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而且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对于程柱和白寡妇的事儿,陈桂英是知情的。
    他其实本可以不管,毕竟陈桂英对他很不好,陈桂英生的程柱,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大哥来尊敬。
    可是,他看不下去!
    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嫁过来,整日受陈桂英的磋磨,程柱不想着保护自己的老婆就已经很让人唾弃了,居然还出轨。简直恬不知耻!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心理活动,他根本不想和陈桂英说,也不想跟别人家的长兄一样,苦口婆心地劝说弟弟。
    对于程柱这种妈宝男,杜绝他再犯的最好办法,就是威慑住他!让他一旦有了坏心思,就情不自禁地害怕。
    所以,昨天他出手稍微重了一些。不过还远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事成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沉默的程策牵着崔希的手回了屋子,留下陈桂英目瞪口呆。
    刘茵怕再次被骂,早就溜回自己的屋子。程柱在睡回笼觉,呼噜声震天。刚才外头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他。
    而且,即便是他醒来,又能怎么样呢?
    绝对不会替她出头的。嫁过来两年多,刘茵看得比谁都清楚:程柱就是个自私无比的男人。
    她以为男人都是这样的,谁家不是夫妻两个搭伙过日子?可是刚才见到程策对崔希无言的维护,她的心活泛起来了。
    也许,自己也能找到那么一个好男人?
    崔希和程策回到屋里的时候,元元还没有醒来。小孩子家睡觉踏实,外头别说是这么一点儿动静了,就是打雷下雨,元元都不会醒来的。
    屋里安安静静的,崔希和程策大眼瞪小眼。
    崔希觉得有些尴尬,这种感觉是从昨夜临睡前那亲密的动作而起的。程策那样,她倒不是很害怕。
    毕竟自己塑造的人物,她自己明白对方的性格。程策绝对不是会强迫女人的人。所以,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对方肯定不会碰她。
    她害怕的,是自己的心。
    昨夜的心跳,脸红,悸动,非常陌生。崔希没有经历过。
    但是,作为一个作家,她在自己小说里描写过,所以当然明白,那种感觉就是-心动。
    她对程策心动了?
    这个认知几乎把崔希吓了一跳,她有些心虚地抬头朝程策看去,冷不防碰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她像是被烫了一下,飞快地垂下头去,双手也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程策看着自己小媳妇的局促模样,心里有些好笑。
    昨夜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小媳妇那纯洁的懵懂的眼神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刚才在河边跑步的时候,他就一直想着赶紧回来看崔希。
    可是,她这样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刚才在陈桂英面前不是挺横的吗?
    两人各怀心思,俱都沉默。一时之间气氛十分诡异。
    “妈妈,爸爸!”一个娇嫩的童音在身边响起,打破了两人的沉寂。崔希几乎有些感激元元在此时醒来了。
    她转过脸笑眯眯地揉他的小脑袋,“还不起床?小懒猪!”
    元元不想被当做小懒猪,所以一骨碌爬起来。他也不用大人帮忙,很快穿好自己的衣服。还把被子给叠起来。
    崔希特意看了一下,肯定是比不上大人叠得整齐。可是这孩子才四岁呀,这也太懂事了吧?
    崔希一高兴,就答应今天带着元元去村里逛一逛。
    她随意弄了些早饭,三人吃了,一起出了门。
    陈桂英从窗户玻璃上看到了,狠狠“呸”了一声,程大山在刷碗,听见也回头看了看。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经过了今天早晨的事儿,陈桂英看着这一家三口就更加碍眼了。以前程策就是个硬骨头,但是他能给家里寄钱呀。现在,被崔希撺掇的,钱也不给了,还动不动跟根柱子似的站在媳妇身边,用自己的存在来威慑别人。
    陈桂英咽不下这口气。
    她冲自己丈夫嚷嚷,“你那宝贝儿子打了柱子,你管不管?”
    程大山虽然懦弱却不是个糊涂人,他早就隐隐约约知道了程柱和白寡妇的事儿,也想着教训儿子一顿,还没有找到机会,程策就替他出手了。
    他心里十分欢喜。
    还管程策?他又不傻!
    就程柱那小子让陈桂英给惯成啥了?就缺这顿打呢。
    不过,他也害怕陈桂英的胡搅蛮缠,并不想当面反驳她,于是敷衍了几句,便出去上工了。
    这还是穿书以来,崔希一家三口第一次有空在村里转转。这村子靠山,北方的春天还没有什么生机,远远望去,山上只是灰突突一片。
    路过的村民扛着锄头,时不时和程策打声招呼,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程策看着看着,就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崔希第一次听见他叹气。这几天,无论陈桂英怎么难缠,他都是面无表情,只用几句话就处理好纠纷。
    崔希就问了一声,“你有心事吗?”
