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画冬知道自己这一次面对的是江南的诸多才子,她在画画上虽然有些天份,但是和这些诗书画都极为擅长的大才子们比起来,估计是不够看的。
    她也就懒得再在这事上费功夫,拿起画笔略一想,心里便有了主意。
    因为她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又记挂着她的小命,所以她画起来的时候极为轻松。
    她手里的画笔基本上就没有停,刷刷刷地就画出了个大概,再添墨上彩,她晚了众人约小半个时辰,居然也能跟着众人的节奏完成画作。
    文衡山画完之后看了一眼她的画,她画的虽然是荷花,却又不仅仅是荷花。
    她的那副荷花图其实是一副美人图,只是她构思极为巧妙,以花为美人的脸,以叶为美人的身子,根茎则为美人的腿。
    且美人手握团扇半遮面,团扇上画的也是一副荷花,极为精致巧妙。
    只是她画的时候速度快了点,线条虽然流畅,却不够细致。
    文衡山看到这副画后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这画当真是别出心裁。”
    吴画冬笑了笑:“也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只是觉得这花原本就是美人,我不过是在画花的神韵罢了。”
    她说完打算拆下画架,直接把画交上去。
    文衡山却阻止道:“我帮你写首诗上去吧!”
    吴画冬看着他问:“你帮我写了诗,就不怕我的画抢了你的风头?”
    “然后我得了彩头,你却什么都没有?”
    文衡山的语气淡漠:“从小到大,我就不跟任何人比较,也不跟任何人争任何东西。”
    “所以这一次谁能拿到画作的第一名,对我来讲从不重要。”
    吴画冬看了他一眼,他便又道:“难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缺那点彩头和银子的人吗?”
    吴画冬抿唇一笑:“你不像,知府家的公子,怎么可能会为这些俗物发愁?”
    文衡山的嘴角微微一勾,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
    吴画冬见他整个人看起来清雅脱俗,处处都透着闲适和淡然,的确不像是那种会与人争长短的人。
    她偷眼看了一眼他的画,她的眼睛就瞪得圆了些,他的那副画当真是清雅绝伦,上面的荷花画得极致的秀雅精绝。
    无论是画功还是笔意,都远在她之上。
    最难得的是,他的画作还没有一分匠气,处处都透着风雅。
    吴画冬虽然之前就知道她的画功是远不如这些才子的,但是真的看到他们的画作之后,她就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吴画冬忍不住赞道:“文公子这画当真是好,若有机会的话,真想把它给织出来。”
    文衡山轻笑一声:“你若喜欢,便送给你好了。”
    吴画冬满脸欣喜,却又想起自己现在命悬一线,带着他的这幅画,也不过是浪费。
    她摇头道:“好的东西不一样都要占有,这样欣赏也很好。”
    文衡山有些意外,吴画冬又道:“不过如果我今天能活着走出这个别院的话,你能不能把这副画送给我?”
    文衡山的眸光微动,轻声道:“相信我,你今天一定不会有事。”
    吴画冬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荡出了丝丝笑意:“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她似乎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能让自己完人放松下来。
    她知道这事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所以她不需要在他的面前掩藏什么。
    虽然知道她秘密的还有祁星河,可是祁星河却让她觉得太过危险。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握成拳,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想办法活下去。
    文衡山看到她的样子眼里添了三分温和七分坚定。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护她平安。
    他拿起笔,在她的画上写一行诗:“本是闲散画中人,却坠瑶台戏凡间。”
    吴画冬转头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字,他的字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极致锋利霸道的,但是细细一看,却又处处藏了锋芒。
    她忍不住赞道:“好字!人说画如其人,字如其人,文公子的画作清新淡雅不落俗套,字又暗藏锋芒,当真像极了你这个人。”
    文衡山看了她一眼:“你在骂我?”
    吴画冬轻笑一声:“你想多了,我为何要骂你?我明明是在夸你!”
    文衡山轻哼一声,他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她是骂人还是夸人他心里清楚。
    她方才说的那些,其实不过是在说他表面看起来老实,实则一肚子坏水。
    只是这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他也不会傻傻的说出来。
    吴画冬见他的画上并没有诗,便问他:“你为何不在自己的画上赋首诗?”
    文衡山朝她微微一笑:“因为我对拿第一名没有任何兴趣,也看不上那些彩头,不愿意让那些俗物污了我的高雅。”
    吴画冬:“……”
    他这理由她是一百二十个的服气,真的很文衡山!
    文衡山又道:“不过我觉得你这样的俗人,那些俗物就很衬你。”
    她如果能拿到第一名,那么祁星河对她必定会更加看重,如果她真的遇了险,祁星河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现在只盼着她能平安!
    吴画冬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轻撇了一下嘴:“对啊,我就很俗,所以文公子最好离我远一点,不要因我而沾染了一身的俗气。”
    文衡山轻笑了一声,并不生气。
    两人将画取下来送到案前,文知府、祁星河和徐知观都看到了,几人都赞道:“好画!”
    文知府夸完之后,就发现吴画冬的画上的字是自家儿子的。
    那日齐氏回府之后跟他说了一下吴画冬的事情,他当时就觉得有些异常,自家的儿子是什么性子,他还是相当清楚的。
    文衡山和吴画冬之间绝不会像齐氏回来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他心里也清楚,这种事情不宜在齐氏的面前说透,于是他当时只是一笑。
    现在他发现自家儿子都在人家姑娘的画作上赋诗了,且那诗里明显暗含深意,这事就不会那么简单。
    他便朝吴画冬看去,见少女清灵秀丽的站在那里,一双杏眼灵动清澈,五官也长得极好,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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