看着那只受伤的手,他神情恍惚,闷声自问:到底何时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叩叩叩——”想起敲门声,紧接着上官义就在屋外询问:“哥,你的手怎么样?”
    “无碍。”
    上官仁闷声问:“柳庄主怎么说?”
    “今晚就开始行动,柳庄主已经安排人去遣散那个村庄里的人了,哥……”上官义手抚着门檐,头抵在门上,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
    听声音,上官仁似乎有些不耐烦,上官义感觉到哥哥的语气中有些急促,似乎内心没有平静下来,莫非是刚才那一出,惹着他心燥了?
    “哥,刚才在大堂里,抱歉……”
    “……”上官仁不语。
    “我不该如此莽撞,造成如此闹剧。”
    “够了,是他出言不逊在先,你何错之有?”上官仁不敢看向门口,那个纤瘦的人影还在门前,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上官仁心一横,开口道:“好好休息,过几日回家。”
    “……”门口的人像是犹豫了,声音唯唯落落,听起来十分勉强,“好。”
    听到脚步声逐渐消失,上官仁半躺在床头,修长的腿撑在地上,手心中反复的翻看着那朵白色风信子,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几个时辰过后,突然有人敲门,上官仁朝门口看过去,知道屋里有人,下人提醒道:“主人让您先沐浴,然后再去大堂集合。”
    上官仁沉默着,一声不吭。片刻之后,却又有人敲响了门。
    “哥……我刚刚听柳青说了,你手受伤,我帮你。”
    “……”
    此时的上官义站在门口忐忑不安,内心挣扎纠结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声,“进来。”
    乖巧地推开门后又关上,他一转身就看见上官仁麻利的脱掉了衣服,顿时耳尖通红。
    “过来。”上官仁皱着眉头看着门口的人,刚刚还说帮自己沐浴,现在倒是自己逼他一样似的,在门口踌躇不决,磨磨蹭蹭。
    上官义跟着上官仁,看着他跨进了浴池,仰着头靠在了池壁上,双臂就搭在水池的边缘,以免溅起的水花碰的伤口。上官义看着雾气朦胧的水池,一咬牙便蹲在了水池的边上,颤抖的手缓缓靠近上官仁的发丝,仅仅一点之间的触碰,便要了上官义的命似的,脸红的都要滴血。
    “……”身后的人迟迟不动手,上官仁睁开眼,说道:“若是勉强,大可不必,我自己可以。”
    “哥!”上官义瞬间急了,他不是不想,只是不敢而已,想想刚才,他是不知道在屋外的院子徘徊了多久才有勇气敲门,哥哥答应了自己,而自己却是临阵退缩,真是内心懊悔的不知该如何说自己。
    “我没有……没有勉强…”重新低下头,上官义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手指轻轻揉搓着头发,上官仁面无表情的仰着头,上官义的脸正对着他,指尖轻轻抚摸过他的头皮,上官义看着他哥哥的脸陷入了沉默,缓缓的,他低下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忽然间,他像是清醒了过来,挺直腰杆猛的远离了那张温暖的唇。
    拍了拍脸,他努力让自己清醒,看到哥哥没有反应才松了口气,将手伸入了水池,温柔的指尖透过一张丝帕触碰着滚烫的躯体。
    手指在身上游走,上官仁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惊的他浑身一抖。
    “你手颤什么?”
    上官仁语气很不友好,让上官义紧张的都不知如何开口。
    “……”
    “罢了,继续。”
    也许是看到了上官义那有些湿润的眼眶,上官仁这才放开了手,心软了下来。
    快速的沐浴好,上官义贴心的为他一层一层的穿好衣服。
    “好了。”
    上官仁对着铜镜左右看看,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注意力转移到手上后,才想起,抬着手举到上官义面前。
    “帮我换绷带。”
    “啊?”抬头迟疑了一下,对上那双冷酷的眼睛,上官义不敢停顿,手脚麻利的上好了药,换上了新的绷带。
    “走。”
    再次看看铜镜,这次才满意的点点头。
    来到大堂,柳青满含笑意的看着他们两人,伸手示坐。上官仁随意瞟了一眼坐中的所有人,意外的没有了徐四海。
    经过众人的商议,不出所料,一致同意利用诱饵引出邪物。
    商毕,柳青再次提醒道:“仁兄,做诱饵太过危险,你切记要当心。”
    “明白。”上官仁点头,脸上毫无犹豫之色。
    “看到邪物现身,一定要将它引入法阵,途经之处周围的村民已经被我安排妥当,勿用担心。”
    “嗯。”
    没想到的事都吩咐完了,柳青心中还是有些揣揣不安,但现在这份不安到底从何而来,他却又说不清楚,总是觉得今晚绝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一群人在分别口,上官仁脱离众人向那处村庄走去时,上官义隐忍不舍,几次脱口欲出,却一声都发不了。他没有那个勇气。
    “他会平安的。”柳青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跟着众人离去。
    目送那个孤单的背影越走越远,上官义只能转身。
    走在荒无人烟的村庄中,这白日还是车水马龙的小闹市,一到晚上,却活生生的成为了骇人的孤山野村。若是普通人走在这,十有八九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为了这次任务的万无一失,他们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走在湿泞的泥巴路上,上官仁似乎都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心中刚有点感叹这些人的用心,下一刻却突然脸色骤变。
    这是真的人血!
