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难得让他龙心大悦的,必须留下解解闷。
    见向来坚毅的帝皇难得露出脆落之色,贾代善没来用的感觉胸腔涌出一股怒火,想要胆大妄为的揪着司徒晨好好训诫一顿。也许其余皇子还能偷偷埋怨一句帝皇为父偏心,但是太子,这个从小被武帝碰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被寄予了厚望的殿下,不该如此肆意妄为。
    “皇上,这父子间哪有隔夜仇的,像赦儿,打小就是熊孩子一个,仗着我父母宠爱的,开心了叫声爹,不开心喂的老头子叫唤着,也埋怨我疼老二,不喜欢他,说我对他太凶……孩子嘛,当他当爹了也就懂父亲难为了。”原本朝前的脚步在瞥见武帝明黄的龙袍而硬生生的停顿下来,贾代善不惜家丑暴露着来宽慰有隔阂的父子两:“有什么事情父子两私下说开了就好。不过,再多旁人言语也抵不过面对面的沟通。”
    对于最后一点的体会怎么来的,他一回生来回熟。听惯了老大不学无术,结果虽然真的不学无术吧,可也心中有杆秤;听惯了老二学习有天赋,结果他一考校,请西席一教,也就原形毕露。
    像他们家只有两个儿子,都偶尔还要争夺一番,这皇家内种龌蹉更是复杂残酷。
    听到最后似有所指的一句,武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他是太子啊,如今有追随者,又岂会跟幼年一般全心信任呢?”
    而且,最难堪的最真实的残酷斗争便摆在眼前。他亲自过问过的奴才,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引着阿晨吸食五石散。
    贾代善见人眼含希冀仿若寻常困于子嗣烦忧的父亲一般,想了想,大着胆子建议道:“赦儿贪杯好酒,一壶灌下去,别说什么藏肚子里的心里话了,就是三岁尿床的事情也说的一清二楚。”
    武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揉额。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他打小就训着对方千杯不醉了,让人真心诚意的吐露心声,大概得用暗卫珍藏的拷问间谍的黄泉路。
    不过,他到底不是孤家寡人。
    这贾代善都各种爆家丑替他思虑呢!
    他也得好好回报一番老贾才对!
    武帝暗暗思忖着,待贾代善离开之后,起身去看了眼被他丢在东宫西厢房里的贾赦。
    对于一个从小身娇体弱的大少爷来说,贾赦入狱一晚受的伤,堪称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简单来说,一根百年人参都补不回来。
    当然,这是从前的贾赦。如今的贾赦一改往昔受点伤就呼朋引伴哀嚎一遍,然后卧榻在床,享受被人嘘寒问暖的感觉。
    靠着枕头,贾赦一手缠着绷带,一手努力的对着书本抄写的,忙的不亦乐乎,连武帝进来都不知晓。
    “这般好学?”武帝走近,扫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物生平事迹,眼眸一沉,笑道:“刘邦?你欲以他为目标?”
    听到声音,贾赦忙起身行礼,往后扫了眼,不见自家爹前来,不由撅了撅嘴,话语中透着无限的落寞,回道:“当然了!”
    武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贾赦,想从人身上确认出一点看着有野心的地方。
    “你看汉高祖刘邦,就一小混混的,不事生产,也能创造一番伟业,我不求那么厉害,但是把他事迹抄写下来,放在床头每天看看,可以给自己打鸡血啦!”
    “是吗?”武帝不客气的拿过贾赦递过的厚厚一叠宣纸,从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出处天宝故事,到出身草莽的帝王将相,诸如刘邦,朱元璋,王玄策,狄青,到看杀的卫阶。
    恩?卫阶?
    “你准备放在床头的实例是励志故事吧?”
    “对啊!”贾赦凑近,开心着:“皇上,您说我这个主意棒不棒?”
    “棒,”武帝本想无情抨击跟狗爬一样的字,但想想不是他儿子,而且这娃哭的能力,他是不想再体验一会了,只揪着后面的励志人士问缘由。
    贾赦振振有词,一本正经:“卫阶难道还不够让人励志嘛?他是被看死的呀!万一有朝一日我出人头地,当上探花郎,游街的时候被小姑娘们花捐扔死了怎么办?”
    武帝:“……”
    武帝不忍打击小孩子的幻想,拍拍贾赦的脑袋和蔼可亲着:“有志气。朕啊,给你开个后门,科举试题呢,一般由朕来出题或者来选题。你啊,把朕看过的书单背熟了,就行了。”
    “真的?”
