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孟梦儿现在不住在一个寝室里了,倒很想念以前的日子。那个雨天的周末,孟梦儿突然来找软软,一见她便泣不成声。软软从未见过她哭,倒有些不知所措,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孟梦儿哽咽:“你知道吗?他走了....他走了。”软软惊愕,半晌问道:“你说....送你牛肉面的.......那个男孩儿?孟梦儿点头。
    软软看着她的样子,感觉这事从头到尾都很搞笑,但无论如何又笑不出来。又小心翼翼的问:“他....他叫什么呀?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孟梦儿没回答,坐在床沿上呆呆愣愣的,半晌说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吧。”说罢,眼泪重新流出来。软软看着她这般,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心里既难过又感慨万千。
    外面雨声潺潺,寝室里的人都出去了,显得冷清,只剩下一丝微凉的风和轻微的抽泣声。
    在这之后,孟梦儿终于不再逃课外出了。也终于恢复了以前的学习状态,却只是沉默的吓人。
    延真虽然不必再烦恼她的考试成绩了。然而孟梦儿那一种无精打采的样子,还是让人担心。
    学校里三点一线的生活,一天接一天的单调重复着,软软在另一栋教学楼里很难见到孟梦儿,心里倒是放心不下。
    学生之中有些人对孟梦儿的事议论纷纷,传言中说她在什么饭馆吃牛肉面,结果没钱给人家了,有个男生很仗义的替她解围。
    倒很有英雄救美的意味。软软自以为很了解孟梦儿的,平常日子里她是那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人家替她垫付一碗面钱,照说她不见得会感恩到如此程度。
    当然主要还是那个男孩子吸引她了,但如果不是人家不帮助她,她也不见得把人家放在眼里了,软软想起那天她痛苦成了那个样子,究竟那个关于一碗牛肉面的故事,会有着怎么的曲折和深情。
    软软终究没来的及去和孟梦儿细问这件事,她始终没能有机会。因为孟梦儿住进了医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某一天,孟梦儿在教室里突然跌倒,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双腿像失灵了一样,大家慌忙报告延真,把她弄到医务室,结果束手无策,只好连夜送去县里的医院,又转到了省里的医院.....
    经过诊断,是她的肾脏出现病变,没有生命危险,却需要经历一段长期的治疗。
    延真把这些信息带回来,软软终于松了一口气。延真却忍不住落泪说道:“等她恢复健康还不知要多长时间,恐怕我不能等着她在我的班上毕业了,可惜这么个好学生.....她非常的叹息和伤心。
    软软走出延真的办公室,心里像堵了一团麻,又突然空的像几天没吃饭似的,窗外阴雨连绵,她站在窗口忧郁的看着外面。突然有人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是华烨。
    烨笑一笑,沿着走廊往某个班级去上课了,随着他渐走渐远,直至消失,软软眼泪流了一脸。
    几乎所有熟悉孟梦儿的老师都唏嘘不已,征得学校的同意,软软,华烨以及延真和另外几个学生,一起往省城的医院看望孟梦儿。及至来到这里,孟梦儿已经随着她父母转院去北京了。
    众人都感觉难过和遗憾。孟梦儿把自己手上戴的串珠给了软软,表示她珍惜和她的友谊,还留下一封很长的信。倒是这封信,让软软错愕不已,难过了很久。
    按那信上所说,孟梦儿一直以来并未和她的父母生活在一起,也如同软软一样的遭遇,幼年被父母留在这里了。
    她写道:“你把你的家庭情况都告诉了我,我把我的瞒着你,我一直都很愧疚,觉着自己不够仗义,.......我是个敏感的人,所以我很拼命的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让我得到尊重......
    “我和你性格迥异,但是我们的遭遇如此相同,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所以你缺乏勇气和爱,我想得到最温柔的呵护,这些是父母应该给我们的,可是我们没得到,我们都在学着自己成长。”
    软软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眼睫毛在浓重的阳光下涩重而伤感。她逐字逐句的读着信,溪水泠泠作响,树叶子不断的落入水中,马上冲走了,水底的铺着一层花瓣。
    孟梦儿一年之后恢复了健康,并没有回到这里来,软软猜想她一定留在她父母身边了,孟梦儿信中所说,她父母很有钱,她姐姐弟弟很不争气。
    想必她父母会从此看重她了,她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看来是当年计划生育的问题,才把孟梦儿遗弃出来的,这在80后的孩子中,是很普遍的现象。
    不久之后,消息传来了。苏软软代表学校,在省里参加作文比赛,获得了一等将。
    学校很看重这项荣誉,大部分学校总还是不会放过这种可以夸夸其谈的机会,决计召开一个表彰大会。像全省运动会一般宣传的山摇地动。
    软软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下面坐着乌压压的学生。做了十来年的学生,一直习惯于队伍后面的默默无闻,万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凌驾于众人之上,赢得那麽多钦佩和赞许的目光,
    是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呢?苏软软为什么就比别人差呢?是的,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不可能。
    华烨坐在一堆学生中间,远远的微笑着点头,鼓掌向她表示祝贺。按理说,他应该同其他老师一样,坐在主席台上的。软软看着老师热泪盈眶, 按理说,他应该同其他老师一样,坐在主席台上的。
    可是他宁愿混在一堆学生中间,向他投来钦佩的目光。小溪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思潮都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了,她的影子投在他的眼睛里面,静静的,惘惘的。
    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这么两个人,彼此遥遥的相对着。
    苏软软弯下身,在爷爷的墓碑前放下一束花。簇新的花枝斜靠在石碑壁上,
    临风微颤。多美的花呀,软软忍不住掐下一朵,捻在手里,细细的观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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