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离开石江城,已经是春暖花开之际,此时河道已开,并非冬季冰封,而是水源枯竭。
    林岩干脆选择水路,打算顺江而下,以他在船工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这石江可是一直流入南荒之中,最后经南荒入大海,怕是流经千万里,在如此广阔之地,难道还找不到一处安身之所?
    打定主意,林岩在石江城中大肆采购了吃穿用具,然后约好了船家定下行程。
    现在他身上虽然灵石已经去了九成九,但怎么说也还有几万块,若是换成俗世银两,就算包一个船队都不是问题,但他不敢太过招摇,只是找了一艘人员简单的商船同行。
    这一天风和日丽,是一个出航的好日子,一早船工就收拾好一切,随着一声嘹亮的号子,商船扬帆起航,一路劈波斩浪瞬息便是十里。
    林岩还是第一次坐江船,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一会感觉是穿在江上走,一会却又感觉是山在两边行,只看得他眼花缭乱。
    等新鲜劲过去,他便回到自己的船舱,将帘子打起盘膝而坐。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因为还有一件让他无法安心的事,那就是百花天香。
    只怪百花谷那女弟子醒来的太早,最终也没能问出百花天香的秘密。林岩再度将那女修所有东西全都取出,一一仔细筛查一遍,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这百花天香到底是什么?”他冥思苦想,甚至将当日遇刺前后所有细节都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突然他想起一种可能,“莫非是它?”
    他急忙拿起那朵金花,但却没有相应的功法,便又拿出司徒给他的那张绢帛,只见上面记述的竟是拆解金花之中符纹禁制的一切细节,当真可说是细到毫发。
    有了这张绢帛,只要加以时日,便可以根据其中炼入的不同符纹禁制,琢磨出配合的应用招法,但这却不是林岩如今想要的。
    “哎,这百花天香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一种香气?”林岩还真抬起胳膊左右的闻了闻,却没感觉出任何异常。
    “若真是一种香气,那还真就麻烦了,自己岂不是成了招花引蝶的翩翩公子?”林岩这心也确实够大,他竟然不再纠结此事,而是一仰头平躺在床榻上,用手抛飞着那朵金花。
    然后试着注入内力,控制那朵金花的走向,但无论如何那金花都是直上直下的起落,不由让他好奇起来,挺身坐起拿出那张绢帛仔细看起来。
    “竟然是有这道符文?”林岩发现里面一道熟悉的符文,然后便顺势拿起金花,再度注入内力。
    顿时金花的花瓣猛然张开,这一幕让他惊奇,随后内力撤去,那花瓣便倏忽间合拢到一起。
    “这便是御器之法?”他心中暗道,同时更加专心的钻研绢帛上所记述的符文。并一道道加以试验。
    慢慢的他摸索出金花法宝的几种功用,三十六片花瓣的锋刃,花蕊十八根金针皆可以可以伤敌,甚至有可能还可排出阵法,只是他不懂百花谷功法,所以无从判断。
    除此以外,还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独立存在的小空间,里面竟然放了一些药粉。
    林岩闻了闻便当即认出,正是那日刺杀他的女子使用时所散发出的香气,看来此物应该是有使人麻痹,并封印法力神识的效用。
    既然这金花法宝有这么多攻击手段,而且他猜测其中还蕴含阵法,便试着用衍星决来驱动,但这一试却感觉并不合用。
    一来是他的现在他的力量还属于内力而非法力,故此在御使法宝方面极为勉强。二来则是衍星决并不适合这金花法宝。
    还有一点便是他虽然弄通了其中所炼制的符文,但终归没到融会贯通的地步,即便懂得了法宝诸般功用,但却不能随心御使。
    无奈之下,林岩退而求其次,将法宝上一片花瓣或者几根金针分出,在空中来回穿梭舞动,因为此物材质轻盈,远飞飞剑那般笨重,他御使一阵之后倒也觉得得心应手。
    看来这法宝还是要根据自身所修炼的功法量身定做才最为妥当。林岩悻悻的收起金花法宝,打算出舱去看看风景。
    却突然感受到一股神识扫过自己的舱室,顿时引起他的警惕。“这船上不会还有人要杀小爷吧。”
    他急忙将那些五蠹符取出将它们贴在舱室各处,然后静气凝神听着外面动静,果然不一会他便听到有人在头顶发出极细微的声响,并感受到微弱的法力波动。
    “难道这就要下手不成?”他当即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同时将钧天提在手中,再悄悄放出银蟾,就等着对方出手。
    结果半天都没有动静,他不由奇怪,“难道是自己太过紧张,猜错了,压根就没有人想暗杀小爷?”
