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进一步确认,这五国的总投资商分别为雷之国灵则酒业的负责人灵则逊、花之国餐饮企业的负责人靛英、冰之国海产企业的负责人波罗狩、水之国香粉企业的负责人路岛杉和风之国儿童用品企业的负责人骆星。
    目前,五国投资经销商详细资料,已尽数落入相夫光子的手中。想要瓦解米霜国的外部堡垒,就要从堡垒最薄弱的地方先捅个窟窿,她率先想到的就是近在眼前的灵则逊,她像平时那样忍着感官不适,把将图谋不轨写在脸上的男人叫来。
    “终日在皇城里太无聊了,二爷在雷之国久居多年,应该知道都有哪些好去处吧?”彻底无视掉灵则逊那有色心没色胆的猥琐样,或许眼不见为净,相夫光子干脆把视线落在茶碗狭小的液体表面上。
    “不是有国主陪你吗?”灵则逊笑笑,一只手顺着桌沿攀了过来。
    相夫光子不留痕迹的起身叹气,巧妙避开他的轻薄,但一脸愁容逐渐显露:“国主现在有了新人,哪还会记得我啊?”
    灵则逊眼珠一转:“说的也是……要不这样,过两天有个宴会,我带国后去怎么样?”
    相夫光子早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宴会了,但还是表演到位的做出惊喜状:“真的吗?可我是国后啊,国后擅自去参加宴会……妥当吗?”
    “国后就说是出去体察民情,拓天国主那么敬重你,不会有问题的……”灵则逊不敢进一步造次,但满脸鬼笑的样子还是加深了他的猥琐指数。
    “还是灵则先生聪明,那就这么定了。”
    灵则逊提供的私家宴会举办时间,就跟秋芡草、念冰两头调查出来的一样,确认一切细节以后,相夫光子跟拓天告假,准日出行,她当天没有带任何陪同者,只有一个灵则逊在畔,乘马车一路颠簸到了花之国后,不做任何容貌上的修饰,顺着豪宅入口长驱直入。
    当时,宴厅里的人都在跳舞品酒,就连将近百岁的老人兰咏都不能免俗,挑了个年轻小伙子,在舞池里兜来转去浓情蜜意,当她不经意的一眼落在门口那头红发上时,差点没崴到脚跟,于是,在她好不容易扶住腰部勉力站稳后,就这样和相夫光子脸对脸的相见了。
    相夫光子不知怎么形容兰咏当时那吃惊中带着噎住的表情,老太太只是本能的,在光子礼貌跟她问好并转身后,自助式的摔在了地上,然后哭天抢地,说相夫光子这个不孝的侄孙女,恶待她这个九十岁的老太太。
    “碰瓷啊?老人家你碰了一辈子的瓷,怎么水准还是初级阶段呢?”光子意指旁边的监控摄像头:“要不要找靛英先生过来,请他调个录像替我作证啊?”
    “啊哈哈哈,一定是兰咏婆婆年纪大糊涂了,她没有恶意的,相夫国后,您就别计较了哈!”靛英过来充当和事老了,又是找光子寒暄又是要请光子上座。
    “当然,只不过我和姑婆许久未见,有很多心里话想慢慢说,不知道……可有隐秘一点的空间?”接下来,不等靛英指示,相夫光子径直走到兰咏身边搀住她,越是想碰瓷,她越贴得紧,搞得相夫兰咏手足无措只能暗暗咬牙,相夫光子于是搀着路都快走不动的老太太,在大厅里兜圈子,直到找到一个有摄像头的珠帘隔断后。
    “怎么?才走了几步而已,一向身强体健的兰咏婆婆,就气喘吁吁了?”
    “你放心,你连我一半的岁数都活不到!”
    “呀,你一半岁数不是十岁吗?因为你一直当自己是双十少女啊。”
    “呵呵,那也比你强,未老先衰,瞧瞧你这张狗脸!丑死了!”
    相夫光子拿出早先握在手里的报纸:“这谁写的啊?我念给您听……相夫兰咏乃世间老人的一朵奇葩,不但风骚,还处处和年轻姑娘争奇斗艳,不过她斗艳的方式很特别,她不会用自己当参照物,但她会挑舌头钉钉、以裸为时尚潮流的姑娘为朝气蓬勃的榜样,讽刺讥讽以某位知名设计师为首的设计团体,扬言该设计师的作品就跟该设计师穿着一样老气横秋……啧。”
    “我有说错吗?瞧瞧你,啧啧。”兰咏无视掉对自己不利的部分,对相夫光子和她的设计都满是嫌恶:“一副老太太样,大黑裤子,大黑鞋,绑着头发,不是老太太打扮是什么?就你这样的还设计师?谁买你的衣服是他瞎了眼吧!”
    光子笑笑:“您可真够会不打自招的,报纸上说,是当年幽兰琵琶接受采访时说的这些话,她都死这么久了,您还乐意给她背锅啊?”
    相夫兰咏颤巍巍的指住她微微凸起的腹部:“你别给脸不要脸!就你这样的!结了婚也得离!生了孩子也得死!”
