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简直就跟石破天惊一样,轿子边的丫鬟脸都红了,有些忐忑不安地去瞧容玉致,这样的话,是不该让小姐听到的。围观的人群里面,顿时开始议论纷纷。赵姨娘的兄弟听到众人议论,更加得意洋洋,昂着头道:“容老三,今儿啊,你不把我姐姐送出来,我可就要去告你不顾人伦了!”
    容玉致在轿中听的清楚,忍不住皱眉,唤过丫鬟来刚要说话,陆婆子已经从轿后赶来,对容玉致道:“三奶奶已经晓得外面的事,请大小姐从后门进去。至于这里。三爷三奶奶自有主张!”
    容玉致也晓得,自己一个闺女家,插手这样的事,未免有些不好,可若听之任之,容家的名声难道就这样坏掉?此刻听的陆婆子说嫣然夫妇自有主张。容玉致也没说话,任凭轿子转头,从后门进容家。
    容玉致一下了轿,就往嫣然那边赶,刚进院子就听到赵姨娘的哭声:“三奶奶,我不愿意回去,我爹和我兄弟,原来还好,可现在,恨不得指着把我再卖了,他们好吃喝呢!三奶奶,求求你,他们给我寻的,定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婆家!”
    容玉致的脚步不由一滞,原来赵姨娘也晓得了,跑来这里哭求呢。只是三嫂还怀着身子,她这样做,未免太没眼色了。想着容玉致就扬声道:“姨娘哭什么?三嫂这边还没说话呢,你就这样跑来又哭又闹,三嫂可还怀着孩子呢。都说这一胎不那么稳,你要吵闹的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赵姨娘听的容玉致这话,回身又对着容玉致跪下来:“大小姐,求求你,我是打死不肯回去的!”容玉致没料到赵姨娘动作这么迅速,回避不及,一张脸登时黑了:“姨娘这是做给谁瞧呢?传出去,我们一家子还要不要做人?”
    秋兰秋红忙上来扯赵姨娘,谁知赵姨娘就跟千斤坠似的,怎么都扶不起来。容玉致恨的牙咬,这样瞧来,赵姨娘这是家传呢,弟弟在外头闹,姐姐就在里面胡搅蛮缠。因此容玉致绕过赵姨娘就对嫣然道:“三嫂,她再这样胡搅蛮缠,就送出去,由他们一家子对咬去!”
    赵姨娘听的容玉致这话,急得连滚带爬地爬过来,不敢去扯嫣然的衣衫就去拉容玉致的裙子:“大小姐,三奶奶,我求求你,回去了,我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容玉致越发气恼,嫣然见赵姨娘哭的这眼泪鼻涕的,这才开口道:“我想,你不是愿意为叔叔守节,只是不愿意让你爹爹兄弟摆布你,再卖你一遭吧?”
    赵姨娘被说中心事,抬起一张鼻涕眼泪的脸看向嫣然:“三奶奶,要是我爹娘能给我寻个好人家,也就罢了。可他们分明不是这样想的。”说着赵姨娘呜呜哭起来,接着口里开始数落,不外就是自从赵姨娘嫁进容家,赵家隔三差五就要自己接济,那点月例全给他们他们都还嫌少。一家子好吃懒做,就指着自己一人养着,动不动还在外以容家的舅爷自居。甚至去容家店铺赊买东西。
    也不晓得得了多少好处,到现在,临了还要把自己再卖一遭,什么做填房,只怕又是要卖去做妾。
    赵姨娘在那哭哭啼啼,嫣然已经点头:“我晓得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三嫂,可是外头……”听到容玉致急切的问话,嫣然只微微一笑:“你放心,外头那个,很快就会走的!”
    走?那样的人,没有好处,他肯走吗?容玉致的眉头还是皱的很紧,嫣然已经拉着她坐下:“这会儿太阳好,索性晒一会儿。不是说你要住上两日,怎么今日就回来了?我听人来报,还当说错了呢。”
    嫣然的问话又勾起容玉致的心事,她把在林府里的事一说,嫣然就微微一叹:“这件事,迟早要被点破,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点破的!”
