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林婉城的记忆里,自那次以后,崔叔明随父上了战场,还屡立战功,林婉城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机会给他跳一支舞。
    再后来,她满怀希望的进了定远侯府,却被现实狠狠打了脸。自己蛊毒未愈,落红丧命在这个寒冬。她与崔叔明再也回不去那段无忧无虑的年代。两人如若再见,也只会是敌人!
    “醒了,醒了,师父,婉城醒了。”林婉城听到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抬手,就看到张明远那张帅脸。他满脸都是阳光的笑容,眼睛睁得大大的,手指甚至有些轻微颤抖。林婉城不由莞尔一笑。她忽然觉得,一觉醒来,有一个关心自己,肯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陪在身边,这就是幸福!
    楚玄子赶忙走过来,凝眉细细诊了脉,一张脸也笑的见牙不见眼:“这‘闻香落马’果然厉害,婉城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全部杀死。接下来,她只需耐心调养些时日,便可痊愈了!”
    林婉城这里报了喜讯,安兰、丝竹也兴奋起来。两人使劲浑身解数做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宴。一是庆祝林婉城复原,而来也是感谢众人对她们主仆三人地无私帮助。
    第二日,姜亦辰就告辞离开了仙云谷,他本就是个游历的侠士,像一朵白云,虽然也会停留,但是永远不会扎根。
    姜亦辰走的时候,林婉城的身体仍然十分虚弱,所以就不曾起身去送。不曾想,姜亦辰却专门过来看了她一回。
    林婉城一直觉得,姜亦辰是个洒脱的人,不曾想,此时,他却有些扭捏起来。
    最后,姜亦辰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这玉佩通体透亮,雕的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异兽,看得出价值不菲。
    起先,林婉城推辞着不肯接受,姜亦辰却固执地将玉佩往她手里一塞:“拿着吧。以后如果有机会,来南疆找我。我请你喝最烈的酒,吃最甜的果子!”
    林婉城郑重点点头,姜亦辰叹口气,扭身出门了。
    过了几日,林婉城的身体勉强恢复了一些,安兰、丝竹就架着她在院子里慢慢的走。走到廊下的时候,看见张明远背对着她们坐在小马扎上聚精会神的在忙。
    林婉城走过去探头一看,他正一丝不苟的择菜,不,不是菜,竟是车前草!
    “你弄这些做什么?”林婉城不由有些好奇。
    张明远一双修长、白净的手现在却满是泥污。他见林婉城过来,赶忙架着两只手站起来,把马扎让给林婉城坐。
    张明远拿手一摸脸,道:“这是车前草。楚老头儿说将它熬茶喝排毒清淤,对你的伤势很有好处。”
    林婉城看着他脸上都是泥,不由笑道:“你哪里会做这些?还是放着让安兰,丝竹弄吧。”
    安兰,丝竹赶忙过去接手,张明远却赶忙将车前草护住,急道:“我自己也会弄。不用她们帮忙。她们弄得和我亲手弄得到底不一样!”
    安兰、丝竹两个见林婉城与张明远聊得开心,不由相视一笑,悄悄退走了。
    林婉城看着张明远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笨拙的将车前草拿在手里,耐心地将上面的枯叶和根上的泥土去掉,眼窝里不由有些温热的。她从怀里抽出一根丝帕递过去:“快把脸上的泥擦一擦。”
    张明远不由奇道:“我脸上有泥吗?”一边说,一边就举起袖子往脸上蹭。蹭了好几下,也没有蹭干净。
    林婉城不由举着帕子笑道:“别用袖子啊,用这个!”
    张明远把一张俊脸往前一探:“你给我擦!”说着,就闭上眼。
    林婉城看着他耍无赖的模样,却不觉得他幼稚,只觉得傻得那么可爱,这莫非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林婉城用帕子仔细将张明远脸上的泥污擦干净了。张明远就勾唇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显得十分阳光灿烂。
    忽然,他想起什么来,伸着脖子道:“你帮我把脖子里的东西取下来!”
    林婉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伸手去探,却取下一块碧绿的圆形玉坠。
    “你把它掰开!”张明远接着道。
    掰开?这么贵重的玉坠竟然要掰开?有钱人的脑子都是坏的吗?但是林婉城见张明远坚持,就将信将疑地握住两边轻轻一掰,只听“啪”的一声,玉坠竟变成两半。仔细一看,这两半玉坠竟是两只蜷卧着的鸳鸯。
    “你一只,我一只,挂在脖子里。”
    林婉城一瘪嘴:“这太贵重了,我不要。”
    张明远不由犯浑,发脾气道:“怎么,姜亦辰送的你都要,我送的就不能要吗?你既然不要,我就把它扔了!”张明远怒气冲冲一把抓过来,作势就要扔出去。
    林婉城赶忙抢过来,急道:“你怎么这么败家!早知道是你不要的,任你有多少个,我也都收下!”
