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郑三叔已经打断女儿的话就对嫣然道:“我晓得你担心我,可你二哥从生下来,我们就没好好疼过他。现在有了这个消息,我真恨不得立即飞到他身边,哪还要再等上几个月?”
    “爹爹,我晓得您的心,可澳门毕竟人生路不熟。这要有个万一?”嫣然虽然明晓得是这个结果,还是劝着自己的爹,但郑三叔在这件事上,是打定主意不听女儿的,除了摇头就没别的话:“什么万一?难道那个什么威尔斯不许我带走儿子?老爹带走儿子,天经地义,别说是他们外洋规矩不一样,他们外洋听说也有王,难道他们的王也不许做爹的带走儿子?”
    郑三叔的话让嫣然再无法反对,容畦已经点头:“既然岳父执意如此,总要等小婿再打听打听,可有什么相熟的人在澳门,若有了,给他写封信,让岳父随身带着,若有个万一也好传个信回来。”
    这话说的还算话,郑三叔点头:“这才对,果真还是我女婿明白我。”
    “爹爹!”嫣然不由嗔怪地叫自己爹一声,见郑三叔不理自己,嫣然不由摇头:“果真爹爹是有了女婿就不要女儿了。”
    “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总要瞧谁说的话对!”嫣然见丈夫一脸得意,不由白他一眼,接着就又笑了。
    既然决定要去,就要坐下来细细商量那些事项,首先就要瞒住郑三婶,免得她听说自己儿子娶了个外洋女人,想到孙子身上,愁的睡不着觉。
    “什么娶?没拜过爹娘,没下过聘礼,也能说娶?不过是个……”郑三叔顺口就要说出不好听,想着女儿在旁又忍住了,接着那眉头皱起:“不过女儿你想的对,若真有了孩子,那是我们郑家的血脉,难道就这样抛撇?可我听说,那外洋人生的孩子,多随他们,那金头发绿眼睛的,吓得死人,这要带回来,那才叫吓得死人。”
    这个问题嫣然也想到了,这些日子嫣然也去打听那外洋人的风俗,听说他们若不愿意在一起了,是可以分开的。寡妇再嫁也没有什么人会说。可若真要有了个孩子,郑家血脉也不能不收拾,但要带回来,怎么安置才是个大问题。
    不管是男是女,以后嫁娶都是难事。见嫣然也在摇头,郑三叔已经桌子一拍:“不管了,横竖总要等待回来再说。我让你娘去给我收拾行李,最多三日,我就走。”
    说着郑三叔就出去,容畦见妻子面上满是忧心,把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心:“别担心,事情或许没有想象中坏。至于真要坏到那个地步,不论男女,养大了,女的就多赔上些嫁妆,男的就往不认识的人家去寻就是!”
    嫣然用手抚一下额头这才叹气:“可这样做,娘心里会很不舒服。”玉雪可爱的娃娃人人都喜欢,可谁家里要多出一个金头发绿眼睛的孩子来,那才叫全家都发愁。
    容畦没有嫣然那样愁,实在不成,若是个女孩子,等她长大了,就依旧嫁到外洋就去,若是个男孩子,不,男孩子可不能再娶个外洋人,不然的话,越发成了那金头发绿眼睛的。
    郑三婶和郑小弟在这件事上都被瞒住,不告诉郑三婶,是免得她大惊小怪,不告诉郑小弟呢,是担心他嘴里缺个把门的。至于理由,郑三叔就用静极思动,想要去京城探望郑老爷子。
    郑三婶自然不能阻止丈夫去尽孝心,给郑三叔收拾了许多东西要他带去。郑三叔口里应着,等一上了船,就把那些东西交给陈管家,让他寻便人带上京。
    陈管家越来越被容畦倚重,这件事自然瞒不了他,因此陈管家连声应是,保证一定做好。
    郑三叔这一去,没有两三个月就不会有消息,嫣然也只有把心事全都收在心里。平日和容玉致理理家事,逗逗孩子,日子倒也过的十分快。
    容老爷的孝期已经满了,从满孝那日起,容家门口就多了一类人,各种媒婆。毕竟谁都晓得,娶了容玉致,那就是得了座金山银山,虽说容玉致年纪大了些,可也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因此来求的那些人家里面,颇有几个比容玉致小个三四岁的。当然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娶个年纪大些的媳妇,回家好当家。
    嫣然把那些帖子放在容玉致跟前,笑着道:“我晓得你不想操这份心,可现在的世道,姑娘家总是要嫁人。况且你不嫁人,难免会有人说我和你哥哥。”
    容玉致也晓得自己迟早要出嫁,此刻听的嫣然这样说就摇头叹气:“什么时候,女儿家不嫁人也没人说一句闲话才好?”
