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能切断的话最好就切断呐……」
    「那就切断啊。」
    我探出身说道。
    「那种让人困扰的东西就麻烦你去切断啊兔子先生。就像我的缘那时候一样爽快地切掉啊。」
    「能切断的话,这么说了吧。死人之缘是很强的。」
    「切不断吗?」
    「不知道。」
    兔子先生停止了进食,抬起了纯白的头来。
    鲜红的两只眼睛看着我。
    「为什么死人之缘会这么强,你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
    兔子先生弯曲耳朵,让双耳的前端相交。
    「所谓缘乃是结在两者之间的存在。就你这阵子的所见所闻也能明白吧。不凑齐两侧的话就无法结上,同样切断也很困难。」
    我点了点头。透过这两个月的经验,我也感觉多少可以理解缘是怎么回事。
    缘并非一人之物。
    缘乃是二人之物。
    「死人之缘没有其中一侧。」
    兔子先生说道。
    「所以才牢固,因为不会产生变化呐。澄子的死人之缘从背后伸出伸延至某处。但那根缘到底伸延至哪里无从得知。死人之缘会伸延到哪里,就连老朽也不知道。或许是彼岸。有时也连接着非人之物。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
    兔子先生把耳朵贴到一块。
    「即使现在去剪,也没法切断那根缘呐。」
    兔子先生不再说话,继续开始吃饭了。
    我一边晃着头,一边揉着依旧疼痛的眼睛。
    第二天。
    我就像往常一样在自治会室工作。
    旁边的西院学姐早早就收拾着工作了。我也同样的因为忙着年度末的事务作业而抽不出手。冲好咖啡。普通地对话。自治会室跟昨天没有任何区别。这么一来,总会觉得昨天从茅弥学姐那听到的事会不会只是大家的一场梦而已。
    但,其实反过来。
    西院学姐会和平时一样,就等于跟平时不一样。
    昨天食堂里的事西院学姐应该已经预想到了才对。西院学姐当然会想到我听说了她以前的事,从而完全看透我的烦恼。西院学姐就是这样的人。
    然而现在的西院学姐,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虽然仅仅相处了一年但我很明白。西院学姐的为人是很讨厌犹豫不决的,是那种会尽快解决问题的人,绝对不是那种,会将眼前的案件搁置下来的人。
    那个西院学姐移开了视线。
    从自己生日的话题上移开了视线。
    那是比起一切都要来得严重的异常事态。
    明明知道。如今的我,却没有切入西院学姐自己逃避的话题的勇气,还有觉悟。
    即便普通地对话便觉得这个空间无比难受。
    发现了复印的工作后,便逃离似的走出了自治会室。
    怎么办才好啊。
    昨天的我,还在烦恼着礼物该怎么办才好。
    今天的我,却烦恼着西院学姐的生日要怎么办才好。
    听了茅弥学姐说的话后,感觉已经没法普通地庆祝了。知道了大月学长的事故,却还要庆祝什么的,不觉得实在是太过残酷了吗。
    虽然如此,但说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轻巧地送出礼物后顺其自然便好了,那也感觉完全不对。
    西院学姐的生日,不管怎么说都是西院学姐自身的问题。
    总感觉仅仅只是后辈的我不作深思就随意踏入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什么都不做才是正解吗。不准备礼物,也不庆祝,一副不知道生日这回事的样子,如同什么事都没有的平日那样度过才是正确的吗。
    什么也做不了吗。
    思绪纷乱的我,来到了学生会馆。复印机那边有个人在跟生协的大婶激烈地争吵着。
    「二十五円,拜托了大婶就二十五円。」
    正在砍着彩色复印的价钱的正是茅弥学姐。我出声搭话后茅弥学姐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了句「暂时休息一下吧……互相,都得稍微冷静一下」。大婶则是说了句别再过来了。
    之后我们坐到了学生会馆的桌旁休息。
    「学姐你在做什么呢。」
    「削减经费啊。」
    茅弥学姐一副工作受挫的商人脸说道。不过彩色复印只给二十五円也实在是太勉强了。一般可是四十円。不如说在那之前要砍生协复印的价本身就够乱来的了。那可是前所未闻。
    「要印刷传单啊。」
    说着茅弥学姐把a4大小的传单拿给我看。
    那是用全彩马克笔描绘而成的。
    西院学姐生日会的传单。
    「虽然感觉黑白也可以。不过来到彩色复印机面前就突然冒生这个念头于是涂上去了。」
    「生日会……」我的眉头皱成了八字,问道。「……要办吗?」
    茅弥学姐用力地断言道。
