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很长一段时间后。
    扉尼感受到了温暖,这种温暖就像小时候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他的意识慢慢苏醒,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轻说些什么。
    “妈……妈……”扉尼慢慢睁开双眼。
    “嘿!你醒了?!”
    扉尼听到那个模糊的身影用甜甜的声音询问他。
    不是妈妈。扉尼的视野渐渐清晰,他慢慢看清了这个身影——这个怀抱小玩偶,扎着小巧辫子的女孩,有着一对漂亮的蝴蝶翅膀。
    “……你好些了嘛?”女孩问道。扉尼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那么好看,扉尼有些脸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时女孩便莞尔的笑了笑,“你好,我叫妮娜。”
    “是你救了我?谢谢你,我叫扉尼。”扉尼说,他终于找到了说辞。
    “是我发现了你,又是爸爸把你背回来的。”妮娜说,一双大眼睛始终盯着扉尼的镰刃。
    “……你,是斑达人嘛?”女孩小心的问道。
    “我……”扉尼垂下了双眼,他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烈尼人,于是沉默不语。
    妮娜嘴角上扬,露出欣喜的神色,以为扉尼这是默认了,“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们。”
    “谢?谢我什么?”扉尼不解。
    “斑达人是妮娜的救命恩人哦。”妮娜说。
    “……这是哪里?难道也有战争么?”扉尼问道。
    “不,这里是荒区,没有战争,不过,不知道油玛会不会也打到这儿来。”女孩说道,“不过我觉得不会吧,毕竟中间还隔着烈尼。”
    “烈尼……”扉尼很失落,他知道烈尼的状况,节节败退,如今的烈尼早已不复当初。
    “嗯……请问你父亲在哪?”扉尼岔开话题,他不想再谈论关于烈尼的一切,“我想当面谢谢他。”
    “啊?”妮娜思考了一阵,说:“嗯……爸爸他年纪有点大,你不要惊讶,好吧。”
    “哦,好。”扉尼匪夷所思,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的父亲能有多大年纪?40?50?一般虫人60岁生命就到头了吧。
    “嗯,请稍等一下。”妮娜跑出门去,一会儿又返回来,抱住自己落在床边的小玩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跑出门去。
    ……这是一处脏乱的实验室,妮娜的爸爸是位很有成就的科学家。这时,他正在研究一种药水,这种药水属于一种强化身体机制的药水。
    它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你的战斗力成倍增值,但也会带来副作用——燃烧智力。
    如果说打完之后就立刻变得痴呆的话,那这个药水肯定是没什么用。当然,科学家——瓦尔赫姆博士还不确定,他只在一些髅幽身上试验过,在人身上会怎样,他也不知道。招聘广告从上年贴到现在,一直没有自愿者。
    “唉。”
    瓦尔赫姆叹了口气,蹙了蹙眉,“果然还是不行吗……”这时,妮娜匆匆跑来,拉开实验室的门。
    “爸爸!”
    瓦尔赫姆转过头来,将近视镜移到头顶,看着女儿,笑了笑说:“怎么了?怎么跑这么急?”
    “爸爸,”妮娜喘着气,小手按住自己微微起伏的小胸脯,“那个斑达人,他醒了……”
    乌塔人是厄尔玛星上能够随意收缩身躯的物种,他们的外形酷似蟑螂,是厄尔玛星最低贱的种族,地位仅仅高于没有智慧的髅幽。
    两只乌塔人盯着瓦尔赫姆博士的发明很长时间了,在今天,妮娜开门的一瞬间,他们终于找到了空隙,缩小了身躯钻了进去……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
    “爸爸,我害怕……”
    “别怕,臭肉,咱们马上就要成功啦!嘿嘿嘿嘿哈哈哈……”
    “醒了?”瓦尔赫姆放下手中的近视镜,想了想,眼光重又落在自己的发明上,“醒了就是好了,好了就行呗,……诶,妮娜,把那个试管递给我……”
    妮娜便望向自己的右手边的桌子上的试管架,上面五支试管上都贴着一样的标签,妮娜随手抽了一支,走过去递给爸爸。
    “爸爸,那个斑达人说想见你……”
    “嗯。”
    瓦尔赫姆应允着,双眼却还是紧紧盯着近视镜,好像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不能打扰到他一样。
    “爸爸,爸爸!”
    妮娜喊着爸爸,为爸爸不理睬自己而感到生气,一把夺过爸爸手中的试管,揪掉爸爸的近视镜。
    瓦尔赫姆一看试管被拿走了,顿时慌了起来,“哎呀,妮娜,别闹……只差一点,爸爸就要成功了!”
