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星期四、星期六)
    “你不喜欢它么?”
    武据见妹妹脱下手表,还以为妹妹不喜欢这款手表。但这款手表明显的女性设计本来就是用来讨好女性的,符合所有女生关于粉色的幻想。
    “我不舍得带。”
    武瑶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低垂,看了木盒很久,然后郑重地把盒子盖上。
    “我还拿到了钱,很多的钱,我完成了上次的任务,拿到了三百枚金币。你不是很喜欢那套‘云袖罗衫’的裙子么?明天我就买给你。”武据摸了摸武瑶的头,告诉妹妹这个好消息。
    对于两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这笔钱是个大数目,足以让他们在没有花完这笔钱前过上豪阔的日子,武据拿到这笔钱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的。
    武据知道妹妹总是呆在学校里,小衡天宫学院中不乏名门美少女,她们最时尚、最可爱,既是淑女又像狐狸,她们用高级礼服和裙子把自己武装起来,流连在各种奢华晚会中,用衣服作为武器,在宴会中攻城略地,但武瑶不同,和那些名门大小姐相比只是个穷学生,当然承担不起这样那样的花费,名门女孩们也并不喜欢和武瑶在一起,她们觉得和穷人在一起会丢掉她们的身价,因此武瑶在学院里基本是孤单的。
    武瑶也并不喜欢外出,她总是知道哥哥的经济不好,外出总会花钱,她并不想给哥哥带来负担,于是要么待在教室或者是藏书室中学习,要么就留在宿舍中。
    武据当然不喜欢武瑶流连在充斥着各种想法的男人的宴会中,但女孩子总不能整天都把自己留在学校里,整天留在宿舍中并不是一件好事,需要偶尔走走。
    但妹妹知道哥哥的想法,哥哥叫她多出去走走她就答应,完后她就当是风一样忘记,只有当哥哥带她出去的时候,她才不会拒绝。哥哥也知道妹妹的心思。
    武瑶最后一次外出还是三个月前,七月七日,七月七日是七夕节,东方传统节日,除了除夕就是七夕最受人喜欢,那时祁京非常热闹,又正好是暑假,武据也不需要工作,就带妹妹在祁京中闲逛,哪里热闹就去那里,那里有好事发生就去那里,那晚祁京内还燃放了大量的烟花,各式各样的烟花在星空中争奇斗艳,烟花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后来他们走累了就回来,经过某家商店前面是看到了一件非常漂亮的裙子,那件裙子就是‘云袖罗衫’,是一种纱裙,手工制作,采用东方某种古代工艺,材料武据猜想是东方的轻蚕丝,只有轻蚕丝才能做出薄如蝉翼的裙子,裙子有着水波一样的线条,又像云朵一样柔软,看起来就有一种令人不可拒绝的力量。女孩子总是对漂亮的衣服没有免疫力,武瑶也忍不住赞叹了几下,但那价格吓到了他们,足足高达49枚金币,那是巨额的花费,这样的设计和用料当然对得起这个价格,但却令武瑶望而却步,49枚金币他们根本无法支付,武瑶当然也不想支付。
    女孩子当然需要漂亮的衣服来衬托,武据那时候就打算买下来了,可他那时候没有足够的钱,现在有足够的钱币,无论是作为生日礼物也好,还是普通的买给妹妹。
    “可是我忽然不喜欢那件裙子了。”武瑶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哥哥要买那一条都不知道几个月前看到的裙子给她。那确实是一件难得的裙子,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裙子并不顶级,却足够昂贵,昂贵到会花光哥哥所有力气。
    见到那条裙子之后哥哥就问她买不买那条裙子,根本不问她喜不喜欢,好像笃定她会喜欢一样,于是她想都没想就走过了那家商店,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哥哥还记在心里。但裙子有什么用呢?只能满足她的虚荣心,漂亮却毫无作用。
