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畦已经上前一步,在门口就给郑三婶行礼:“婶子康健,我……”郑三婶一把就把容畦给扯起:“行这样礼做什么,没的让人笑话。赶紧进屋吧。我啊,一直惦着你们呢!”
    容畦应是,见嫣然已经抱着郑小弟进去,她也长大了,更出挑了,这样的美人,前程必然是远大的,现在的自己……,容畦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郑三婶待自己这么好,自己怎能觊觎她的女儿?
    郑三婶让容畦进了屋,见容畦不肯坐下,嗔怪地道:“你啊,总是这么多礼。罢了罢了,我把你叔叔也叫回来,你好好地给我们拜个年!”容畦这才打一拱,郑三婶让小丫头赶紧去寻郑三叔回来,又让嫣然倒茶。
    嫣然已经抱着弟弟躲进屋里,听到自己娘叫倒茶,也就哎了一声,从帘子里倒了两杯茶托出来,容畦只能看到帘子微微掀起,端托盘出来的那支手白皙细嫩,上面戴了个镶蓝宝的金戒指,腕上金跳脱掩在袖子里。
    “这孩子,越大越拘束了,容小哥也是你见过的,怎么这会儿就连倒杯茶,都不肯出来了!”郑三婶骂女儿一句,接过托盘把茶端给容畦一杯:“瞧你这打扮,是寻到你叔叔了。你叔叔在做什么生理,我们在这京城,也算土著,若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说一句!”
    本已坐下的容畦忙又起身给郑三婶行礼:“多谢婶子了!我叔叔是在扬州开当种盐的,这回进京,是想瞧瞧在京城可能开什么土产店!”
    开当种盐,这可是大商家。郑三婶不由往容畦身上扫了眼,容畦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不少,自然明白郑三婶这打量是为什么,忙道:“叔叔家里,生意做的大,我年纪轻,不过是去帮个忙罢了!”
    这话郑三婶就听出来了,不过是伙计一样,不由叹道:“也难为你!”容畦又是一笑:“叔叔能收留我,已算意外之喜了,若再抱怨总是不好!”
    “我瞧容小哥你这长相,天庭饱满鼻梁高挺,是个有福的!以后好好在你叔叔那边帮忙,等再过几年,寻房好媳妇,就够了!”容畦忙又起身谢过郑三婶。郑三婶这里和容畦说些闲话,嫣然在屋里逗弟弟玩,郑小弟和姐姐玩了一会儿,就扭动着身子想要出去,嫣然拗不过他,也就放他出去,顺手拿过一个没做完的针线做起来。
    边做针线嫣然边听自己的娘和容畦说些什么,听了几句不由微微一笑,这容小哥,倒是比程小哥要识好歹。
    “容小哥来了,也不晓得,要晓得的话,家里那罐好酒,昨儿就不开了!”郑三叔的声音已经响起,容畦忙起身给郑三叔行礼,又请郑三叔夫妻上座,他正正经经给郑三叔夫妻拜年。
    郑三叔不由大悦,受了礼让容畦坐到一边就笑着道:“这年头,像你这样礼数周到的年轻人已经难找了。只是怎么只见你,不见那位程小哥?”
    “当日和程大哥分别,他往江西我往扬州,我叔叔还好,虽不知道地址,到了扬州一问就知道他住桥下江边,可是程大哥那边,不但不知道地址在哪里,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江西这么大,是要一步步走过去的,我虽惦记着程大哥,可并不晓得他此刻在哪!”
    容畦一五一十说了,郑三叔摸下胡子:“哎,这寻亲的事,要不凑巧,寻个七年八年的都有,今儿你既然来了,又来拜年,一定要在这里吃饭。大妞!”
    “你啊,怎的又叫她大妞?”郑三婶嗔怪地对丈夫道,郑三数只呵呵一笑,就对走到门边掀起帘子一角的嫣然说:“你把那日老夫人赏的鹿肉拿出来,交给厨房料理了,我啊,今儿要好好喝一杯!”
    原来她不止叫嫣然,还叫大妞!容畦听了这个小名不由一笑,嫣然正好把那盘子鹿肉寻出来,交给小丫鬟让她拿到厨房去料理,就见容畦唇边有一抹笑,不由稍微打高一点帘子,瞪他一眼,接着放下帘子,继续做起针线来!
    容畦在郑家用饭,嫣然也没出来吃饭,等送走容畦,郑三婶才进屋来寻女儿,见自己放在桌上的只做了一半的鞋女儿已经做完了,拿过来瞧瞧,见针线比自己细密多了,本想抱怨女儿开口却是:“都说新年不动针线,为的是你忙了一年,也好歇歇,怎的你倒给我把这鞋做完了?”
