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尽的鬼影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之气,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还在不断向半空攀升,转眼便已经化作遮天蔽日之势。
    如此程度的鬼气就算是孟宇琼也不敢轻易碰触,这要是狠狠砸下来,但凡挨上一星半点,轻者鬼气入体,重则怨毒侵染神魂,甚至可能被那些鬼影直接吞噬一干二净都有可能,更何况还掌握着冥魔气的妖王暗中窥伺。
    “妖王这是动了杀心,打算要我们的命了啊!看来它是早已经做足了准备,这一手还真不好接下。
    倒是老娘此前小看你个鬼东西,没想到你还有点真材实料,竟能凝聚如此恐怖的一击,之前竟然还装得那般羸弱的样子,藏得够深的!”
    孟宇琼起先并没有慌乱,因为她看见付介竽此刻老神在在,竟似是根本没有将妖王的一击放在心上,而自己跟后者同在阵中,所以她认定后者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
    这并非是她的错觉,而是因为自己眼下所身处阵法极为玄奥,虽然她并不精通阵法,但毕竟晋升大乘多年,又坐在妖主位子上数千年之久,起码的眼界还是有的。
    既然此阵如此精妙,那么定然是有它的妙处,如此一想挡住妖王的一击便应该不成问题,何况现在是付介竽主持,对方都不见丝毫慌乱显然是胸有成竹,她又何必瞎操心呢?
    但转瞬之后她便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付介竽似乎是沉浸在某种失神的状态当中,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妖王对他们下手。
    “付介竽,妖王对我们下了死手,你还不快催动这阵法抵挡,难道等死不成吗?”孟宇琼这一声吼,顿时惊醒了付介竽,他慌忙抬头去看,却是一眼之后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手段,你为何不阻止它!对你在帮我主持阵法,阵法?……我这阵法乃是转运之阵,虽然玄妙但……八成是……挡不住吧。”
    付介竽这一句话差点气得孟宇琼当场暴走,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这慢条斯理说东道西,到底这阵法能不能挡得住?
    而自己呢,竟然傻傻地指望这老骨头去应对,将自己性命交给这个不靠谱的,当真也是疯了!
    孟宇琼越想越气,眼看着那如山如海的鬼气转眼就到跟前,她再也顾不上其他,当即探手抽出梦貘之骨便要祭起。
    “你且住手!容我想想。”谁知道还没等她动作,付介竽已经一声大喊阻止了她,顿时让她心里更加不痛快,“不让我出手你倒是应对啊,难道就站在这里等死吗?”
    孟宇琼的话刚说完,却见付介竽指间突然多出一根纤细的羽毛,就那么随手抛入了阵中,同时跟她说道:
    “幸好我想到了办法,不然你这一出手不要紧,怕是这大阵就要因你而毁了,阵法毁了还是其次,对付不了妖王可就坏了,更何况我们还可能遭受大阵反噬,这个时候受了伤那可绝对不是好事,妖王岂会放过我们……。”
    看着喋喋不休的付介竽,孟宇琼气得直翻白眼,但又不敢去惊扰对方只能听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不过也真佩服了这把老骨头,都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头顶如山崩海啸一般的怨毒鬼气已经只扑下来,他竟然还能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字正腔圆。
    “你这是……指望一根羽毛破阵不成?”孟宇琼看清付介竽手上拿出的东西之后,瞬间她的脸色就是一变,同时心里竟感觉又怒又气又好笑。
    闹了半天付介竽竟然只是拿出一根羽毛,这羽毛有什么特别?能够帮她们挡住妖王的凶猛攻击不成?她不禁仔细观瞧。
    毕竟是堂堂东荒妖主,曾经掌管亿万妖族的一方雄主,虽然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但随后便猜出那羽毛的来历。
    “这是……惊椋之羽!”孟宇琼竟还真就看出了这种存在于传说当中的时光鸟羽,传说此鸟一生追逐时光从不落地,以时光当中的一种奇虫蜉蝣为食,直到时光的尽头或者死亡。
    几乎没有谁能够捕捉到它,能够得到它的遗骸也绝非易事,而传说它的羽毛能够带着人穿梭时光,回到遥远的过去或者未来。
    只是孟宇琼不知道这传说当中的惊椋之羽是否真的有此等奇妙,更不知道付介竽将此羽丢入阵中到底是何用意。
    难道是想要带着整个气运阵法连同她们俩遁入时光之中,以躲避妖王的攻击?她心里不确定如此一根纤细的羽毛是否能够担负如此重任,因为在那鸟羽上她并没有感受到强大的力量,不禁让她眉头微皱,手中的梦貘之骨紧紧握住,随时准备出手。
    付介竽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此羽的确是惊椋之羽不假,不过传言往往都有些夸大其词,老夫用此羽布阵只是取它能够一窥时光奥秘的作用,并非是要带着我们遁入时光当中躲避。”
    孟宇琼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怒火冲天,朝着付介竽愤怒喊道:“闹了半天你根本就没有想如何应对妖王的攻击!你这一贯不靠谱的老骨头,老娘真是错信了你!”
