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伙计看见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粉丝上,眼角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取出粉丝,捧在手心里给她瞧,“姑娘,这也是武器。别看这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道,只要擅耍软兵器的行家都知道,越软的东西越是好呢。若是姑娘看得上,我算你便宜点,三十钱。”
    噗……
    三十钱买一堆粉丝,脑残都不会买。
    不过,花腰抱着“不妨看看”的心态,拿起这堆粉丝。
    咦,这堆粉丝还真是武器的,绕了好多圈,还缀着三个精致小巧的银质小铃铛。扯动起来,小铃铛就相互碰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
    她学过软兵器,不过是软鞭,这粉丝嘛,怎么使?
    研究了一阵,她把粉丝的一端缠在手掌上,力灌右手腕,猛地挥出去。
    “咻”的一声极轻极细的声响,粉丝飞出去,矫若惊龙一般,在半空游动,柔韧无比。粉丝的那端,扫到放在店中央的一台架子,“砰”的一声,木架四分五裂,倒了!
    哇塞!
    这柔弱的粉丝竟有如此威力!
    那伙计惊得瞪大眼,嘴巴张得大大的,可以塞两个鸡蛋了。
    花腰不可思议地收回粉丝,这粉丝经过这么一甩,就摇身一变,银光闪烁,雪色逼人,柔似水,锋如刃,利穿甲,舞如蝶,韧如蝉翼。且这细细的丝线可以缠在手腕上,方便携带,还可作为手腕的装饰。
    她又使了两下,割断了店里不少东西,不少武器掉在地上,一片狼藉。
    果然是好东西!
    “锋利柔韧的极品天蚕丝,落在这贱丫头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一道娇俏的女子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毫不掩饰主人的轻蔑、蛮横。
    花腰看过去,一个年轻貌美的绿衣女子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俊逸如仙的公子。
    这绿衣女子用傲慢、强势的口吻道:“伙计,这天蚕丝,我要了!”
    伙计看向花腰,想拿回天蚕丝卖高价,“姑娘不买的话……”
    “谁说我不买?天蚕丝是我看中的,你也开了价,三十钱卖给我,岂能反悔?”花腰语声冰冽,掏出三十钱抛给他。
    “一碇黄金,卖给我!”绿衣女子将一只金灿灿的元宝扔给他,接着强横地下命令,“价高者得,拿来!”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有钱有势就能抢到你想要的东西!”花腰讥讽地冷笑,“你年纪轻轻、貌美如花,却是个抢人东西的强盗!你何不把街上所有东西都抢回去?”
    这般毒舌,不过是为了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她自然知道这绿衣女子不是普通女子,说不定还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不过,她花腰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你找死!”
    绿衣女子一声爆喝,俏脸上精致的五官顿时凌厉起来,腰间的雕花银剑出鞘,直直刺向花腰。
    剑势凌厉,好剑法!
    花腰冷邪一笑,敏捷地一闪,奔出店外,站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哪里逃!”
    绿衣女子又是一声娇叱,火速追出来,挽了两个剑花,直冲着花腰刺去。
    那俊逸公子连忙劝道:“薇儿,莫鲁莽!”
    花腰只是一味的闪躲,每每都是从剑锋下险险地避过,很是狼狈。
    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她武艺上乘,下盘沉稳,绝对能打得过薇儿。他饶有兴致地看她们一追一逃,眼底眉梢噙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杀人啦……杀人啦……”
    花腰高声大叫,吸引更多路人围观。
    男女老少窃窃私语,数落那绿衣女子得势不饶人,当街逞凶。
    绿衣女子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细长的柳眉一拧,绝招“天女散花”便使了出来,要将花腰网在中间,刺出血窟窿。
    花腰从容地回身,手中的天蚕冰丝陡然出手,叮叮叮的细响清脆悦耳,很是好听。细细长长的雪丝飞出去,似利箭离弦,又似一条游龙,快似闪电,直击绿衣女子的命门。
    绿衣女子知道天蚕丝的厉害,连忙用剑横砍。
    可是,连续砍了三下,都好像砍在一堆棉花里,毫无反应。
    雪丝柔韧,任何利刃都无法砍断。
    就因为这眨眼间的功夫,天蚕丝的一端已袭至绿衣女子那张娇俏的小脸。
    绿衣女子来不及闪避,本能地后退,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
    “姑娘请手下留情!”俊逸公子着急道,但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花腰冷笑,手下留情?你的同伴可有想过手下留情?
