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关巷灯火透明,歌舞欢愉,特别是纳兰石堡尤为的热闹。而纳兰街深处,却是漆黑一片,万籁俱寂,与其形成了鲜明对比。
    纳兰街深处,一座青石钟楼顶部,两名长相古怪的小妖,交头接耳,鬼鬼祟祟,不住的眺望着铜关巷,且指指点点。
    “奔波牛,你确定大王悬赏之人,就在纳兰石堡中!”其中一名小妖抬首瞭望,目光所至,正是纳兰石堡。
    “牛波奔,绝对没错,前几日我在弈武广场,乍见此人之时,其身上散发的气味,与大人所给灰袍上携带的气味,如出一辙。起初我只是有所怀疑,后来几番打听之下,才万分肯定下来。原来此人根本就不是纳兰家族的乘龙快婿,只是纳兰府大小姐纳兰苏,无意间从海上救回来的,要知道当日那人正是走投无路,跳下的踏云崖。”另外一名小妖故意压低声音道。
    牛波奔双目微眯,暗自沉吟了片刻,道:“奔波牛,此事你可曾向别人提起过?”。牛波奔眸光在皓月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犀利瘆人,甚至略带着阴寒,就这般毫无掩饰的望向了奔波牛。
    奔波牛眼皮频眨,连打数个冷颤,低声回道:“放心吧,我知此人事关重大,是以除了你以外,我并未向任何提起过!”。
    “好!太好了!”牛波奔眸光莹亮,摩拳擦掌,显是十分兴奋。他俯身贴耳,低声与奔波牛耳语道:“你现在赶快去五牛山,去请五位叔叔下山!”。
    牛波奔话还未完,奔波牛便面露苦涩,喃喃道:“五位叔叔脾气古怪,我咋能请得动啊!”。
    牛波奔白了一眼奔波牛,冷哼道:“我看你就不要叫奔波牛了,干脆就叫笨牛得了!你就说牛王要找之人,此刻正在蛊雕城中,五位叔叔自然会随你下山”。奔波牛听后,频频点头,连连称高,然后拍拍屁股,腾腾如闪电般的下了钟楼,旋即奔那五牛山去了。
    牛波奔举头仰望,茫荡夜空,星辰如海,皓月忽尔隐入烟云,忽尔又现出身来。他眸光深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此事不要泄露风声,否则的话,要想抢下此人,将是千难万难!玉檀公主,婵娟共下,不知你过得可好?快了,这回真的快了,只要我将此人拿下,离火牛王自然会成全你我好事!”。
    ......
    纳兰府一进院,宴会厅堂内,众宾客声声纷议,投出的目光,多为不善,不知是何人吃了豹子胆,敢在纳兰府寻衅滋事!
    来者人未至,声先来:“哈哈,今日是少侠订婚喜宴,我怎能不来?”。虎吼朗笑声过后,两名身材魁梧,体型健硕的男子,一前一后,迈入了宴会厅堂。
    众宾客不善的目光,待看清来者是谁之时,纷纷眉舒目展,满脸堆笑,先前不善的目光,竟登时烟消云散,变脸之快,犹如婴孩。
    “原来是拓跋老弟携令郎前来贺祝,老夫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恕罪!”纳兰拓海拂袖下台,满脸堆笑,快步迎了上去。
    拓跋野一声冷哼,并没有理会纳兰拓海,而是携子径直走向了主家席位。与纳兰拓海擦肩而过之时,还不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并甩下一句话:“假情假意!”。
    纳兰拓海面子尽失,脸色登时变得极其难看,眉宇间铅云压制,显是怒意升了三分。然则今天是爱女的大喜之日,不便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是以怒火被其强行的压了回去。
    拓跋野阔步走到主家席位前,大有深意的回头“嗯?”了一声。只见紧随其后的拓跋沪,屈身跪拜,连磕数个响头,道:“多谢少侠不杀之恩!先前沪儿有何僭越之举,万望少侠海涵!”。
    伊林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脑中嗡然炸响,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幸亏他神识强悍,霎时间,稳住了心神,起身连忙道:“拓跋老弟,这可使不得!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拓跋沪又连续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转首望向了父亲。拓跋野大嘴一咧,冷哼道:“少侠都让你起来了,你便起来吧!”。拓跋沪闻言,如同大赦,赶快立身而起,站在了父亲的身旁。
    拓跋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拓跋沪,然后闪电般的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孔,迎向了伊林,道:“犬子不自量力,较斗比武结束后,私底下没少找少侠麻烦,拓跋野替他请罪了!”。拓跋野拂袍欲跪,却骤感双腿灌铅,重逾万斤,根本无法屈膝。
