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泽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所以干脆继续装没事人一样,眼皮都不抬一下,全当没听见,因为他心里无比清楚,安景什要是想说原因早就说了,既然他没有说那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既然如此那自己干啥还去讨这个没趣?自家宗主都是如此做派,别人还能说什么?于是场中彻底寂静下来。
    眼看场面陷入僵局,甚至会因此无疾而终,可奸细关系重大又岂能置之不理?
    而且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这么耽搁,樊季奇权衡利弊,感觉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于是他站起来道:“诸位前辈切莫因为我一家之事伤了和气,奸细事关重大,晚辈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不敢有半点马虎,我这就回去按照诸位前辈的意思办,就算拼了身家性命也要将奸细一一拔除,给诸位前辈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是想表明一下态度打破尴尬,在场诸位也的确对他这番话在心里多少领了一份情,在他们看来既然事主都表态了,这事便可以就此揭过,这是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结果。
    可没等几家掌门开口说话,倒是安景什抢先说道:“你们看看,人家樊小子这觉悟,明知道自己去了就是个死,可人家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给你们几个老不死的留面子?那我就得问一句了,这面子给你们了,你们敢接着吗?你们真打算让他就这么丢了性命去?那我可不敢保证我那乖徒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做出什么来。”
    “我……这……”安景什一句话就好像一个大粪堆一下填进他们几个心里,既堵得慌又无比膈应,偏偏还不敢吐出来,就这么堵着让他们脸色一个个涨的通红。
    他们就真的那么惧怕安景什?自然不是,就算安景什有十绝之称,那也不过是一个江湖绰号罢了,真要交手怕是在场诸位没谁会真的怵他。
    之所以对安景什一再忍让还不是看在净化丹药的面上?“这是被他拿住了呀!”几位巨擘交换一下眼神,却都是满眼无奈。
    舞若淑何等样人?要说高傲那阳州怕是没谁赛过她,可现在呢?还不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架势?
    试问她为什么要如此放低姿态?还不是不想得罪那位能够炼丹的繁峰弟子,也就是说舞若淑都能忍,别人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再说隐龙世家,祖上那可曾是阳州第一大国之国主,虽然如今故国不在,但家族传承绵延万古,直到如今依然昌盛。
    特别是近百年来,百里家人才辈出,大有中兴之势,在阳州没有谁敢不给他几分面子,但现在也是对安景什的话不曾有半句反驳。
    再看其他几家,自然更是一个个灰头土脸,一副自认倒霉的架势,或许在旁人看来,安景什这是给炼天宗长了面子,但秋雨泽却是脸冷得都能刮下霜来。
    安景什心里何尝不清楚,之所以众人拿他没辙都是因为丹药的缘故,可正因为他清楚所以才一再依仗此事耍无赖,偏偏众人又拿他没有办法,便让他更加得意起来。
    不过这一回众人沉默片刻之后,却是一同将目光落在了樊季奇身上,看得后者好一阵不自在,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催促他赶紧发声打破僵局。
    可自己说什么好?这个时候说多说少都难免得罪一方,而两方又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一时竟是没了主意。
    就在众人忍得辛苦,眼看就要有人忍不住的时候,安景什却是大出众人意外,老神在在轻轻开口道:
    “哎呀,不就是抓几个奸细嘛,何必搞得人心惶惶?不过毕竟我们年纪都大了,这等费脑筋的事咱们这些老东西就别多费心了,还是让年轻一辈去忙活算了。
    说起来,我那徒弟向来鬼点子多,而且跟樊小子你还有交情,你不如问问他,看他有什么好主意,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那就我替你问问也行。”
    听到这话众人便又是一愣,碧玉宫主终于忍不住暗地传音问道:“这安景什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时时处处提及他的弟子,这是在炫耀吗?
    在下倒是奇怪了,他这弟子有什么本事?真有改天换地之能不成?能旁人所不能?值得他如此炫耀!”