    天蚕丝袭上绿衣女子的小脸,她惨烈地尖叫:“啊——”
    吹弹可破的凝脂玉肤被天蚕丝划破,右边脸赫然出现一道鲜红的血口子,大约有六厘米长。她看见纤白的玉指抹了些许鲜血,顿时崩溃了,羞辱的泪珠决堤般涌出。
    俊逸公子温润地安慰:“只是轻伤,没有大碍。手别碰伤口!”
    “涵哥哥,杀了她!”绿衣女子水灵的瞳眸织染了仇恨、阴毒与狂烈的杀气。
    “我自有分寸。”
    俊逸公子要她站在一旁,然后转过身问花腰:“姑娘如何称呼?”
    花腰用清冷的目光打量他,这公子倒是生了一副绝美的皮囊,与鸢夜来、周扬等人的姿容不相上下,只是俊美的类型不太一样。他的五官冷峻如削,玉致的容色仿佛被千年的月光洗涤过,洁白冰澈;他漆黑的瞳眸宛若一幅立意高远的水墨画,山水氤氲,朦胧疏离。他身姿俊挺,只穿着一袭无纹无饰的雪色锦袍,在这人人都裹得严实的寒冬里显得单薄,他却感觉不到寒冷似的。
    这个男子,衣着并不出彩,姿容与气质却令人刮目相看,清冷如寒月,疏离如星辰,有一股子隐隐的贵气,却并不显山露水。
    “公子又如何称呼?”她反问,单从外貌来看,这公子和那绿衣女子倒是挺登对的。
    “姑娘伤了人,理应向薇儿致歉。”雪衣公子疏冷道。
    “跟我致歉,我就饶你不死!”绿衣女子骄横道,凶光毕露,和她娇媚的姿容非常不符。
    花腰仔细地打量她,这十五六岁的女子长了一张娇妍媚人的鹅蛋脸,凹凸有致的身段穿着翡翠百合锦裙,外系墨绿羽缎斗篷,双环髻上镶着两只毛茸茸的翠绿毛球,多了几分俏丽可爱。
    可是,再看她那张布满了狠辣阴毒的脸蛋,就一点也不可爱了,可谓是凶残的母老虎。
    绿衣女子盛气凌人地喝道:“还不跟我致歉?”
    “你抢我东西在前,杀我在后,怎的是我向你致歉?”花腰的唇角扬起一丝讥诮,“如若我稍微不注意,就被你杀了,横尸街头。你要杀我,还要我跟你致歉?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吗?”
    “明明是你伤了我!”绿衣女子蛮横地叫嚣。
    “方才是谁杀人,是谁凶残成性,诸位看得清清楚楚。没错,我是伤了你,不过我只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自卫,不然,死在你剑下的人就是我。”花腰语声柔缓,却字字如刀,句句似剑,一针见血。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指责绿衣女子恶人先告状,要将她送衙门,还说要为花腰作证。
    绿衣女子见此,怒火无处发泄,着急地跺脚,却什么都做不了。
    眼见群情汹涌,雪衣公子沉着脸道:“薇儿,走吧。”
    “我知道你们在洛阳城有身份有地位,是官宦子弟,平常横行霸道惯了,但这是天子脚下,王法不是你们家的,是大周国的王法。这位公子,你的女人无缘无故地要杀我,我好怕怕啊,受惊过度,这笔账又该怎么算?”花腰好整以暇地说道。
    “赔钱!赔钱赔钱赔钱!”围观的人齐声喊道。
    雪衣公子本是绷着脸,此时却忽然笑起来,像是清冷的寒月忽然变成红色一般,令人错愕。
    这女子伶牙俐齿,死的也被她说成活的,被她气死的人又被他气得诈尸了。
    他云淡风轻地问:“那姑娘想怎么算这笔账?”
    我指向绿衣女子,“我也不要你赔偿,只要她诚心诚意地跟我致歉。”
    绿衣女子精致如玉的五官顿时扭曲了,狰狞可怖,却只敢低声在他身旁道:“涵哥哥,今日我不杀她,就不姓拓跋!”
    雪衣公子听见了身旁女子的话,却心道:这女子果然有趣。
    “若你接得了我十招,我便让薇儿向你致歉。”他好看的瞳眸落满了冰雪。
    “好。”花腰爽快地应了。
    绿衣女子却不乐意了,涵哥哥怎能这样?
