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首先劫营如果没有足够的兵马和强大的战斗力是不存在的。
    在扎营的时候,一万鞑子先锋人马,九千人马用于戒备防守,一千人开始构筑营地。
    鞑虏的营房建造得很紧凑,主要是太大不好防守,太小又压缩了战斗纵深。
    在军队还在前进的过程中,鞑虏斥侯兵就已经把前方可能扎营的地方,详细报告给军队统帅阿巴泰。
    其次是鞑虏在军营的四周围起一道临时的木墙,形成防御圈。
    制作方法是先砍两排树干,一排长一排短,把树干底下烧焦以后,埋二分之一入土。
    长树干排成紧密的一排在外,短树干排成一排在内。
    然后在两排树干之间架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干长出的部分就成为护墙。
    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
    鞑虏的队伍是以三百名士兵再加上牛录为军事单位,扎营的时候也是如此。
    大家的营帐两两相对,在营帐的周围和营区之间要挖排水沟。
    严禁士兵在各个营区之间乱窜,即使本营区以内也不许各个帐篷乱跑。
    每个营区挖一个公共厕所,要离水源和贮藏粮食的地方远,要离营房有一定的距离。
    但不能太远,以免上厕所的官兵不能及时归队,当然也不能太近。
    赵县附近地势平坦,正好方便大规模的鞑子安营扎寨。
    一万人马,分为三百多个牛录,层层分布在近三平方公里面积,很是壮观。
    一蠹蓝色的龙旗迎风飘扬,立在营帐的中间,那代表着是阿巴泰的帅营,擅自闯入死。
    卢象升从头到尾观察鞑子安营扎寨的情况,不得不佩服鞑虏擅长野战果然没错,连安营都如此合理有序且快速。
    而大明习惯据城而守,生活长期安逸,却是多有不及。
    如果要是依其他人之言,趁鞑虏立营未稳之际冲杀,定然讨不了好。
    “秦秀才的花花肠子真多,鞑虏怕是难过这关。”
    张松荣舔着嘴唇,独眼里露出嗜血的光芒,他衷心佩服秦浩明的计策。
    “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好好休息,等候秦秀才的号令。半夜三更起始,吃饱了才有力气杀鞑子。”
    卢象升微微一笑,朝边上的一众将领吩咐。
    “诺!”
    回答他的是应天响声,军功在即,谁不兴奋。
    月朗星稀,寒风硕硕。
    相聚五里之地的鞑虏大营,阿巴泰的主帐烈火熊熊,温暖如春。
    几个白摆牙喇巡弋在帅帐周围,充当警戒。
    账内,阿巴泰和正蓝旗几个心腹将领正在喝酒。
    军中原本不许饮酒,可是今天恰逢阿巴泰五十岁大生日,顾有此举。
    “来来来,今日先小酌两杯,等明日拿下赵县,斩掉明狗兵马大元帅卢象升的头颅,再和众位兄弟畅饮。
    说起来,还是领兵在外厮杀才是我的宿命。”
    阿巴泰虽然已经五十岁,可是常年征战,身材依旧壮硕。
    手里举着劫掠而来的大明瓷杯,一口饮尽。
    对阿巴泰来说,栉风沐雨的军旅生涯,刀枪剑戟的阵前厮杀,才是他人生的主旋律。
    而在衙门中正襟危坐,应对烦琐的公务,却令他英雄气短。
    崇祯四年,鞑酋皇太极仿照明朝制度设立六部,阿巴泰奉命执掌工部。
    但他的工作多有疏漏,让皇太极大失所望。
    皇太极批评说:自设六部以来,礼、刑、工三部办事多有缺失,至于工部更不及他部。
    这都是贝勒才短,承政疏忽,启心郎(辅佐贝勒、尚书的官员)怠惰所致。
    工部负责工程建筑,少不了销算各种账目,这令阿巴泰感到头痛。
    他甚至连工部的衙门都懒得去,至多在府第中敷衍了事。
    皇太极的批评,说明阿巴泰在工部少有建树,很不称职。
    “贝勒爷说得好,大明军队孱弱不堪,最好趁着大军未至,明日我们先博得头功。
    斩杀明狗兵马大元帅的功劳,怎么样也能让贝勒爷再往上走一步。”
    正蓝旗固山额真莫木耳一向和阿巴泰交好,深知他的愿望,才这样说。
    崇祯九年四月,皇太极称帝改元,定宗室世爵,幼弟多尔衮、多铎及子侄辈的豪格、岳讬都晋封亲王,阿济格也晋封为郡王。
    阿巴泰是众位兄弟中的长者,封贝勒爵,只是在贝勒爵位前加上了“饶余”(满语为富裕之意)的美号,以示差异。
    与亲王比,贝勒爵位整低了两级。
    对此,阿巴泰心怀芥蒂,对皇太极总有抵触。
    果然,莫木耳话音刚落,阿巴泰便恨恨的说道:“明日大家督促旗人给我拼命些,争取一战而下。
    此次多尔衮的正白旗莫名其妙损失一个甲喇额真,居然要明狗通报才知晓,真真是丢人。
    自打父汗起兵以来,南征北战几十年,何曾有成建制的甲喇额真被明狗消灭?
    不过这也是我们的机会,我看到时皇太极如何说去。”
    说完,直接是三杯酒下肚,并且把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下。
    说起这个饶余贝勒,是阿巴泰心中的痛楚。
    皇太极称帝之初,封赏诸贝勒并赐宴。
    赴宴的诸贝勒中,地位最显赫是代善、莽古尔泰、阿敏、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岳托。
    阿巴泰虽已四十八岁,因只是个贝勒,座位排在了诸和硕贝勒以下。
    眼瞅着诸弟侄觥筹交错、开怀畅饮,他深感脸上无光,心中郁闷不乐。
    回到府第,不禁对属下大发牢骚:“今后我再不赴宴!
    战则我披甲胄而行,猎则我佩弓矢而往,赴宴而坐于子弟之列,我觉可耻。”
    努尔哈赤生前,有蒙古亲戚来访,阿巴泰曾与四大贝勒一起出见。
    如今随着诸弟侄逐渐长大,自己的地位却每况愈下,岂能让他没有怨言?
    哪想到这句话传到皇太极耳里,竟然命令其他几个贝勒来数落他。
    就连一向和皇太极不和的多尔衮,居然也教训他并且说道:“你在此之前连与五大臣一同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德格类、济尔哈朗、杜度、岳讬、硕讬,早已参与议政,你却不在其中。
    因你在诸位兄弟之列,父汗拨给你六个牛录的属民,才有了贝勒的身份。
    今天你想欺侮谁?
    我和阿济格、多铎都是父汗分给的全旗之子,诸贝勒又比你先入八分之列。
    你今为贝勒,心犹不足,还想与三大贝勒并列,扰乱朝政。
    如果你当了大贝勒,岂不更生称汗的念头吗?”
    多尔衮此言,让阿巴泰气愤莫名,却又无从辩解,内心自然把多尔衮恨之入骨。
    你要拍皇太极的马屁,干嘛找我垫背。
    所以这次他听闻多尔衮被明军歼灭一个正白旗的甲喇额真,他心里便活动开来。
    向入侵明朝的主帅岳托,自告奋勇担当先锋一职,为的就是把卢象升剿灭,狠狠的打多尔衮一个耳光。
    只不过他在打卢象升的注意,人家也在打他的注意,这就要看谁的手段高明了,谁就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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