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娘娘?”
    柳轻眉和席语兰皆是一愣,旁的不说,昨天晚上在太极殿的时候,便数着静妃娘娘出力最多,只不过是睡一觉的功夫,这功臣怎么就变成罪人了?
    “这种事情奴婢可不敢乱说,”芙蕖皱着眉头,一脸着急的说道,“现下静妃娘娘已经被押到坤宁宫去了。”
    柳轻眉微微的皱着眉头,她与静妃娘娘虽说交集不多,却也觉得这位是个能说的上话的,耿长君一事儿摆明了就有蹊跷,不过半晚上的功夫,皇后娘娘就能认准静妃是凶手,未免也太过草率了。
    “皇后诬陷也要讲究个分寸,”柳轻眉皱着眉头,愤愤的说道,“静妃刚刚回宫,何苦要与一个大着肚子的美人过不去?”
    “倒也不是没有理由,”席语兰微微的抬了抬眼,淡淡的说道,“景和向来都有和亲的规矩,当朝的公主们,总有一个是要牺牲的,通常都是那些个生母出生不高的,亦或者是生母不得宠的公主才会远嫁。静妃离宫多年,除了妃的位份和皇上的尊重之位,早就没了地位,这两年来她母家在前朝也没了势力,静妃日后若想要帮上长公主,怕是很难了,若是这个时候自身得宠家中又风光的耿长君也生了位公主,这以后在宫里哪里还有长公主的甜头?”
    席语兰顿了顿,有缓缓的说道,“咱们皇上本就多疑,皇后若是咬住了这一点,一来二去的多说上两句,皇上怕是就要相信了。”
    柳轻眉皱眉,席姐姐说的句句在理,倒是自己昏昏沉沉的,早就被麻痹了头脑,这里头的种种厉害关系却都没有多想。
    “芙蕖,帮我和席姐姐洗漱,”柳轻眉稍稍的抬了抬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想来现下坤宁宫中正热闹着,我倒想要去瞧瞧了。”
    坤宁宫内。
    静妃娘娘依旧是昨日的那身行头,想来回了寝宫之后还未来得及修正,便就被押回坤宁宫中了。
    皇上坐在坤宁宫的主座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撵动着手中的念珠,半响,才稍稍的抬了抬眼,瞧着堂下跪的端端正正的静妃,淡淡的说道。
    “蓉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要说的臣妾刚刚已经说过无数回了,”静妃娘娘勾着嘴角笑笑,淡淡的说道,“这事儿不是臣妾做的,更是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的被牵扯进来了。”
    皇上闷声不语,手中的念珠却缓缓的转个不停,一旁的皇后瞧着皇上的眼睛中满是红血丝,嘴唇也已经干裂,便亲手为皇上斟了一杯茶,也不多说话,只是默默的推到了皇上的面前。
    “昨天晚上宫宴上的东西都是本宫亲自挑选的,端上来的饭菜更是有图兰亲自把关的,考虑到耿美人身上还有身孕,她要用的东西本宫更是仔细筛选过一番的,”皇后轻轻的拨动着自己的护甲,不紧不慢的说道,“唯一不同的,便是静妃你亲自制作的月饼,御医也说耿美人的毒是从口入的,静妃口口声声的说下毒的人不是你,那我倒是想听听,在静妃看来,旁人谁还有机会在饭菜中下毒?”
    静妃缓缓的抬了抬眼,勾着嘴角一笑,凉凉的说道,“皇后不也说了,宫宴中的饮食都是您准备的,臣妾倒是觉得,您要是下起毒来,要比臣妾更方便一些。”
    皇后一怔,心下自然闷着一股子火气,奈何皇上在此,她自然是不好发作的,便就只好笑笑,凉凉的说道,“我不比静妃娘娘清闲,是没有功夫在这儿和你磨洋工的,静妃若是早些承认了,咱们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倒也会让你有个好过。”
    静妃抬眼瞧了瞧皇上,却只见他垂着眼不说话,静妃便勾着嘴角笑笑,一脸落寞的摇了摇头。
    “皇上,”这时候图兰姑姑从外面进来,抬眼瞧了瞧皇后,又恭恭敬敬的说道,“席小主和柳小主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皇后一愣,这俩人这时候来坤宁宫做什么?