    「呐,裕加理君。今天跟西院见面了?」
    「啊啊。」
    「怎么样?」
    「西院学姐她……」我如实回答。「就跟平时一样没变。」
    「那样是不行的啊。」
    茅弥学姐露出苦涩的表情说道。
    「必须要改变了啊。是时候必须要改变了啊。不好好地庆祝生日,不好好地长大是不行的啊。下次生日西院就是二十一岁了。那之后生日每年都会来临。随之年龄也会一年年的增长。不一步一步前进是不行的啊。高中的时候每年都有庆祝。但是因为前年发生了那种事,去年什么都没办成。我一直很后悔。庆祝,不办是不行的啊。一直停滞不前是不行的啊。十九岁的生日之后就一直赖着不动什么的绝对不能允许。就算本人愿意,我也绝对不允许。」
    茅弥学姐说出了强势的话来。
    这个人。真是对西院学姐。
    「我要砍到二十三円。」
    茅弥学姐站了起来。
    「那个、」
    我。
    怀着仿佛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似的心情叫住了学姐。
    「我也来帮忙。」
    「好来吧。」
    中场休息结束之后和大婶之间的条件斗争便再开了。二十三円这么过分的价格当然是不会被接受,大婶就像是赶野猫似的挥手。
    但是茅弥学姐说了句「是西院的生日会传单」后,大婶便突然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稍微考虑过后,大婶说二十円也可以。老实说吃了一惊。这对生协而言可是特例的价格崩坏。
    茅弥学姐哼了一下鼻子。
    「我可不会允许,这么受疼爱的西院生日会不幸福什么的哟。」
    那之后我和茅弥学姐一起推进着生日会的准备。
    最初曾为能做到哪种地步而不安过。不管是我还是茅弥学姐都有年末的自治会作业所以准备派对的时间其实相当有限。我曾烦恼着趁着间隙到底能准备多少呢。
    但那纯粹是杞人忧天。
    在校内张贴好海报后,来自学生的打听便蜂拥而至。负责联络的我和茅弥学姐的手机一整天都响个不停。准备的帮忙要怎么办,礼物要送到哪里去,会有前夕祭吗,把家人带过来也可以吗,诸如此类关于生日会的质问可谓络绎不绝。
    茅弥学姐很快的聚集了一群志愿者,组织了〝西院同学生日会实行委员会〞。明明这个时期的学生大多都为了新欢准备而忙碌不已,可是委员会还是召集到了超过五十人。其成员有各社团的代表,一般学生,大学职员,就连教授也混在其中。
    无需多言。
    在这所大学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必定受过西院学姐的关照。
    而且大家,都很喜欢西院学姐。
    召集到这么多的人手,生日会的准备得以迅速开展。新闻部将增产的海报贴到校内,她的生日会渐渐呈现出一副不合时令的祭典的模样。如此一来喜欢祭典的人也进一步聚集起来,生日会的规模便以要将整所大学都卷进来的势头扩展着。
    在这之中。
    就只有西院学姐一个人,未曾改变。
    真的就像平时那样,只是淡然地处理着自己的工作。
    准备的途中,我曾在校内和她不期而遇。
    那时候的西院学姐面对着贴在揭示板上的自己的生日会海报。
    用不带感情的目光,冷冷地凝视着。
    我独自一人,在自治会里调整着计划。社团的各位又想载歌载舞又想搞各种活动于是生日会的预定也随之紧凑起来。虽然生物研准备的瓢虫桑巴感觉是跟结婚礼搞错了就是了。不过比起无线部的坏掉的radio感觉要好些所以也没空注意了。(注:壊れかけのradio是一首歌的名字,歌和歌词都可以百度)
    生日会近在明天。
    自治会室内部已经装饰好了折纸彩带还有纸巾花。明明庆生的本人也会进出还真是够光明正大的。嘛毕竟是在学校范围内准备所以事到如今就算藏起来也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正好整理完行程表的时候,茅弥学姐回到了房间里。
    「预定好了?」
    「大致上完成了了。」
    「很好很好。」
    「礼物也收集好了。」
    我翻开了目录。
    「美术研是肖像画,柔道部是受身练习用的垫子,汽车部是汽车的免费修理券,马术部是骑马体验券,铁路研究会是附近铁路的限回车券,伴侣动物是猫毛皮。焊接研是旋转烧烤炉。」
    「旋转烧烤炉是什么。」
    「就是用根铁棒插着转啊转的那个。」
    「想要只猪呢。」
    「那是畜产研的礼物。」
    茅弥学姐唔唔地点着头。
    「不说真的今年能搞得这么盛大真是超高兴的呢。你看不是说过高中的时候也搞过庆祝么。不过那个可是超麻烦的。因为那孩子的直觉好得一塌糊涂啊……就算大月君想要给她个惊喜可事前就全部露馅了。即使努力隐瞒礼物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事前被发现。可是要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来庆祝的话,又感觉很郁闷。于是下年就继续拼命隐瞒了,不过结果还是瞒不过去呢……所以今年能公开准备真是超爽快的啊。那么大体上都准备好了吧。」