    神色警惕的望着周围,只见一个人迅速的闪过,就在他周围转,却迟迟不现身。上官仁的手摸向腰间,硒骨链豁然间抖了一下,发着淡淡的光亮缠绕在他纤细的腰间。
    “呦吼!这不是那不只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吗?”
    狰狞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熟悉的声音让他立刻就想到了徐四海。
    “徐四海?”
    “尔等小辈怎么敢直呼我名讳!”
    上官仁脸色一沉,周围完全没有活人存在的气息,那么,这个徐四海怕也不是什么人。
    “那你又怎配称为长辈?”上官仁话扔的不轻不重,却又刚好激怒了徐四海。
    紧接着,他听到周围的东西开始躁动起来,一个黑影迅速向他逼近,硒骨链迅速挥舞,黑影被重重的击倒在地。燃起的火符在空中照亮了一片天地,徐四海丑陋的嘴脸被暴露在火光下。
    看到面前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样子,上官仁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你以为呢?”徐四海冷笑着站了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提出用诱饵引出邪物这种方法?还不是为了满足我自己。”
    “你就是那个邪物?”上官仁咬牙切齿,原来罪人一直就在他们身边逍遥自在!
    “但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让你做诱饵,这岂不是让我一举两得?话说,你怎么没让你那个家仆跟过来?”
    上官仁本来还沉得住气,可短短家仆二字却将他激怒,摔着硒骨链就飞身过来。避光一暗交打在一起,硒骨链每一鞭都是要打在致命的地方,徐四海被逼的完全没法出手。
    几回合过后,徐四海明显的占了下风,他狡诈的笑着:“就算你杀了我又怎么样?你以为另外一边我没有做打算?”
    徐四海露骨的笑容令人心寒,上官仁顿生不妙,趁他精神松懈的那一刻,徐四海突然一直毒镖射了出去,上官仁立刻反应过来执链挡开,那一瞬间,毒镖上的液体四下溅开。
    徐四海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他看着上官仁,眼中是不甘,狡诈,随后爆体而亡。
    盯着地上破烂的碎片,来不及再想怀疑什么,上官仁立刻前往上官义所在的地方,离得近点并看到了火把闪耀的火花,见着那些人平安无事的等待着,上官仁这才松了口气。
    可当他一靠近,那些人的火把纷纷指向了自己。他一愣,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奇怪,甚至有些人很恐惧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怪物一样。上官仁不解,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毒液溅到自己身上时的场景,一种不好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从手中幻化出镜子,一照,他当场呆住。
    此时镜中的他哪是平时的他?他一半的脸像是腐烂了似的,眼珠像是脱离了他的眼眶,欲掉不掉的挂在脸颊上,也许是那一边脸都成了烂皮,再加上他着急赶来这里,没有注意到这一半边的情况,他现在的样子和那个徐四海没有多少的差别。丑陋无比。
    众人起初没有认出他,知道注意到他身上那件衣服,才发现那是他们的诱饵,竟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一个十分丑陋的怪物。
    柳青看清来人时被惊得瞪大了眼,那个明眸皓齿的上官仁怎么变得如今这般田地?
    “哥?”
    上官义可是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这个人另一边完好的脸确实是自己哥哥的脸,手上拿着的武器确实是他们西宫硒骨链,身上穿的衣服……上官义确信,这个人就是上官仁。
    燃烧的火焰照亮了他的眼睛,上官仁处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平复,他从那个徐四海爆体而亡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中了毒,刚才的剧烈运动又是体内的毒素蔓延加速。所以说,现在的他,与这群人眼中的怪物无异。
    见上官仁没有说话,脚步还接连往后退,上官义往前走了几步。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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