    只是皇后还未来得及发话,一旁的皇上就缓缓的开口道,“让她们两个进来吧。”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席语兰和柳轻眉进了坤宁宫,自然是要先行礼的。
    皇上摆摆手,示意两人免礼,柳轻眉缓缓的直起身子来,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静妃,又抬起头来浅笑着额说道,“臣妾今儿一早便听说了耿小主已经生产,本想着去瞧一瞧,却又怕耽误了耿小主休息,便只好拉着席姐姐到皇上这儿来跑一趟,讨一个消息,也好让自己心安。”
    “都好,”皇上听了手上的动作,淡淡的应道,他抬眼瞧着堂下的柳轻眉,只见那人一双眼睛正盈盈的盯着自己,这小丫头皎洁的像是月光下摇着尾巴的银狐,皇上一挑眉毛,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来了,想必也是知道这里的情况了,你们两个心里有什么便也不要瞒着了,直接说就是。”
    柳轻眉本也没想绕多大的圈子,现下既然皇上瞧出来了,倒也省的她多费口舌了。
    “眉儿这点小心思,真是每一次能瞒得过皇上的,”柳轻眉和席语兰一对视,又转过头来淡淡的说道,“臣妾和席姐姐听说静妃娘娘平白的蒙受了冤屈,自然是坐不住的,我俩便想着过来为静妃娘娘做个证。”
    “哦?”皇上正了正身子,瞥了一眼静妃娘娘,悠悠的说道,“说来听听。”
    “本来这事儿,我与眉儿是不好妄加评断的,”席语兰微微的抬了抬眼,淡淡的说道,“只是皇上和皇后若是因为月饼一事,那臣妾倒可以为静妃娘娘做个证人。”
    席语兰此话一出,皇上和皇后皆是一愣,唯独静妃娘娘,还是和先前一般,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席语兰顿了顿,又缓缓的说道,“之前臣妾与静妃娘娘在慈宁宫见过一面,静妃娘娘和太后说了些民间中秋节的风俗,正好说道了做月饼一事,臣妾倒是对此事很敢兴趣,便与静妃多聊了几句,一来二去,静妃便同意了臣妾在一旁为她打下手,宫宴上所用的所有的月饼,都是经了臣妾的手的,因此臣妾可以为静妃担保,静妃娘娘绝对没有在月饼上私自动手脚。”
    “这还要怪臣妾太过嘴馋,”柳轻眉赶忙在一旁帮腔,一张笑脸一皱,满脸委屈的说道,“大半个月前,便整日的在席姐姐耳朵边说想要吃家中娘亲做的五仁月饼,席姐姐自然是个有心的,便将眉儿的话记下了,这才与静妃提议做月饼一事,现在一想,若不是眉儿多嘴,便也不会有回来的事情了。”
    皇后见皇上皱着眉头的样子,明显是有所动摇,便赶忙说道,“即便席小主在静妃的身旁,也不能完全保证静妃的清白,下毒这事儿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行了,”皇上摆手打断了皇后的话,半响,才淡淡的说道,“索性长君没有大碍,现下最要紧的,是小公主的身子,下毒一事固然要查,自然也是不能一味儿的听从谁的一面之词,以后的日子还长,这事儿需要从长计议。”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外头天已经亮了大半,皇上收了手中的念珠,缓缓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静妃的面前,垂着眼眸淡淡的说道,“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夜,现下又跪了大半个时辰,铁打的身子也该受不了了。”
    皇上顿了顿,大抵是有些不忍心,便伸手去将静妃扶了起来,亲手为她拂去了膝上的尘土,凉凉的说道,“这几天便先在寝宫中休息吧,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要再出来了。”
    静妃笑笑,算是应下了皇上的话,只是她心里清楚,皇上现下这般说,便等于直接给自己下了软禁的命令,这件事情结果之前,自己便别想出那一亩三分地儿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都已经在宫外熬过了好些个春秋冬夏,他这个疑心的毛病,却还没有改一改。
    “话也说完了,你们两个便也别再这儿杵着了,”皇上走到门栏旁,又停下来不紧不慢的说道,“皇后也忙活了大半夜,你们俩便不要打扰她休息了。”
    柳轻眉和席语兰应声,便给皇后叩首跪安,一转头却早已不见了皇上的踪影,两个人面面相觑,却也不好多说,得了皇后的应允之后便抬脚离了坤宁宫了。
    “你们两根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两人刚刚一踏出坤宁宫的大门,便听见皇上悠悠的声音,一转头便瞧见皇上正背手站在坤宁宫门前的石狮子旁,着实吓了两人一大跳。
    “昨天太极殿出了那样的大事,今天早晨宫中的动静,自是人人都盯着的,”柳轻眉抬了抬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再者说了,今天早晨皇后押人的动静那般的大,怕是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哪里就是我们两个消息灵通了。”
    四处打探下消息安插卧底是皇上头等的忌讳,柳轻眉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刚刚皇上的话,她是怎样都不会承认的。
    “伶牙俐齿,”皇上凑上前来,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说道,“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儿,我还当你们两个是来耍酒疯的。”
    席语兰瞧了瞧柳轻眉,两个人相视一笑,随后又开口说道,“昨夜贪杯喝了些酒是不假的,只是刚刚的‘证词’却是句句属实的,皇上若是不信,派人差了就是。”
    皇上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人家要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整日跟柳轻眉待在一起,连端庄恬静的席语兰都学会顶嘴了,当真是不得了了。
    坤宁宫前一阵温馨平静,偶有小丫鬟小太监路过这里,远远的瞧上一眼,自然是没人会想到昨天晚上的血雨腥风的。
    只是这短暂的平静,却又马上被席卷而来的暗涌所吞没。
    “皇上,”不知名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赶过来,一瞧见主子便马上跪在地上,一脸惊慌的说道,“项小主……项小主悬梁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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