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人虽然也有些面生的,但是一圈聊下来,也可以听得出来,大约都是一个院里出来的。
    他们一帮少时伙伴,难得的聚在一起,谁也不去刻意地奉承恭维谁,都有自己的骄傲,因此聊的也都是他们小时候的糗事。
    林寻渐渐地发现他们的这个圈子里也是分层的,胡知时从政,薛南城从商,贺瑜商政都沾边,唯有薛南城是鬼混的那一派,可是也绝不会把不入流的人带到胡知时和贺瑜面前。
    贺瑜不喝酒,也没人劝他喝。
    饭桌上只有林寻和贺晚晴两个女性,还好两人比较熟,也说得来。
    贺晚晴滔滔不绝地给林寻讲着当下流行的话题,又或是哪个高定品牌又出了新款。
    话题绕着绕着,竟绕到了薛南城身上。
    屋子里一位年纪看起来和贺瑜差不多的男人,笑着说:“南城啊,你这儿从小就是美女如云的,怎么结婚生子这两事都落后了。”
    薛南城摆摆手,脸上是吊儿郎当的笑,说:“哎呦,季白,别提别提。”
    那位叫季白的闻言更来劲了,大声说:“哎,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上高中那阵,南城为了躲那群小姑娘,每天都要在包里鼓鼓囊囊地塞一些蟑螂死老鼠之类的,还有一次南城被一群小姑娘堵在了楼道里,为首的小姑娘,趾高气昂地看着南城,说‘薛南城,你今儿要是同意的话,改天你就能在学校里横着走,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让她们把你横着抬出去’。”
    贺晚晴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她比薛南城他们晚上高中,高中的事情她了解的比较少。
    贺晚晴强忍着笑意,眼里都笑出了泪花,“那后来呢?”
    林寻也跟着笑。
    季白讲起来一套一套地,跟讲相声似得,手里还比划着,“后来啊,阿瑜找到了那姑娘,撂下一句——薛南城是我的人,你看着办。那姑娘当时就傻眼了,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贺晚晴笑着问:“哥,原来你和薛南城的绯闻就是这么传出来的啊?”
    贺瑜神色淡然,侧眸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薛南城跳出来,“好了,多少年的事了,也难为你们还记得,小爷真是要被你们笑一辈子了。”
    林寻寻了个空隙出来上厕所,没有想到会在走廊里碰到黄远森。
    林寻觉得她和黄家人似乎有一种诡异的缘分,无论是在哪,都能不偏不巧地碰上。
    黄远森本来是出来透个气的,见了林寻,慢慢地把烟头捻灭。
    林寻莫名地不怎么喜欢黄远森,或许是因为黄敏的缘故,可是就这么无视地走过去,也不太好,毕竟他们方才才打过招呼。
    “林小姐。”黄远森率先开口。
    林寻急于回到包厢,不想和黄远森有过多交谈,微微一笑,算作打过招呼。
    黄远森五官端正,只可惜气色苍白,多了分阴沉,“林小姐,我欠你一个道歉。”
    林寻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黄远森的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黄敏我的表弟,上次他和林小姐貌似有些误会,我替他向你和你的朋友说声抱歉。”
    林寻讥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不出来半分歉意,她冷笑一声,“抱歉就不必了,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和大人告状的小孩子。”
    黄远森轻笑着,说:“林小姐是通透的人,自然应该明白。”
    林寻只觉得头疼,他们这般傲视一切的人,总是自以为一句道歉就可以遮盖过一切。
    林寻回到包厢的时候,酒席差不多接近尾声,一群人开始商量着转场子了。
    顾及着林寻怀孕,贺瑜直接带着她回家。
    车窗开了个缝隙,林寻咳嗽了两声,贺瑜立刻把窗户升上去。
    林寻缩在副驾驶上,贺瑜余光扫到她,只觉得怎么看都觉得像个小女孩,眼里都是温柔的光。
    贺瑜看她工作室的事情,“选好日子开业了吗?”
    “乔姐找了个风水大师,”林寻说,“说是下个月初是个好日子,她正在紧锣密鼓地忙着准备工作。”
    贺瑜笑了,“有乔然,你也能轻松不少。”
    林寻歪头像是在思考,说:“我也就乔姐和晚晴这两个朋友,乔姐既是同事也是像姐姐一样的存在,对我挺好的。”
    “有多好?”
