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打听可与舅母走动就好了。
    袁夫人笑容不改,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悦,还是她和气温柔的口吻:“我让你姐姐回了礼,今早已打发她们离去。你可以放心,她知道我到了,中秋再不会来人。”
    宝珠一笑,母亲这话像是她不是镇山太岁,就是出海夜叉。
    但见袁夫人话锋一转,把问题抛回给宝珠:“宝珠,依你看,我们可与她走动?端午这过去,转眼就中秋。昨儿来人把我吓了一跳,把你姐姐也诧异到不行。没有你在的话,地老天荒也不会走动。”
    宝珠倒没有让难倒,在她进辅国公府的时候,就早有主张。
    她甜甜的一笑:“依我看,舅父眼里还有舅母,那就是舅母。几时舅父眼里没了,再不恭敬不迟。”
    她的手随即让握住,柔和的肌肤轻轻蹭在她的肌肤上。袁夫人笑得微有得色,说了一句话:“好孩子。”
    宝珠和她相视一笑,彼此都生出知己那般心连心的感觉。
    不就是为了家人,宝珠、袁夫人才会往这里来。
    不就是为了家人,辅国公担心妹妹的养老,南安侯和他一样,才有这门亲事。
    为了家人,袁训才在前程已锦花大道时,还往这里来。
    为了家人,老太太不惜年迈。
    为了家人,邵氏张氏抛下眼珠子似的独生女儿。
    宝珠让袁夫人赞赏的眸光看得不好意思时,俏皮的想解解自己尴尬,就道:“这件难事儿,抛给舅父去作主。”
    “你呀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袁夫人说过,和宝珠一起笑起来。还没有笑两声,宝珠面色一变:“不好了!”她觉得有什么湿漉漉的从两腿间出来。宝珠是头一胎,受惊得几乎晕倒,她哭丧着脸:“母亲,我要生了!”
    说生孩子是件喜庆事,可真的来了,宝珠心慌慌的好似脚底下忽然就悬了空,她抚着肚子:“我湿了衣裳,这可怎么是好?”
    ……。
    房里没有动静,廊下的一堆人也没有动静。只见热水不停的往里送,隔帘可见四五个稳婆走动的身影。
    院子里小石桌子旁,念姐儿隔一会儿看一眼,颦着小眉头:“这妹妹真是不乖,还没有出来?”她的丫头对着她笑:“小姑娘我们出去玩会儿,你可不能呆在这里。”
    “玩?”念姐儿自以为想到,一拧身子,从丫头旁边跑出去。丫头追上她时,念姐儿又要她抱,说回房,丫头就带她回去。
    她还小,住在郡王妃正房,离产房并不远。很快到了,念姐儿下地,从床上抽出自己的漂亮帕子,水红色的,水绿色的,全摊开。
    抓一把果仁儿,放到水红帕子里。
    又是几个玩的,放到水绿色帕子里。
    还有两个镶宝石的漂亮首饰,也握起,见催她回来的丫头这一会儿不在,念姐儿又出了门。
    在产房外面,遇到伸头探脑来看热闹的志哥儿和忠哥儿。念姐儿得意的给他们看:“给小妹妹的,哥哥,你们没有拿礼物,小妹妹是不会出来的。”
    志哥儿和忠哥儿下巴快要掉下来:“还要礼物?”
    “是啊。”念姐儿催促着:“快回去拿。”
    志哥儿和忠哥儿还是对着房门狠看一眼,见果然还没有动静,也就回去拿了东西再来。志哥儿拿的是一个小弹弓,忠哥儿拿的是个装饰精美的小木刀。
    念姐儿一见大发脾气,跺着小脚道:“小妹妹不玩这个,小妹妹只喜欢点心衣裳和漂亮首饰。”
    志哥儿和忠哥儿要和妹妹做对,笑道:“弟弟!”
    “妹妹!”
    “弟弟!”
    争吵声传到房里,把半昏沉的宝珠惊醒。痛,也还能忍,哪怕是痛得撕心裂肺。全身的酸软无力,就时时把宝珠往昏昏沉沉里浸润。
    “用力,再用力。”稳婆的话听多了,听得宝珠快要麻木。她想,这是头一胎,都说是鬼门关。
    她好似一只小船,独自在汪洋中飘荡。眼眸总想垂下,面前就一片漆黑。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她最思念的人。
    表凶你现在哪里,扶我一把吧,我实在没有力气,再没有了。
    宝珠闭上眼睛,刚觉得好舒服就想一闭不醒时,稳婆喝醒她:“不要睡,用力,就要出来了!”
    “用力!”
    好似用雷霆做成,击打在宝珠沉浸的思绪里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在她的思绪里,有那双坚实的臂膀,有那宽阔的胸膛。还有…。
    “哇哇哇……”大哭声冲天而起,把宝珠的小船打得粉碎。她忽地睁开眼,全身忽然有了力气,支起半个身子,吃力地看向那哭声的来源:“是儿子是女儿?”
    “恭喜奶奶,是个姑娘。”
    宝珠手肘一松,又重新歪倒。是个姑娘?眼角还能看到那扭动的小人儿,红通通的小身子好似一个小妖怪。
    宝珠怜惜上来,这就是新生的孩子?这是我的女儿?
    好吧,哪怕表凶不喜欢,宝珠也喜欢了。但她还是遗憾:“是个姑娘。”语声消失时,她闭上眼睛,这一回坠入梦乡,沉沉的睡过去。
    外面的贺喜声她没有听到,她睡得十分之沉。怀胎十月的辛苦,男女未卜的担心,一朝生下来,把她累得再没有一点儿精神。
    她在梦里甚至没有遇到过袁训,只知道又香又甜包围住她,让她狠狠的睡了一大觉。
    房外,没有一个人有她的担心,担心是个姑娘。
    袁夫人抱着孙女儿,笑得合不拢嘴:“是个姑娘,”陈留郡王妃和母亲玩笑:“幸好是个姑娘,若是个小子,母亲你打算从此抱着就不丢手怎么着,”她伸出手:“来来,姑母抱一抱。”
    袁夫人舍不得给她:“你不会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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