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夜来本打算送她回宫,不过下人送来一封书函。
    花腰见他面色有异,猜着他可能有急事,便道:“我去街上转一转,天黑之前回宫,你有事就忙去吧。”
    他点点头,“以后可否不要叫我‘丞相大人’?”
    “那叫你什么?”她心头一跳,他这话的意思是……她不是会错意吧。
    “随你,只要不是那四个字便可。”
    她“嗯”了一声,想着应该马上闪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双腿好像被钉住了,迈不动。
    鸢夜来看着她低垂着的螓首蛾眉、如花唇瓣,陡然拥住她,她惊震地抬头——这个时间点掐得刚刚好,他俯首而下,她迎上他的唇,就此吻住。
    花腰愣了神。
    这是自动献吻的节奏?
    崩溃啊崩溃,她一世英名、淑女形象就这么毁了!以后她还怎么混啊?
    他吞噬了花瓣般柔软而娇嫩的唇,狠辣而温柔,暴烈而痴缠……
    直至她气喘吁吁地软在他怀里,鸢夜来才放开她,幽沉的桃花眸燃烧着炙烈的火焰,“瑶儿,你心里……有我吗?”
    她没有抗拒这个吻,他感受得到她的战栗与沉迷,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心里有他!
    因此,他才开口问,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花腰从迷醉中清醒,艾玛,怎么可以这样沉迷?自制力越来越差了,崩溃!
    眼下她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二十一世纪,无法做出承诺,刚才真是昏头了。
    “丞相大人,你待我的心意,我明白。但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只当你是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
    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句冷酷绝情的话,她心里闷闷的。
    闻言,鸢夜来的心好像被针尖扎了一下,细密而尖锐的痛。
    终于得到了答案,却是让他心痛的答案:她喜欢的人,是周扬。
    花腰匆匆道别,匆匆离开。
    鸢夜来目送她离去,明媚的桃花眸渐渐冷沉,拢上幽暗的色泽。
    更衣后,他前往凤凰楼。
    最隐蔽的雅间里,一个周身华贵的美艳女子临窗而立,望见楼下身穿缃色锦袍、外系墨氅的男子进了凤凰楼,她的唇角微微一勾。
    鸢夜来踏进雅间,外头的侍婢便关上房门。
    “娘娘有事吩咐?”他略略欠身,心里敞亮,周贵妃出宫传自己来此见面,别有用心。
    “本宫每次出宫,总会来凤凰楼尝尝凤凰烤鸭、芙蓉烧鹅。”周贵妃莞尔一笑,“不知相爷可否陪本宫进膳?”
    “臣身子不适,大夫嘱咐,不宜进食过于肥腻的膳食,还请娘娘见谅。”
    他稍稍抬眸,清淡如水地瞥了一眼眼前的女子。
    她内着杏黄锦袍,外系玉色羽缎斗篷,匀妆淡淡,云鬟雾髻上只有一支玉簪、一根蝶恋花金钗,与她平日里的装扮不太一样,少了六分华丽奢贵,多了四分清新典雅,貌似年轻了三岁,是寒风里那朵傲雪凌寒的嫣红寒梅。
    周贵妃翘起兰花指,优雅地斟茶,“这是本宫亲自煮的茶,相爷尝尝。”
    鸢夜来端起茶杯,先闻了闻,“是洛阳城口感最佳的雨前龙井。”
    “相爷当真厉害,闻一闻便知是什么茶。”她抿了抿粉嫩的唇,“短短五年,相爷便位极人臣、权倾朝野,是大周智谋无双的丞相。不过,文武双全的鸢丞相,为何与降臣之女过从甚密?”
    “臣与什么人往来,娘娘似乎无权过问。”他的玉面冷了三分。
    “本宫的确无权过问,不过,相爷是聪明人,本宫便不拐弯抹角了。”周贵妃高深莫测地笑,“如若相爷与本宫联手,宫里宫外,朝野上下,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还有什么能威胁得了我们?相爷想要什么,本宫都可以双手奉上,无论是天上的月亮,还是世间那把令人垂涎的椅子。”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鸢夜来再不识相,就蠢钝如猪了。
    他一直觉得,以周贵妃的城府、手段与野心,绝非一般的女子。今日听闻她这番话,果然如此。她想要的,不仅仅是中宫的位置!她这样的女子,又怎会看得上那个昏君?
    周贵妃走到他面前,涂着猩红蔻丹的玉指轻触他的下颌,“江山,美人,都在你的掌心。只要你握紧手掌,便可轻而易举地得到。”
    鸢夜来面不改色,道:“娘娘可知,若手里握着沙,握得越紧,沙就流失得越快,失去的就越多,最终,一无所有。”
    “事在人为。”她盯着他勾魂的桃花眸,眸光炽烈如火,“不搏一搏,怎知结果如何?”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他目不斜视,“娘娘应该知道一句话,机关算尽,到头来一场空。”
    “这么说,相爷定要护着那贱人了?”周贵妃温柔的面色陡然一变,痴迷的眼神瞬间化作寒气砭骨的冰河。
    “娘娘,还请留点儿口德!”鸢夜来的俊脸冷沉如铁。
    她冷哼,怒然拂袖,“既然相爷不在乎自己这条命,本宫也不会替你珍惜!”