    「是呢。再来就是……」
    「再来?」
    「再来……」
    我有点欲言又止地说出了。
    「就是西院学姐。」
    说出了一直在意着的事情。
    「西院学姐本人,会好好的出席吗。」
    「那点不用担心。」
    茅弥学姐断言道。
    「那个孩子会好好出席的啦。毫无疑问会出席。这点裕加理君也懂的吧?因为西院可不是会背叛那么多人的好意的孩子啦。坦白说,正因为是这么想的才敢搞得这么大啊。虽然是很卑鄙。不过要是让她逃掉可就困扰了。」
    茅弥学姐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
    「而且我昨天也从本人那里听说过了。真没办法我会出席的了,笑着说了哦。」
    「那就没问题了呢。」
    「不过啊。」
    茅弥学姐垂下了眼睑。
    「与其露出那么苍白的笑容,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哭出来更好呢。」
    我语塞了。
    学姐看着自己的行李。
    「我刚刚也去买礼物了。是化妆品套装哦。西院她除非是工作需要不然是不会化妆的。真是的对于女大学生来说可不敢恭维呢。」
    「那个,是不喜欢吗。」
    「喜欢哟。虽然因为觉得麻烦才不化妆不过并不是讨厌。都已经交往了五年了。西院的事都理解过头了所以我很明白。所以在送出去之前我就明白了哟。明白了啊。我的话语肯定是传达不到的。」
    茅弥学姐她。
    「但是。必须做啊。」
    带着坚强的眼神说道。
    「那我回家补上包装去了。裕加理君,明天拜托了。」
    我目送茅弥学姐回去。
    房间里再度只剩一人。
    我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包上。里面装着我买回来的礼物。考虑了很多的最后,买了支稍微有点贵的钢笔。有支牢固的笔,工作的时候就能长时间书写了,我想西院学姐应该会高兴地收下的。
    但是。
    我的话语肯定也无法传达到她那里。
    「如果。」
    声音从上面传来。
    我抬头望去。兔子塔上,只能看见冒出来的两只耳朵。
    「澄子的心产生了剧烈的变化的话,或许也能切断死人之缘。哪怕只是单侧的变化,只要动摇幅度足够大的话缘也会出现动摇。」
    「心产生了变化的话……」
    「但从目前所见来说,并不容易呐。」
    兔子先生收回了耳朵,回到兔子屋里面去了。
    就如兔子先生说的那样,我认为并不简单。
    即使希望西院学姐能改变。
    即使大声叫唤希望能切断那段黑色之缘,再次踏出一步。
    肯定也传达不到。
    不管是我的话语。
    亦或是茅弥学姐的话语。
    西院学姐最想听到的话语
    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早上从公寓出来后发现空中布满了灰色的阴云。虽然不觉得会下雨,但因为阳光被遮住所以空气很是寒冷。
    明明是春假的正中,大学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去往自治会室的时候,发现折纸彩带从房间里面伸延而出,就像是爬壁虎一样繁殖把整个自治会大楼都包围住了。这模样与其说是派对还不如说是生化恐怖袭击了。
    进到自治会室,里面的混沌程度比起昨天果然要更胜一筹。特别是占据在房间中央大放异彩的,等人高的某座巨型蜡烛。绕到后面的话还能看到其表面上浮现出一张人脸。好像是以决定预算的时候提交上来的佛像为芯材做出来的韩·索罗。看来生日会之后的救助会很辛苦。(注:韩·索罗,星球大战的人物)
    我混到了大家里面帮忙最后的准备工作。
    大致收拾完分配下来的工作时已经到中午了。突然就闲下来了。
    「再来还有什么事吗?」
    我向站在折梯上面一字一字地贴着『生日快乐』的茅弥学姐问道。
    「没有——」
    闲下来了。虽说作业还有一堆,但这么多的人数果然还是有点多余了。趁着空闲的时候去吃饭好了,想着我便出去买了。
    从正门前的斜坡下去的途中,看见了一个向前步行的人。
    出声搭话后,西院学姐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稍微过来拿点东西。」
    这么说着的西院学姐举起了手拿的方便袋。里面放着好几支沾着土的花。那是在自治会背后的花坛里看见过的白花。
    我看了看她的装扮。衣服跟平时稍微有些不一样。西院学姐平时穿的是比较随意的装束,不过今天穿着修长的灰色外套。
    衣襟之下,能窥视到黑色的衣服。
    「没什么问题吧?」