    “范兄一提此事,在下倒是想起点什么来,呵呵,虽然未必全中,但一定距离真相不远。”隐龙世家家主两眼一眯,故意卖个关子。
    “百里兄莫非看破了安景什的图谋?倒是快说说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范离尘感觉自己都要憋炸了,恨不能马上知道安景什心中所想的一切。
    “我看呀,他是在给自己的宝贝徒弟捞好处,虽然他收徒没有大排筵宴,我们不知道消息也没有前去观礼。
    但这妨碍他过后算账找咱们讨要贺礼呀,收礼总要有个明目,所以这刁难不就来了?你们看着吧,一会他就会跳出来朝咱们几个挨个伸手,咱们还是提前准备好这份见面礼吧。”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他收个好徒弟捡了大便宜还不算,还得咱们破费,破费也认了,可凭什么还让他如此挤兑?
    在座众人谁是没头没脸的破落户还是怎么着?都指着他炼天宗过日子吗,要看他的脸色活着?
    姥姥!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今天还就不惯着他……”范离尘听完百里清溪的解释,顿时火冒三丈,大有一个不好就要朝安景什出手的架势。
    却看见其他几位笑而不语地看着他,顿时便让他心头一虚,他真有那么冲动吗?自然不是,若真那么冲动刚刚那番话就不会是暗地传音,而是真的跳起脚来指着安景什的鼻子大骂了。
    可现在自己传音发了一通牢骚,另外几位非但没有被自己的言语所挑动,反而一个个作壁上观,这是要让自己当出头鸟啊,他可不干那傻事。
    于是他一张老脸不红不白地继续冷冰冰传音说道:“你们就忍心看我笑话?哼,老夫虽然被气急了但还没疯,不会真跟那安疯子去计较的,这事老子忍了,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这事咱们几个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这才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安景什早就看出他们几人在暗中传音商议,自然也清楚所商议的一定跟自己有关,但他却是摆出一副无赖面容道:“老几位,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还需要传音密议呀?有什么话不能放在明面说。”
    几人一听却是呵呵一笑,却都是笑而不语,最终还是范离尘率先开口说道:“安师兄,你想给自己徒弟挣口袋这咱们都理解,谁没有弟子后人?有弟子后人就得操心,就得给他们谋个前程……”
    “呸!”不等他说完安景什便怒了,直接伸手点指对方说道:“你当老子的宝贝徒弟跟你那些窝囊后人一样?你们当老子是伸手跟你们要东西呢?真当我炼天宗穷不起了还是怎么着,还得靠你们这些老东西帮衬才能养得起徒弟?”
    秋雨泽听着话头不对,真要这么吵下去,怕是大打出手都是轻的,要知道哪一个巨擘能一再受辱而不怒?
    所以他赶忙出面道:“师叔千万不要误会,几位前辈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对对对,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安前辈误会了哈哈。”几人也是赶忙就坡下驴。
    他们是想就坡下驴,可惜安景什没打算放过他们,所以不依不饶揪住此事不放,大有借题发挥大闹一通的架势。
    惹得几人又是憋了一肚子火,却又无处发泄,暗中交流道:“莫不是这安老头又发了疯病不成,要不怎么会如此疯癫做派?真是躲都躲不及啊。
    现在局势紧迫刻不容缓,这大家都是知道的,若让他再这么搅和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看一个不好对妖王的讨伐大计便要毁在这老匹夫手中。”
    可就在众人传音发泄胸中怒火之时,却不想安景什突然一笑,“哈哈,有了!妙啊,果然高明,我就说我那徒弟能行,果然不服老夫所望啊,哈哈!这下看那些奸细还不显出原形。”
    “这到底什么情况?”几位巨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把握不住安景什的脉络,不知道他这又是发的什么疯,但这次众人却是学了个乖,谁也没去搭话,静等他自己往下说。
    安景什好像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声惊呼居然没有人接茬,不免有一拳打到空处的挫败感,但他很快便不计较,而是满脸喜色地开了口。
    “老子说什么来着?为了几个奸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结果也拿不出个准主意来,老了就是老了,何必难为自己?
    这费脑筋的事就得给他们年轻人去办,你们看看,这不,我刚把奸细的事跟我那宝贝徒弟提了一嘴,一盏茶功夫都没有吧!人家就给拿出主意来了,哎呀,说起来林岩这小子能投在我炼天宗门下,那真是阳州之福,天下之福啊。”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一个比一个丰富,也终于听出了一点味道来。
    此前他们曾猜到安景什是在给自己徒弟捞好处,但以为他所图无非也就是一些丹药法宝之类的修炼资材,可现在看来绝非如此,只怕安景什所图甚大,怕是真到张嘴的时候他们承受不起呀,于是几人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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