    “我记得老太太你曾经说过‘宁可身受累,不可脸受罪’,既然面子高于一切,你又怎么好意思自诩贵族?用偷鸡摸狗的方式赚钱呢?你又怎么有脸,把一辈子的智慧都用在投机取巧、黑白颠倒上呢?你当天下众生皆瞎眼?还是高看了你自己的智商,小觑了别人的头脑啊?”
    “你造谣你……”
    相夫光子完全不给她喷粪的机会:“怎么?还嫌自己玩双标玩的不够吗?你们一家几口真是把双重标准进行到底啊,你们背地里泼脏水无中生有给人造谣就行,别人指责你们的言行讲出你们罪恶的事实就不行,我告诉你啊老太太,我不是你侄子,不吃你撒娇耍性这一套,你一把年纪,怎么好意思跟个小丫头似的一哭二闹呢?当年若不是你,对我爸爸展开迷魂大法,灌输他‘我这个女儿心中无父亲’的理念,他会这么对我吗?还不是托你洗脑的福?”
    “天地良心!你说这么多句诋毁我的话!你爸爸还不是把所有的钱和爱都给了你!你这样的人怎么还不死呢!”
    “呵!他的钱和爱,只怕都给了你吧?我妈妈都没有份呢!”
    “相夫光子!你这么说你爸可真屈良心!你爸为了你省吃俭用,从不乱花一国币!给你攒了几十万国币都让你败光了!”
    “哦,是吗?几十万……贩卖米霜得来的钱吧?”相夫光子总算切入了主题,在兰咏张牙舞爪的爆粗嘶吼期间,不断提升自己的嗓音尖锐度:“相夫兰咏,不要以为自己永远都能大难不死,总有一天,我会对你进行二次审判,所以在那之前,请你好好的活着。”
    起身离开的时候,迎面上来一个十几岁的白脸少年,话都没说一句就甩了光子一耳光,当即惊动了附近的灵则逊。
    “嗨嗨嗨干什么呢!怎么打人呢你这小鬼?”
    “你敢对我的外曾祖母无礼!我杀了你!”
    “外曾祖母?这么说……你是幽兰琵琶的儿子了?”相夫光子不痛不痒的转过脸,一个小孩子的巴掌,能有多大劲儿。
    “羊羊!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你妈妈的!”受了一肚子委屈的兰咏哭着爬出来,又开始用倚老卖老的方式博取大家同情了。
    相夫光子懒得理会,在灵则逊的跟随下径直走出大厅,灵则逊问她脸有没有事,她说没有。
    “那,还要不要进去呆一会?”
    “多看他们一眼我都觉得浪费时间,走了。”
    无恨城外,藏匿幽兰大志的那座房子里。
    坐在梳妆镜前,花溪雾用浸过水的毛巾帮光子擦拭面颊:“这个舟羊羊,下手还真狠,五指印都出来了,疼不疼啊?”
    “当时还不觉得,现在确实有点火辣辣的。”光子接过毛巾,自己慢慢敷了起来。
    “今天成果如何?”念冰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倚窗台站着,侧对镜前的两名女子阖目问。
    “灵则逊看上去没什么心眼,至少阴损度及不上兰咏的一半,我今天去,也不是为了和那些经销商结识。”
    “那是为了?”
    “敲山震虎,让他们知道,发出势灭米霜国的我,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深蓝瞳眸的色彩更暗,仿佛被夜色浸透。
    “可这样的话,不是打草惊蛇,让他们做足防备么?”
    “相夫兰咏所选中的合作对象,永远跟她自己一样,是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他人死活的人,合则两利,不合,那就打的彼此头破血流,而我,就是要让相夫兰咏头破血流,等她失去了五大投资经销商的支持,而米霜国之王的头衔落在相夫金身上,她会如何呢?”两边唇角抿出细微的弧度,相夫光子眼底的暗光,褪尽后倏然变得雪亮。
    念冰露出骇然震惊的表情:“难道……你要?!”
    “我要让经销商知道,我也是想要加入的其中一员。”
    “可相夫兰咏不会相信的,她知道你有多恨她,知道你对雪毒有多深恶痛绝。”从未被排除在计划之外的花溪雾,对那个老太太的性情也算了若指掌。
    “就因为她不信,我才要让相夫金和其他投资经销商信,一旦产生意见分歧,她不住的阻挠我去投资,其他经销商利益受阻,肯定会和她产生隔阂,再趁机收复相夫金,把相夫兰咏完全孤立。”
    “可是,你毕竟身负雷国国后之名,就算是诱饵,亲自出马也太冒险了……保不齐,将来被人诟病。”念冰的话,花溪雾听了也连连点头。
    光子迟疑了一下:“也没错,不能为了我一个人的目的,让整个雷之国名誉受损……是我欠考虑了,但是……谁来做这个经销商比较好呢?”
