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仅亮着一盏台灯。昏黄低暗,光泽微微。暧昧却也伤感。华烨突然间烦了它。
    机械的奔过去关掉。灯钮在往日间里,都是清脆的啪儿一声,今天到是绵软无力,含糊不清,像一声沉闷的叹息。
    一片漆黑之下,华烨苯重无力坐在床上,在黑暗之中仍盯着那灯钮。一时又伸手拧开它,再一时又关上。
    翻来覆去,一下比一下忙乱。终于将它举起,狠摔在地上,竟如同摔在地上的一颗烂西瓜。带着朝湿,掺杂腐烂。扑哧一声,简直在讽刺。
    华烨如野狼般的大嚎,把地上的东西踢出去。栽倒在床上呜咽。窗外一道点闪,一声雷震,把华烨从弥乱的伤感里惊醒。
    房间又重现光亮。华烨对着镜子揩了一顿眼睛。早已经红肿了。水池前面胡乱洗一把。走到窗前给cancd打手机。
    candy此刻还在酒吧里面,因为雷雨天气不宜打手机,简单的说几句,劝华烨关掉了。悌米问candy,华烨都说了些什么。
    candy不答,点燃一支烟着。一支手吸着,一支手摆弄着烟盒,蝴蝶牌的香烟。自吟道,梦中蝴蝶,恐幽香难觅。嗤一声嘲讽似的笑出来。
    悌米看着她,她问:“这年月还有纯情的男人吗,你说。悌米笑说,有啊。”
    candy把烟摁灭,靠在椅子上,抱起胳膊端详他,问,在哪呢。悌米笑说:“你那个大学同学,华烨,他就是一个,我听说他再寻以前的女朋友。”
    怎么回事?candy笑了一笑,端酒杯喝了一口说:“算你有自知之明,没说是你自己”。又忍不住噗一下刚进口的酒水喷了一桌子。
    悌米因说:“这个傻娘们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candy把擦嘴巴的纸巾摔到他脸上。悌米眼睛瞪着半天,将半杯chiva一饮而尽,指着她:“你他妈当我不知道?当初追求那个姓华的,人家没看上你,现在还吃飞醋。
    candy骂道:“给我滚。”悌米又说:“还纯情男人,纯个大头鬼,姓华的好,会为了出国把个女朋友扔了?现在又回来找。明天我就告诉他,甭找了,死了。”
    candy见悌米的样子,哧哧哧的笑,说:“瞧你,吃醋酸成这个样子。
    悌米叉着腰“戚”一声,笑着说:“我吃醋?我呀,是提醒你,别指望姓华的了,人家,是喝露水的。不喜欢抽烟的女人。”他拿起烟盒在candy的眼前晃一晃,还是踏踏实实跟我过吧。”
    candy把烟盒夺在手里,又点了一支。
    七月焦阳火辣辣在炙烤,平遥乡村的那一方草甸子上,绿的泛黑。强烈的光线刺的人眼睛睁不开,耳畔脖颈烫的厉害,大群的孩童在喧吵跑跳。
    一个一个已经晒成黑溜溜的小泥人了,也还是无所顾忌。蝉在嘶啦嘶拉的叫唤,鸭儿们下河浮游叫声嘹亮而清脆敲打在明亮的空间里,使人在困倦慵懒中感觉丝缕的清凉,从而得到一滴清醒和一点振奋。
    洗衣娘一直在叽叽嘎嘎,说笑个不绝,轻快的棒槌声在碧蓝的天空下,淡化的轻微而飘渺。这又是一场梦,软软午睡醒来,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提着裙子下河趟水去,但是河水冰凉清澈,脚板心同鹅卵石摩擦出的柔滑质感,确实是感觉到了。
    雪白的床铺厚实宽绰,细腻而凉爽。软软蜷缩成一团,整个床铺显得空荡荡的,两堵白灰墙壁。
    惨烈的白在她眼中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她愣怔半晌,摸一把额头淋漓的汗水,终于想起来,她离开平遥已经好几年了。
    自己早已随着父母迁到镇上居住,现在又进了城了。
    这是他们新搬来的家啊!
    同样是七月,窗外的天气可是并不好。晌午过后,云层悄然的增肥加厚。
    阳光稀薄疏淡。白亮的天空反射着亮白的光。暑意都化作暖热。伴着微微的细风,缓缓的覆盖下来。
    软软一直望着窗外,又将头探出去,趴在台子上。看着柳树开始随风大幅度的飘是为着寂寞无聊发出了呐喊和抗议。
    雨点夹杂在风中洋洋洒洒,一下一下掀翻软软的头发,一点一滴打湿她的皮肤。
    她闻见了浓郁的雨腥味儿。
    这一年夏天,软软十六岁随着父母进城,一家人从此在c城定居,自以为能够安心乐业的过日子,再别无他求之心了。那一天他们在新居的楼里吃午饭,杨晔颇显得意足心满。说话的音调比平时提高了几个度,尖细的有些过分。又因激动而略略发颤。
    她一面咀嚼饭菜,一面向丈夫拟定下个五年计划了。莫建国是天生言语迟缓,且是不苟言笑之人。
    此刻更是插不上嘴,只在脸上表示着赞同。软软看着桌上,黄瓜块荠菜丝拼凑成的四菜一汤,感觉吃了一顿怪味儿饭。
    不久之后,窗外滂沱了一阵雨。北方的七月,一般炎热少雨。即便下雨,也清脆爽快,下过即刻晴天,c城是全国有名的卫生城市。空气干时不燥,润时不腻。
    雨过天情。天照样蔚蓝,云朵照样洁白,泥土不沾,尘土不扬。树木多的是白杨绿柳,它们的坚贞和柔美,是软软喜欢的,只是那些花儿,显得脆弱娇怯,无法比拟平遥山上野性泼辣的生命。
    软软陷落在人群里,感觉索然,伴有孤寂和未知的恐惧。她穿着那一条火红的丝绸裙子,迎来无数陌生的目光,流星般的迅速而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软软坐在马路牙子上,一瓶矿泉水喝干,胸腔里盈满凉意,头脑也清楚了,起身决意往一处水上公园去。
    c城有一条全国知名的河,名字叫锡锡。它的起源地,软软说不准,但是这条河的流径,经过她的老家平遥。
    软软小的时候,还常常在河边玩耍的。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另一个地方又遇见,简直像被冲刷了来的。
    锡锡河在它途径的数个小镇里屡次泛滥成灾,在c城这一段始终是平静的,有人说这是市领导们德高威重,压住了。
    软软却觉着,市领导们若再不把眼皮子底下这一块重视起来,委实的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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