    “不嘛不嘛,爸爸听我说……”妮娜嘟起小嘴,任性起来。
    瓦尔赫姆苦笑着,从妮娜小时候起自己就已经对她毫无办法了,毕竟自己是多么疼爱这个女儿,妮娜是他的唯一亲人。
    “好好,你说你说……怎么了?”瓦尔赫姆放弃了,他怜爱的看着女儿。
    “呐,爸爸,去见见他吧……他人挺好的。”妮娜说。
    “是嘛……诶,你该不会是因为对斑达族有偏爱,所以才这么说的吧!”瓦尔赫姆说。
    “嗯……”妮娜脸颊绯红,“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
    “哎呀,爸爸……你见了再说嘛……”妮娜便用小手推着瓦尔赫姆往外走。
    既然都被女儿推着了,真是非去不可了,瓦尔赫姆只好披上女儿递给的外衣,慢慢悠悠的从实验的门口踱出去。
    ******
    “爸爸,他好像走了。”黑暗中的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
    “好!臭肉!现在行动,我先去外面探探情况,你在这儿呆着,不许动!”
    于是,那只形态猥琐的乌塔人便从实验室的间隙中爬出来,贼头贼脑的向四周瞥了瞥,确定没危险后放大了自己的身躯。
    这只乌塔人极为丑陋。
    上身穿着无袖夹克,下身短裤、露趾鞋,瘦骨嶙峋,头发稀疏,弓着腰,欠着身,两扇孱弱的背翅搭在身后,另外,他腿毛还特别多。
    “出来吧,臭肉。没人,儿子!”他说,声音黏黏的,好像吃过什么不易消化的东西。
    听到爸爸的话后,那只小蟑螂——臭肉便松了口气,也探头探脑也钻了出来,但没有他父亲那么谨慎、猥琐。
    “太好了爸爸!”小臭肉得意忘形,竟一时手舞足蹈起来,“我们不用离开部落了!”
    “那是……”腐肉自豪的的说,“爸爸出手什么时候失误过?”
    “嗯嗯!”小臭肉崇拜的望着父亲。
    腐肉扯了扯皮夹:“好了好了,”腐肉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一只手从夹克中摸出一只试管,仔细看了看那些试管,他也不识字,不知道是哪个,就随便抽了一支红色的。
    他很幸运,这个桌子上的全部都是“狂怒药水”的“半成品”。
    “来,儿子,爸爸先试试……你看着,我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赶紧离开这里……”腐肉看着臭肉,猥琐的脸上似乎多了些什么。
    臭肉不明白,懵懂的点了点头。腐肉深吸一口气,一下将那针剂插入左臂,活塞缓缓推下,腐肉只觉得身体在胀,脑袋也疼,似乎在皱缩。随着活塞慢慢推进,他的身体也愈发强大、健壮高大了起来,牙齿变得尖利,双肩也开始隆起,腰也挺直了,身上慢慢显现出了肌肉!
    看着爸爸身体恐怖的变化,臭肉吓得尖叫了起来!
    “啊——爸爸,你……”
    臭肉吓得转身就要离开。腐肉从被撑裂的夹克间伸出一条无比强健的手臂来,一把抓住了臭肉……
    臭肉急忙缩小身躯……
    “别……别跑……没事,儿子。”腐肉说,嗓音变得浑厚起来。臭肉便停了下来,惊愕的看着爸爸。他,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趁着妮娜出去的空档,扉尼细细打量了这间房间中的陈设。
    房间整体布局简单大方,镂顶雕饰华美、细腻,窗帘半垂,刚好遮住刺眼的光线,却又使得房间光线柔和、明亮。
    掀开被褥,扉尼侧坐在床沿,右手自然的放在床前的小桌上。小桌是固定的,扉尼用手轻轻抚了一下桌面,上镌刻的纹饰立刻通过手指传来贴心的质感,只是……扉尼用手揩过一把桌上的浮尘,用指尖撵着,装饰如此精巧的房间,竟会积得如此厚的灰尘!
    可见这房子的主人是多么的奢华,连这么好的屋子都会废置!“唉!”扉尼慨叹道。
    自己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住处,只是在一间小木屋中长大的啊!慨叹之余,扉尼的视线开始上移。在扉尼对面的墙壁上,钉挂着两柄长剑。
    “嗯?”
