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娘挺了个大肚,行动起来难免有些不方便,”芙蓉垂了垂眼,淡淡的说道,“奴婢好不容易才得了空,便就马上到小主这儿来了,若是晚了,还请小主不要怪罪。”
    “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姑姑这么认真做什么?”温玉缓缓的从软榻上坐起来,又朝着香果姑姑使了个眼色,香果马上给芙蓉搬了个凳过来,温玉便又笑盈盈的说道,“坐吧。”
    芙蓉扭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乖乖的坐下来了,自打那次雪天,自己与张侍卫见面被温小主抓个正着之后,因得害怕温小主将她的事情说出去,便一直与温小主私下有联系,如今对于温小主寝宫中的一切,倒也不算是陌生。
    “芙蓉姑姑,”温玉抬了抬眼,瞧着眼前的姑姑,轻声唤道,“这段时间以来,姑姑觉得本宫对你可还好?”
    “小主对奴婢很是用心。”芙蓉点点头,毕恭毕敬的答道。
    这几个月来,芙蓉每次私下与温玉见面,温玉末了都会给芙蓉一些银两,说是瞧着她可怜,权当是给她补贴家用的,芙蓉一开始不肯要,后来次数久了,芙蓉便也不再推辞,一来是家中实在是需要这几个钱,二来也是因为,芙蓉瞧着这位温小主对自己是一片真心,信号中没了防备,便也就收下了。
    最开始的时候,芙蓉还以为这我温小主是想买通自己,借以打听长乐宫中的消息,所以心中很是不乐意,但后来瞧见温小主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便只以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了,心中还好生的愧疚了一番,如今的芙蓉,对眼前的这位温小主,倒也算得上是尊敬。
    “既然我真心待你,”温玉笑笑,抬手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护甲,不紧不慢的说道,“姑姑为何偏偏不领情,平白的说一些假话与本宫听?”
    芙蓉一听温玉说这话,便再也坐不住,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说道。
    “小主,奴婢冤枉啊,”芙蓉低着头,一脸着急的说道,“小主可是在外头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了?如今才到奴婢面前说这些话?”
    芙蓉见温玉端正的坐在软榻上,只是居高临下的瞧着自己,却也不说话,便又接着说道。
    “小主待奴婢好,奴婢心中自然是知道的,势必也会真心以待,哪里有欺骗小主的时候?”
    “还说没有?”温玉抬手将身旁桌上的茶杯摔下去,皱着眉头佯装生气的说道,“那日我在雪地里撞见了你,你只说你心里难过是因为家中的事儿,我好心待你,差人去将你家中的情况打探来给你听,没想到竟还打听出了别的事情。”
    芙蓉一愣,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泪水,一脸震惊的说道,“小主都知道了。”
    “芙蓉,你好大的胆,”温玉眯了眯眼睛,平时一张和煦的脸上如今满是危险的气息,“你居然敢于宫外的男私下通信这样久的时间,芙蓉,你可知道只是死罪?”
    “小主饶命,小主饶命啊,”芙蓉立马在地上磕起头来,慌慌张张的说道,“奴婢不是有意要隐瞒小主的,只是,只是……”
    芙蓉平日里想来伶俐,如今却连一个合适的词都找不着,一张小脸上挂满了泪水,哆哆嗦嗦了半天,才又抽抽搭搭的说道,“小主,奴婢与那陆生打小便交好,若不是家里着实困难,也不会将奴婢送到宫里来,小主是个明事理的人,奴婢与那陆生这样的感情,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温玉皱着眉头垂眼瞧着跪在地上哭个不停的芙蓉,半响,才悠悠的叹了口气,淡淡的开口。
    “行了,我也不是偏偏要怪你,只是一想到我真心待你,你却始终有所隐瞒,心中便有些置气,”温玉皱了皱眉头,垂眼瞧着芙蓉,佯装心疼的说道,“你也别总是跪在地上了,先起来吧。”
    温玉说着,便像一旁的香果使了个眼色,香果也是看够了戏,便赶忙照着自家小主的意思,上前去将哭的不成样的芙蓉给扶了起来。
    “你与那陆生的故事,我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如今听见这样的结局,心中也很是为你感到惋惜。”
    芙蓉一听温玉说起陆生的事情,眼泪便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温玉瞧着芙蕖这般,便知道她心中对那陆生是有真情的,一时间对自己的主意更是有了把握,瞧着芙蓉哭的差不多了,又继续开口说道。
    “你若是想与那陆生重聚,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温玉抬眼瞧了瞧芙蓉,不紧不慢的说道,“只要你肯听我的话……”
    温玉说着,便朝着芙蓉勾了勾手指,芙蓉会意,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便凑上前去,温玉则顺势附在芙蓉的耳边,将自己的打算跟她说了个大概。
    “小主,这种事奴婢是万万不能做的,”芙蓉听完温玉的意思,立马在地上跪下来,淡淡的说道,“我家娘娘向来待我不薄,我是万万不能这样恩将仇报的。”
    “恩将仇报?”温玉笑笑,缓缓的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家娘娘与你,是什么样的恩情?”