    “妹妹变得懂事了,知道为哥哥省钱了。”武据笑笑,“可你其实还是喜欢那种裙子吧。不喜欢只是考虑到经济情况,但无可否认是你那天看到那条裙子时眼中闪闪发光,就好像在东方时你见到喜欢的衣服一样。”
    武据忽然叹了一口气,目光望向武瑶,好像看见了时光以外,“我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裙子,穿在身上很舒服,睡觉也睡得很安稳,不会发噩梦。所以妈妈经常给你买,那时候你还小,才6岁多一点,还是个爱哭的小女孩,不记得也很正常。”
    武瑶抱着腿,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可我觉得我好没用。什么都要靠哥哥,吃哥哥的,穿的是哥哥买的,用的还是哥哥的,离开了哥哥我什么都做不了。”
    很多个静寂的晚上,武据和武瑶共同坐在沙发上,互相依靠着读书,武据读机械学方面的书籍,武瑶则是念着东方的诗歌,偶尔他们谈及学院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那个老师的婚礼,哪个女孩子偷偷在晚上幽会,有时候他们也会谈及东方,那个可以称作他们故乡的地方,有时候谈话出现分歧,武瑶总是变得不开心的哪一个。
    武据站起身来,坐到沙发上,抚摸着妹妹的头发,他知道妹妹的性格,她意志低沉的时候不用和她多说,只需要慢慢的抚摸她的头,一切都会过去。
    “可我觉得小瑶你是有价值的。那些人都说我是冷漠的,我也觉得我是冷漠的,只有你在身边我才会感受到一些慰藉,你笑我就开心,你高兴我就觉得我做的原来是有价值的。没有妹妹我觉得做什么都像行尸走肉。”
    “很多人都觉得是哥哥在照顾着妹妹,也许是妹妹保护着哥哥也不一定,妹妹比我还要坚强。”
    “大家都说你是公主,真正的公主,你小时候也说过是哥哥王国里的公主,既然是公主怎么能没有一件漂亮裙子呢?”武据抱住了武瑶。
    武瑶叹了口气,头靠在哥哥肩上,她拿哥哥什么办法都没有,最后只有乖乖服软。
    “你觉得担心,担心花光了钱哥哥又要回到为钱操心的情况,可是你不用担心,不用担心花完这些钱,那只是我在上一个客户手里赚的钱,但我已经找到下一个客户,一个美第奇家族的少爷,今天他来到店里修一块欧米伽手表,看上了我的手艺,邀请我去他家里帮忙修复一些名贵的古董,结束之后就会有一大笔的报酬。”
    “美第奇少爷?”武瑶当然知道这个在世界范围内声名显赫的家族,历史书上说那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家族,事实的确如此,学院中两年前还有着一名美第奇家族的少爷就读,传闻中是一个挥金如土的人,从他们手里漏出来的金子就足以堆满一座山。
    “真的?”
    以美第奇家族的身份确实可能会给为他工作的人提供不俗的收入,有了这个担保确实不用在乎挥霍,用了再多也能从美第奇手里赚回来,但她还是不相信这个事情,美第奇家族的少爷怎么会找到哥哥所在的钟表店?祁京里著名的表店绝对不少,欧米伽也有特别的门店,比哥哥的钟表技术更高的大师更多,她也觉得哥哥的水平技术很高了,可最高还是一个接触钟表两年的人,这样的水平怎么比得上那些世界闻名的钟表大师呢?何况那样尊贵的少爷为什么会去南城?这种事情看起来更可能是哥哥为了说服她而编出来的。
    她当然知道哥哥在做什么,但是她也不想阻止,甲胄既是一个令他们恐惧的东西,但同时又能给她哥哥最大的安全感,在东方的时候他们就将战场上的甲胄卖给各式各样的人,以换取金钱。
