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弦回到茶楼时,绽开了笑颜,“兄长来的可巧。”
    帝君一眼看了过去,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嗯,刚到。”
    “那回去吧!兄长身子还未养好……”
    五弦话还没说完,帝君的目光越过了她,看向她的身后,歪了歪头,“你认识?”
    穆呦呦何时跟上来的,五弦并不清楚,但是帝君这一出演的,是真的挺假的,五弦皱眉苦笑了一声,“姑娘有何事?”
    穆呦呦四处望了望,低语道,“有些事情想和姑娘说一下,这里,”穆呦呦瞥了帝君和岚筠一眼,“不太方便。”
    “若你一个时辰不回来,我只能亲自去一趟蕙茝山庄了。”帝君反身而去,表面说给五弦听,实则是在恐吓穆呦呦。
    效果显然立现,穆呦呦惊讶之余,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目送着帝君离去。
    五弦并不想带她去云来客栈,眼下也快饭点了,踯躅了半天,还是穆呦呦先接了茬,“我在隔壁客栈住着,姑娘要是不嫌弃,咱们可以一起用饭,边吃边说。”
    这番邀约没什么不妥,五弦颔首,跟了上去。
    这个客栈比云来小了些,五弦和穆呦呦坐在一张方桌上,刚欲开口,便岔了嗓,这个堆满桌的菜肴,五弦有些下不去口,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五弦倒不是仇富,而是两人的饭量撑死了也不至于能尝遍这十几盘荤素吧?
    有些……浪费了。
    “姑娘慢慢吃,不急。”穆呦呦依旧那般似水柔情,尔后扬起一张粉唇继续说道,“沉美我见过几次,说实话,我是真的嫉妒她,顶着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让人惊羡。表哥喜欢长宁阁,尤其是细雨中的长宁,整个长宁尽收眼底,比平日的长宁更具诗意,所以表哥一到雨天,便偎在三楼。”
    一块白色的豆腐就这么卡在五弦的喉咙口,五弦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怎么每个人都喜好给自己讲故事?
    “我时常看见沉美,她总是缩在某个角落里,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表哥,看的多了,我便派人去查了查,出于私心,这一切并未告诉过表哥,因为女孩子嘛,总有不愿意直说的事情,那片心意我也实打实的看在了眼里,但是表哥却是完全不知情。”
    这番撇干净的感觉让五弦颇为不适,“而后呢?”
    “一日,我看到谈?在为难沉美,实不相瞒,我急着回去,并未停留,直接回了家。一月后,我便听说沉美从阁顶跳了下来,又隔了半月,长宁变为水城,我和表哥便再也没来过了,直至今日。”
    五弦尝了口汤,咽下后,搁下碗筷,“对了,”五弦从袖中捏出一封信函,放置桌上。
    “这……”
    “姑娘不妨看看,若是想到什么,请及时告知我。”
    她粉嫩的手指慢慢打开信稿,微怔的半秒,五弦却有了不一样的收获,她在惊讶?惊讶什么呢?
    “的确是表哥的名字,但……”
    “嗯?”
    “字不是他的字。这莫不是陷害?”
    五弦冷着脸,“姑娘,我还什么都没说。”
    五弦抽回信封,折好放回袖中,穆呦呦急切的想解释些什么,五弦举起上半身,“兄长还在等我回去,多谢姑娘招待,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可……”
    五弦淡淡笑道,“穆姑娘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到底是流言蜚语不着边际,还是穆姑娘的演的太好?啧啧啧,不用送了。”
    穆呦呦根本没有起身,握紧了拳头,冷哼了一声。
    五弦回到云来的时候,帝君已在房里等候多时,最让人好笑的是,岚筠和岚忻如金鸡独立般,两手朝上举着一装满了清水的瓷盆,岚清清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帝君?”五弦是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咱们如此贫困潦倒,需要岚筠和岚忻去街头卖艺了?”
    帝君依旧那般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语气好似受天雷的不是他,是旁人。
    “酒味?”五弦凑上来的时候如同摇尾巴的小黄,嗅了半天拉下了脸,“帝君刚受过天雷,不可饮酒,你们怎么不劝?”
    瞧瞧这副女家主的架势,岚筠白了她一眼,好似五弦说了一句废到不可废的废话。
    “能管住我的人没几个,你想管也可以,不如把称呼先改了,就叫——”剩下的几个字在五弦的耳旁炸开,五弦蒙了好一会儿。
    “就叫相公吧!”