    “拓跋伯父莫要害怕,这只是我的小戏法,伯父位高辈长,我怎能受得起伯父跪拜!”伊林身形鬼魅,谈话间,已然来到了拓跋野的面前,双手赶忙扶起了躬身半跪的拓跋野。
    “少侠英明大义,实乃我儿效仿之榜样!”拓跋野为人爽朗,话中暗指极少,寥寥几句,皆是发自内心。伊林人情世故,老奸巨猾,又怎能不知,旋即对拓跋家族的好感,骤然升了几分。
    较斗比武结束之后,拓跋沪心下极不服气,暗骂伊林手段卑鄙无耻。拓跋沪始终认为,若不是他一时粗心大意,被伊林偷袭成功,定能一举战败对方。是以拓跋沪私底下约战伊林数次,其结果无一不是战败而归,且伊林只是轻描淡写,不费吹灰之力,便制服了拓跋沪。
    自此,拓跋沪便被伊林那莫测高深的法术,以及颇具独到的见地,深深的折服了,虽然他现在满脸轻怠,嘟嘴高撅,然则其内心却早已经心服口服了。
    拓跋沪自幼习道,不谙世事,为人单纯的很,脸上幼稚的表情,显是故装出来的,伊林眼神毒辣,又怎会看不出来。
    伊林慢转身去,倏忽间,闪到了拓跋沪的面前。拓跋沪以为伊林对其有什么歹意,当即双臂交叉,做出了阻挡之状。
    自从步入修真界以来,知心的兄弟,惟有欧阳飞雪一人。虽说修真之路,多为孤寂,然则也不失有震撼亘古的情谊,当初欧阳飞雪若不是为了他,兴许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拓跋沪为人耿直、倔强,生死面前,依旧凛然,视死如归。为朋友两肋插刀,油锅火海,在所不辞,实乃成为兄弟的最佳人选。
    伊林伸出双手,紧握拓跋沪的双肩,眸光闪动间,大有深意的发出一声朗笑,旋即在拓跋沪惊诧的目光下,开口说道:“拓跋老弟,天赋资质俱佳,绝是个可造之材,如若不嫌弃的话,借着今日良辰美酒,你我二人结成异姓兄弟如何?”。
    拓跋沪虎目圆睁,眸光莹莹,显是略有些吃惊,呆怔了半响。不单是拓跋沪,几乎在场的所有人,皆对伊林的提议,木然惊呆了。
    要知道数百年来,四大家族势同水火,从来都是斗的你死我活。如今若是纳兰家族的乘龙快婿,与拓跋家族的三少爷结成了异姓兄弟,换句话说,自此两大家族便要重修旧好,成了近亲。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两大家族的地位,更加的稳若天山了。
    拓跋沪抿嘴咬牙,同样伸出双手,握住伊林的双肩,意味深长的点了一下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拓跋沪的大哥了!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拓跋沪秉承其父的爽朗,加之对伊林又是心服口服,是以就此拜称下来。
    “好兄弟!快请起!”伊林双臂托着拓跋沪,硬生生的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转身高声道:“拿酒来!”。纳兰府丫环低头执酒,碎步上前,旋即给二人倒上两杯美酒。
    “诶,换上两坛烈酒,让我兄弟二人尽情畅饮!”伊林摆了摆手,示意丫环退下,换上两坛子烈酒。
    顷刻间,四名壮汉仆役,两人一组,步履蹒跚的抬上来,两坛子烈酒。坛盖未开,一股刺鼻的浓烈酒香,便四散开来。
    “咣当”、“咣当”
    两声巨响,宴会厅堂的白石地面,都为之震颤了数下,足可见坛重酒深了。伊林和拓跋沪,双手持坛,拔地而起,姿态是那般轻盈,简若提壶。
    “干!”二人持坛互碰,旋即猛张阔口,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一口气干了一坛子烈酒。
    “好!”拓跋野阔声朗笑,拍掌叫好,尔后又道:“犬子能与少侠结成异姓兄弟,真乃此生最大幸事!”。拓跋野虎目鹰眉,踞展莹莹,显是心情大好之态。
    众宾客纷提酒杯祝贺,纳兰拓海同样心情大好,能与拓跋家重修旧好,也算是他在位之时,大功一件,甚至不亚于比武夺魁,肯定会被铭记在祖制之中。
    纳兰拓海邀请拓跋野父子,上座主席。待二人就坐之后,纳兰拓海阔步上台,简单的说了几句,便高喝一声,宣布宴席开始。
    修真者气血调息,应动自如,是以酒量极大,一般不容易的喝醉。然则今日酒宴,不知是心情极好,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伊林竟然喝的酩酊大醉。
    酒宴过后,众宾客一一拜谢告辞。拓跋野肩宽体胖,一只手扛着不醒人事的拓跋沪,步履轻盈,阔步离开了纳兰府。
    而伊林却被纳兰苏扶回了闺阁,替他沐浴更衣,侍奉就寝,共度香艳良宵。妖族中人,不似人族女子那般小家碧玉,含羞带臊,遇到心仪之人,还是极为开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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