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瑜,你会不会有一天不爱我了?”
    林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男人先是沉默了一下,神色冷冽而凝重,手指轻轻地滑入她的发丝间,俯身在她耳边柔声告诉她:“不会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是你先不要我了。”
    林寻仰头看着他,对上男人的眸子,看着她时,男人墨色的眸底仿佛染了万千星辰的光辉。
    林寻小声地说:“贺瑜,我很胆小的,我不敢爱的,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很贪心的。”
    贺瑜看着怀里委屈巴巴的小女人,艰涩地想,她到底是经历过怎么样的失望,才能失去了爱人的勇气?
    林寻见他不做声,继续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八十岁躺在病床上就要死的时候,身边孤零零的没有一个人,我当时就想,我挣了那么的钱,到头来都是一堆废纸,连个给我送终的人都没有,在我闭上眼前,恍惚间仿佛看到你就站在我的床前,可是你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贺瑜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那一夜,贺瑜睡得不踏实,
    一大早,贺瑜就起床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林寻,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走进了衣帽间。
    贺瑜每天早起后,都会锻炼身体,这是打小养成的习惯。
    不一会儿,林寻迷蒙间就听到贺瑜气急败坏的声音。
    林寻仔细地分辩着声音的方向,暗自咬了下唇。
    这是什么?”贺瑜从衣帽间出来,拎着一个包装袋子。
    林寻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贺瑜无奈地扶着额头,额头青筋暴起,压低了声音,“你以为你一米七看不到的地方,我一米八也看不到吗?”
    林寻张张口,微楞,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原来一孕傻三年是真的啊。”
    “……”
    从那一天开始,林寻开始注重养生,每天变着法子似得做养生汤。
    林寻本来的体质就不太好,生理期更是乱的一团糟,平时也没多注意调理过。
    趁着孕期,贺瑜找到了一个有名的老中医,给她调理身体。
    五月初,杨絮纷飞,把人呛个不停。
    贺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药炉,雷打不动地摇着小扇坐在竹椅上,厨房里盈溢着浓郁的苦涩。
    虽然多是补药,可确实刺鼻。
    林寻依偎在他身旁,清澈的眸子中满是笑意。
    他把温热的药递给她,柔声哄着她,“宝宝,喝了它,咱们就能白头到老了。”
    她失笑,骗小孩子的话,他也拿来骗她。
    白头到老要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虽然不信,但她还是喝了。
    他满意地看着碗底的残渣,有着计策得逞的得意。
    转眼间,到了初十,风水大师敲定好的日子。
    工作室开业的那天,门口堆了一条龙似的花篮。
    贺瑜也来了,含笑着,握着林寻的手,慢慢地剪断那条红绸。
    红红火火,开业大吉。
    开业之后,工作室进行了一次扩招,虽有专业团队的带领,可到底也要培养实干型的人才。
    乔然亲自负责应聘的工作,看简历的时候,比挑合同还要慎重。
    收到一封就给林寻发过去一封,“你看看,这人面相看起来怎么样啊?学历和工作经验不重要,人品排第一。”
    林寻哑然失笑,“乔姐,我又不是看面相的,单凭照片怎么看的出来。”
    乔然不理她,埋头钻进一堆简历里。
    林寻有天心血来潮去工作室扫了一眼,烫金色的招牌醒目地挂着——ly工作室。
    本来团队里三分之二都是女性,后来自立门户,一半的人留在了太阳娱乐,乔然招聘的一半都是男性,甚至还都是小鲜肉。
    工作室阴盛阳衰的局面有所缓和,同事的积极性也提高了不少,毕竟都是大龄单身女青年。
    林寻唏嘘道:“乔姐,咱们这是打算成立男团呢?”
    乔然冷笑一声,“你是嫁出去了,咱们团队里那么多待嫁的呢。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你想想咱们出门时,后面跟着一群小鲜肉,这场面想想就让人激动。”
    林寻对这些不感兴趣,想了什么,嗔怪道:“你招聘页面弄得我那个巨屏海报也太夸张了吧?”
    乔然哈哈大笑,一脸无辜,“要不然怎么能吸引这么多的小鲜肉呢?”