    程策点点头,“这村子里太落后了。”他倒不是嫌弃,只是和部队驻扎的地方相比,自己的家乡太穷了。
    “咱们到地里去看看吧。”程策这样提议。
    现在大概是上午八点半左右,应该是大家集体上工挣工分的时候。崔希自然没有异议,元元显得特别高兴。
    程策长期在部队上,像现在这样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一年里头也没有几次。元元站到两人中间,一手牵着程策,一手牵着崔希,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看着他洋溢着欢乐的小脸儿,崔希突然觉得心头一酸。
    如果,元元知道自己是占用了妈妈身体的人、是一个冒牌货,还会不会这样和她亲近?
    崔希自小父母离异,又各自有了家庭,她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拖油瓶。小时候看到别的小朋友像这样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走路,小小的崔希就会特别难过。
    她真的也要让元元尝到这种难过吗?
    一路上,崔希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就显得有些沉默,一直习惯了健谈的崔希,程策注意到她的反常,不免多看了几眼。
    她的小媳妇,微微低头,一脸心事。
    三人来到生产队的田地里,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和程策打招呼。都是一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程策有出息,在部队里当军官了。
    程策虽然生性冷硬,但是也是知道人情世故的。他一一回应,如果是实在距离太远的,就招招手执意。
    真太有范儿了!
    崔希暗暗赞叹:这不是跟首长视察一样了嘛?
    不愧为是她的男主,就是出类拔萃。
    李四海远远站着,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过来。自从那天崔希给他送了鸡蛋钱,他就知道自己和这个美丽的女人再也没有可能了。
    那个高大的男人非常随意地站在她身边,男的俊朗,女的漂亮,看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四海觉得嘴里发苦。
    一个中年男人迎过来,“程策你们来了?咋呀,你媳妇身体好些没?”
    那天崔希在田地里晕倒了,程策突然出现把她抱走,这件事让村里人印象深刻。
    程策点了点头,“好多了。”
    崔希完全不认识这人,只好求助于元元。元元被妈妈捏了一下手,立刻就反应过来,叫了一声“王大队长!”
    这个人就是村里一大队的队长,王义。这人在书里是一个只出现过几回的小配角,崔希哪里会认得。
    王义哈哈大笑,蹲下身子捏着元元的脸蛋,“你这小滑头,怎么叫队长了?以前不都是叫王大伯的吗?”他是程家隔壁王大娘的儿子,远亲不如近邻,两家交往其实还算频繁。
    元元当然是为了提醒自己妈妈,不过这个可不能告诉别人。于是吐了吐舌头,可爱的样子又逗得姜成忍俊不禁。
    崔希也跟着叫了一声“王队长”,后者已经和程策攀谈起来。
    程策对王家是感激的,小时候陈桂英经常不给他饭吃,王大娘就经常从牙缝里省些口粮给他,有时候是半个窝窝头,有时候是一个红薯。
    在那个年月,能给人一口吃的,是一辈子的恩情。
    程策见王义脸上似有忧色,便问了一句,后者叹一口气,“我也不瞒着你,我是担心今年的收成。”
    这都已经是农历四月底,还是一点儿雨都没有下,老人说话“春雨贵如油”,就是说春天的雨水多了,播下的种子得到滋润,长势就会好。秋季才有可能丰收。
    在这个年代,种地基本靠天,远远不如后来的现代化。
    程策偶尔会转头看崔希,生怕对方听着这些种地的事儿有些无聊,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对方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黑漆漆的眼睛闪着光亮,一眨不眨地盯着王义。
    这小媳妇,不会是看上王义了吧?
    这个年头在程策心里冒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曾几何时,他已经这么爱吃醋了吗?
    但是,人的念头一旦升起,就很难再压下去,程策没有心思再和王义攀谈,便带着崔希和元元要离开。
    王义也不拦着,他提醒程策:“你们家就只有大山叔和程柱媳妇挣工分,恐怕到了秋天的提留需要用钱顶了。”
    说起程家这一家子,除了程策和崔希,其余人也真是够奇葩的。不说别人,就陈桂英看着就身体好,还有程柱和程丽丽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咋就能日日呆在家里等人养呢?
    说起来这些都是程策的负担。
    唉,程家老大,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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