    “你看我,怎么样~”
    念冰背后的窗子忽然被人从外打开,紧接着探进来的黑色脑袋差点没让他当成西瓜给劈了,连坐在几米之外的相夫光子闻声都吓了一跳。
    “很冷哦,要不要请我进去?”那个声音慢悠悠的笑着,那个人却闪电似的掠了进来。
    “你还真是不请自来啊,有门不会走吗?”光子把眉一皱,表示不满。
    “还不是因为你擅自嫁给别人,我伤心欲绝才来跑这一趟~”黑发美男子那二十年都似乎不会变老的俊美脸孔绽出惑人一笑。
    他话音里充满戏谑和玩味,叫人一听就感受不到几许真诚。可相夫光子仍旧记得大战时,雷默给予她的帮助:“请坐吧,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哎呀,居然不叫人抓我吗?”
    “你想的话,我可以成全你啊,通缉犯先生。”
    雷默听后大笑,坐到椅子上时,悠悠撑起下巴:“不巧,你们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
    “你居然偷听!”
    “别激动别激动!你要感谢我啊!我刚刚在门口,可是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哦,不过我已经把他打晕了,那个家伙也是你们这里的人吧,劝你关好锁好哦。”
    “总觉得这家伙……一遇到光子大人就变得特别轻松活泼……”念冰有些尴尬的滴汗。
    “那是轻浮……小雾,你去叫侍者把幽兰大志锁起来,好吃好喝供着,奉劝他,少做不该做的事。”相夫光子立下决断,她不预备给幽兰大志“反悔逃跑”的机会。
    “是。”花溪雾转身离开。
    “言归正传,本来我只是来看看你,现在看来你急缺人手啊。”
    光子打量他一番:“你不是要帮忙吗?”
    “我还没那么蠢,不过我想到一个人,兴许有用哦。”
    “你是说……寒苇鸯?”
    “是的。”
    “不行。”考虑都没考虑,相夫光子立刻反对:“她是你一边的人,万一她被抓怎么办?”
    “每次她与我出行,我都让她遮的很严实,没注意到吗?通缉名单上,我旁边的名字也只是‘黑衣蒙面女’,就是说……没人知道她是寒苇鸯。她现在,是自由身啦!”雷默悦然一笑,昔日里阴柔莫测的气质,已像时光一样渐渐淡去。
    “阿鸯当时是为了我,才会去你那边的,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诶诶,不要露出一副她羊入虎口的表情行吗,我没那么渣。”
    “你以为你不渣吗?”
    “……好吧,说不过你,怎么样啊到底?”
    “阿鸯的话,是值得信任的。好吧,那就拜托雷默先生,明天同一时间,到这里,将阿鸯带过来。”
    雷默从椅子上站起,徐徐走到相夫光子面前,往她的脸旁凑了凑轻声说:“一言为定哦。”
    颊边一缕红发飞扬,瞬息过后,黑衣黑发的男人消失不见,念冰立马上前一步:“你要考虑清楚,这个人确实可靠吗?”
    “不论是阿鸯,还是他,我都愿意相信。”
    ——或许换成从前,她死也不会信任雷默,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不会忘了那一天,要陪她同生共死抵抗天魔的……战友。
    又过一天,相夫光子因为无恨城的内部事宜,没有依约去接寒苇鸯,念冰只好代为将人一路护送回皇城。
    就如前些天久别重逢花溪雾一样,寒苇鸯的出现也点燃了相夫光子眼底的怀念之光,早年,她便代替自己被雷默带走,时隔数年的这次重逢,将不会再把她们分开,女子依然美丽的像天界来的精灵,一颦一笑都焕发着惹人怜惜的柔情。
    念冰等到两个姑娘从久别重遇的喜悦里回神,才不得不把该说的进行下去:“那个人,还托我转达一句话给你。”
    “你说雷默吗?”
    “他说,你愿意相信他,他很高兴。”
    闻言,相夫光子有一时的沉默。
    寒苇鸯以为她动摇了:“光子,他是真的在乎你,他……”
    “好了,阿鸯,雷默对我的恩惠,我会牢记心上的,你和我许久未见,就不想跟我说说话吗?”
    寒苇鸯泪光满满:“当然想,虽然我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但是这么久了,最让我挂念的人就是你……听说,你和风树分开了,现在……”
    相夫光子微微的苦涩一笑:“以后就别提风树的事了,我现在是水无痕拓天的妻子,雷之国的国后,这次求你帮忙,也是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了。”
    “你放心,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尽全力帮你。”
    “谢谢,阿鸯,可这件事危险至极,我还在考虑……”
    “光子,你别说了。”甜美的笑中忽然掺进了浓郁的严肃,寒苇鸯那一刻的坚韧,连光子都为之震撼:“如果这点勇气都没有,怎么配做你相夫光子的朋友!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就不要瞻前顾后,大胆的……让我去做吧!”
    “阿鸯,我并不是一个好人,我一身罪孽,何德何能?怎么配拥有你、念冰、小雾、桦缘、碧姐、海蓁子、拓天……还有那么多人的支持呢?”
    “或许,不是每一个人都赞同你,但是,也并非所有的人都否定你!不论什么时候……你的背后,都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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