    雪衣公子凝定不动,却在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向她飞掠过去。
    花腰瞧出,他这是绝顶的轻功,以眨眼的速度移步换影。她全神戒备,他洁白的长指幻化成锋利无比的剑锋刺过来,她心下一惊,疾步后退,同时天蚕丝飞出去。
    人群爆出一声:“好!”
    她不敢大意,使出平生所学,硬接了他的招。可是,他出招的速度太快了,一招未完,下一招又来了,令人眼花缭乱。而且,他的招式灵敏而诡异,令人捉摸不透,往往使到一半就改变了原先的路数。
    寒冬里,她的脊背渗出汗,倘若稍微不留神,便会死在他的手里。
    忽然,雪衣公子指尖的指甲变长了,闪着森森的寒光,犹如猛兽的利爪,探向她的胸口。她魂飞魄散,快速往地上一滚,三枚银针飞出去。
    利爪一扫,三枚银针被扫落在地,紧接着利爪向她的头抓去。
    若被抓中,必定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绿衣女子看见这一幕,激动而兴奋,去死吧!去死吧!
    我擦!这人的武功当真诡异!指甲怎么会忽然变长呢?九阴白骨爪咩?
    完了!我命休矣!
    紧急之下,花腰又射出银针。这次却是二十枚银针,有的朝他的指甲飞去,有的朝他的胸口飞去,有的朝他的眼眸飞去。但见银针漫天飞舞,银光闪烁,像是满天飞雨,煞是好看。
    她还不曾同时射出过这么多银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效果。
    虽然银针后发,但速度奇快,倘若雪衣公子不收招应付,便会被银针刺中。
    看见这一幕奇景,他的冷眸浮现一抹奇异与惊喜,但一闪即逝,他手掌一扫,掌风所到之处,银针尽收其中,潇洒而帅气。
    趁此良机,花腰连忙后退。
    绿衣女子悄然靠近,手里的雕花银剑猛地刺向花腰。
    感受到剑光的寒气逼来,花腰心神一凛,正要使出天蚕丝,却见那银剑断成了三截,“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感觉到,一股劲猛的罡风从身旁擦过,尽数袭向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往后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起不来了。
    雪衣公子连忙过去扶她起身,玉颜冷冽,“薇儿……”
    一人靠近花腰,她顿时觉得一股热气围拢而来,转头一看,竟是周扬。
    “瑶儿,没事吧。”周扬满目关切,捏捏她的手臂和细肩,“可有受伤?”
    “没事。”她柔婉一笑,忽然想起,他也耗费了五成内力,三日之期还没过……她担心地问,“方才那一掌是你发的?”
    “别担心,是黑鹰。”他眼里的温度瞬间下降至冰点,“若非黑鹰拦着,我早已出手!”
    雪衣公子看着花腰的身旁站着周扬,愣愣的,眉头微蹙。
    周扬冰冷的瞳眸微微一缩,“宁王,当街欺负一介弱女子,这就是宁王府的教养?”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原来这位武艺高强的雪衣公子就是四大王府之一的宁王。虽然四大王府的府邸都在洛阳内城,但他们一向神秘低调,也不参与朝政,平民百姓根本不识四大王府的人,只知近二十年四大王府人才辈出,尤其以宁王最为人瞩目。
    花腰嘲弄地看着雪衣公子,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神秘低调的宁王。
    那么,他身边的绿衣女子呢?
    “本王并没有欺负她,再说,她也不是弱女子。”宁王风雅一笑。
    “周扬,你胆敢伤本郡主,本郡主要你人头落地!”绿衣女子依在他身侧,看似柔弱,说的话却狠毒无比。
    “闹够了吗?”他忽然训斥道,刚刚还雅致和煦地微笑,下一瞬便是暴风雪侵袭,“还不回府?”
    “涵哥哥,你竟然骂我?”
    绿衣女子委屈地哭了,泪珠儿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地掉下来。右脸上的伤口还没凝结,血色惊心,嘴角也染了血,这么一哭,更丑更吓人了。
    宁王拽着她走出人群,周扬也护着花腰离去。
    花腰终于知道,那绿衣女子是唐王的千金,温柔郡主拓跋思薇。
    可是,拓跋思薇一点儿也不温柔好伐?当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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