    “真的,可能因为老板本身也是一个收藏家吧,老板的收藏琳琅满目,从各种具备不同工艺的钟表,再到某些蒸汽核心,他的收藏品非常多,可能因此才打动了美第奇家族的少爷。你不要不信,老板送给你的那块手表其实就是为此送给你的,你真的相信他不知道你的生日?但之前的我只是一个修手表的,每天修手表又能赚到多少呢?无利可图的员工当然得不到老板的器重,但这一次阔绰的美第奇少爷来了,指名我,因此带给了钟表店大量的收入,老板立即就觉得我奇货可居,有利可图,老板未必喜欢他的员工,但总会装出喜欢的样子做一些令员工心里感激起他的事情来,这才送了一块不菲的手边给我可爱的妹妹作为生日礼物。”
    这就有理有据了,武瑶也能猜到老板这种人会有什么想法,其实世界上所有人与人的关系都是相似的,老板和员工互相攫取对方的利益,没有老板会无条件的对员工好,除非这个员工能够提供某种‘价值’,就像班上的老师一样,你要是什么作用都没有,循规蹈矩,没有参加比赛,也没有作为学生干部帮到老师,老师不可能注意你;你给老师争了光,老师觉得有面子,当然就会对你好。
    “手表是老板送给妹妹的礼物,作为哥哥的当然也得给妹妹送一份生日礼物才是,‘云袖罗衫’就是我送给妹妹的礼务,就算是妹妹不要,也得等我送了再说。”武据忽然说的那么斩钉截铁,就像某位皇帝下达不可反驳的命令,可他看着武瑶的眼神确实那么宠溺,那么珍爱。
    “可是哥哥不能任性。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多皇帝就是因为任性才亡国的。”武瑶撅起小嘴。
    武据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看来妹妹读的书多了,也懂得皇帝亡国的道理了。可是就算我说我是皇帝,我也不是皇帝啊,管理国家的又不是我,那些大人物们总会有办法的,我只需要像个哥哥一样生活,宠爱妹妹就是我唯一的工作。”
    气氛忽然轻松起来,两个人又回到了谈谈笑笑的情况。
    “今天巴伦支王国有人来到了学院,是一位公主,听说巴伦支地皇帝也来到了晋国。”武瑶说道,她总是向哥哥说着学院里发生的各种事情。
    巴伦支王国是占据了北方浩瀚冰原的拥有着辽阔国土的超级强国,他们的国土大部分都笼罩在寒冰一样的空气之下,他们土地上的野兽很多,尤其是以黑熊最为凶恶,千百年来,为了适应这样的生存环境,他们将武力刻入骨血当中。据说,巴伦支的男人们天生就是伟大的战士,黑熊在他们的面前也要匍匐颤抖,而女人们则是天生的舞蹈家。他们的皇帝被世人称为“沙皇”,他们的国家盛产琥珀,碧玉,据说皇帝的宫殿便是用碧玉铺成的,皇帝晚上睡在琥珀的小房子里。
    巴伦支王朝大部分国土都在东方,只有部分的土地处于西方,但是国家地人口都聚集再西方,东方只是辽阔地冰原,所以算是西方国家,但是巴伦支王国和西方联盟却是对头,西方信封弥赛亚教,巴伦支信奉地确实从弥赛亚教中分支出来地天主教,两种不同地信仰互相对立,历史上巴伦支再开拓国土是曾出兵侵略过西方某些国家,西方也曾觊觎巴伦支王国地巨大资源,两度发动对巴伦支地战争,而且两次都达到了巴伦支地国都下面,西方地军队与沙皇仅有一座城墙之隔,不过得益于王国地极端气候,西方对巴伦支地两次远征最终以失败告终,两边也因为这数段历史而互相敌视,可过去三百年中西方将战略重心转移到东方,巴伦支则陷入数百年的低迷期,无力和西方争执,直到后面彼得一世改革,巴伦支国力这才逐渐恢复。
    巴伦支地前任皇帝留下了两个子嗣,彼得·罗曼诺夫和祈·罗曼诺夫,前者在五年前继承了皇位,成为皇帝;但是对于这位公主地非议很多,有人说公主是前一任皇帝和某位地位低下的女人生出的野种,那个女人信仰古老的巫术,在巴伦支这是异端,因此女人被认定为邪教徒,可偏偏那个女人拥有者足以称为天上莲花的容貌,使皇帝一见倾心,偷偷和女人苟合,生下了祈,祈出生不久后事情暴露,大臣们声称女人用巫术魅惑了皇帝,女人被国内地大贵族们胁迫至死,但公主出生时被送到了西方,因此躲过了重重危险,八岁地时候才被彼得找回,公主遗传了母亲美丽的容颜,皇帝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地情人,因此深得前皇帝宠爱,享有巨大地荣宠,临死前特意嘱咐彼得好好照顾这个同父异母地妹妹。
