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雕城入口处,虚迷传送大阵中,异变骤起,玄文阵图,白芒频闪,嗡嗡轰鸣。然而此种诡异的现象,仅仅持续了片刻,便销声匿迹。
    两名飞灵宫的外家弟子,互望一眼,皆露出一脸茫然。其中一名年龄稍长的外家弟子,抚须道:“师弟?你可曾看到有人出城?”。
    另外一名外家弟子摇了摇头,回道:“没有注意!”。
    年龄稍长的外家弟子,眉头紧皱,沉吟了半响,道:“那就奇怪了,虚迷大阵明明是被人开启了,怎么却不见有人出城?”。
    另外一名外家弟子,眸光呆滞,同样不明所以,只是不住的回头瞭望入口处的玄文阵图。
    与此同时,蛊雕城南面商道某处,血芒一闪,现出一人的身影来。此人单手倒背,仰望夜空,支颌沉吟,拖沓长袍系于腰间。
    只见夜空中,皓月莹莹,群星璀璨,好一幅星辰美景!此良宵美景,更令人倍感伤怀,此人眼角之处,一抹晶莹泪珠滑落,嘴唇颤动间,竟发出一声铅叹,喃喃道:“对不起!苏苏,此生我有负于你,来生定加倍相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趁夜色偷偷溜出城的伊林!
    ......
    宴席上,伊林执杯豪饮,喝的酩酊大醉,不醒人事。恍惚间,竟把纳兰苏错认为了木雪清,数十载的相思之苦,一并倾泄而出。两人情不自禁,翻云覆雨,共享欢爱之愉。
    直至夜深丑时,方才停罢,纳兰苏香躯疲倦,一头栽倒,沉睡过去。虽然伊林精疲力竭,人困体乏,然则却睡意全无,整个人瞬间的清醒了过来。
    看到躺在身旁,香汗淋漓,满脸绯红,昏昏沉睡的纳兰苏。伊林心下不住的自责,愧疚之感,油然而生,若不是醉酒乱性,把纳兰苏错认成了木雪清,便不会发生此等事情。
    伊林仰天长叹,借着朦胧的月光,挥笔疾书,在纳兰苏闺阁的木几上,留下一封书信,不告而辞。他施展敛息之术,绕过昏昏欲睡的守卫,轻身跃过高墙深院,飞檐走壁,离开了纳兰石堡。
    伊林无时不刻的告诫自己,绝不能沉迷于浮光流华的生活,当务之急,应尽快增加修为,惟有如此,才能从魔灵的手中,将清儿解救出来。是以他决定就此离开纳兰府,离开蛊雕城。
    纳兰苏对伊林有救命之恩,又与他有夫妻之实,如此这般的离开,定会成为负心薄性之人。虽然一直以来,伊林同样痛恨此等畜生行径,然则与清儿的安危相比,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临走之际,蛊雕城中,还有一人,令伊林心下牵挂,就是义弟拓跋沪。若不是身系要事,他不得不离开,还真想与这位义弟,多相处些时日,把酒论剑,共叙天道。
    宴会席上,拓跋沪曾交给他一枚虎踞玉佩,称是以此为信,兄弟二人永结同心,有玉在手,若弟在旁。伊林欣然收下玉佩,只可惜他周身翻遍了储物袋,却不曾找到一件像样的礼物,赠予拓跋沪。
    如今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方能复见,心下还真有些舍不得,是以伊林决定去拓跋府走上一遭。
    拓跋府位于蛊雕城西南面,青石深巷,高墙大院,主殿屋檐上的紫虎啸月和游龙浮雕,与纳兰府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便是,拓跋府门口蹲坐的并不是两尊石狮子,而是两头尖牙利嘴,朝天嘶吼的猛虎。
    拓跋府虽与纳兰石堡相同,院落林立,房屋万间,然则伊林只稍释放出体内的神识,倏忽间,就能寻到拓跋沪的住所。
    月黑风高,寒意剔骨,伊林立于拓跋府石门檐顶,纵身一跃,灵体如羽,飘然落在了某一间院落内。他行迹飘忽,身形鬼魅,闪动间,就进入到一间金戈铁马的卧房。
    说是金戈铁马,一点都未夸大其词,这间卧房内,四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神兵利器。朦胧月色映照之下,利刃锋莹,宝华流出,竟使得整间卧房透亮如晨。
    伊林口中啧啧称奇了一番,早就听说拓跋家族经营法器生意,神兵利器数不胜数,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单单这么一间卧房,所挂法器,十件竟有七八件是顶阶法器,若是放在人族之地,绝对有可能引来灭门之灾。
    然则蛮兽岛资源富庶,妖族修真者又多以炼体为主,法器对于他们自然没有人族那般重要,是以物泛为平,也就成了摆设。
    卧房木榻之上,拓跋沪虎啸兽吼,正打着震天的呼噜。没想到面白如纸,身材羸瘦的拓跋沪,竟能发出此等不凡的呼声,不愧是身出凌霄洞赤虎妖一脉!