    见芙蓉说不出话来,温玉便不紧不慢的走到她的跟前,俯身凑上前去,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后宫中谁不知道你家娘娘是个笑面虎?你表面上瞧着她是对你好的,可你又知不知道,你家娘娘对谁都是这般样的,那我们不如来说一说,你家娘娘心中真心真意相待的,又有几个人呢?”
    芙蓉早就被温玉的气势吓坏,眼下便只顾着轻声啜泣,温玉笑笑,又缓缓的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你也不好好看一看,那柳娘娘对你和对芙蕖是一个样么?”
    温玉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可是听说,早在一两年之前,柳娘娘就做主,将芙蕖姑姑许配给纪太医了。”
    芙蓉一愣,本还在低着头轻声啜泣,现下却已经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一脸震惊的说道,“娘娘何时说过要将芙蕖姐姐许给纪太医?”
    “哦?”温玉笑笑,转回头去瞧着芙蓉,勾着嘴角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么说来,芙蓉姑姑是不知道这事儿了?”
    “芙蓉姑姑当不知道?”一旁的香果瞧见了,便也跟着打着边鼓,“这在咱们后宫中,可是不成文的秘密了,咱们这些做奴婢的,都好生的羡慕芙蕖姑姑呢。”
    芙蓉一愣,经温玉这么一说,她才慢慢的想起来,想着以前芙蕖姐姐和温太医相处的种种,似乎也都是有迹可循的。
    “芙蓉,你好好想想,”温玉笑笑,上前去亲自将芙蓉扶了起来,抬手拂上了芙蓉的脸庞,一脸温情的说道,“你这样一张好看的脸,难道真的甘心与那张侍卫苟且?然后在对昔日晴朗的思念中,寥寥的度过一生。”
    温玉不愧被皇后夸作心思细腻,如今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就一下说到了芙蓉的心窝里,陆生从来都是芙蓉的心头肉,永远都没有能割舍下的时候。
    “还请小主再给奴婢几天时间,容奴婢好好的考虑考虑,”半响,芙蓉才垂了垂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到时候,不管是接受小主的制裁还是臣服于小主脚下,奴婢都不会再反悔。”
    温玉好整以暇的瞧着芙蓉,她知道芙蓉现下已经动了心思,便也就不再多说,轻声的嘱咐了几句,便就放芙蓉回了长乐宫去了。
    没几天便是清明,往常都是皇上和皇后带着各宫的小主娘娘娘们在西佛堂祭祀历代先祖,今年正好逢上正十,应了太后娘娘的要求,皇上便带着皇后去往五台山祭祀祈福去了,前前后后统共要十日的功夫,这十日来,后宫中的大小适宜便由着席语兰全权打理。
    开始还好,可在五台山上日日斋戒,难免有些无聊,好不容易过去了七八日,转眼便又是回宫的日,皇上晚上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就独身一人在寺庙中四处转转,寻个清净。
    绕过层层叠叠的庙宇,皇上便隐约瞧见前方一个小祠堂中有一个盈盈的背影,手里拿了个木鱼敲个不停,嘴中也始终念念有词,皇上远远地听着,似乎是些祷告祈福的话。
    只是这念经的女与寺庙中旁的姑不同,她长长的秀发尽数的散在肩上,未带任何发髻饰品,在祠堂中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样很是好看。
    皇上也不多打扰,背着手缓缓的走上前去,站在那女身后半天,那女也未能发现,皇上背手而站,离得近了些,才挺清楚这女口中念得是什么。
    “请菩萨保佑我景和风调雨顺,人杰地灵,保佑圣上身体康健,福泽万年。”
    皇上一听,便知道这女是打宫里来的,后面便尽是些经文了,皇上也听不真切,在那儿女身后站了好半天,最后终于忍不住,便淡淡的开口。
    “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女的背影一怔,手中的木鱼没拿稳,直接砸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皇上垂眼瞧了瞧散落地上的木鱼,又瞧了瞧那女的背影,半响,才又淡淡的开口。
    “不过是问你句话,你这么害怕做什么,”皇上俯身,将那木鱼捡起,放在那女的身边,这才又站直了身,悠悠的说道,“你是在哪个宫里伺候的?”
    那女怔了怔,又是半响,才缓缓的转过身来,俯身跪在皇上面前,轻声说道。
    “奴婢坤宁宫乐喜,见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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