    “可是,我怕娘和……”容玉致只说了一个娘字,就觉自己忘情,这样可不好,娘在外头可是转运使夫人,若被人知道内情,到时还不晓得怎么议论呢。
    嫣然拍拍容玉致的手:“叔叔若能知道你这样,定然大为欣慰。”一句话说的容玉致低头不语,真的很想爹,非常非常想。可是爹爹他,已经永远听不到自己的忏悔了。
    嫣然了然地握一下容玉致的手,有时,后悔的太晚,就来不及了。
    赵姨娘的兄弟在那骂了半日,不见容家出来招架,心里不由有些发急,这嚷骂嚷骂,总要互相骂起来,才能算得上是骂架,就自己一个人这样骂,那算什么?想着他就往容家大门口吐一口吐沫,发狠地道:“容老三,你不出来就是做缩头乌龟,我这就上衙门去告。不管你有多大势力,这不顾人伦的事,你是做下了!”
    “听听,这话说的,倒想问一句,这不顾人伦,是你亲眼见到吗?”见赵兄弟有些收科的打算,陆婆子这才冷冷开口。赵兄弟不由一愣,接着就骂:“呸,我都能猜出来,谁家没了丈夫,主家遣散的姬妾要赖着不肯走的?定是……”
    陆婆子从人群中一步步走出来,瞧着赵兄弟笑的前仰后合:“听听,听听,这是什么样的没教养的人才说得出来的话?不过也是,姐姐是做妾的,弟弟要靠着这做妾的姐姐吃饭,没有教养也是平常事!”
    赵兄弟来过几次容家,也见过陆婆子,晓得她不过是个有体面的管家媳妇,不由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说我,难道不晓得我姐姐是这家里的姨娘,我也算是你舅爷!”
    陆婆子这下已经不止笑的前仰后合,而是笑的差点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住笑:“这么不懂规矩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也晓得赵姨娘在这家里只是姨娘,哪家姨娘的亲戚算是亲戚了?舅爷,真是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一张脸。原先不过因赵姨娘得了老爷的宠爱,你们去铺子里时,掌柜的不好拂了你们的面子,因此让了你们一让,你们就真把自个封为舅爷了。呸,别说你满扬州城去打听。就算是全天下,你拉住一个人去问问,除了那山野村人,哪个会说,妾的亲戚也是亲戚了?”
    陆婆子一番连削带骂,骂的赵兄弟脸色煞白,接着他就脖子一梗:“不管怎么说,我姐姐不愿离开是事实,我这就去上衙门取悦告!”
    “你去告啊,瞧瞧到底是你被赶出来呢还是怎么说?不顾人伦,你还真好意思说这么四个字。当日老爷咽气的时候,可不光三爷,还有四爷四奶奶,还有许多下人都在屋里屋外听着呢,老爷说的清清楚楚,若是愿意走的,就给一百两银子,再拿了屋里的东西离开。若是有那不愿意走的,肯守节的,就留在这家里,要三爷三奶奶好生看待!”
    这?赵兄弟是没料到当日容老爷的遗嘱是分两句话的,陆婆子鼻子里面一哼:“这会儿傻了?我告诉你,奶奶可是挨个去问过的,原本赵姨娘在庄里,没来得及问。谁知这话就传出去了,你家是不是打着等赵姨娘回来了,把她东西一收,再卖她一遭的好主意?结果这会儿人不肯回去,又想着以后三奶奶当家,你们捞不到什么好处,这才上门来哭闹,想要把人强行带走。呸,你们才是没人伦没心肝的东西。休说这爹娘卖了儿女,生死荣辱就是主人做主,哪轮到你们说话。就算是寡妇没了丈夫,愿意守节的,官员都要大力表扬,表扬她为夫守节。哪似你们,要上衙门。好啊,这就跟你去衙门,瞧瞧到底谁说的话算数?”
    赵兄弟的唇在那抖,容家去赵家的人,因着赵姨娘的缘故,个个都是客客气气的。因此赵家人就以为容家都是好捏的柿子。这才有今日这一场大闹,谁知别说见容家的主人,眼前就一个管家媳妇,就难以应付。
    见陆婆子挽了袖子就要上前来拉自己,赵兄弟往后一跳:“好男不跟女斗,我,我要和你家主人说话,轮不到你!”这句话只换来陆婆子的一口吐沫,这口吐沫正正地吐在赵兄弟脸上。
    陆婆子咬着牙道:“凭你也配,也不瞧瞧自己生的个什么样,还当能进到里面和我们爷说话呢?”
    “我,我,我又不是没听过……”陆婆子哪容的他再说下去,已经高声道:“各位,我想问各位一句,这样肆意造谣的,是不是该送官去打上几十板子?”
    围观人群本就是事闹的越大越好,听到陆婆子这话,就有人高声附和:“就是,该送官,哪有红口白牙乱诬赖人的?”也有人在那小声问:“这小姨娘和家里少爷有事的,我也听说过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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