    岚家四人的身形逐渐湮散,越来越胖,好似没了边。
    冷意扑面而来,五弦望着在眼前逐渐成型的茅草屋,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花猫仍然安静的蜷在一垛茅草上,老式的藤椅还在前前后后的吱吱呀呀,屋中走出来一人,五弦的眼神黯淡了三分,华融子敛着白须道,“姑娘好像有些许失望。”
    “先生要找我,直接来长宁,不必这么拐弯抹角。而且‘相公’那种叫法,多少有些怪异。”其实五弦想说的是“猥琐”,但是面对华融子这小老头,五弦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华融子不以为然,“不这般称呼,姑娘恐不愿见。”
    五弦感觉自己的脸快绿了,您老这般没脸没皮,可以吗?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后来还做过此类的梦吗?”
    “这……倒没有了,先生……想说什么?”
    “梦由心生,送走那走失的女娃娃之后的故事皆是你自我编造的梦境,其实那日,秦羽率先突破梦境,而后恳求老朽让他进入你的梦境,他不是旁观者,”华融子干咳了一声,“也就是……”
    “其实他陪着我一起做梦?”五弦哑声问道。
    “不错。”
    “先生为何现在告于我?”五弦心里一酸。
    “老朽只是刚好想到此事,其实老朽想找个徒儿,见你骨骼清奇……”华融子的嘴巴张张合合,五弦后面什么都没听清,忍不住泪雨滂沱。
    她看到岚筠和岚忻顶着瓷盆的时候,还好好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就似没了神,空洞地张了张嘴,愣了半晌。
    还是岚清清凑了上来,在睁大眼睛的五弦面前,用手挥了挥,“五弦姑娘,你怎么了?”
    五弦又哭,眼泪就像断了线一般,边擦边哭,“我……我……我饿了……呜呜……”
    帝君示意那三人出去,岚筠和岚忻真的就跟玩杂耍一样,顶着盆跳了出去。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发生了什么?”帝君把五弦拉到一旁,冰凉的手指拭过五弦的眼角,“穆呦呦说了什么让你这般伤心,你若不说,我就去烧了蕙茝山庄,让蕙茝山庄的每一个人都为你留下的眼泪陪葬。”
    五弦求饶似的看着帝君,“帝君,别说了,你好油腻。”
    看她止住了眼泪,帝君觉得起到了效果,轻轻一笑,“虽然不太懂你何意,但是至少不在我这哭哭啼啼。
    五弦悠悠的叹了口气,而后拉开一张凳坐下,“沉美的死与穆呦呦逃不了干系,我们不如这样……再这样……”五弦觉得自己好像在演无间道,说起话来都有些眉飞色舞。
    帝君微偏着头,嘴角的笑意始终未散去。
    不合时宜的“咚咚”打断了帝君的好心情,他的眼睛向门口掠去,挑了挑眉,五弦打开门后,不由得惊呼,“唐公子?你怎么了?”
    唐火昱就跟游戏里的npc一样,场景触发了一个点,他就会立刻跳出来,此刻的他面容枯槁,颜色憔悴,瘦骨嶙峋,与前几日的他已全然不同。
    “求……求两位大侠,救救我!救我!”唐火昱整个身子好似压在门框上,“我不知吃了什么,这几日浑身疼,疼的不行,求求二位……”
    帝君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抬起他清癯的手腕,把了脉后,低声道,“中毒了!”
    五弦讶异,“怎会?”
    “此毒没那么简单,”迈出去的时候,那三人已在门口候着了,“岚筠,你去后厨问问这几日唐公子的饮食,岚忻,你扶唐公子回房,五弦,跟我走!”
    “去哪?”
    “不是饿了吗?去吃饭。”
    五弦心领神会,笑的那是一脸的诡秘,惹得那三人浑身发毛。
    沉美的尸体被埋在了城郊的后山上,死者为大,乡邻们筹了些钱,给沉美留了死后的尊严。
    一座小土山,前面竖着一块木碑,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沉美之墓,没什么特别的,只有墓碑前放置的一束野花,干净的没有一丝杂乱,到底是谁呢?五弦思索再三,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帝君和我想的一样吗?”
    “居然有尾巴?”帝君冷笑着,瞥向五弦的身后。
    “两位,对不住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上!”一群夜行衣向五弦他们冲了过来,
    杀人之前还要打招呼的行为,五弦窃以为,生活需要些仪式感。五弦丝毫不慌张,因为就凭这几个小毛贼,根本伤不到他们半毫,所以很自然的绕到了帝君的身后,有些厚脸,但很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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