    此时二者头顶已经彻底被那森森鬼影遮盖得不见天光,或许就是在下一瞬,那无数的鬼影和浓重的怨毒便要将她们吞噬,孟宇琼此时只恨自己再一次错信了付介竽。
    不管对方如何她可绝对不会束手待毙,所以当即再度举起梦貘之骨,结果这一次又是不等祭出,付介竽的话音又来了,“不要慌,你且抬头看!”
    其实也是孟宇琼大意之下竟没有发觉,按照妖王那一击的速度,早在付介竽祭出那根羽毛之后不久,那一击就应该落在他们头顶上了。
    可现在那一击竟然还悬在半空,距离他们足足有数十丈远,而且只要去看就不难发现,那一击竟好像被无限减慢了速度,蜗牛一般慢慢降落着。
    不但如此那些鬼气竟出现了不正常的翻滚,似乎并不愿意砸落下来,不过这让孟宇琼不敢相信,难道是妖王不想伤了自己两个的性命?怎么可能?她内心哂笑一声。
    却是她不知道,这便是付介竽祭出时光之羽想要的效果,它可以将一切生灵的思绪带回时光当中,因为思绪轻如无物,所以时光之羽才能够办到。
    而这正是付介竽赌的一局,他赌那些被妖王控制的神魂,还有着些许自主的神智,结果看来他这一局算是赌对了。
    此刻在时光之羽的作用下,还将那无数鬼影拉入到一种迟滞的状态当中,那是鬼影自身的神智与妖王的命令之间发生抗争造成的。
    付介竽查探了一番状况之后,满意地点头一笑道:“现在我们有时间来仔细寻找那妖王的气运所系了!”
    孟宇琼不明就里,虽然也尝试探查了一番,却是始终没能看出端倪,但头顶的危机虽然没有尽除,却暂时看起来无碍,也只能相信同伴的话。
    接下来二者一边继续催动大阵,付介竽一边施展手段,试图找到妖王的跟脚,同时还在寻找它一身气运所系之物。
    就算到了大乘境,要想改变自身气运,也要有镇压气运之宝,越是改动巨大,所需要的宝物等级便越高。
    如妖王这般投靠魔族,甚至是要召唤另外一界的魔族降临,对此界的法则都是一种巨大的挑衅,如果没有镇压气运之宝,绝对会被法则所不容,轻则降下劫雷,重则法则直接抹杀。
    当然此界法则自从数万年前对魔族一战后,已经出现了残破的迹象,自然威能大不如前,但也绝对不会没有丝毫反应。
    付介竽所布置的大阵就是借助法则的细微变动来追踪目标的气运所系,但他使尽浑身解数,却是始终没法追踪到那宝物所在位置,不免脸色急剧阴沉,当然如果他有脸的话现在一定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猜测,“难道说鬼王投靠魔族之后,魔族在另外一界为它寻找到了镇压气运之宝?又或者它气运所系之物比老夫这阵法还要高上几个档次,导致没法探查?不管是哪一样都够糟糕的呀。”
    付介竽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孟宇琼,这次决斗是他提议的,也是他拍得胸前骨头哗啦啦乱响,向对方保证一定可以将妖王置于死地,并让魔族降临的筹划彻底被扼杀在萌芽当中。
    可现在关键的气运之宝没法找到,那边没法破坏,进而没办法通过阵法干扰法则降下惩罚,以此灭杀妖王,如此他的一切计划便都将宣告失败,那他将如何向孟宇琼交代?
    “看来只有用那一招了啊!”付介竽咬了咬牙,发出咯吱声响,随后痛下决心,探手对着时光之羽狠狠一指点去,“起!”顿时整个气运大阵跟着一亮,随后便有无数时光丝线望天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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