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小主也知道,南洋的使臣来了,这太极殿那边刚刚结束呢,”高无庸袖着手,笑着说道,“皇上这正忙着呢,实在腾不出空来,不然怎么也会来瞧瞧小主不是。”
    “皇上心中记挂着我,我便已经很高兴了,”耿长君笑笑,心下却觉得不对,表面上却依然端庄贤良,“哪里便有这么多要求了。”
    高无庸笑着点点头,又说了耿长君几句好话,拍了拍马屁,后宫中的小主人人品性不同,这位耿美人算是懂理的,凡事也能说的清楚,平日里也不怎么为难下人,高无庸对这位主子的印象算是不错,皇上交代的这事儿,便也就算瞒过去了。
    坤宁宫内。
    “娘娘,不好了。”图兰姑姑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焦急的说道。
    “什么事这般的慌慌张张的?”皇后侧卧在软榻上,微微的皱了皱眉毛,“太极殿那边的宴请结束了?怎么也没个消息?”
    “太极殿那边两个时辰之前就结束了,南洋的使臣个个喝的酩酊大醉,已经被送回住处了。”
    “这南洋的使臣速来喜欢喝酒,”皇上眼睛都不抬一下,淡淡的说道,“每回来进贡,便一心只记挂着咱们中原的佳酿,听说是南洋土壤不好,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粮食酿好酒了。”
    “娘娘,现下咱们也没空管南洋的事儿了,”图兰皱着眉头,倾身上前,低声说道,“刚刚曼儿来过了,晏才人那边出事了?”
    皇上一抬眼,原本舒展的眉毛微微皱了皱,淡淡的说道,“可是又与旁宫的小主起了争执?”
    “这次怕不只是争执这么简单了,”图兰撇撇嘴,一脸为难的说道,“玉初姑姑刚刚带了慈宁宫的人去晏才人处搜宫了,曼儿哭哭啼啼的,也没说个清楚,只是我瞧着那意思,好像是在晏才人处搜到了诅咒娃娃,一大一小,背后写的还是太后娘娘和耿美人的生辰八字。”
    图兰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听曼儿说,皇上因为这事儿打发雷霆,现下已经将晏才人打入刑部大牢,说是七日之后处以死刑。”
    “太后?”皇上从软榻上坐起来,紧紧的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太后不是病着么?怎么突然来了兴致,想到要去搜一个从五品才人的寝宫?”
    “奴婢已经差人打听了,”图兰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说是夏津夏太医今天下去的时候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瞧过了,说太后不仅仅是身体抱恙,而是又妃嫔在后宫中行了巫蛊之术,这才冲撞了太后娘娘的身子,更是直接指出行禁术的人是现下最得宠的小主,这还不等于直接指证了晏才人么?”
    “这夏津好大的胆子!赶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儿。”
    皇后一脸愠气,这太后的身子旁人不知道,她可是一等一的清楚,不过就是拖重了的风寒之症,哪里便和巫蛊之术有关系,想来这夏津不过是见在自己手下没有出路了,便绕了个弯子,想去给太后做事,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娘娘想想,太后久居慈宁宫,哪里会知道太医院有夏太医这么个人呢,”图兰微微的垂了垂眼,淡淡的说道,“这些日子晏才人这般的风光,怕是有人做足了心思,故意趁着太后身子不好的这个时机,想借太后之手将人除掉罢了。”
    图兰顿了顿,又低声说道,“慈宁宫那边口风紧,太医院那便似乎也被封了口,现下只打听出了一件事,下午的时候耿美人去了趟慈宁宫,更有趣的是,下午的时候耿美人与晏才人在千鲤湖旁边遇上了,晏才人似乎是说了几句不客气的话,冲撞了耿美人。”
    皇后微微的皱皱眉头,这便是了,晏丽这些日子虽然持宠而娇了些,但还足够聪明,后宫中有自己给她撑腰,她自然没有理由去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既然晏丽处也翻出了写着耿长君生辰八字的玩偶,那想来这幕后主使的位置,这位耿美人怕是跑不了了。
    皇后速来知道耿长君聪明,只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她才真正明白耿长君的心思有多缜密,现下后宫中除了晏丽,便数她见皇上的时候最多,若是说晏丽是因为嫉妒耿长君分了自己的恩宠,才做了这等不光彩的事情,也是有大把人信得。
    现下耿家在前朝更是一派崛起之势,看来这后宫中,又多了个不得不防的。
    “娘娘,这些日子咱们与晏才人走的近,日后皇上想起来,会不会将此事记在娘娘您的身上?”
