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倘若以西南直行便能到达蜀地,若以西北直行便能踏足塞外。西南多山,西北却多为平原之地,前者颇为封闭只因蜀道之难堪比登天,而后者则多为开阔,适合商贸流通,所以中原四处商家皆顺道走于西北,宿有西北走廊之称。
    乱世之中,绿林兴起,凡经商者又必过险地,所多有押镖随从跟随,但越往西北走,朝廷的管束便越乏力,玉林岗便是这一体现的开始。
    玉林岗横在西北官道之上,是通走的必行之路。往年是有朝廷管束,但而今却一片慌乱,曾有流言,说这玉林岗上来了一批强匪占道霸山,甚至连朝廷也武无可奈何。
    今日暖阳高照,正午更是强烈。此刻一行商队才刚爬上这玉林岗——车队很长,约有数十车货物,而随行的人更是多,每一车少有五人看押,除去商客约九层都是保镖客。
    他们大汗淋漓,这岗虽不高,带是带着货物用脚力也是很累人的。
    这时一富贵老汉自马车内钻出,只见他从车旁一大汉招了招手道:“柳头头,这上岗路崎岖漫长,我做马车内都感颠簸,这马匹怕是也受不了,不如就原地休息片刻再走吧。”
    柳头头面露难色,他一顾四周,这里树林茂密,很难分辨是否藏有危险,于是他上前道:“张老爷,此处乃险地可不太太平,要不等过了岗再休息?”
    “柳头头是怕有歹人作祟么?”张老爷抚须一笑:“这你大可放心,我走商数十年,这无论是朝廷的还是道上的我都拢得开。”
    “罢了,既然张老爷执意,那便在原地歇息半个时辰吧。”柳头头说完便挥手示意后续的马车停下原地休息。
    张老爷则开始召集起商客,他们纷纷取出自己所带的食物,那吃的是特制好肉,喝得是陈年美酒。而保镖的数十人则聚在一堆,至多吃些肉干馒头大饼,喝的是那几文钱一斤的糟酒。
    “啧啧……你看那有钱人就是不一般,他那酒我记得,是康家的‘丰年酒’,一斤得要几十两银子呢!”
    “我看这老头儿八成是饿了才叫停下,真和娘们儿一样娇贵……”
    “嘿,人家有脑子,坐马车走一趟便是滚滚银子,你要有脑子你也能和他们一样吃香喝辣的。”
    “那老子至少没那么侨情!”
    ……
    虽是啃着大饼馒头,但一行的保镖客也是吹得不亦乐乎。这时柳头头走过来一拍手叫住他们道:“全都整规矩点,这里是险地,吃完注意警戒,倘若有风吹草动要及时禀告。”
    “头儿,咱这四五十号人还怕他个啥?今儿这天晒得好是舒服,我还想睡个午觉哩。”
    柳头头却板脸道:“懒人可不适合干我们这活儿。”
    一人却反驳道:“头儿,不是我们懒,你说那群商客喝了酒难道就不想睡个午觉嘛?我们只是打个伴儿,你看他们吃喝拉撒都有我们陪着呢。”
    柳头头一脚将他们从地上吓起:“少他娘的贫嘴,人家有马车,你却只有脚杆子。收钱办事,莫忘初衷,要是真遇到强匪,不但钱拿不到,命还保不住。”
    “头儿,你总杞人忧天,这玉林岗又不是第一次走,以往可都未出过事。”
    柳头头轻哼着抱刀走开,的确如此,他保镖数十年,无时无刻他都保持警惕,哪怕是风吹草动他也会去看看,这并非杞人忧天而是居安思危!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吃喝得差不多,张老爷与几位商客更喝得几分酒醉,所以并无多言他们便爬上马车休息。
    柳头头一见差不多,便招呼着镖客上路,可就在这时,忽然一支穿云箭从天而降钉在马车上——
    这一箭惊鸿,惊得众镖客纷纷拔出了刀,他们护着马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四周。
    这时忽然一声不知从何而来:
    “朋友,箭上有我等的要求,叫你的手下收起刀,我们并非一定要杀人。”
    柳头头一看箭上,果然有一张纸条,他扯下纸条一看:车辆马匹女人货物兵器一一留下,方可保命。
    柳头头气得青筋暴起,他一指四周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别神神秘秘,我柳列走镖十几年,却从未见过你们这种不要脸的土匪,有胆子的可出来一战?”
    “朋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刚占山头,急需这些东西。”那声音又响起,不过听声响是越来越近了。
    柳列心中多少有些发毛,此人太过镇定,想必后气十足,这绿林中难道全是些土匪?
    就此又对峙了片刻,忽然一人刨开树枝走了出来,那是个中年人,他腰间捌着一卷长鞭,他的双眼无神,一道刀疤自耳过嘴甚是骇人。
    “朋友,不要为了一趟镖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缴械下山逃命去吧。”
    柳列提刀怒骂:“你少给我唱空城计,就你一人也想劫商?”
    “我一人足矣。”
    “头儿,和他费什么话,砍了他提头去衙门说不定还能换几个钱!”
    “很好,那就是没得商量了——”那人嘴角一翘鞭已落在手上,与此同时他猛然辉鞭只听“咻!”的一声刹那间长鞭将至,几人来不及闪躲硬生生地被鞭集中脑袋——
    “啪啪啪啪……”几声脆响,被击中的镖客连惨叫也来不及,他们被这鞭子扇得眼珠爆裂,片刻间便死透瘫倒在地上。
    “你……你是西北‘鞭王’许三秋!”柳列大骇,黄豆般的汗滴至额上滑落。
    “你倒也识相。”许三秋收回长鞭,此刻他的鞭子已被血染成了腥红之色。
    柳列连忙跪倒在地:“许大侠饶命,我等这就缴械离开!”
    “晚了。”
    许三秋轻吐二字,手中鞭再扬,这一次他的力道更大,甚至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给镖客。
    就这样几十声脆响之后战斗也已经结束,这时绿林后又钻出四人,三男一女,男的凶神恶煞,女的却风骚十足。
    “抓紧将货物搬回。”许三秋正要走,但张老爷却酒憨伸出头:“怎这么久也不见马车动作……”
    “咯咯咯,我们倒是忘了,还有些商客未解决呐。”女子捂嘴偷笑,似乎对于杀人她觉得再正常不过。
    张老爷一见这满地的尸体顿时吓得酒醒八分。
    一大汉突提议道:“大哥,这些人看来有钱,要不把他们抓起来让他家人拿重金来赎?”
    许三秋道:“匪,杀人,越货,我先前给予过他们生存的权利,可他们却不听,所以他们必须死,死得干干净净。”
    “听见没,杀!”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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