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失笑:“我,我生了三个,我倒成不会抱的。”这个时候和母亲是说不清道理的,郡王妃只能装闷气在一旁。
    新生孩子在房里,产房的外间。念姐儿是硬冲进来的,还有一个丫头笑着扯她的小手:“姑娘不要去。”
    满头花翠的小脑袋顶进半个来,一只小手举着一包子果仁儿,正哗啦的往下掉。“给妹妹送东西吃,你让我进来。”
    把丫头倒扯进来半步。
    志哥儿和忠哥儿跟在后面,再把丫头一推,丫头哎哟连声叫着,险些摔倒在地。志哥儿和忠哥儿就也进来,一脚踩在果仁儿上,“吧叽”一声,碎成好几片。
    袁夫人笑了:“来来,看看吧,不看也想着。”绣着鲤鱼的红色小襁褓放低下来,念姐儿和哥哥们三个小脑袋凑过去,眼珠子全快瞪出来,接着有三声出来。
    一模一样的。
    “哇!”
    “哇!”
    “哇!”
    随后三个人一起道:“好丑!”袁夫人等人呵呵笑了起来,念姐儿则是不依起来,小嘴儿一撇,对着哥哥们就发脾气:“全是你们,不肯拿漂亮东西,小妹妹才不漂亮,全是你们,”
    “哇……”新生孩子倒是不再哭,念姐儿大哭起来:“还我漂亮小妹妹,让舅母重新生。”郡王妃又好气又好笑,把女儿抱出去。志哥儿和忠哥儿满面内疚,互相对看一眼,很有负罪感的悄悄溜了。
    小弹弓和小木刀也无声无息的收回去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
    这个小插曲让房中更欢乐起来,邵氏张氏啧着嘴,以她们有经验的人来看孩子:“这眼睛眉毛,不像父亲像母亲,不像母亲的就像父亲,长大了还不俊得没有人赛得过。”
    “是啊,生得好着呢。”袁夫人爱惜不够的抱着,只给人瞧,但舍不得让出去。忽然想起来,袁夫人把孩子让给张氏,自己急急忙忙出去。
    张氏纳闷儿:“亲家太太去做什么?”但是孩子到手,软软的面庞让她也割舍不下,就不管袁夫人去作什么。
    和邵氏带着妈妈们正看着孩子乐,袁夫人又冲进来。一气到孩子面前才停住,气喘吁吁,翻开手中握着的册子,正是她亡夫的手札。
    她眉开眼笑:“若生孙女儿,就叫佳寿,与天地寿的意思。”
    房里的人全对着她傻眼。
    您那丈夫可是死了二十年出去,闭眼的时候连自己有儿子都不知道,这孙女儿名字是从哪里出来的。
    陈留郡王妃身为女儿,都不相信手札上还有这个。她凑过去一看,见上面笔力柔弱,的确是父亲的笔迹。
    “近来病体更觉难支,想我能有一女,已无遗憾。但老天有情,赐我佳妻佳女,若能再有一佳儿,婉秀终身有靠,岂不更好。若有一子,当名训字,庭前教训必然练体魄苦读书,此生圆满无憾。若有佳孙,岂不乐事?生孙当名执瑜,执璞,尽皆美玉。生女当名佳寿、佳禄、佳福,尽添福寿,岂不乐事?”
