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看着款款走来的莲儿,对莲儿微微颌首当做打招呼就解释道:“本是我要从这花园里过,小桃和我说少夫人在里面待客,就和小桃说了几句,惊动了姐姐,是我的不是!”
    嫣然是曾之贤身边大丫鬟,又得曾老夫人青眼,这些莲儿现在已经清清楚楚,听嫣然口气平和就淡淡一笑:“原来是嫣然妹妹啊,这小桃也是不懂事,别人自然要拦,嫣然妹妹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拦,从这边有条小路,悄悄地过去,惊动不了少夫人的!”
    嫣然当然晓得那条小路,此时听莲儿这么说,晓得莲儿是在显摆她在曾少夫人面前有脸面,不过接受这个好意也碍不着什么,也就对莲儿笑一笑,走进门里。
    莲儿睨一眼小桃,这才往里面去。小桃忍不住扯动面皮,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生怕别人在世子和少夫人面前有了脸面,百般打压别人。见了当红的,又在她们面前百般讨好。这样脾性,瞧着能讨什么好去。
    嫣然进了园子,又对莲儿致谢过,也就从小路匆匆离去,连不远处亭上坐了些什么人都没去瞧,横竖来往的也就那么几户人家。莲儿刚要往亭上去,就有个丫鬟过来:“莲儿姐姐,少夫人叫你呢!”
    莲儿忙三步并做两步走进亭,曾少夫人瞧见她来了就笑着道:“周姐姐夸你又聪明又能干又大方,要赏你呢!”
    这被称为周姐姐的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少妇,家里父亲是户部侍郎,听曾少夫人这么说就啐她一口:“这成了亲,谁不是越发温文了,偏你,比原先还促狭呢。我不过说了这么一句,你就巴巴把人叫来讨赏。罢罢,你都开口了,难道我还不能赏?”
    说着周氏就褪下一枚石榴红的戒指,莲儿忙上前双膝跪倒谢赏。周氏把那戒指给了莲儿,又和曾少夫人说几句玩笑。莲儿正要退出,下手坐着一个穿鹅黄色外衫的少妇就笑着道:“果真侯府丫头和别地不一样,我们家的丫头,听说要得赏钱,跑的比什么都快,侯府的丫头这不卑不亢的劲儿,果然不一样!”
    曾少夫人也抿唇一笑就问莲儿:“你方才去哪了?”
    “方才听到有人在院门口说话,担心惊扰到少夫人,过去一瞧,见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从家里回来,要从别处绕出去。想着她是个妥帖的,就大胆让她从小路穿园子回去了!”
    莲儿老实回答,曾少夫人哦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周氏已经笑着道:“这丫头这事做的好,小姑子可不是好得罪的!”曾少夫人又是抿唇一笑:“难怪姐姐被人赞呢,原来连这些都记得!”
    周氏伸手捏曾少夫人脸一下,已有人问道:“府上的大小姐,就是定给石家那个,哎呀,当初怎么就这么可惜,偏偏定给了一个败子!虽说是个举人,可这京城里别说举人,就是进士,三年一茬,那也是车载斗量。”
    这些事曾少夫人不好谈的,岔开别的话题,莲儿也退出亭子,伸手抚一下手指上的那枚新得的戒指,这脸面可是自己挣的,而不是像嫣然一样,口出狂言,到时跟了大小姐出嫁,不过是嫁去破落户人家,以后日子,准定不好过!
    嫣然回到房里,稍事休息换了衣裳就去曾之贤屋里,曾之贤正在那和曾之敏几个在那玩耍,曾之敏过了年也七岁了,不再被视为顶小的孩子,已经开始留头,每日也要去书房,除此还要学些针线。她是娇养长大的,这些学来只觉苦不堪言,此刻能和哥哥姐姐在一起玩耍倒求之不得。
    嫣然进屋给曾之贤行礼,曾之贤已经哎呀一声对嫣然道:“你来陪敏妹妹玩吧,这小小孩子,怎么想出这么些花样来?”曾之敏的小鼻子皱起,对曾之贤道:“姐姐不想和我玩?”
    “不是姐姐不想和你玩,是大孩子不想和小孩子玩,就像我初回来时,二哥也不想和我玩一样!”曾之梧在旁边插嘴,曾之敏皱起眉头,开始计算曾之贤比自己大几岁,十个手指头全伸出来,才算计算出曾之贤比自己大九岁,曾之敏不由哎呀一声:“姐姐已经十六了啊,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的和姐姐一样大!”
