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何必与此人计较?反而乱了方寸。”秦羽蹲在一旁,轻拾起块块碎片。
    句遒为何会来?白翎为何又来?一个个轮番登场,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身边还有个弄死他都不开口秦羽,简直绝了。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在意的,以至于苏芩需要用这种方式看着自己。
    暮色四合。
    秦羽是从月门进来的,给五弦带了一个坏消息,幻灵宫有贼人闯入,五弦心想,宫内混乱一片,也许可以趁乱查探一番。
    清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五弦勾着脖子四处看了看,溜了出去。
    沿着小径出去,右转便是一座水阁,水阁下似乎站着几人,五弦连忙瑟缩到一块假山石后。声音虽不大,但是能听得清。“你们俩去那边,你,去趟玉竹轩,记得,不得无礼。”
    “是。”
    “是。”
    五弦又朝里缩了缩。
    “什么人?”
    “师父,好像没人。”
    “不对,子渊,去假山石后去看看。”
    “是。”
    这个人,耳朵这么好???子渊?师父?这声音……
    和清!!!
    呵呵,冤家路窄。
    脚步越来越近,五弦的心头暴擂瞎鼓,都快卷成一只球。
    “先生!”
    五弦一惊,再不敢动。
    “秦公子,是不是吵着你了。”声音越来越清晰,估摸着他走了过来。
    和清对秦羽这个态度,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先生无妨,子瑜同我说,宫内有贼。”
    和清叹了口气,“宫主的内室被翻得乱七八糟,值钱的丢了不少,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有唐突,还请秦公子体谅。竟然跑到幻灵宫偷东西,简直胆大包天。”
    秦羽蹙眉,“这……倒奇了。”
    似是想到什么,“几位不放心的话,玉竹轩可以随时来查探。”
    “嗐,秦公子这不是折煞和某,子渊,子瑜,跟我去北宫看看。”
    脚步越来越远,五弦心底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一只手臂伸了过来,“走远了,出来吧!”
    五弦借着力直起了身子,“和清这个老狐狸,真是看人下菜。”
    秦羽笑了笑,“无以靡曼辩辞定其行,无以毁誉非议定其身。”
    啧。
    “有人。”秦羽反身而回。
    “嗯?”五弦连忙跟上。
    “阁下是谁?为何来此?”秦羽拦住没刹住车的五弦,定定的望着院中的人。
    “自然是来拿宝贝,公子难道不知情?”那人阴险的笑道,而后转过身来。
    秦羽打量了番,“广陵王家?”
    “公子倒是见多识广,得罪了!”
    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影劈面而来,速度极快,秦羽歪过头,刀面与发梢打了个照面,一撮发缓缓的飘落,说时迟那时快,秦羽转过身来,掌心与刀尖相对,一股气流堵在中间,发出“呲呲”的声响,刀的威力眼看变小,那人却从半空越过,右手抓住刀柄,局势瞬间被逆转。刀身上串着的三只铁环在气流的冲击下,“铛铛铛”,清脆如铃。
    “王家就是这般教化弟子的?当真讽刺。”秦羽的额头已沁出一层薄汗。
    “这个……就不烦公子费心了!”男子一声“嗬”,又加了一道力。
    秦羽厉声道,“快走,去找人!”
    五弦细掐过手指,而后扑向月门。
    男子发出桀桀的怪笑,“想走?做梦!”
    另一把长刀扎向五弦,五弦惊恐万分,突然,刀,碎了。
    男子又笑,刀尖已经接触到秦羽的掌心,倏地,之间的屏障似被打破,有血滴滑落。
    男子再次发力,刀气逼得秦羽直直退后,硬是将石墙砸出了人形,秦羽单膝跪地,“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男子满意一笑,将刀身架在颈间,朝旁啐了一口浓痰,嘲讽道,“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而后便瞪向五弦,五弦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
    王植溅着口沫,将袖口挽了上去,“整个江湖,还没人与我王植的刀法相提并论,你若不跟我走,我便将你剁碎了走。”
    “反正都是一死,我想死得明白些。”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你身体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救人!”与一般的反派不一样,王植言简意赅,手正要伸过去,一把飞刀扎了过来,王植赶紧缩回手。
    “什么人?装神弄鬼!”王植带着怒气,窥向四周。
    “王植啊王植,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女子一口韵白,娇滴滴的落在墙头,对着王植的方向“啵”了一口。
    王植又“tui”了一口,指着女子骂道,“胡三娘,刚从谁的身上下来,一股子骚味!”
    “老古董,这叫双修!”女子柳眉轻挑,继而缓缓落地,扭着水蛇般的身材,眼角似是被什么牵了一下,瞥了一眼的秦羽,面露惊喜。
    弯腰替秦羽拭去嘴角的血迹,双手环住秦羽,对着他的眉心便亲了上去,秦羽偏过头,让她扑了个空,五弦凝了个怔,无言。
    胡三娘的眼波流转,深情款款,“百闻不如一见,秦公子当真是好看,这叫奴家如何不欣喜?”