    西院学姐一副事务性的表情问道。
    「没问题。很顺利。」
    我把浮现在脑袋里的几个问题隐瞒起来。佛像的救出方法在结束之后在找学姐相谈就好了。现在担多余的心也没有意义。
    西院学姐说了句是么,便回过头去。
    然后仰望着,坡道之上的,立在大门对面的大学建筑物。
    远处传来的准备的喧闹声清晰可闻。
    「真热闹呢。」
    这么说道的她不知道怎么的看起来非常的无依无靠,非常的百无聊赖。
    我终于察觉到了。
    至今为止我所见到的西院学姐,几乎净是在自治会工作时候的样子。不并不是几乎。西院学姐真的是一直在工作。不舍昼夜,不管是多么麻烦的事也不会说出一句抱怨,甚至无视难易程度只是按照顺序来处理。自从和西院学姐初次见面起她就一直在工作着。一直只是在工作着。
    工作这件事本身,仿佛就如同是自动性地运作一样。
    今天第一次见到的离开了自治会工作的西院学姐,就像从花坛中挖出来的花一样无依无靠,彷如马上就会消失的幻影一般。
    面对理应熟悉了三年的大学为自己的生日会做准备的声音,西院学姐简直就像是,在看着玻璃对面的事情一样。
    「我有个地方要去一趟。晚上就会回来了。」
    裕加理君请多关照了,说完西院学姐迈出了步子。
    披着外套的后背顺着坡道而下。
    「那个。」
    我很自然的叫住了她。
    西院学姐回过了头来。
    叫住她并不是因为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为什么呢。
    总感觉不可以就这样放任西院学姐一个人离开。
    「车,要搭吗。」
    透过汽车前窗看到的阴云比起早上更加厚了。明明还只是午后,光线不足的小镇变得昏暗起来。
    因为只能用自治会的车所以我开的是熟悉的面包车。虽然是为了不让西院学姐的正装弄乱而打算用车载她一程,不过重新思考之后感觉让她坐在破车的助手席反而才会弄脏吧。
    当然的车里并没有导航系统,所以我要一边听着西院学姐的指路一边开车。驾驶途中,西院学姐除了指路之后就几乎没有说话了。我也什么都没说。车内一片安静。
    途中后座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前潜伏在包里的兔子先生爬了出来。兔子先生慢慢吞吞地爬到了西院学姐的膝上。看到抚摸兔子先生的她露出了柔和的微笑,我不由得心想把它带上真是太好了。
    过了三十分钟,车子到达了目的地。
    公园似的入口之后道路一直伸延至属地深处。汽车还可以进到里面去。车子在落叶纷纷的林间道路上前进。在西院学姐指示的地方停下后,我们便下车了。
    她迈着缓慢的步子向属地内部前进。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丝迷惑,就这样一直跟着她走好吗。我已经明白这里到底什么地方。我很明白,只是后辈的我,完全就只是外人的我并不应该如此轻巧地跟上去。
    然而,就算明白。都跟到来这里了,不可能事到如今才让西院学姐一个人走,我下定决心后踏出了脚步。
    两人走在铺满碎石的道路上。稍微往前走一段路,便来到了一个等人高的树木所围成的草地广场。
    广场上并立着高至膝盖附近的四角石碑。
    我们穿梭在静谧的石碑之间。
    她停在了,比起两侧仅仅要稍微新一些的,灰色的石碑前。
    那块连五十厘米都没有的石碑,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与其他并立在周围的无数石碑别无二致。
    单纯地雕刻那上面的名字便是,我素未谋面的学长的,仅有的唯一痕迹。
    站在墓碑前面的西院学姐她。
    并没有合起双手,也没有闭上眼睛。
    只是俯视着那块冰冷的石碑。
    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看着石碑。
    「是个经常笑的人。」
    西院学姐的口中,悄悄地漏出了话语。
    「虽然不会大声笑出来,只是笑眯眯的,一直在微笑着的人。初次见面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快,不怎么喜欢呢。那样的肯定就只是处世之道吧,只是个凭着谄笑为生的人吧,这么想着就觉得讨厌起来了。可是,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看到了只是对着花朵微笑的他,就觉得考虑那种事的自己真的很可耻。」
    「是个很不中用的人。经常不得要领,学习也不擅长。不过是个会连同笨拙的份,一起加倍努力的人。耐心地积累经验,愚直地完成事情。是个明明靠不住,但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放弃的人。从初次见面起就一心一意地前进,四年间都费尽口舌了,结果是我这边折服了呢。」
