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发现,正中央上下楼的人流要比其余五道阶梯少上太多。偶尔几人来往,瞧模样尽是些富态的巨商,但不同的是他们眼中各自带有各自的精明,各个都是纵横商场的‘生意人’。
    “白楼看似一大栋,内部却分为六栋,就是尽出的门也有六扇之多。每一栋楼都是相互独立的,且由一条蜿蜒梯道穿插。像咱们所行的楼梯为正楼,上楼的人要么是去参加拍卖会,要么便是会见白楼的大老板……”
    俊俏公子边走边与燕青开始介绍起来。
    白楼里的拍卖会,没准备个万两银子进去是什么都捞不着的;且要去见白楼老板,那身份一定是不俗之人。所以走在这条道上的人各个都是腰缠万贯的一方巨商。
    左上楼梯直上,做的是轻工生意,棉花,针线,布料。左中楼梯之上,做的是重工生意,搬山,填海,开矿,铺桥,修路……左下楼梯直上,做的是凤凰城最盛的生意,各类风情万种的胭脂水粉,藻田玉膏,深受南国各城的小姐姑娘们簇拥。
    若问商会大不大,一是钱庄通天下,二是生意到你家!
    燕青挠了挠头,自己的白云城里也是盛商少农,可怎的也做不到南国各处去。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家蜀绣‘丹华作坊’比较有名气。
    诸葛三生说过,白云城刚定,战事才休,当应巩固城防杜绝外患,至于里边儿的生财之道,还得等上个几年才行……
    可他看着人家凤凰城财源滚滚来,自己掂量着白云城的方面,全都比不上!这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不行!来年我白云城也要自开一家商会。”他呢喃着心头已有了计划的初芒。
    “嗯?兄台是在自言自语什么呢?”那公子来问道。
    燕青道:“自言自语当然是说给自己的听得,你别听。”
    公子儒雅一笑:“兄台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叫叶寒,听不惯什么兄台的客套话。”燕青动了动嘴唇,老实说突然冒个人来套近乎,他是怎么都不待见的。
    “叶寒么?”那公子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你认得我?”燕青疑惑道。
    公子摇头淡声道:“认不得,只是十分荣幸你会告知我姓名罢了。”
    “怎么说?”
    “你若不愿和我做朋友,便不会告诉我你的名字。”
    燕青笑而不语。
    “在下谢缘。”
    “谢家人?”
    “不错,我出生时恰逢九月初九,所以小名谢九,人称谢九爷。”
    “谢九爷……”燕青并未觉得意外,能掌握如此庞大商会的命脉,定不会是那不入流之人。他心头稍稍些欣慰,这个谢九爷至少是个有礼数之人,这么看来,就没有先礼后兵的必要了。
    “怎么?你是很意外为何谢九爷这么年轻对么?”
    谢缘说话之时已故意将燕青带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是有些私密的话要谈,又听他道:
    “我大可和你一样编个名字糊弄你,可我觉得没有必要。我既已坦诚相待,你也不必再骗我吧?”
    燕青瞧了四周一眼,嗤声一笑道:“你知道我骗了你,就该知道我为何要骗你,谢老板真是会明知故问。”
    谢缘道:“我知你为何骗我,所以我才来问能不能拆穿你,这是礼数,也不至于让你动怒。”
    燕青一挥手,倚着一旁的栏杆道:“随你便。”
    “可是燕城主燕青?”谢缘呼唤道。
    燕青回答道:“在白云城里是燕青,出了白云城我就叫叶寒,不辩。”
    谢缘欣喜,上前近乎道:“听说你来了西北,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凤凰城,真是久仰久仰。”
    燕青道:“久仰不必讲,先说明你的来意吧,否则我还是不待见你。”
    “好?不过这里并非是谈话之地,不如随我上楼,边喝酒边谈如何?”谢缘邀请道。
    燕青也不回绝,只是道:“可行是可行,不过我此来的目的是找回我的玲珑宝剑,它被偷了,并被城墙外管马厩的马癞子送到了你这里来,”说到这儿,他伸手冷声索要:“还给我,一切既往不咎还可以和你喝酒,若是不还,老子一把火就烧了你这白楼!”
    “马癞子?”谢缘连连摇头,否认道:“我并认识什么马癞子,况且白楼从来不会收售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我想你是误会了。”
    燕青冷声道:“我想是你这白楼太大,让人钻了空子!”
    谢缘点了点头,先安抚着燕青道:“你先稍安勿躁,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我必将你丢失的剑给找回来。”
    燕青甩了甩袖,心中怒火间歇,道:“半个时辰我等得起。”
    “那你先随我来,待会儿还有一封信要交给你。”谢缘招呼着要他随行,但燕青却犹豫不去,而是问道:
    “信?谁的信?”
    “老三的信。”
    “老三?哪个老三?”燕青眼神闪烁,心头似乎有了答案。
    “诸葛三生!”谢缘颇感无奈,拽着燕青便往楼上走去:“你人还未到,他的信便到了,一切去上头说,我先替你找剑。”
    ……
    谢缘的待客之道做得十分不错,有酒,有肉,还有美人相伴。
    燕青手也不动筷子,左边一个美人自行喂酒,右边一个美人亲手夹菜,左拥右抱好生快活。
    不过即使如此,他心头也是拿捏好时间的,一口酒,一口菜,酒喝完,菜也凉,半个时辰就快到了。
    “莫非谢九要放我鸽子?”
    他喃喃自语,但话音才刚落——“咵”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谢缘就在站在门口,左手持着一把剑,右手还拿着一封信,他冲着两个美人使了个眼色,两个美人不舍含情与燕青告别,走后还顺带关上了门。
    “时间可是刚刚好?”谢缘轻声一笑将剑与信一柄丢给了燕青,“你说得没错,果然有人在钻我白楼的空子,且还不止一个人。我方才一查竟有十二个人冒充我的身份私收黑货,再以高价拍卖并从中谋取暴戾。对于这类不法之徒,我已将他们严惩送官,你也别再去追究了。”
    燕青将剑出鞘半寸,在确认了是‘玲珑’之后才得以安心,他道:“我听那马癞子说,这把剑能买万两金银,可他得到的却只有一千,那剩下的九千两银子去了哪儿?”
    谢缘干咳了两声,坐下来饮上一杯酒水,才回答道:“剩下的银子自然是落在了那不法之徒的腰包里。”
    “他们不上缴么?”
    “只上缴一些。”
    “一些是多少?”
    “若干……四五千两吧?”
    “呵呵。”燕青笑得不屑。
    谢缘长叹道:“看破也勿说破,你就认了我这个谎话说完可好?天下无商不奸不是么?”
    燕青摇了摇头,这才举起诸葛三生的那封信——诸葛三生的丹青天下独一无二,是他亲笔信。
    信中所谈的内容让燕青不免有些惊讶,他最终一笑,将信收起,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谢缘替燕青倒酒,又道:“一月前老三便送来了两封信,一封给你,一封给我,而在我信中还贴了一张你的画像,说你一定会来白楼,还叫我时刻留意你……而今一看,他果然是料事如神。”
    燕青举杯相敬:“据我说知老三并没有几个朋友,不过我看你论他的语气十分地亲切,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谢缘道:“家父与之他父亲是知己,我两自然也就成了兄弟,他爹死后家父刻意有去寻过他,只可惜这几年他恍若消失了一般再无音讯。也是一月前的那封信才让我知晓他竟在白云城为你权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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