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最大的问题,想到孩子要上学,高额的学费,补习费,出国深造的费用,学区房,以及现在社会环境对孩子可能造成的各种伤害,就觉得很可怕,但结婚的下一步,一定是要孩子,这是父母眼中的规划,不想结婚,就是避免走入下一步。”这是另一个男生的回答。
    “身边离婚的人太多了,大学毕业没两年,一波又一波结婚的同学,眼看着慢慢又都走出了婚姻,这才几年啊,一辈子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恋爱的时候没出现的问题,结婚之后全出现了,可关键是,人过了25岁,经济慢慢独立了,就真的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了,不想给自己舒服的生活添麻烦,真的。”其中一个女生如是说。
    后来我们的话题就此中止,各自回家。
    夜晚的时候,我收到一个朋友w发来的信息,说父母今年把外婆外公爷爷奶奶全叫到家里来了,他早有预感不妙,果不其然,家里开始群起而攻之,说他快三十了还不考虑终身大事,甚至说他是不肖子孙。全家人围着他轮番批判,最后他差点崩溃。
    和我那个几个老同学情况不同的是,他不想结婚的原因是因为他并不喜欢女生,但因为出生在传统家庭的缘故,他只能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w说,有时候真的不想回家,因为不会有人理解他。
    他是非常正直的那种男生,从小也都是父母同学眼中的乖乖仔,有时候我们一起喝酒喝多了,不免谈到结婚这件事,他说,他是没办法去骗婚的,形婚也很麻烦,他不想为了欺骗父母去欺骗所有人,最终都是自讨苦吃,现在熬着也就是自己承担,至少不会害人。
    那几天,正巧整个朋友圈都在刷《谁先爱上他的》这部关于同妻的电影,邱泽扮演的高裕杰成为了自己恋人死后的保险受益人,而恋人的妻子却带着孩子找上门来,骂他是不要脸的同性恋,拆散别人的家庭,围绕着保险金的事件最后展开了一段温情又令人唏嘘的故事,高裕杰的恋人从头至尾没有喜欢过自己的妻子,其实无人知晓,他结婚生小孩都是为了想要证明自己是正常人,最后却还是毁掉了一切。
    扮演妻子的谢盈萱其中最打动人,莫过于她问心理医生,自己丈夫对自己的爱,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吗?哪怕一点点,都没有吗?这句话确实刺痛很多人的心。
    因为去年金马影展的时候,我正巧在台北,所以提前看过了,当时看完的时候,我也陷入过很久的思考,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正巧在西门町街头听到一些对话,当时正值台湾公投的时候,几个年轻人非常肯定在讨论投票支持婚姻平权的事情,他们希望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平等的权利,不管你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
    ?《谁先爱上他的》截图
    这个话题放在大陆,依旧是非常敏感的,且不要说同志婚姻这回事,就单单是同志身份这回事,绝大多数老一辈人都无法接受。但那时候,我很佩服那些说要捍卫自己幸福权利的人的勇气,甚至也会想,如果社会往前再进一步,是不是电影里的那种悲剧会减少一些。
    然而那次公投的结果显示,婚姻平权最终失败了。
    但没想到,几个月后台湾提出了《释字748号解释施行法》,相当于在不改变民法的基础上,特别颁发了一套同性婚姻专法,次日早上整个互联网都为此轰动了。但这套专法也只是草案,最终尘埃落定还要等到五月。
    我妹妹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会接触到一些新婚夫妇,看着他们从恩爱到崩坏,她说,真的,你无法想象婚姻对于男女有多脆弱,她和我举例她一直在网络上follow的一对网红夫妇,看着他们相识恩爱到最后在网上撕逼,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此她对爱情真的越来越不相信了,她甚至问我,结婚原来不是为了爱?
    但当看到台湾同婚专法这则新闻的时候,我妹却高兴得不行,我妹妹说,台湾同性可以结婚真的太好了,真的,那一瞬间,她又相信爱情了。
    为什么是同性婚姻让你相信爱情?我愣了一下。
    后来我发信息问我那个春节被逼婚的朋友w,我说,如果大陆同性也可以结婚了,你会想要结吗?他非常肯定地和我说,如果可以,当然想。
    他说,如果真的遇到喜欢的人,双方都愿意长期走下去的话,他愿意大胆地去告诉所有人,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包括父母亲人,如果可以,他只想和真正喜欢的人结婚。可是真正喜欢的人也一直没有出现,就更别说大环境的不允许了。
    后来在微博上其中有一条评论却这样写道:当婚姻制度都在慢慢瓦解的时代,同性婚姻才刚刚立法。
    这句话一下子让我陷入沉思。
    那些一直在努力维护权益希望同志婚姻立法的群体,和那些不断被催婚又不断看淡婚姻关系的年轻人,他们眼中的“婚姻”是同一个东西吗?同性恋人看待婚姻和异性恋人看待婚姻真的不同吗?