    「喜欢我挺腰行走的步姿,他曾这么说过。」
    「就连说着那种事的时候,那个人也一直在微笑着。」
    「所以,还以为会一直微笑下去。」
    西院学姐从袋子里拿出来带过来的花。
    她拂去了些微沾上的泥土,供上了白花。
    「我明白的。」
    弯下腰来的她说道。
    「我明白不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我也明白茅弥是在担心我。已经两年了。即使我继续一个人思念着他活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真的很明白。可是,不行啊。我,踏不出去。」
    「西院学姐。」
    「即使被茅弥说了也踏不出去。无论被谁说了也踏不出去。明明,明明我自己也很明白但还是踏不出一步。从他曾经存在的世界,从一成不变封闭住的世界,我连一步也踏不出去。很痛苦。非常的痛苦。可是。」
    无言。
    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法对她说。我这种,没有任何力量的后辈的话语,绝对无法传达到西院学姐那里。
    甚至茅弥学姐的话语也无法传达。
    甚至西院学姐自身的话语也无法传达。
    「一句话就好了。」
    西院学姐她。
    「仅仅一句话就好了。我想要听那个人说话。」
    以微弱而颤抖的声音。
    「我想见他。」
    低语着。
    「我想见他啊……」
    我。
    我,很无力。
    明明西院学姐的思念就在眼前满溢而出。明明西院学姐这么大声的寻求着救赎。
    我无法帮她。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
    我,没有任何力量……
    力量……
    我把手伸到包里面,把兔子先生揪了出来。
    「(怎么。)」
    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凝目注视西院学姐的背后。
    强烈的痛楚随即袭来。
    「咕、呜。」
    「(喂。)」
    眼泪溢出。就像是被熏到似的的痛楚让眼睛闭上,但我还是强行往眼睑注入力量张开眼睛。我直直的凝视西院学姐背后的,涡状的死人之缘。
    「(切断这根缘。)」
    「(你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的话就能跟着这根缘走了。找到缘的一端,再做些什么。我要切断这根束缚着西院学姐的缘。兔子先生,麻烦帮一下忙。)」
    「(蠢货!你没听到老朽说的话么!死人之缘会连接到哪里是完全不知道的呐。或许是空中。或许是地底。最终又或许是彼岸哟。要是能简单找到就不用辛苦了。好了赶快别开视线!会坏掉的!)」
    「(就算这样。)」
    我一意孤行地睁着眼。
    「(就算这样也必须切断。)」
    「(大蠢货!)」
    兔子先生一下子用耳朵敲在我的脸上。两只耳朵不停地敲打着眼睑。
    与此同时,眼睛的痛楚突然便减轻了一半。
    「(兔子先生。)」
    「(应急而已。撑不了多久的。到了晚上还找不到另一端的话就给老朽放弃。不然眼睛真的会坏掉。)」
    我点了点头。用衣袖拭去溢出来的眼泪后抬起了头来。
    呈现出黑雾状的缘之绳伸向了墓地外面。
    「西院学姐!」
    大叫她的名字。
    然后用力地拉住,惊讶地回过头来的西院学姐的手。
    「请乘上车去!」
    兔子先生乘在我的肩上用耳朵护着我的眼。那个就像是遮阳帽似的举动,让黑雾带来的痛楚又缓和了一些。
    我开着车。正想着西院学姐的缘之绳正好沿着宽阔的马路伸延的时候却突然进去了小路,没法直接追上去。要是跟丢的话兔子先生便会哼起鼻子来,彷如雷达一样寻找绳。
    「(因为征兆就是有这么强烈呐。靠近的话很容易就能识别了。)」
    「(能追踪吗。)」
    「(只是按照活人之缘那样走而已。毕竟老朽也是第一次跟踪死人之缘呐。也说不准前头会有什么。左边裕加理。)」
    我按照兔子先生的指示转动驾驶盘。当烟雾似的缘再次出到宽阔的马路后便直直的跟着它前进。
    「要去哪里。」
    助手席上的西院学姐讶异似的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是……」
    我诚实地回答。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明得了。看到了缘之绳什么的,为了切断西院学姐背后伸出来的死人之缘而追着跑什么的,这可是连我自己都尚未坚信的事。虽然想着要做些什么,不过追上去之后到底要做些什么也还是未知之数。
    但是。
    「必须要去。」
    「裕加理君……」
    踩下油门切换马路线。