    可就在这时,突然房顶飘下一层淡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烟雾,正急速的扩散开来,眼看就要到他近前。
    林岩哪还能不晓得?“玛德,这是要毒死小爷啊!”他毫不犹豫一个撤步便已经到了舷窗跟前,然后钧天一挥一挑,便划开窗棂,猛然发力便窜了出去。
    尽管他已经用钧天划断了窗棂,但还是发出轰的一声,顿时惊动了船上客商。
    “怎么回事!”商队的护卫急忙抽出武器涌向甲板,却只看见林岩提着飞剑站在那里,警惕的提防着所有人。
    船老大一脸怒火的走过来,看着碎裂的舷窗中飘起的淡淡烟气,脸色顿时更黑,猛然出手便如同抓起一道江水般轰的一声泼洒在林岩的舱室中,顿时将那烟气洗的一干二净。
    同时愤怒的吼道:“谁特么在老子船上搞事情?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在石江上,谁不知道我乌老大?谁不敬我三分?玛德,再出这种事,老子不管你是谁,都特么沉到江里喂王八。”
    随后他含愤转身,却刚好看见一块碎裂的窗棂木无辜的躺在甲板中央,便一脚将它踢下江面,然后朝着旁边喊道:“三子,你是死人啊,没看见这窗户坏了,赶紧给老子修好!”
    “这船老大霸气!”林岩心里暗自嘀咕一句,同时决定有机会要结交一番,毕竟自己现在人单势孤,真要是有高手暗中窥伺,很容易吃亏。
    于是晚饭后,林岩提着两坛好酒一包烤肉来到船老大门外。“嘣嘣嘣。”他轻叩舱门喊了一声:“乌老大在吗?”
    “谁特娘的鬼叫?这都什么时辰了?”舱内传来不满的喊声,片刻之后舱门打开,乌老大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一眼林岩,见他斯斯文文便也落了气势,然后一努嘴:“什么事?”
    “乌老大,我是为白天的事专程来赔礼道歉的。”“噢?白天是你小子搞事?”“不是不是,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行商,怎么敢在乌老大您的船头搞事情?是有人想要在下的命,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手自救。”
    “嗯,”乌老大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衣领,然后闪开身子:“进来说吧。”便一转身舒服的坐在一张躺椅上。
    林岩规规矩矩的进了门,将两坛好酒轻轻的放在桌上,再将烤肉打开,顿时一股肉香弥漫。
    “这是齐味阁的烤肉吧,你们这些商人就是会享受。”起初乌老大还没在意,但等肉香弥漫开来,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见他坐起,林岩便恭敬的将一坛美酒搬过去摆在他面前,乌老大抓了一块烤肉丢进嘴里,美美的眯起眼睛:“嗯,就是这个味。”
    然后一把拍开酒坛的泥封,便咕噜噜的灌了一气。若是没看见他白天的表现,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粗鲁的人,竟然也会是一个修士,而且法力不俗。
    “白天多谢乌老大为在下解困,不然我怕是小命不保,至今想起来还是战战兢兢。”林岩摆足了谦卑。
    乌老大“嗯”了一声,吃了两块肉再灌一通酒这才说道:“小兄弟是第一次出来跑商吧。”
    “跑商到不是第一次,不过第一次走水路。”“怎么得罪的人?”“前几天在陆路去的石江城,不想半路遇见几个壮汉调戏一名女子,我便说了几句公道话。”
    “嗯”乌老大吧唧吧唧的嚼着肉,咕噜咕噜的喝着酒,一会这酒可就见底了,林岩知机的将另一坛也送了过去,哪知道对方一抬手将酒坛挡住道:“这酒太淡,还是你来喝,我习惯这个。”
    说这话从床底下拽出一个几十斤的大酒坛,一把撕掉封盖便提起来咕噜噜猛灌两口:“哈,还是这个过瘾,小兄弟要不要来两口?”
    如此生猛的做派,就算当年的武君烈也不能比,看得林岩眼皮一翻急忙说道:“我喝这个。”然后拍开泥封跟乌老大开始对饮。
    “小兄弟,一看你这人面相我就知道你心实,别的老子不敢吹,不过这看人方面,你拍马也赶不上。老子在这石江上跑船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过?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隐藏的多么深,只要我一眼,就给你看个通透。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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