    “从古到今哪有女儿家不肯嫁人的?我瞧啊,别说过上几十年,就算过上百年千年,女儿家都是要嫁的!”嫣然安抚地拍拍容玉致的肩,接着就点着这些帖子:“你放心,我和你三哥都细挑过里面的人,人品家世相貌都还过得去,定不会把你胡乱嫁了的。”
    容玉致趴在桌上,并不去看那些帖子,而是用手随便点着:“三嫂,既然这样,那我就把这贴子撒在空中,看最后谁落在桌上,就挑谁,你看可好?”
    嫣然一指头点在容玉致额头上:“胡说,哪有这样的。快些瞧瞧。”说着嫣然就把那些帖子往容玉致手上塞:“那些要寻填房的,我都回了,还有那一心只想寻个有钱媳妇的,我也回了。剩下这些门户还算相当,有几家家教还不错。这里还有一个秀才,小你一岁,原本家里太穷,又守了爹的孝,才蹉跎了。去年出了他父亲的孝,又进了学,虽说家里穷了些,可我们家也不在意这点家事。”
    “秀才有什么好?四哥还是举人呢,我觉得这样的人,说不定花用了媳妇的嫁妆,还要在那说我们用财势骄人。”容玉致的唇已经高高撅起,秦氏的笑声已经从外面传来:“小姑这说法倒很新鲜。不过我和小姑说,这个秀才,和你四哥是学里朋友,你四哥打听过的,说人极其宽和,并无骄傲之心。”
    容玉致急忙起身相迎:“四嫂,你和三嫂待我的好,我都晓得,不过我想多在家里留上些日子,你们难道就这样想急着把我嫁出去?”
    秦氏和嫣然对视一眼,嫣然才道:“我也不舍得把你嫁出去,不过呢,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你齐家舅舅那边,又来了一封信,说我们怎的还不为你定亲,是不是想吞了你的嫁妆。还说,若我们再不为你定亲,他就要来扬州把你带走。”
    齐家,果真又是齐家,容玉致面上有不满神色,从没见过脸皮这样厚的人家,明明已经说得那样绝了,还要以舅舅的名义左一封右一封的写信,还说什么哥嫂从中作梗。这家子是不是已经穷的没有法子,见到人就想咬一口?
    秦氏不明白真相,嫣然是晓得的,当初林夫人为的是齐家已经没人了,这才想到这个主意,可是谁晓得齐家就能穷到这等样子?甚至不惧怕景家,必要想把容玉致控制在手心里。养出这样的儿子,当初的齐小姐忘恩负义,也是能想到的。
    秦氏已经安抚地拍拍容玉致:“虽说妾的亲戚,可以不理,但他非要赖上,我们好端端的人家,难道要和他争短长不成?他家不过是想要银子,若真的来此,拿百来两花不完的银子打发了就是。”
    “他家连景家都不怕了,非要做这件事,百来两银子,哪能打发的走?”容玉致早不是当年那个朱姨娘说东,她就不会往西的人。
    “罢了,这件事,总有我和你三哥呢,你既不愿仓促出嫁,我们也就顺着你。不过玉致,你到底想要寻个什么样的夫婿?”嫣然的话让容玉致微微皱眉,接着容玉致就道:“寻个什么样的,我也不晓得,可是三嫂四嫂,我总觉着,这些来求亲的,都不是我的缘分。”
    “听听,我们大小姐可有主意着呢,要寻个缘分。只是,这缘分又在哪里?”秦氏噗嗤一声笑出。嫣然也乐了,刚要再打趣容玉致几下,丫鬟就在外头道:“三奶奶,陆妈妈等在这里,说有事要回三奶奶。”
    嫣然哦了一声也就出去,留秦氏在屋里和容玉致说话。走出去陆婆子就迎上前,声音有些低地道:“是二奶奶那边的人来报,说二爷二奶奶已经吵了三四天了,去请大奶奶来解一解,可偏生桐哥儿又发着高烧,大奶奶不得闲。这才厚着脸皮来请三奶奶。”
    去年收丝一事,周家算是和这边撕破脸皮,周氏是周家女儿,自然也不和嫣然这边来往,此刻嫣然不由摇头:“不是还有周家那边吗?”陆婆子瞧一下周围才小声地道:“周家只怕要分家,周大奶奶怕二奶奶听的风声,怎肯让周太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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