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下的情景也来不及让柳轻眉多想,皇上和皇后娘娘拉着一张脸坐在高座上,屋内的气氛实在是压抑。
    柳轻眉和席语兰还未来得及行礼,皇上就一个茶杯扔过来,从杂碎的茶杯中溅出来的茶水尽数洒到柳轻眉和席语兰的裙摆上。
    “给朕把她扔出去。”
    柳轻眉和席语兰皆是一愣,不由的相互看了一眼,还以为皇上是听从了有心之人的教唆, 真的将文娘这件事全部都推倒了柳轻眉的身上。
    还未等姐妹两个人辩解,便又听见皇上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从高座上传来。
    “这般不守女德之人,还想要迁入皇陵?”皇上一拍椅,下边的妃嫔们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皇上眼睛都不抬一下,沉声说道,“将她的尸体抛入荒野吧。”
    柳轻眉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席语兰,二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让皇上如此火大的人正是死去的文娘。柳轻眉轻轻的垂一垂眼,想着或许不用自己多多解释了,皇上大抵已经明白事情的经过乐。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柳轻眉和席语兰两个人双双欠身行礼,皇上这才微微的抬了抬眼,瞧清楚来人之后又淡淡的应了一句。
    “眉儿和兰儿来了,”皇上冲着皇后左手边的空位轻轻的摆一摆手,淡淡的说道,“先坐吧。”
    两人乖乖的在空座位上坐好,柳轻眉转头和席姐姐交换了一下眼神,又转回头来轻声说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让咱们这般匆匆忙忙的个赶过来,还惹得皇上生了这样大的一顿气?”
    还未等人回话,静妃娘娘就从那边缓缓的来了,一进门自然也是先行礼,一脸抱歉的开口。
    “臣妾来迟了,真是该打。”
    “无妨。”皇上点点头,随后又冲着堂下唯一一个空座位努努嘴,示意静妃娘娘坐下。
    “臣妾来的晚,可是要好好的问一问,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情?”静妃娘娘刚坐下,便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又不动声色的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席语兰一眼,这才又轻声说道,“以免一会儿犯了忌讳,说错了话。”
    皇上始终是一脸怒气,不肯多说一句话,令人意外的是,今儿皇后娘娘也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的坐在皇上的身边,还带着些耸拉着脑袋的味道。
    柳轻眉瞧着图兰姑姑带着人进来,将皇上刚刚打碎的那个杯的痕迹统统都处理干净,才终于等到了人开口。
    “几位娘娘不知道,”说话的人是邶采香,她装出一副听着大肚的模样,一脸讽刺的说道,“文娘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
    “哦?”柳轻眉挑一挑眉毛,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一脸好奇的说道,“那挨千刀的杀人凶手可是找到了?”
    “呵,还不知道谁是这挨千刀的呢,”邶采香轻哼一声,阴阳怪气儿的说道,“这杀人凶手,是平日里与文娘私通的一个小侍卫。”
    “恩?”柳轻眉佯装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一脸震惊的说道,“邶小主的意思是,文娘和侍卫之间有私情?”
    “可不是,刚刚那侍卫都已经承认了,”邶采香仗着自己怀了身孕,说话完全不分场合,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跟柳轻眉描述着文娘与侍卫之间的苟且之事,末了,还不忘一脸鄙夷的加上一句,“真是不要脸。”
    “行了!”高座上的皇上终于忍不下去,狠狠的拍了拍椅的把手,一脸愠气的说道,“现在是让你们说闲话的时候么?”