    在兔子先生的魔法失效之前哪怕尽早一刻也好。
    我穿梭在一次都未曾来过的街道之间。
    然而每每沿着缘前进,西院学姐望向窗外的机会便会渐渐增加。
    「这里是……」
    停下了车。
    到达的地方,是在郊外的大型游乐场。
    在停车场下车后我们便去确认了一下缘之绳的前端。绳从游乐场的白色铁栅间穿过伸延至场内。
    「(在那里面吗?)」
    「(并不是确信……只是,感觉到某种强烈的东西。里面确实有什么东西。)」
    「西院学姐。」
    我拉着她的手跑向了大门。西院学姐睁圆了眼。买了两人份的入门券后我们便进去了。
    平日午后的游乐场里游人相当的少。黑雾状的缘沿着场内的地面伸延着。我就这样拉着西院学姐的手,奔跑着追上去。
    来到了围绕游乐场行驶的迷你巴士的停车场。
    那里并排着几辆像是幼儿园的送迎巴士似的,加上了小孩子风格装饰的巴士。那车身上描绘着许多的花朵,亲子一起坐上去的话感觉会挺愉快的。
    缘之绳伸向了其中一台巴士。我顺着它跑了过去。
    「裕加理君,为什么……」
    身后的西院学姐喃喃细语起来。
    「这里,以前曾经来过……他想要坐那部巴士,但是我因为觉得害羞最后还是没有坐上去……回去之后,说过很多次还要再来……」
    「(老朽明白了,裕加理。)」
    兔子先生用耳朵指着巴士的一边。
    那里的缘之绳,被尖细的木棒似的东西钉在了车身之上。
    「(是桩。)」(注:注音为悔,日文里桩和懊悔发音同为くい)
    「(くい?)」
    「(故人的懊悔,遗憾,生前未能达成的,一直牵挂着的残留思念,会以桩的形式钉在缘上面。虽然知道但老朽也是第一次看见。但是那个会存在的意思就是说……」
    兔子先生抬起了头来。
    被桩钉住的缘,以之为起点拐弯,再次伸延向别的方向。
    「(或许那根缘的尽头,还存在于这个世上也说不定。)」
    「(真的吗。)」
    我自然地站了起来。往双脚注入力量。
    或许有希望也说不定。
    拐弯的缘似乎再一次伸延出游乐场之外。我再度拉起西院学姐的手跑向了出口。
    西院学姐的缘之绳左弯右拐地伸延着,但我依旧不顾一切地开车追赶。
    途中钉在了并设在大型公园里的温室里面。
    途中钉在了神社中绑住神签的树上。
    途中钉在了新兴住宅区的新建街边树上。
    我们沿着缘的前端,追踪着大月学长这短短十九年的时间里所走过的路。
    接着。
    是他和西院学姐,一起走过的路。
    太阳已经完全沉落了。
    我们行驶在点亮了街灯的道路上。彷如黑雾似的缘之绳融入了黑暗的夜中,必须靠着车头灯来追踪。
    我慌忙踩下了刹车。是红灯。突然就刹车了。我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揉着眼。
    「(裕加理。)」
    乘在肩膀上的兔子先生在我耳边低语道。
    「(没问题的。暂时还。)」
    「(别逞强。也是时候到极限了呐。)」
    就如兔子先生说的那样。眼泪流过头甚至已经干涸了。眼睛的痛楚升级为阵阵发热。头也痛得很厉害。一直看着缘是件比想象中还要花费集中力的作业。
    没问题的。我明白的,虽然说不清楚但我明白。
    我顺着缘的引导操纵驾驶盘。
    车子驶进的是距离大学很近的地方。『书林佐佐木』的停车场。不知何时我们的车回到了大学附近。
    下车后我和西院学姐一起走到停车场的一角。那里有棵小树突破了沥青长了出来,桩就钉在其根部。缘就在那里呈v字形拐弯,再度回到了道路上。
    我点了点头。有种近乎是确信的感触。这跟缘的前方肯定会从便利店的角落拐弯,然后登上熟悉的坡道才对。
    其前方是大月学长,西院学姐,还有我生活的场所。
    马上就到缘的尽头了。
    「(终点很近了。)」
    兔子先生似乎也感觉到同一件事。
    「(坚持住,裕加理。)」
    我用力地点点头抓住了西院学姐的手。
    然后我们,奔向了正在等待着主宾到来的珠山大学。
    离生日会开始,还有十分钟。
    响起了愉快的歌声。听见了乐器的演奏。以生日会为由,校内所到之处皆召开了酒会。
    有如祭典的氛围之间,我拉着西院学姐的手奔跑着。
    「裕加理君。」
    西院学姐一直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那是当然的了。至今为止我一个接一个地去到有着大月学姐和西院学姐共同回忆的地方。明明一次都未曾从本人那听说过。按照常识来思考的话实在是难以解释过头的行动了吧。
    但,已经是最后了。
    缘之绳从黑雾中现身,毫无迷惘地伸延着。其前进的方向,和我想象中的场所别无二致。
    他和西院学姐一起共度过最长时间的地方。
    珠山大学·自治会大楼。