    现下晏丽已经被打入了刑部大牢,图兰便知道,这颗棋子皇后娘娘是不打算再要了,现下最要紧的,是不要将自己也牵扯进去。
    “这晏丽得宠,咱们坤宁宫考虑到皇上的意思,多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皇上太后抚了抚自己的鬓角,不紧不慢的说道,“晏才人出了这档子事儿,本宫也很是感慨惋惜,只是本宫都已经这般的大方得体,皇上哪里还有怪罪的道理?”
    “是,奴婢知道了,”图兰笑笑,皇后的意思不过是咬紧了不承认,只要坤宁宫上上下下闭紧了嘴,想来晏才人就算是在刑部大牢中哭破了喉咙,也没人会管她的疯言疯语,“那娘娘,夏太医可要处理?”
    “现下他已经治好了太后的身子,又立下了这等的功劳,哪里还是咱们能处理的了的,”皇后微微的抬了抬眼,眼神中满是危险的气息,不紧不慢的说道,“现下正在风口上,不合适,你寻了个机会将此事告诉父亲,既然夏津这般的不忠,便也没有留他的道理了,等这件事儿的风头过去了,便让父亲找个月黑风高的时候,将这人悄悄的处理了吧。”
    “是,”图兰笑笑,转念又想起一事来,便继续说道,“倒是还有一事,想来得和娘娘说一说。”
    “恩?”皇后整理着自己的护甲,淡淡的应道。
    “皇上从晏才人处出来之后,让高公公去太医院请了太医,又带去耿美人处瞧身子去了,自己却独身一人前往了长乐宫,”图兰微微的垂了垂眼,淡淡的说道,“我听旁的宫人说,晚上的时候皇上便是从长乐宫处来的,听说是今儿上午柳小主去怜充容去悼念,也无故晕倒了,皇上心中记挂,太极殿的宴请刚刚结束,便赶去长乐宫亲自照料着去了。”
    “哦?”皇后抬了抬眼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本想着趁着皇上不注意柳轻眉的时候,便将人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哪里知道自己还没来得及动手,柳轻眉便就有了卷土重来的架势,再加上那个耿长君,想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可有自己忙的了。
    “柳小主身子不适,咱们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皇后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突然勾着嘴角笑了起来,一脸深意的说道,“只是现下眼瞧着柳小主要重新得宠了,这可是件喜庆的事儿,光是咱们自己知道可不行,你明天便传出话去,也好让别的宫的姐妹也都知道知道,皇上亲自在病榻前照料着,咱们柳小主这是什么样的恩宠啊。”
    一根蜡烛燃了大半,烛光却依然清亮,淡黄色的烛光在黑夜里轻轻的摇曳,照耀着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中形形色色的贵人,以及他们各自诡异的心思。
    皇上便真的在柳轻眉的床榻便照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在柳轻眉醒来之前,便又去上朝了,本来还想着等柳轻眉醒了,跟她说上两句话再走,又想起上次便也是因为这般的原因,耽误了早朝的时间,平白的让眉儿在前朝中多了好些传言。
    许是因为放下了心事,这几个月来,柳轻眉头一次睡到日上三竿了,才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醒来之后便被告知席姐姐今日去慈宁宫照顾太后去了,怕是不能来咱们这儿了,南洋的使臣还没有走,皇上怕是又要陪上一天,晚上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今早走的时候便留了句话,说是让小主不用等了,自己先睡便是。
    柳轻眉点点头,虽说身上还是有些乏力,却也不似昨日那般的有气无力,又觉得头晕异常,瞧着外头太阳又好,便不想着整日待在寝宫中,瞧着午膳时间还早,柳轻眉便让芙蕖将自己扶到凉亭处,也好吹吹风,见见太阳。
    “小主,”柳轻眉和芙蕖二人在长亭处坐下不久,芙蓉便寻了过来,笑着说道,“翠采女和赵采女来了,说是听闻小主身子不适,特来看望的。”
    柳轻眉一愣,在脑海中仔细想了想,却也不记得这两个人,便仰起头来轻声询问芙蕖,“咱们素日里可和这两位小主有什么交集?”
    “小主平日里也不是个善交际的,”芙蕖皱着眉头想了想,淡淡的说道,“这两位小主咱们都未怎么听说过,哪里来的交集?”
    柳轻眉微微的皱了眉头,想起昨日晚上皇上还拉着自己的手轻声的说着,现下后宫中风起云涌,他自是不想将自己送到风口浪尖上,便就没有将昨晚留在长乐宫的事儿记到敬事房上,柳轻眉心中自然没有异议,只是这几个月来自己这长乐宫中冷清的很,现下既然皇上没有将夜宿长乐宫的事儿说出去,那这两位平日里没什么交集小主,难不成真的只是记挂着自己的身子么?
    “算了,”柳轻眉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来者皆是客,将人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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