    伊林仔细的端详了一遍拓跋沪口水快流成河的酣睡之相,然后提笔疾书,留下一封书信,旋即从储物袋中,拿出来那件缴获而来的偃月弯刀,放置于木几,压在了书信之上。尔后,他满脸笑意,周身白芒一闪,就此离开了拓跋府,也离开了蛊雕城。
    ......
    蛊雕城入口处,虚迷传送大阵内,一夜未得安宁。自从第一次异变之后,玄文阵图便不停地白芒闪现,震颤嗡鸣,然则万分诡异的是,无论哪一次异变,都未看到有人出城的踪影。
    飞灵宫两名看守虚迷法阵的外家弟子,整整忙活了一宿,翻来覆去,反复查找,却终不得果。虚迷法阵并无任何异样,也无损坏的痕迹,至于其中缘由,两名飞灵宫的外家弟子,不得而知。两人生怕就此惹上什么麻烦,是以在清晨交班之际,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朝日初升,饱含暖意的阳光,将蛊雕城夜晚的阴寒,一扫而空。商业街道、弈武广场,现出熙熙攘攘晨练的人群,各大商铺也相继撤板营业,香喷喷的早餐铺子,排着拥挤的长队,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祥和,秩序如初。
    纳兰石堡皆是如此,府内仆役、丫环忙忙碌碌,准备着主家的早点,满载货物的兽车,来往不绝。
    二进院落,墨香阁内,一名丫环玉步急促,腾腾的走上了二楼。然后在拐角处的一间雅阁前,驻足停下了脚步,旋即敲了几下房门,道:“小姐...小姐!起来啦,老爷叫你和姑爷一起去主殿用餐!”。这名丫环长相甜美,精明灵力,正是宴席上被纳兰拓海喝退的那名丫环!丫环扑闪着乌黑的眸子,见唤声无效,轻叹口香气,继续唤道:“小姐!小姐!快起来啦,老爷叫您呢!”。
    然则雅阁内一片俱寂,一丁点声响都没有,丫环摇了摇头,抬起的玉手,又缩了回去,掩面窃笑,转身离开了墨香阁。
    雅阁内,纳兰苏发髻凌乱,衣冠不整,半裸香肩,花容看上去极为的憔悴,乌黑如铜铃般大小的眸子,热泪盈盈,旋转打转。她两只玉手颤抖的端着一封墨迹模糊的书信,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白皙嫩滑的脸颊,“噗咚”滑落。
    纳兰苏眸光呆滞,脸色煞白,玉手捂着胸口,呆坐在圆凳上,手中的那封墨迹模糊的书信,飘然滑落。
    蛊雕城外,万星岛南部商道车水马龙,来往商队,交替而行,好不壮观。商道之上,除了兽车、轿撵,当然也有徒步行走的凡妖,伊林正是其中一员。
    伊林饱览群书,阅读过的古卷,量如斗车,是以对凡间尘事,还是极为感兴趣的。此次没有御剑而行,一来呢是为了隐匿行迹,从而躲避离火牛王的追杀,二来呢也可饱尝凡尘历练,对修炼大有益处。
    是以伊林戴上在凤鸾小会购买的草帽,沿着南部商道,徒步而行,目标正是万星岛的南部海港——荆棘港湾。只有那里才有船开去外海,先前他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去外海奴隶岛走上一遭,那里不仅是人族聚集之地,也算是蛮兽岛最为安全的地方。
    离火牛王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乘船去了外海。从玲珑烟处得知,当年初代镇南天王蛊雕走后,其座下右护法独角鹰王趁机叛乱,亲手屠杀了蛊雕大王的家眷,并自封为新的镇南天王。
    蛊雕大王手下,迫于独角鹰王的淫威,不得不屈膝臣服,玉面狐后代饱受其**。然则蛊雕大王深谋远虑,自从踏入上古传送阵之时,对此便早有预料。是以特意留下玉面狐其中一支,留守阵天福地,等待他或是他的传人归来,然后助其诛灭独角鹰王,以报血海深仇。
    然则没曾想,竟过去如此多年,上古传送阵才发生异动,当年的独角鹰王已不知死了多少年,如今的镇南天王血鹰,正是独角鹰王的直系后代。
    这期间,玉面狐一支后代,始终坚守阵天福地,等待着主人的归来。经过玉面狐几代人的努力,终于拉拢了离火牛王在内,不少的反动势力,伺机策动反乱。
    令玉面狐七十七代传人玉饶没想到的是,离火牛王竟然是假意来投。在所有属下势力聚集,誓血为盟之际,突然发难,几乎将他们一网打尽,玉饶更是为此陨身而亡。
    离火牛王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阵天福地,并一举攻破禁制,杀入其内。虽然阵天福地内空无一人,然则没来得及收拾的遗留物件,自然说明了还有余孽残留,是以悬赏布告,缉拿叛党。
    说来也怪,妖族中人嗅觉灵敏异常,单凭着几件衣物,便可百里锁定,千里追踪,真真是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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