    带着西院学姐靠近过去的时候渐渐听到了喧闹声。生日会的主会场自治会大楼似乎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了。远远望去便是一片灯火辉煌。建筑前面立着好几支野外用的照明灯,停车场里则是并排着许多的圆桌还有烧烤炉。
    跑过来的我们让人们回过了头来。
    「啊——!」
    叫起来的乃是茅弥学姐。
    「太慢了啊你们!超悬的啊!不是说了七点么!现在几点了?呜哇两分钟前!能赶上真是太好了。」
    「稍微,等一下!」
    我大声叫喊制止了茅弥学姐。
    但因为呼吸凌乱而无法继续下去。只好哈哈地调整呼吸。
    「抱歉、首先——」
    「哎,什么?」
    「很重要、的事——」
    我四处张望。
    缘呢,缘之绳呢。
    「(那边,在那边呐。)」
    肩上的兔子先生告诉了我。绳就在人群之中左穿右拐,在自治会大楼的周围绕了个圈。我拉着西院学姐的手就那样走了过去。虽然茅弥学姐还有召集过来的人群从后面跟了上来,但我已经没有在意这种事的余裕了。
    绕过自治会大楼的外侧。野外照明灯无法触及而渐行渐暗。
    缘就这样伸延至建筑物的背侧。
    其尽头,很自然地便浮现在脑袋中了。
    故人有所留恋的地方会残留着桩的话。
    没错,自治会大楼的背侧就是。
    他所制作的花坛。
    拐过弯角,来到建筑的背侧。
    我用跑的靠近了,没有灯光的纯粹黑暗之中。
    一直追踪着的,西院学姐的死人之缘。
    一直线地伸向了花坛。
    在那花坛的土壤之上
    变得稀薄
    消失了。
    双膝跪地。
    那里已经没有桩了。
    至今为止都会一直伸延到某处的缘之绳,最终到达了自治会的花坛。
    但是,消失了。
    「怎么会。」
    我呆然看着盛开着花朵的花坛。
    「裕加理,君。」
    被这么呼唤,我才终于察觉到了。西院学姐不安地看着我。茅弥学姐看着我。聚集起来的人群讶异地看着我。
    我松开了一直握住的西院学姐的手。
    低头。
    苦着脸。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
    为什么最后,会这样!
    怒气上涌。为什么,为什么会消失掉!大月学长明明喜欢西院学姐,明明留下西院学姐一个人,可最后想着的,最后在意的居然是花坛什么的,那种事!那种事怎么可能啊!
    我握紧了拳头。很懊悔。懊悔到想死。理应干涸的眼泪又渗了出来。我啊。真的很懊悔。
    对于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真的很懊悔。
    即使有这种能力。
    即使可以看见缘。
    却连西院学姐的一根恶缘都无法切断的我。
    懊悔得难以忍受。
    「(裕加理。)」
    兔子先生在我的脚边呼唤道。
    我怀着无可奈何的抱歉心情,望向兔子先生。
    「(有了,有了啊。)」
    「哎?」
    「(这里啊这里)」
    兔子先生用手拍着花坛的土。黑雾之缘就消失在其上。
    灵机一动。
    我,慌忙挖掘花坛。
    「裕加理君,你……」
    听到了西院学姐的声音。但现在不是理会的场合。我双手用力地挖开土。大家都是一副讶异的表情看着。但我不以为意地继续挖着。
    我一边挖着土,回忆起了茅弥学姐说过的话。
    『于是下年就继续拼命隐瞒了,不过结果还是瞒不过去呢……』
    挖掘。努力挖掘。兔子先生也用脚来帮忙。我们无视人群的视线一心一意地继续挖掘花坛。
    挖到差不多能埋下整只手臂深的地方。
    发现了那个。
    我慎重地将用塑料袋包裹着的那个拿起来。缘之绳就伸延至那里。不会错的。
    打开塑料袋。
    里面出现了一个三十厘米左右长的盒子。
    我将它,递给了西院学姐。
    「这是……」
    「是来自大月学长的礼物。」
    西院学姐,睁大了眼。
    「大月学长留下来的话语。」
    我毫无迷惘地说道。
    没有任何的证据。
    然而,我深信不疑。正是沿着深信不疑的道路我们才会来到这里。
    西院学姐接过了盒子。
    她以冰冷而呆滞的目光,看着那个盒子。
    然后缓缓地,打开了盖子。
    里面。
    是一双鞋。
    两年前埋下的礼物,是一双为了代替因为自治会工作而变得破破烂烂的鞋、似乎非常耐穿的、仿佛不管哪里都可以走到去、可爱的运动鞋。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
    西院学姐用颤抖的手将它拿起。她看着卡片。我和兔子先生,从反侧看着那张卡片。
    『我喜欢你的步姿。』
    「啊…………」
    西院学姐的声音漏了出来。
    「大月君……」
    西院学姐的眼中积满了泪水。
    「大月君……!」
    西院学姐的时间,再一次流动了。