    “你想象不到的好,”林寻展颜一笑,“打个比方啊,哪一天咱俩掰了,肯定有许多人孤立我,但是乔姐一定是那个例外。”
    贺瑜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北方的春天,风是常见的。
    窗外的大风呼啸地拍打着车窗,路面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鸣笛声汇聚在一起。
    贺瑜憋了好半天,第一次真心地想要爱护一个人,止不住的心伤,“小白眼狼。”
    贺瑜觉得自己被酒桌上的酒气熏得醉了,越发觉得头疼。
    林寻这才意识到,男人是有些生气了。
    林寻舔了下唇,“贺瑜,我知道你对我好,”林寻语气放软,双眸皎洁如月,“你不舍得对我发脾气的吧?”
    贺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干嘛要对你发脾气,到最后心疼的还是我。”
    林寻认真地看着男人俊美的侧脸,千丝万缕的情意定格在此刻,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男人的小臂。
    路上谈笑的时间过得挺快的。
    林寻最近爱上了吃零食,膨化食品、辣条、冰激凌,凡是以前不能吃的东西,现在通通都馋的很。
    贺瑜虽然宠着她,但也不喜欢她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平时他不在家的时候,就嘱咐了张妈看好她,不许她偷吃。
    林寻撇撇嘴,不置可否。
    从网上买了大约十几个快递,然后趁着贺瑜不在家的时候让快递员送过来。
    张妈拿了快递回来,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是什么。
    林寻浅浅一笑,说:“张妈,这都是我买的书。”
    张妈不疑有她。
    林寻拆了快递,满满当当的一盒辣条。
    一边吃,一边看着剧本,小日子惬意得很。
    估摸好贺瑜回家的点,林寻把剩下的辣条一股脑地藏在衣帽间最上面的那一层,还用一堆衣服作为遮挡。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雾蒙蒙的一片,昼夜交替,残阳渐渐地隐入天际。
    林寻走出房间,刚踏出阳台,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没过一会儿,玄关处就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林寻笑吟吟地站在客厅里向他扑过来,贺瑜把公文包往玄关柜子随手一扔,长臂一伸稳稳地接住她。
    他的手本来放在她的腰间,顺着丝绸质地的睡衣下滑,手心摸到一片滑腻,失笑道:“天这么凉,当心感冒。”
    林寻假模假样地往男人温热的怀里缩了缩,探出头来,微微仰头,眉眼含笑,活脱脱一个小妖精。
    “我觉得不冷啊。”林寻说着,小手摸向男人的胸膛,想要探寻更深处的温暖。
    林寻刚洗完澡,沐浴露的清香,扑鼻而来,贺瑜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顺着她挺直的脊背往下滑,轻轻地摸到她的腰窝。
    林寻从先练舞,身体体态没得多,即使是怀孕,除了小腹,其余的地方也没多大的变化,竟找不出一丝赘肉,身体的每一寸都是美妙的。
    贺瑜的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哑着声音唤她:“宝宝。”
    “嗯?”
    “你可知道有一个人喜欢了你很久?”
    她眨着眼,疑惑地看着他。
    “你可知道我花费了一辈子的运气才让你成为了贺太太。”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肩头,她只觉得浑身一僵,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簌簌颤抖,用力地抱紧他,踮起脚,她的唇擦过他的耳垂,“那你知不知道她的心早就深埋在了灰蒙的童年,破碎在了众叛亲离的亲情,你想要拾起来的这颗心,很难。”
    贺瑜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本来腻在情欲种的眸子,此刻变得清明。
    他表情认真,仿佛是在签一个举足轻重的合同,“难道你忘了我最喜欢挑战了?”
    林寻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他们两个本来都是不善言辞的人,骨子里流淌着孤僻的血液,两颗心想要靠在一起,很难。
    林寻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比贺瑜更严重些,她能感受的到,贺瑜在努力地企图把自己融入进林寻的世界去。
    两人在一起后,贺瑜就算是在家工作也很少去书房,习惯了两人处在一片天空下,连公司的机密文件都要在她的身边看。
    那天夜里,林寻做了个梦。
    静谧的夜里,她突然哭的稀里哗啦的,贺瑜醒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唤她:“宝宝,宝宝,宝宝……”
    不知道男人唤到第几声的时候,林寻才悠悠转醒,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猛地扑到他的怀里。
    贺瑜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稍稍皱眉,耐心地问:“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林寻此时的情绪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抽泣着问:“贺瑜,你会不会有一天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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