    袁父是在自娱自乐,但郡王妃看得眼窝子发酸,今天是喜日子,忙用帕子拭去,想父亲在天之灵可以告慰,他果然有佳子,这又有了孙女儿,宝珠能生女儿,就能再生儿子。
    “母亲,我去佛堂里给父亲上炷香,你来不来?”郡王妃轻声问道。袁夫人想了想,笑道:“宝珠还没有醒,得有人守着她,你先去告诉她,就说我守着媳妇和孙女儿,他必然会谅解。我晚上人静下来,再去好好的同他说。”
    她低下头,又去看那肉乎乎的小人儿:“佳寿,阿寿啊,是了,京里全叫寿姐儿,我的寿姐儿,祖父给起的这个名字可好不好?一生有寿。”
    半闭着眼睛的佳寿,不知听懂没听懂,居然咧开小嘴儿,给了祖母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郡王妃走出房门,还能听到背后母亲欢天喜地笑声:“她笑了,哎呀,她一出生就会笑,这该是多有福气的孩子。”
    带着笑意,和满怀欢乐,郡王妃往佛堂里去。进去一看,先来了一位。一个发已微白的中年妇人跪在地上不住叩头,嘴里念念有词:“菩萨开眼,菩萨有灵,我家姑娘一岁时,我家大奶奶发过誓言,说姑娘以后嫁个佳婿,给您镶金。我出京前,京里观音院我送去一百两银子,只怕镶金不够,许过再送。今儿老太太去大庙,我本来要跟去的,又怕姑娘临盆不敢去。菩萨啊,您太灵了,以后再保佑姑娘生个儿子,但凡我有私房,一文不留,全存下来给您镶金。遇庙就送,没有诳语。”
    “卫妈妈。”郡王妃唤她:“你要镶金还愿,何不对我说一声儿,”陈留郡王妃动了情意:“只要弟妹能再生,一而再的生,镶金这事我应承下来。”
    卫氏一口回绝:“那可不行,您的是您的,我的是我的。”在这里把郡王妃才说的话才消化干净:“我们姑娘自然是能生,自然是一而再的生,生了又生,菩萨保佑啊,”又去叩头去了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
    郡王妃喜爱她心诚,洗手上过香,没有打搅她,出来后吩咐人:“给卫妈妈备红枣桂圆茶,到底有年纪,叩得久了只怕头晕,栽倒在地可怎么办?”
    跟郡王妃的人悄笑:“她许愿要叩一千个头呢,这要是全叩完了,还得准备医生候着看看呢。”陈留郡王妃就道:“那就请医生来候着吧。”
    再回到宝珠那里,见老王妃和老太太刚回来,老太太腿脚儿麻利,也是冲回来的。老王妃病得久,身子弱,跟在后面嚷:“你什么年纪儿,你还敢跑?”
    安老太太不理她,跟个弹弓打出来的弹子似的进了房,见到小襁褓,先喜不自禁。没看时,就问:“男孩?”
    “姑娘。”袁夫人张氏邵氏一起回她。
    都以为安老太太你得了曾孙,你难道不喜欢吗?却见安老太太把个双手一甩,恨天怨天的抱怨起来,脸上那个懊恼:“哎呀,都说大庙里菩萨灵,我就说捐五百两,结果那主持可恨,说什么心诚则灵,又说郡王府月月有香油银子送,劝我不要多捐,这可恨的老和尚,全是他害的我,若容我多捐,这不就是孙子了?”
    房里众人错愕过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还没有等人去劝老太太,安老太太又转为喜欢:“姑娘好,先开花就好。可是,”她对袁夫人小心翼翼起来,满面皱纹上陪出个笑容:“亲家太太,您有法子,可以让我的好孙婿回来,这夫妻再团圆一回,明年就生大胖孙子,可不是好?”
    众人错愕才止,这又错愕上来。
    房门外有人回话:“妹妹啊,你出来你出来吧,你在里面是添乱的。”却是南安老侯听到消息,也从外面回来。
    安老太太悻悻然出去,对兄长没好气:“我喜欢呢,谁是添乱的。”她欣然得意:“我有曾孙子了。”再睁大眼问老侯:“你给多少礼钱,少了我可不依。”
    “我给你礼钱,但是你别再添乱。”老侯低声道:“你孙女儿可月子都没开始坐,你就闹着要夫妻团聚,你果然老了,混话一堆。”
    这人也不是铁打的,这就敢圆房?
    老太太也压低嗓音:“兄长你才是糊涂,我这样一说,等袁亲家太太施展手段,把人弄回来,可不半年就过去了。对了,回头我交待宝珠,吃好睡好,等她养好了,丈夫也就回来了,正是时候。”
    老侯瞠目结舌:“是几时你城府这样的深?”
    “我以前就深,”老太太得意地晃晃头,见老王妃这时候才走过来,忙过去扶住她,笑得满面开花:“呵呵,是个孙女儿,多好啊,先有女,再有男,所以说弟招弟招弟的,这不是乱说的。”
    老王妃喘一口气:“你这身子骨儿,可也不是乱来的。”安老太太不以为意的一笑,和她一同进去,把个孩子仔细的看过又看,不等别人夸,她自己夸了又夸。
    ……
    宝珠醒来是晚上,袁夫人把手札给她看,说叫佳寿。宝珠自然说是,但等袁夫人走后,宝珠寻思,加寿加禄加福,这名字怎么听怎么不对?
    忽然想明白了,哪家亲戚的狗,可不就叫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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