    他的眼里顿时浮现一抹戾气,怎么,她想要他这条命?
    她的眼梢凝起一丝阴沉,“为了那贱人,你耗尽内力,短日内恢复不了内力。相爷,你的命和那贱人的命,本宫很有兴致知道你如何选。”
    鸢夜来微微一笑,仿若云破月来花弄影,别样的风流雅致,“臣这条贱命得娘娘如此记挂,三生有幸。”
    周贵妃后退几步,小脸冷肃如冬日,“本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何选?”
    这语气,这声音,浸染了痛与恨、不甘与怨怒,分外的纠结。
    “娘娘以为你有资格逼我选吗?”
    他笑得风光霁月,从容自信的神采令人心醉神迷。
    她纵声笑起来,“好!”心却被刀锋割开,滴着血。
    话音落地,雅间两侧的门忽地迅速拉开,四个青衣人手持长剑、宝刀齐齐攻上。
    顷刻间,布置典雅的雅间变成了战场,刀光剑影。各种器具被扫落在地,乒乓乱响,满地狼藉。
    这四个青衣人武功颇高,对付一个内力全无的人绰绰有余。可鸢夜来也不是吃素的,空手与他们过招,招招狠辣,只是没有内力的支撑,空有花架子,杀伤力大大降低。
    周贵妃站在一角,目睹他被自己的人追杀,目光阴毒如蛇,心里却痛得流血。
    鸢夜来,你不为我所用,便杀了你!这是你逼我的!
    长剑横扫,宝刀直劈,刀光剑气交织成一个锋利的网,将鸢夜来网在中央。他敏捷地闪躲,身形变幻神速,然而他们的杀招更见变幻莫测,好似一个没有任何出口的绝境,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纵然鸢夜来曾经的武艺多么高强,失去了内力,便失去了一切,无法改变被杀的命运。
    刀风剑气齐齐涌向他,裹挟着强猛的内力,倘若他被击中,便是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股刚猛的劲风破开。
    鬼见愁飞进来,掌风犹如飓风过境,席卷了一切,阻挡了四个青衣人的刀风剑气,并且也把他们摔出去,而鸢夜来,毫发无损。
    鬼见愁铁面森寒,手中的柳叶刀挥舞起来,刀风磅礴如海浪一浪浪地涌向敌人,杀气凛凛。
    四个青衣人不服输,再度杀上来,遇到这海浪般的刀风,才知危险已至。下一刻,他们被刀风扫出去,摔在墙上,“砰”的一声闷响,落在地上,吐血身亡。
    周贵妃吓得面色发白,双手抓得紧紧的。没想到鸢夜来身边的第一暗卫鬼见愁的武功竟这般厉害,父亲找来的江湖高手合四人之力都顶不住鬼见愁的两招。
    鬼见愁怒视她,鸢夜来气息不稳,淡漠地看她一眼,从容离去。
    周贵妃看着一屋狼藉,往后踉跄了两步,靠在窗旁,四肢发软。
    鸢夜来,从今往后,你我势不两立!
    她往楼下望去,鸢夜来走出凤凰楼,上了一顶软轿……
    鸢夜来,你可知,五年前的那一眼,让我泥足深陷……
    进宫那一年,她年方十七;半年后,她在宫宴上看见了那个风度翩然的雪衣男子。
    俊容如玉,如琢如磨,一袭雪衣勾勒出他寒雪般的气质,浑身散发出淡漠、清冽的气息,犹如一片雪花,晶莹剔透,寒气逼人。这便是他给她的第一印象。
    她知道,她这颗心、这一生将埋葬在深宫的寂寞里,即使她的心为他而狂烈的跳动,即使她日夜受此煎熬、思念如水藻般疯狂地蔓延,即使她渴望他的一个眼神、一点关注,她也只能把他珍藏在心底,与心底的他在一起。
    即使得不到他,她也要站在大周宫阙最高的地方,这样他才能看见她,知道她的存在!
    可是,他竟然与一介降臣之女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竟然为了那贱人和她作对!
    既然如此,她就要除掉那贱人!让他知道,只有她,才配得起他!
    洛阳城是大周的国都,繁华自不在话下,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花腰信步闲逛,想买点儿什么,可是对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提不起一丁点兴趣。忽然,她在一家卖刀剑等各类武器的铺子前止步,接着走了进去。
    这家铺子生意做得挺大,厅堂宽敞,各种各种的武器都有。
    她一眼扫过去,没有入眼的货色。虽然她最精的是剑术,不过她不想随身携带一把长剑。
    忽然,角落里一堆粉丝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些粉丝也是武器?真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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