    “来,拿笔记下。”武帝压根没觉得自己在泄露科举试题,是对万千学子的不公平,面色认真道:“秋闱考明经、明法、明算与策论。
    这明经科所涵盖书籍为:《礼记》、《春秋左传》、《毛诗》、《周礼》、《仪礼》、《周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另外,本朝还加考《孝经》、《论语》、《老子》、《尔雅》。”
    顿了顿,武帝扫一眼捧着笔愕然的贾赦,继续幽幽道:“前朝民刑不分,但是自从本朝创国后,律法分为《刑法》、《民法》、《大诰政法》、《法制史》、《与匈奴和平共处条约》、《本国公民法》、《外邦藩国法概悉》等。”
    “不……不……”贾赦心中一虚:“不是说好的给我开后门吗?”虽然家中有老二年年科考,但是他压根没有兴趣去了解。如今猛地一听到这么一长串的书籍,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朕不是正指点你嘛!”武帝弹了一下贾赦脑门,不屑道:“这些还算简单的,只要会背会默写便可了。”
    贾赦如丧考妣。
    武帝轻飘飘道:“明算以《九章算术》为基础,进行各种计算,也算……也算蛮简单的。像那些寒门学子更多的是止步于策论。这得关心朝廷各种举措,对于一个连邸报都没看过的人,你让他如何揣摩时政?可是你就不同了,朕给你开后门,内阁藏里,那近十年的奏折你试着背熟了,策论绝对拿高分。”
    “我……我……我能捐官吗?”
    第11章 树洞炫耀
    贾赦被喷了一脸的龙涎,捂着半残的胳膊,不解的看着人。
    “要不是在你爹面前打了包票,朕何至于给你开后门!”武帝恨铁不成钢的叹息道:“明经,明法两科,只要死记硬背就行了,明算也简单,就是算算几只鸭几只兔子,别告诉朕你不会花钱。最难的策论,朕都给你圈范围了,你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贾赦:“……”
    圈范围?!
    范围?
    整十年的奏折叫范围?
    走后门的理解难道不是给试题吗?
    咦,试题?
    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武帝欣赏了贾赦的脸蛋由红润转惊愕呆滞再木然,紧随其后,皱着苦瓜一般的脸蛋还没几息就又变成惊喜。等他还没来及感叹一句“四川变脸”后继有人之时,这贾赦捂着受伤的胳膊,跟个小羊羔似的瞅着他,眸子里带着些踌躇之色。
    武帝义正言辞:“你把奏折了然于胸,就大概知晓了这策论啊不是黄河防洪治理,蝗虫成灾等天灾治理,就是如何加强对地方官僚的治理,其中又分党派之争,官商关系等等,还有如何处理军队与加强对周边小国的威慑。”
    刚想到了某事还在犹豫要不要以此作为投名状,奔向未来新皇的贾赦听到武帝语重心长的话后,羞愧的垂下脑袋。虽然武帝说着这些他貌似不怎么懂,但是那带着些无奈松口的语气就跟他家老头子一样。
    “这些东西你只要看看历年科举试题,大致都能圈定范围。”武帝接着道:“所以这些都不甚重要。重要的是朕的态度!”
    “啊?”
    “阅卷官是朕选的,他们自然也会挑选合朕心意的学子。”武帝揉揉贾赦的脑袋,笑着问道:“现在还埋怨朕不给你走后门不?”
    “啊??”贾赦越发觉得自己脑袋转不过弯来了。
    “你难道不知这朝堂上都称你爹为朕头号心腹吗?问他朕的心思如何,他猜不准九分,也有八分的把握。”
    脑海立马回旋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贾赦面色红了红。对于这点,他当然知晓了。上辈子他爹英勇救驾,危在旦夕,他伺疾的时候,就见这两老头手拉手回忆青春岁月呢,回忆到最后他爹含笑而终。
    瞧见贾赦连耳根都红了,还以为人羞愤难当,武帝不在提点了,侧目示意戴权把时间安排给贾赦。
    像贾赦这种没多少意志力的小混蛋吧,他一眼就懂对方缺什么。
    戴权笑眯眯的双手奉上,道:“赦少爷,皇上命咱家排出了您的课程安排。大到每月,小到每个时辰,都详细的罗列出了您该学习什么。保证在您娶妻之前,让您出口成章,当个迷倒万千少女的新郎官!”
    “恩。谢谢戴内相。”贾赦接过后,好奇的翻开厚厚的小册子瞧了一眼,望着每个时辰的学习内容,眯着眼睛想了想,感觉也挺简单,不是临摹一张大字,就是背段诗词。而且这还有吃点心玩耍的时间!
    太棒了!
    贾赦又一次对着武帝和戴权道谢,只恨自己脑袋里装了浆糊。他先前恍然回忆起来了,上辈子曾经暴露过科举泄露的丑闻。大面积泄露的那种,可那时候他光顾嘲笑贾政了。就算泄题了,贾政竟然补考还是不中举。
    武帝默默瞧了眼戴权。
    戴权伸手比划了一个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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