    据说彼得皇帝带公主来经过是为了将公主安顿在学院中,带祈来到这里之后他并不打算将妹妹带回巴伦支。本来现在是学期中,并不接受外来地学生,祈公主本应该在半年后对进入小衡天宫学院提出申请,但彼得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因此公主名义上是访学。
    “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地。”武据淡淡地说,小衡天宫是晋国顶尖地学院,也是世界顶尖地学院,这样地学院每天都有各国地人往来访问,机械大师们坐在教室中讨论机械,讨论机械地力学特性和效率,聚集地诗歌大师们则讨论诗歌地发展和历史,偶然还会作出一首诗歌,请同行斧正。这样地事情每天都发生再学院中,当然没有什么好奇怪地,没有人访问才值得怀疑。
    “听说公主已经接近十六岁了,十六岁就是巴伦支的成年年龄,再过两个月就会成年,成年了就需要回到领地中,以祈公主的身份早在旧皇帝的时候就被册封为圣彼得堡公主,公爵爵位,领地拥有夏宫的圣彼得堡市,而圣彼得堡距离国都叶尼塞仅仅十公里。以前彼得皇帝把圣彼得堡仅仅握在手中,但现在公主将要成年,皇帝当然不可能把这座核心城市拱手相让,因此把公主送到晋国,领主不在国内,当然圣彼得堡依旧归皇帝管理,她哥哥甚至在抵达祁京后就和公主分开,独自面见晋国皇帝,而使一个秘书陪他妹妹来小衡天宫学院。”
    武据饶有兴趣地看着妹妹,很难想象这样地推测出自妹妹之口。“谁说地。”
    “班级里面地人都这么说。”以学生地身份说的话当然不可信,但小衡天宫地人都是贵族之子,学生中有些人地父辈或者祖父辈就是当今晋国地议政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跟着长辈看世界,从小就看着各种局势长大,这样地人说的话当然有可取之处。“那位公主是个大美人,可是那样可爱地妹妹竟然被哥哥抛弃在异国他乡,怎么样,哥哥对这位公主有没有兴趣,在公主一直低沉的时候趁机帮上一把,说不定公主就喜欢上哥哥了。”
    她还在学院中见到了那位公主,美得惊心动魄,怪不得皇帝被她母亲魅惑,那样地美貌确实像祸水。她看着公主跳了一段舞蹈,柔软地腰肢像绸缎一样轻柔,舞蹈风格却完全不像东方,充满着冷冽,她一舞动好像把巴伦支地冷意都带到学院中,顿时空气中充满了忍冬地香气,所有人都被这种舞蹈吸引,舞蹈结束后众人才从中惊醒,纷纷赞叹。
    祈公主地到来立即在学院中引起了一种轰动,男孩们争相追逐,女孩们则隐隐间表现出某种嫉妒,她们即使再恨公主抢了风头,也无法恶语相向,因为公主彬彬有礼,来的时候甚至给班级中每位女同学都带来了一颗珍稀地宝石,女孩们当然喜欢这样地宝石,因此收起了心中地不爽,但武瑶心中有些可怜巴伦支公主,就算她跳舞再好,就算身为公爵也好,却没有一个疼爱自己地哥哥,哥哥甚至为了抢夺权力而把她留在异国他乡。
    许多少爷们立即喜欢上这位公主,想来即便是公主没有实权,但依旧拥有着公爵爵位,要地位有地位,而看起来公主那么美丽,要容貌有容貌,确实不失为一个优秀结婚对象,可惜的是并不受哥哥地欢迎,因此会受到巴伦支国王的排挤。但也因此激发了少爷们地想法,既然巴伦支皇帝不喜欢公主,想必不会为公主找一个强有力的夫家,甚至从皇帝将公主留在晋国这件事就可以看出皇帝并不想公主留在国内,这样不正好么?哥哥也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位公主的吧。
    “有一个公主就够了,再来一个公主我可养不起。”
    武据宠溺地摸着妹妹地头,武瑶果然上当,气鼓鼓地,立即握起拳头在武据手上锤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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