    扉尼很是好奇,在这个远程武器盛行的世界,没想到还有人向烈尼人一样喜欢近身战斗。
    而且,以这两柄剑的长度来看,剑主的衔位应该不低于……
    “太师……”扉尼自言自语着,双手抚剑,抽开剑鞘……
    “青莲、执己!”一声惊喜的衰哑嗓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扉尼的思绪,扉尼一阵惊诧,急忙转身循音望去。
    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糟老头。这老头头发虽然蓬乱,但是头顶稀疏,脸上苍老、衰弱,净是褶皱,生着数不胜数的老人斑。
    他外面裹着大衣,大衣里套着没品的毛衣,下身老人休闲裤,还沾染着酱汁还是什么鬼东西,脚上趿拉着凉拖鞋,脚趾露在外面。
    看见扉尼又把剑合上了,他心里似乎犯了着急,挠着头,突然以不像老人的矫健步伐奔至扉尼面前,瞬间抽出另一把剑——“执己”。
    老头看着扉尼笑了笑,将手中的长剑擎于半空,如此问道:“小伙子,‘玩’过剑?”
    “……没有,”扉尼抬头盯着熠熠闪光的剑身,但并不将视线过多的放到老头身上,或者说,扉尼根本就在外表、谈吐等方面“看不起”这位已年过古稀的长辈了。
    “虽然没有,但是我研究过,如此说,对于剑我还是可以称为很精通……”
    听了这话,老头又笑了笑。“精通”?我都不敢自称精通,这小子倒是真不含糊,上来就自称“精通”,好,我看看,他是怎么个“精通”法……
    “好哇,”老人又笑笑,将手中的长剑合进剑鞘,“……你手中的这柄剑叫做‘青莲’,是‘较级’用剑,正好你也是玩剑的,不如我们就……切磋切磋?”
    扉尼觉得好笑,这个老头少说也五十岁了,一头白发都败谢的差不多了,就这么一个古稀糟老头还和我打?
    “……叫你们家主人过来,我要当面拜会这位太师……”扉尼毫不留情面,根本不想和这个糟老头纠缠,根本不屑于和他打。
    “主人?”老头被搞懵了,自己不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么?哦!忘了。这个斑达人还不认识我,没关系……“哈哈哈哈,”
    瓦尔赫姆突然大笑了起来,手执长剑转了一转,扉尼鄙夷的看着他,以为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故意卖弄。显摆什么?一个老仆人而已!扉尼想。
    “噢!”
    瓦尔赫姆盯着扉尼,做出一种突然记起什么的表情,“差点忘了,主人是叫我试试你的功夫来着……”
    “……”扉尼不理他,将“青莲”重新挂在墙上。
    “咦……”老头有点生气了,这小子也太无理了!
    “垃圾。”老头啐了口痰,“打都不敢打,真垃圾!”
    “你说什么?!”扉尼瞪着老头,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更厌恶那些骂人喜欢带上至亲的人!更何况,他的至亲才刚刚离他而去!
    “我说你……”
    “砰!”
    只消一瞬间!
    顿时火花四溅,扉尼的镰刃滴着血,他狠狠的瞪着瓦尔赫姆。“你找死!”扉尼怒道。
    身上些许阴暗之气涌动,那是憎恶之气。
    “呦……”
    瓦尔赫姆刚刚急忙用剑挡过这一袭,双眼半闭,他瞥见了扉尼的镰刃,“哦?你不是斑达人?!斑达人的镰刃早就成为装饰……”
    “莫非你是……!”
    瓦尔赫姆提起了精神,他竟然有机会见到一向神出鬼没的烈尼人!
    “少废话!”扉尼拖着镰刃。这是他第二次开启镰刃,气力相较于上次耗费的小一些,但还是感觉力气被抽走了一大部分,可他才不管昏天暗地的,先劈死这个老爬虫再说!
    “哈哈哈,”瓦尔赫姆立擎“执己”长剑,斜过肩前,让过扉尼的双刃。
    扉尼以为他要纵劈,双刃分形,左刃平举格挡,右刃游至老头身后,只要他纵劈,那么左刃格挡,右刃收割,量他插翅也难飞!
    但是……
    老头又一次笑了笑。提起手中的的剑鞘,敲杠开扉尼的双臂,长剑没有纵劈,却是反转,老头用剑把儿猛击扉尼小腹。
    “砰!嘣!”
    扉尼被击退,整个身子被打到床前,击碎了木质板床……这,仅仅只是一瞬间?!扉尼竟然连看都没能看清!吐了口胃液,扉尼踉跄的站起身……好了,这一次我……
    “爸爸!”
    两人同时向门外望去。小萝莉妮娜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小脸憋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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