    我想了想,是的。
    李银河在一篇讨论“婚姻制度终将瓦解”的文章中提到,最早的婚姻其实是一种契约,那个时候社会不发达,女子没有工作,只有嫁给男子才能继续生存下去,需要的是一种依靠,但是随着社会的进步,女性独立这件事已经是一种常态了,于是女人也不需要再依靠婚姻这种契约来让自己生存,所以结婚与否对于女生来说,要进入另一层的思考。
    而同性婚姻就从一开始不存在这种性别差距,两个人性别相同,便没有一方是弱势,需要依靠另一方才能生存的说法,所以同性婚姻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平等共进退的关系。
    接着就像刚刚提到最多的孩子问题,同性恋人即使结婚,我相信也不是百分之百要去代孕,那么,也就是说,更多的同性恋人结婚目的不是为了生育,而是为了两个人能够被认可和肯定。(当然也有很多异性恋结婚不是为了生育,但也被迫要生育。)
    就像我那个朋友说的,希望得到身边人真心的祝福而不是歧视,同时在彼此需要负责任的时候,是可以做决定的那一个,于是单从这一点上,同性恋人的婚姻比起异性恋人就变得更纯粹了,更像是恋爱关系的加固和延长,而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并不是说没有孩子就可以解决婚姻中出现的问题,我身边当然有即使生了孩子,两夫妻关系依旧非常和谐,甚至更加合拍地去创造未来的例子,可对于大部分年轻人来说,孩子的出现,一定会让生活变成另外一番样子,至少绝不是两个人刚开始只有彼此的那种状态了。
    然后是出发点不同,同性恋人对于婚姻的出发点是建立在人人平等的基础上,或许不一定真的要结婚,但并不希望世上对于同性恋人结婚看作是异类,是不合法的,既然都是爱,是否可以得到尊重的权利,而不是边缘人的夹缝喘息。
    但同性恋人的婚姻同样会带来很多烦恼,异性恋人恐惧婚姻是因为一旦结婚,就会产生太多旁支联系,把两个人紧紧捆在一起,喘不过气,同性恋人看起来好像没这么多麻烦,但反而也容易因为关系轻松而随时崩坏。
    无论如何,其实最重要的是,同性恋人似乎还在把婚姻当成爱情的延续,而异性恋人早已经把婚姻和爱情慢慢拆开,看成两种东西,我想这是最大的差别。
    当我们看到那些艰难的走过千山万水破除磨难终于携手的情侣,我们会感叹一句,有情人终成眷属,一边祝福一边欣慰,而这就是同性婚姻到来时刻大家欣喜的样子。
    我想,大概能为同性婚姻鼓掌的那些人,还是如此地相信世间存在美好的爱情,而对于过了适婚年龄的异性恋单身族,大概早就把那种希望在心中摁灭了,第一次心动的感觉如何,恐怕早就在忙忙碌碌的社会生活中遗忘了,就现在的年轻人看来,毕竟爱自己也是一种爱,又何必非要付与另一个人呢?
    身边比我年长一点的朋友经常说,二十到三十的这个坎最让人惆怅,好像衰老如约而至,逃也逃不掉,最终是身体比精神先投降。直到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朋友还说,三十岁的时候,那点恐慌就像烈酒一样,入口快,后劲足,足够让你缓好久,你还感觉自己晕晕沉沉的,转眼四十五十都在后面等着你了。
    自从开了公众号之后,也习惯了每年生日的时候写点东西,因为自己生日是每一个新年开头的几天,所以往往年终总结刚写完,就又要提笔写生日感悟了。现在回头去看二十岁之后的这些年,其实每一年都像是被时间推着往前走,有时候稍微放慢一点脚步,好像就会错过道路前面稍纵即逝的风景,换个比喻,类似于,游戏的旅途中,总有些宝藏或者装备乃至药品在前方某些不确定的角落,但你要是慢了一些,同僚(说是竞争对手也未尝不可)便先你一步抢走了那些,但是这些年对待这样的事情有了点别的看法。
    在玩《塞尔达旷野之息》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像十几年前玩《仙剑奇侠传》那样,为了解锁剧情一个劲儿往前冲,反倒是对看看风景,闲散打猎,或者烹饪小菜更有兴趣。一个过关斩将的游戏活脱脱被我完成了养成类的妈宝游戏,即使没有去拿宝箱没有打到像样的装备没有杀死当下boss,好像也无所谓,捡个苹果就能吃,或者游泳抓个鱼,只要不被打死,就优哉游哉地活着,对,大概现在的生活状态也是这样。
    不是没有年少轻狂的冲劲儿不拼了,而是担心太拼反而错过了应该流连的美好风景。
    这样的状态很容易被理解成“佛了”,但我很清楚,这和大家所谓的佛系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当然,相对于二十出头那个极易愤怒的年龄,现在已经淡然很多了,可坚持的东西却一点没少,只是不再愿意去和更多人争辩了,倾听代替了诉说,开始学会尊重他人的价值观和信仰,也就自然开始接受他们和自己完全对立的意见。平和地去看待人和事,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一直和自己说,三十岁,要做的就一件事,改掉自己焦急的臭脾气,慢一点,再慢一点。
    急功近利就交给二十来岁这十年吧,要是到了三十岁,还是一个遇事焦急,手忙脚乱的人,基本上既帮不了自己,又会给别人添麻烦。
    所以,这样的愿望或者说设定,看起来并不复杂,但做起来又并不简单。
    布鲁姆的《整个巴黎属于我》里提到,1921年,仅有21岁的海明威带着新婚妻子抵达巴黎,海明威的好友阿奇博尔德这样描述海明威——在完全默默无闻的时候就已决意当一个非常非常伟大的作家。后来海明威在一个短篇小说里评价自己的人物,也像是在评价自己,“他很确定自己的将来……他对此几乎怀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情感,绝不儿戏,绝不含糊。”
    那种笃定,是二十来岁的人最应该拥有的。他所谓的近乎神圣的情感,我想我也有过。
    22岁那年第一次出国,是跟公司领导去横滨开会,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所谓的激动其实在出国前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但内心的期待却还是有的,当时在飞机上第一次填写入境表格,因为没有带笔,当时日语也不够好,不敢和身边的那个日本人借,后来大概是被他看出了我的窘迫,主动把笔借给了我。
    抵达成田机场的时候,我闻到一阵特殊的香气,那种香气基本就是我对日本的第一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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