    张明远就呵呵傻笑起来!
    ……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这两个月里,张明远借着养伤之命赖在仙云谷不走,每日陪着林婉城看医书、学医术、采草药,有时,还要跟着楚玄子出谷去给人治病。楚玄子始终相信学医之人临床才是最重要。
    林婉城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他逐步放开心结,她越来越发现,张明远实在是个很好的人。在外人面前,他虽然冷漠,但是面对自己却总是热情如火;他虽然有时会玩世不恭,但是绝不会无的放矢。最重要的是,他爱她,全心全意地爱她。
    林婉城觉得,温和从容,岁月静好,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自己也一直能够拥有,直到那一天……
    那一日,天气晴好,林婉城正在小院里翻晒刚采回来的草药,两个满面风尘,披着铠甲的大兵贸贸然闯入药芦来。
    林婉城有些吃惊,她很快想起,张明远在军中供职,这两人莫不是有急事找他?林婉城赶忙道:“两位大哥可是来找张明远?”
    额上有疤的那个小将似乎是外地人,他操着一口蹩脚的京腔,不耐道:“什么张明远,刘明远!我们找定远侯爷、威武将军崔叔明,快去通报!”
    崔叔明?!林婉城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婉城——”身后忽然想起张明远的声音,林婉城一回头,张明远一脸灿烂的笑容,举着一个药筐在跟她招手。他看到两个小将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两个小将看到崔叔明从屋里出来,慌慌张张跑上前去,跪在地上,朗声道:“将军,边关告急,末将奉命来请将军出征!”
    林婉城手里的药筐“砰”一声摔在地上,她远远看着张明远,不,应该是崔叔明,她觉得好陌生,她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回响:他不是张明远,是崔叔明!是间接害死落红,让你身中蛊毒的崔叔明!
    林婉城觉得脸上温温热热的,伸手一摸,眼泪不止何时无声滑落。“你骗我?”林婉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喜怒。
    张明远……呵……他是在告诉自己他离得不远,就在自己面前吗?林婉城气极了,却只能冷笑。
    “婉城,你听我说!”崔叔明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抓住林婉城的双臂,“我不想骗你的,我有苦衷的!”
    林婉城奋力地挥开手,满脸怒容地吼:“你骗我!你骗我!”
    崔叔明还要解释,林婉城却丝毫不给他机会。她捂着耳朵,一边躲,一边吼:“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林婉城哭着跑回房,她一甩手将房门紧紧关上,背靠着门,哭的稀里哗啦。
    “婉城,你开门,你听我解释,你开门好不好?”张明远把门敲得砰砰作响,可是林婉城半点也不为所动:“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走!”
    “婉城——婉城——你开门,你不要哭好不好?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我不听,我不听!咱们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走,我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你!”林婉城将拳头握的紧紧的,哭着将话喊出来,就无力的滑坐在了地上。她在哭,却又不想让崔叔明听到,她只好死死咬着帕子,任眼泪往肚子里流……
    无论崔叔明如何苦苦哀求,林婉城怎么也不肯开门。安兰、丝竹来看了两回,见她神情恹恹的,也不敢多劝。
    过了许久,门外又响起崔叔明的声音:“婉城,我要先走了。柔然又有异动,我要先回去戍边。你乖乖在药芦里等我,等我凯旋了,我再来接你,好不好?”
    林婉城躺在床上,崔叔明的一字一句都钻进耳朵里,她满脸泪水,背对门口,一吭也不吭。
    崔叔明默默等了许久,却不见林婉城回话。他知道这件事对林婉城的打击很大,尤其是落红的死,让林婉城有些无法释怀。
    身后,来报讯的小将一声一声催的急,崔叔明无奈,只好轻声道:“婉城,我是一个将军,我不能置国家安危于不顾!你等我,等我回来!”
    崔叔明又转身对一旁的安兰、丝竹道:“好好照顾你们小姐!”
    安兰、丝竹对视一眼,都垂着头,没有做声。
    崔叔明一咬牙,领着费明等三人跑出门去,消失在远处的山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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