    这时候一股猛烈的风吹过,彷如是要黑雾切裂似的将其吹散。一直缠绕着缘的黑雾消散了,绳绽放出刺眼的光芒。因为过于炫目我眯细了眼。但那强烈得可怕的光芒却完全没有带来痛苦,而是犹如眼药一般,温柔地渲染着我的眼瞳。
    「那么。」
    耳朵,听到了兔子先生的声音。
    「来切断缘吧。」
    兔子先生的双耳作成剪刀状。
    一分为二的缘,伴随着光芒解开,消散在夜色之中了。
    生日会一直持续到通宵达旦。大家都开怀畅饮,像个笨蛋似的在寒冷的野外喧闹。罐子堆得犹如山头一般。毕竟酒可是相当的好喝呢。
    抬头望去,一直沉积着的云层不知何时便散去了,澄澈的夜空中浮现出一轮炫目的明月。
    宴会的途中,西院学姐递来了一罐罐装啤酒。
    对于今天所发生的无数不可思议之事,西院并没有询问,惟独说了一句。
    「谢谢。」
    说着,然后露出了非常美丽的微笑。
    我继续登上通往大学的坡道。
    路上的樱花已然盛开。真是漂亮的光景呢,不过学生的赏花管理还有善后超麻烦的呐,我怀着两种二八之比的心情眺望着。看了一会儿后我便踏着自行车脚踏,超过穿着西装步行的新生人潮向大学进发了。
    来到自治会大楼后发现西院学姐正在给花坛浇水。
    虽说入学仪式可谓是大学的一个大事日子,不过西院学姐还是平时那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愧是四年生,定力就是不一样。虽然已经成为三年生的我斌哥没觉得再过一年就会变成那样就是了。
    无意之间,我望向了西院学姐的后背。
    那段黑色之缘,已经看不见了。
    切断死人之缘的那天起,西院学姐好像有什么改变,但又没什么改变。西院学姐还是一如以往的优秀,一如以往的凛然,一如以往的才女。
    所以,肯定马上。
    就会绽放出新缘的征兆吧。
    「可是,你的还真是完全不发光呐。」
    从肩包里探出头的兔子先生来说道。
    兔子先生用一只耳朵拿起了我那被切断的缘。
    「是已经死掉了么,这根缘。」
    「哎,等一下。缘是会死的吗。」
    「鬼知道。」
    「虽然以前就觉得了兔子先生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精通的对吧……死人之缘的时候也是感觉超随意的。实际上根本不是专家吧。」
    「失礼的家伙呐。老朽以外怎么会有别的专家。老朽可是professional呐。专家兔子呐。至少不肯定是比你家伙更懂缘的知识么。」
    「好可疑……」
    「好吧。那就告诉你些豆知识好了。跟过来。」
    说着兔子先生便从包里跳了出去。它蹦蹦跳跳的走着而我则一直跟在后面。我们来到了有着无数新生通过的大学路上。
    「看吧。」
    说着,我便凝神注视了。
    然后吃了一惊。
    那边的新生的后背上,缘正在明灭发光。是缘的征兆。仔细看看的这边的孩子也是。对面的还在也在发光。数百人的新生背后,随处都能看到缘之绳正在发光。
    「春临之际征兆便会胡乱增加。就是这么个季节呐。」兔子先生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个。难不成这些全部都要结上吗?兔子先生你?」
    「当然你也得帮忙。」
    「不要。绝对不要。我今年可是三年生了。又要上讲座又要开始就职活动又要将活动重心放在自治会可是超忙的。才没有帮人结缘的空闲。明明我自己的也还是切断中来着!」
    「这样么。」
    兔子先生,突然在空中交叉耳朵。
    我大惊失色地往后跳开。
    确认一下。没切断。没问题,没切断。
    「耳朵滑了。」
    「太卑鄙了。」
    「嘛别这么说。征兆出现了的话马上就会帮你结上的了。但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一边帮老朽的忙顺便准备膳食顺便把女装搭配2买回来一边静心等候就行了。」
    我叹出了至今人生为止最大的一口气。
    明明跟兔子先生相遇之后才过了三个月,这期间却一直过着手忙脚乱的日子。一想到这种忙碌生活还得继续下去头痛就止不住了。肩膀也很痛。眼睛疲劳是毫无疑问的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
    「怎么想知道吗。」
    我。
    感觉某种非常讨厌的预感,然后凝目注视。
    我和兔子先生之间,有一根就像是正月的注连绳似的盛大装饰着的,粗得似乎一下子还切不断的,特别的缘之绳。(注:注连绳,就是日本祭典里那种很粗、挂着装饰的绳子,具体还是wiki吧)
    「这也是。」
    兔子先生眯细了鲜红的眼睛。
    「某种缘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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