    秦羽勉强撑起一抹笑,“三娘抬爱,秦羽受不起。”
    “以后重阳宫干脆叫贱人堂吧,阴盛阳衰的门派,也敢跟我王家来叫板!”
    另一只飞刀直直砸了过来,王植反手用刀一挡,飞刀应声而落,跌向地面。
    “玩阴的,还是重阳宫在行,极其恶心。”
    “年纪大了,就是啰嗦,你要救谁?啊……”极具魅惑的拖音,胡三娘松开秦羽,款款走来,“走火入魔的王清人,听说死的时候,七窍流血,五脏六腑俱碎,江湖上都在传,老古董动了芳心,心仪自个儿的女徒弟。现在看来啊,真是不知羞啊不知羞!”
    “臭娘们,我看你是找死!”刀尖指地,铁环被震的“哗哗”响,再一眼,两人已经动起手来,奇怪的是,胡三娘只守不攻,绕着玉竹轩跳来跳去,嘴却絮叨个不停,净捡王植不爱听的说,刺激的王植血脉喷张,连步伐都开始出了岔。
    “救她作甚?啊!你也要双修?”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看得上你吗?”
    “一代刀王,落得个为情所困的下场。”
    “哈哈哈……”
    “你闭嘴闭嘴!我撕烂你的嘴!”
    “姑娘,跟我走吧!”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五弦僵直了身子,一把短剑抵在颈间,左手轻轻剐蹭着她的脸。
    “你是谁?”
    男子轻笑,“告诉你作甚,待你来寻仇?我啊,胆子小,受不住。”
    “你!”
    “三娘,走!”男子环住五弦,越过墙头。
    胡三娘听罢立马回身掩入一片树影中,王植气急败坏,指着五弦他们离去的方向骂骂咧咧。
    “快,玉竹轩出事了,快去!”
    “救人!”
    “报告宫主和主上。”
    一阵吵闹声响起,王植收起刀,赶紧翻过墙去。
    男子行色匆匆,携着五弦朝前走着,胡三娘倚在树旁,轻咳了两声。
    “下山后还有一段土路才能上官路,有人接应。”
    男子与她对视颔首,刚欲迈步,却遽然定住,回身望过去,“阁下既是来了,就现身吧!”
    那人站在不远处,笑了笑,“居然只等来了你。芫自成当真以为这里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男子咧开嘴,“秦公子也未免太自不量力。”
    将五弦一把推给胡三娘,男子轻声道,“先走,我随后便到。”
    秦羽笑,悠儿悠儿的,“几位,谁都走不了。”
    胡三娘细声细语的,“秦公子,既受伤了,便别插手了。”
    言下之意便是,连王植单挑都打不过,还要挑两人?
    秦羽手中的剑慢慢成形,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清冷的光辉。
    十几道剑光闪过,男子迅速闪避,而后落在枝头笑道,“公子知道我为何不用剑吗?”
    秦羽不应,男子自顾自的说道,“五年前我便不再用剑,过于依赖剑,本身就是学武的大忌。”
    枝丫断裂的瞬间,男子借力一跃,落回地面,“还不快走?”
    胡三娘刚迈两步,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她连忙闪躲,剑光砸在树上,粗壮的大树向后倒去,发出“轰”的一声响,直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秦公子,莫要分心,你的对手可是我!”男子掌心相合,周围开始攒聚大量的气流,在漆黑的夜里,男子好似变成了一把金色的长剑,发出万丈的光芒。
    五弦觉着刺眼,用手捂住,而后从罅隙里偷看。
    “姑娘不如同我看场戏?”
    “嗯?”五弦不解的看向胡三娘,好看是真的好看,胡三娘如同她的名字般,明眸皓齿,妖冶异常,若拿苏雪芊同她相比,苏雪芊只能算是含苞待放。
    她坐在倒下来的树枝上,向五弦伸出手来,“来坐,秦公子舍不得我走,何必拂他美意,待他手无缚鸡之力之时,还不是让人任意妄为?”
    五弦不做声,胡三娘又道,“他打不过莫下芦的,师兄的武功长进极快,去剑炼心,这武林中没几个人能做到。”
    五弦闷声坐了下来,其实她也很想知道,秦羽是到了何种程度。
    莫下芦的眼神一凛,直直向秦羽冲去,宛如一道金剑直扎秦羽的月匈膛。下一秒,莫下芦便出现了秦羽身后,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而后拧过身来,“哎,可惜了……”
    话未说完,眼前的秦羽轰然溃散,莫下芦的眉头一紧,迅速反应过来,偏过身,透明的剑身擦过,刚要松口气,仰头便瞧见一把剑从头顶插了下来,莫下芦凝神屏息,以掌相迎。
    莫下芦脚下的土地倏地碎裂,又是一道剑气压来,莫下芦提起左手,再次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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