    林寻坐在家中,春风吹动了窗帘,轻轻地发颤。
    林寻望着窗外,静静地回顾这大半年。
    这半年大概是她近几年来最舒心的一段时间,不用忙着熬夜,赶着飞机,生活平淡如水。
    每天就待在家里看书,看的累了,就给自己倒一杯果汁。
    偶尔闲下来,会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一场被人编织的梦网,不用风吹草动,可能就会转醒。
    乔然会定时打电话来,提醒她去上声乐课。
    贺瑜也会给她发消息,不厌其烦地提醒她记得吃饭,记得休息。
    贺晚晴利用假期去法国玩了一趟,买了几箱子的衣服,一回国就给林寻打了电话。
    林寻到贺家的时候,贺晚晴还在路上,家里只有贺正国。
    贺家的客厅的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地摆了一盆绿植。
    林寻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阿姨端来的果汁,望着那如假树一般高大的植物,想分辨它的品种。
    贺正国坐在一旁看报纸,似是不经意地问她:“贺瑜最近在忙什么?”
    林寻收回神来,蓦然一愣。
    贺正国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报纸上好像没问过这句话。
    她斟酌了半天:“……在开项目会吧。”
    贺正国嗯了一声,从此再没对话。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贺晚晴回家。
    林寻坐在一旁,看着贺晚晴一件件地把衣服拿出来,林寻检视着她的时尚成果。
    每一件都是品牌高定,就算是全世界撞衫的几率也很小,但大多都都不适合贺晚晴上班穿,气得贺晚晴一股脑地把衣服塞进衣橱。
    贺晚晴鼻子灵,一下就闻到了林寻身上淡淡的中药味,“阿寻,你喝中药苦吗?”
    林寻讪讪一笑,哪里有不苦的药呢?
    她其实也反思过原因,她的月经不调,源于傅知博去世的那一年,心气郁结,两三个月不来,也是常有的事,沈莹也没心情管她,她自己也没钱去看,索性当做省了买姨妈巾的钱。
    后来,进入演艺圈,作息就从来没规律过,冬天生理期下水,也是常有的事。
    每次生理期来的时候,都要痛得死去活来,小脸煞白,乔然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医生也看了,药也吃了,效果并不显著。
    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病是药物不能治疗的。
    贺晚晴送了一堆给林寻,两人身材差不多,林寻比她还要瘦些,个高些,十足的衣服架子。
    黄敏来报道的时候,贺瑜刚好从黄远森的办公室出来。
    贺瑜看着黄敏那张熟悉的脸,恍惚中,耳边是林寻被梦魇折磨的啜泣声。
    “爸爸,爸爸,你不要离开我……”
    “妈,不是的,我没有想过的……”
    “傅远,我没有害死爸爸,我没有……”
    那一声声低声呢喃一点点地在他的心中如同烟花般绽开,交织在他的心里,直戳他的五脏六腑。
    黄敏看着贺瑜那张冷峻的面庞,勾起嘴角笑了,“贺总,好久不见啊。”
    贺瑜眉头微蹙,视线从他的身上离开,抬起脚就要离开。
    却听到身后的黄敏蓦地开口,“贺总,记得替我给林小姐问声好。”
    贺瑜一怔,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神色凝重,垂眸看着黄敏的眸子泛着寒光,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又带着威胁之意,“黄敏,你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全凭你顶着黄家的姓,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情。”
    闻言,黄敏笑出了声,脸上丝毫没有畏惧,“贺瑜,你又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也就是顶着贺家的姓。”
    黄敏原以为贺瑜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狼,手段狠戾,现在看来早已浑身遍布软肋。
    贺瑜讥诮地笑了笑,“黄敏,我太太要是出了任何事,我这条命不要了,也要拉着黄家陪葬。”
    贺瑜的声音低沉缥缈,却听得人心里阵阵发凉。
    黄远森早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了这一幕。
    黄远森冷哼一声,静静地看这一出好戏。
    他和黄敏同样是黄家人,只因为黄敏的父亲黄有志官职大,所以黄敏即使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也要处处压他一头,而他之所以能得到黄有志的栽培,也不过是黄有志为了给黄敏铺路。
    不多时,黄敏推门进来,面色不悦,黄远森又恢复到兄长般慈爱的面孔。
    黄敏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皮鞋搭在明晃晃的茶几上,“2号地的事情怎么样了?”
    黄远森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拿过茶壶,亲自给黄敏倒了一杯茶,“一切正常,估计明年春天就能完成。”
    黄敏彭地一声推开面前的茶杯,“年底。”
    黄远森垂下眸子,眼底暗波涌动,2号地即使是明年春天完成都有难度,更不要说年底了。
    黄敏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地桌面上,开玩笑地口吻说:“时间紧,就先把外围弄起来,面上过的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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