    “娘,您也说了,不过是为的新年好歇歇,我在里面,又没什么重活要做,哪就累到了。若我不帮您做这鞋,难道我爹就等到过完年才能穿新鞋子?”
    嫣然的懂事贴心是最让郑三婶欢喜的,也是让郑三婶担忧的,听了女儿这话她就拍拍女儿的手:“你啊,就是太懂事太贴心了。不然的话,当年夫人要你进府,你大哭大闹闹着不肯去,夫人听了也就会厌弃的!”
    “娘,那些事提了做什么?况且当时祖父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呢!我若真的大哭大闹不肯去,夫人厌弃了我,对祖父,对爹,还不是会同样厌弃。我们,终究是侯府的下人,就算真的想出去,也是要堂堂正正出去,而不是那样被主人赶出去!”
    嫣然的话让郑三婶心里有些酸涩,把女儿的手紧紧握住:“那时你还小,可现在你都十五了,大姑娘了,你的终身,难道真的陪着大小姐出阁,到那边配个小厮就完了?”
    再或者,郑三婶不敢说出来,不配小厮,索性被姑爷收房,没儿没女的话,不过就是陪大小姐一辈子!就算有儿有女的,做姨娘做的吴老姨娘那样,看起来已经很好,但细细想来,哪有自己家给女儿备一份丰厚嫁妆,把女儿嫁到一户殷实人家来的风光?到那时,不照样可以借侯府的势?
    “娘,您瞧,您又哭了,这还是大正月里呢,您放心,我有主见的!”嫣然见娘眼里有泪,忙抱住娘的胳膊安慰。
    “我可和你说好,别人家想着女儿去做姨娘,得势了一家子在外头横行霸道的,这样我可不羡慕。就算哪个爷们,或者姑爷看上你,你可都要推了!”郑三婶心里又安慰又酸楚,拍着女儿的胳膊说。
    嫣然搂住娘的胳膊在那摇了摇:“娘,我晓得的!我是祖母教出来的孙女,怎么会被那些表面风光给迷惑了?”说着嫣然想起什么一样,从衣衫里掏出一个荷包:“差点忘了,这是过年时候老夫人赏的,我瞧这花生葫芦做的比往年可爱,想着特地留给阿弟呢!”
    嫣然打开荷包,拿出两个小金锞子来,这两个小金锞子做成花生葫芦的形状,虽不重却做工细致,郑三婶虽埋怨女儿几句不该想着弟弟,还是从外面把儿子抱来,嫣然已经寻了小红绳来把这两个小金锞子串成一串给郑小弟带上。
    白嫩的手臂衬着红绳,花生葫芦金光闪烁,十分可爱。郑三婶看着女儿,心里暗下决定,不管女儿怎么想,总要先看好了女婿人选,不然的话,就算被放出来,那时还到哪里去寻好女婿?
    嫣然在家待了两日,也就收拾了东西进侯府当差,像往常一样走到花园那边的后门,门和平常一样应手而开,可是门里却不像平常一样是个婆子守着,而是个俏生生的丫鬟,瞧见嫣然要进来,这丫鬟细细一瞧就笑着道:“嫣然姐姐这是要进府里,今儿你就往另一边绕吧。”
    看来是侯府主人要在花园里招待客人,这也是常事,嫣然笑了笑就对那丫鬟道:“多谢妹妹了,我瞧着你,像是服侍少夫人的?”那丫鬟已经笑了:“姐姐眼力好,原本我还以为,像我这样一直做粗使的,姐姐认不出呢!”
    曾少夫人虽带了人手来,可一个院子里面,总有贴身服侍做粗使的,跑腿的,曾少夫人带来的人手也只能在要紧处。剩下的全要曾府补上。再在曾少夫人嫁过来前,她娘家管家就特地过来,和侯府的管家一起,细细地给曾少夫人挑选服侍的人。挑选的那半个来月,侯府下人住的地方,那叫一个热闹,就为的能挑上去服侍少夫人,要知道,这可是侯府未来主母,服侍她,比服侍别人有脸面的多。
    此刻说话的这个丫鬟,嫣然记得她娘是在赵氏院子里负责浆洗的,那几日也曾去寻人说情。嫣然自然记得她,听丫鬟这样说也就淡淡一笑:“都是服侍人的,哪就比别人更尊贵些?”
    “嫣然姐姐果然和别人不一样。”见这丫鬟又要继续吹捧,嫣然正打算往另一边绕去,就听到这丫鬟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桃,让你在这守院门,怎的和人攀谈起来,这声音,大的都能惊动亭上的少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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