    柳轻眉自然知道皇上的火气不是因为自己,顺着皇上的毛乖乖的道了歉之后,便重新坐会座位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还真是事实难料啊,”静妃娘娘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说道,“上次咱们姐妹们也是因为文娘的事儿聚在坤宁宫中,那时候邶小主的话语里,似乎还带了些指责柳娘娘的味道,如今才没过去多久,这事儿就真相大白了。”
    静妃娘娘说话的语气平淡的不行,让人总觉得她是在平静的回忆往事,可不管说话的人有没有这个心思,有心的听话的人,可着实是心虚了的。
    邶采香一听静妃娘娘说这话,便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刚刚还是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如今一下焉焉了下来。
    “可不是,”这种时候柳轻眉本人不好出来为自己说话,席语兰便将静妃娘娘的话头接过来,抬眼瞥了瞥邶采香,凉凉的说道,“前段时间宫中还有不少闲言碎语,说是眉儿是因为私人恩怨才想要将文娘置于死地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宫中走出去的消息。”
    “席娘娘,您这样说,可真真就是冤枉了臣妾了,”邶采香自打有了身孕之后就是一副颐指气使的高傲模样,哪里肯受这样的莫须有的罪名,也不管皇上正在气头上,便扯着嗓跟席语兰说道,“臣妾前段时间是错指认过柳娘娘,可臣妾从来都没有在宫中散布什么不好的消息。”
    “朕前面说的话,你当真是一句都眉头听进去,”皇上现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火气消了一些,总之一张脸看上去比刚才平静了很多,可一开口,那声音却让人觉得凉到了心里,“你若是再敢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多说一句,未来几个月,你便本想出门了,好好的待在宫中养胎吧。”
    在座的小主们人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邶采香吃了瘪,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乖乖的闭了嘴。
    “可静妃娘娘和席娘娘说的着实有道理,”周才人见堂下的气氛冷了下来,便赶忙一脸狗腿的说道,“若不是梅亭夫人日夜操劳,找出了事情的真相,柳娘娘还指不定要蒙冤到什么时候呢。”
    周才人这话一说完,柳轻眉和席语兰皆是一愣,刚才进门的时候只顾着观察局势,竟忘记了问一问,是谁将这件事情查出来的。
    静妃娘娘明显也是一愣,她还以为查出真相的人是席语兰,没想到竟让梅亭夫人抢占了先机,便不由的问了一句,“这件事儿是梅亭夫人查出来的。”
    “可不是,”周才人马上把话接过来,一脸得意的说道,“梅亭夫人每日要照顾二皇,还要的腾出心思来想文娘的案,当真是极辛苦的。”
    “倒也算不上是日夜操劳,”一直沉默着的大功耿长君终于在这个时候十分和适宜的开了口,轻声说道,“上次听见柳娘娘说是在看望三公主回宫的路上瞧见的文娘,心里便就觉得奇怪了,想着那地方偏僻的很,一般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
    “一开始臣妾也只是想一想,”耿长君顿了顿,抬眼瞧了瞧柳轻眉,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可那日臣妾在后宫中听见几个小宫女在说柳娘娘的闲话,这才意识到谣言已经传到了这个地步,所以才想着好好的查一查,臣妾就是想着,总不能让清白的人平白的受了委屈。”
    柳轻眉一愣,这才想明白了那天耿长君为什么要在御花园中教训那几个说自己闲话的小宫女,原来是在这给自己留了后路。
    这样一来,多疑的皇上不但不会怀疑耿长君尽心查这件事的初衷,还会在心中给她按一个人仁义贤惠的名头。
    “妹妹竟不知道,姐姐在背后为妹妹出了这么打的力,”柳轻眉笑笑,冲着耿长君一笑,十分得体的说道,“这样一来倒是妹妹不知道礼数了。”
    柳轻眉说着,便缓缓的起身来,对着耿长君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妹妹在这二谢过耿姐姐了。”
    既然耿长君要在皇上面前演这出戏,她就陪着她将所有的戏码统统演足。
    “哎呦,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耿长君自然也知道柳轻眉的套路,便赶忙上前去将人扶了起来,柔声说道,“你我这么些年来的交情,难道还不够我帮你这个忙得。”
    “眉儿就是礼数多,”皇上难得的笑了笑,瞧见柳轻眉站了起来,这才又淡淡的说道,“长君向来细心,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也只有她能注意的到。”
    柳轻眉勾着嘴角笑笑,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不置可否。
    “你也是,”皇上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了,也知道将这些事情都顺了一遍,于是便皱着眉头对着皇后说道,“这些事情,还要用下边的人报上来?”
    “臣妾本想等着刑部的……”皇后娘娘一晚上都在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还是没躲过皇上的责备。
    “刑部刑部,什么事情都等刑部的话,那办不成的事情多了去了,”皇上一皱眉头,沉声呵斥道,“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皇后,竟然连这点变通的道理都不知道么?”
    皇后娘娘被皇上当着众多妃嫔的面儿训斥,脸上自然挂不住,只是皇上现下正在生气,她也着实不敢为自己辩解。
    这件事儿说到底,还不是她管理后宫不当。
    “皇后娘娘这些日头疾发作,连账本都看不了,”柳轻眉微微的垂了垂眼某,淡淡的说道,“倒也不是不想管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柳轻眉这次倒也不是专程为了皇后娘娘说话,只是她有些摸不清耿长君这次的路,唯一能做的,就是减一减耿长君的威风。
    “是啊皇上,”还是一旁的图兰姑姑心疼自家主,一听柳轻眉这样说,便赶忙附和道,“皇后娘娘这几天晚上都头疼的睡不着,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皇上垂了垂眼睛,半响,才淡淡的说道,“是朕过分苛责了。”
    皇后娘娘笑笑,刚想要说点什么,又听见皇上悠悠的说道。
    “既然你身不适,这些日就好好的休息休息,六宫的诸多事宜,就交给长君来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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