    曾之贤噗嗤一声笑出来,嫣然已经领命坐下陪着曾之敏玩起来,曾之梧十分老成地摇头,就只差说出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了。曾之贤看着面前情形,唇边笑容越来越深,这人和人,本就是处出来的,不是生分出来的!
    新年里主人们忙着迎来送往各自应酬,下人们也能找到些乐子,颇有些人愿这正月过的慢些,好让这快活日子显得长一些。不过时日怎会因此停下脚步,很快正月十五就到了,过了这灯节,年就算过完。
    嫣然也在曾之贤的指派下,在正月十六带了些东西去石安那边,进的院子却见容畦坐在院子中间,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瞧。嫣然不提防容畦也住在这里,倒吃惊不小。
    容畦已经起身对嫣然拱手:“郑大姑娘来了,原本叔叔给我们寻了住处,可我想着这里还不错,就禀明叔叔,搬到这里来住!”
    “容小哥能不忘旧情,也是好的!”嫣然在短暂的惊讶后心绪已经飞快复原,对容畦笑着答。
    小厮已经从屋里走出,见嫣然在和容畦说话,不知怎的就心里有些不舒服,上前对容畦道:“容小爷,您叔叔前几日还说呢,您凡事都要立起个体统来,既能和我家爷平常交往,这些底下人,就别来往的这么密切!”
    嫣然不料还有这么一番话,眼不由一眨,容畦却不知小厮心中有别的念头,只当是自己叔叔这话让这小厮恼了,忙对小厮道:“这从何说起,我本是做生意的人,三教九流都要交往,哪能只和……”
    “容小爷,令叔父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您啊,还请先进屋,这里的事,本就是我们底下人做的!”小厮越发说的快了,这让容畦皱眉,想再解释几句却又碍着他们不是自己家的下人,也就叹声气进屋去。
    嫣然刚要问个究竟,就见这小厮笑眯眯地对嫣然道:“嫣然姑娘你到这檐下来坐,这日头有些毒,晒到了可就不好!”嫣然只觉得今日这小厮殷勤的有些不同寻常,眉不由微微一皱才对小厮道:“还没出正月的日头,哪里就毒了?姑爷可在,老夫人让我送些东西呢!”
    “在,我家爷现在日夜攻读,就等龙门一开,能金榜题名,好迎娶你家小姐,也不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这小厮说的都快手舞足蹈,看着嫣然的眼也越发热切。
    嫣然的心不由一跳,这小厮对自己,好像有些别的念头,这可不成。嫣然急忙站起:“那就请把这些交给姑爷,我今儿并不是借回家的机会出来的,还要赶着回去!”
    小厮嘻嘻一笑,还要再说几句什么,石安在屋里听的皱眉,挑起帘子走出来:“兴儿,你又不是不晓得,这出来总有一定之规,哪能拦着别人!”
    兴儿见主人出来,急忙应是,嫣然已经给石安行礼,石安对她点一点头:“多谢了,你先回去吧!”嫣然应是走出,上了车才觉得心头开始扑通扑通直跳,仔细回忆从头一次来石安这里再到现在,好像自己也没有做别的出格的事,为何这兴儿有这样念头?总不会是石安对兴儿说了些什么吧?可也不会,石安算得上君子一枚,这样的人和世子是不一样的,不会没问过妻子就对妻子的丫鬟擅自处置。
    想到曾之庆,嫣然不由想到莲儿,还有那日莲儿对自己的得意洋洋,嫣然不由抿唇一笑,这人啊,总要到老了时,才晓得这一生是真得意还是假得意。
    石安等嫣然一走就对兴儿沉下脸:“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兴儿有些委屈地道:“爷,那日您可是说,给我寻一房好媳妇的!我瞧着,这嫣然就非常不错,况且她是奶奶身边的贴身丫鬟,我是您身边的得意小厮,这叫一个门当户对!”
    石安见兴儿越说越不像话,伸手打他脑门一下:“不像话,哪有还没娶人家过门,就打量别人家丫鬟的?”兴儿抱着脑袋不说话,石安拎着他耳朵进屋,打算继续教导几句。
    那几句话却已落到容畦耳里,容畦把手里一直攥着的手松开,那书上的字已经被容畦的手汗濡湿。做丫鬟的人的终身,是由不得她们自己的。可是这心,为什么会有点没来由的疼,不是早该知道这是事实了?容畦把手摊开,想寻一个答案,却寻不出。
    嫣然见车在街口就停下,不由奇怪,那赶车的大汉已经道:“姑娘,前面被人堵住路了,累你腿,走几步吧!”这是曾府的后巷子,这一块住的还是曾家族内的族人,按说不会有人会来堵住,嫣然更感奇怪,但还是跳下车付了车钱就往前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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