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莺当然不肯承认:“不知爷在说什么,什么借刀杀人,我完全不懂。’’
    姜景看着她,压根就不信。
    三弟妹刘氏被二弟妹柳氏打或许出乎卫莺的算计,但二弟妹柳氏的性子注定了要跟三弟妹闹一场起来,她正好看她们两个斗,自己倒是落得清闲,反倒是没人怀疑到她身上,到刘氏已经被二弟妹柳氏打了一顿后,她这才站出来,三言两语的又是让三弟妹刘氏赔礼道歉,又是让她被禁足,半点没有撒手的意思。
    最无辜的就是二弟妹柳氏了,白白被人算计着听了那番话,跟刘氏打了一架不说,又在一大家子面前频频的闹出了不依不饶的架势,惹人厌,那些卫莺不开口说的话全让她说了。
    “三弟妹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卫莺收敛了笑,道:“三弟妹哪里能得罪我,爷只怕是记错了,时候也不早了,爷也早些回去歇息。’’
    说着,带着丫头走了。
    背过姜景,卫莺眼神徒然冷淡下来,抿了抿唇。
    刘氏哪里得罪她了?
    自然是处处得罪她了。上辈子三房花了她多少银两,她养条狗还知道给她摇尾呢,刘氏两口子却跟田姨娘蛇鼠一窝,替田姨娘出谋划策。
    她不整她简直都对不住自己!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咯吱’’两声门应声推开,二爷姜淮提两壶酒走了进来,姜景正要准备休息了,见他这模样,不由问着:“二弟,你这是……’’
    姜淮把酒壶上扬:“大哥,我来找你吃酒。’’
    姜淮不止带了两壶酒还带了一叠子小菜,搁桌上,又取了两酒杯来,坐下来等着。姜景无法,只得又披了件衣裳起来,兄弟两对着坐下,他一个当哥哥的,定然是要劝劝:“这是怎么了大夜了吃酒,我陪你喝两杯,你喝了赶紧回去,明儿还上衙呢。’’
    姜淮直接喝了一杯酒,酒喝了,他这才跟姜景吐露:“大哥,你说我这什么命,怎么娶了这么个搅家的?’’
    搅不搅家姜景不知道,但柳氏被卫莺算计了他知道,顿时就有些心虚起来,说来,二弟认定弟妹搅家,可跟卫莺脱不开关系。
    “这、也不能这样说是吧,弟妹只是性子直了些。’’姜景说得婉转。
    再直白点的话柳氏就是蠢,不过脑子,只要抓到她的弱点,谁都能利用她。
    跟柳氏比,他娶那个就是太精明了些,那心眼也不大。
    “得了吧,’’姜淮不止一次的想要把这个媳妇给送回娘家退货的,柳氏跟大嫂卫氏不过是前后脚嫁进来的,如今大嫂都生下府上嫡长子了,柳氏整日了除了听下人们恭维就是到处给她得罪人,说了没多久就故态复萌,姜淮又好面儿,每回听到柳氏又做了什么都让他脸上十分挂不住。
    就拿这回来说,老三凭白拿了府上三万俩银子这么好一个把柄,只要捅出来必定能得其他的好处,让老三长个记性,偏生她要去动手。
    这一动手,有理都成无理。
    姜伯府再是比不得上头的候府公府的,总也算是勋贵人家,又不是外头的平头百姓,哪能说动手就动手的,规矩呢?那下人婆子们没手吗?如今老爷子还在,还轮不上她想打这个想打那个的。
    姜淮气啊,气这个妻子成天扯他后腿。
    “不说这些了,来,大哥陪你喝酒。’’姜景端着酒杯跟他碰了碰,姜淮点头,碰了碰,姜景正要吃酒,姜淮已经把酒杯从他手头拿走。
    “大哥你身上还有伤呢,算了吧,等你伤好了再喝。’’
    姜景:“……’’
    看来府上都知道了。
    他垂下手,道:“行,我就不喝了。’’
    他就看着姜淮一杯又一杯的喝了起来,桌上也摆了好几个酒壶,最后喝得红光满面,东摇西晃起来,三更天了,眼看姜淮已经醉得要爬桌上了,便命人把他送了回去。
    “爷,奴才伺候你歇息吧。’’春贵要给他宽衣。
    姜景摆摆手:“不用了,你也下去歇息吧,明儿一早还得去各处铺子庄子上看看呢。’’
    老爷子让儿子们想法挣银子,二弟要在衙门里当值没空,老三一心跑门路,也只有他这个空有爵位的宣平伯有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到,明天有没有二更不知道,有就发,没有会说。
    第48章 红火
    一大早姜景就来了铺子。
    他先到的是姜家最赚钱的铺子,一共有四家,铺子都是相邻挨着东大街,那东大街不远就是王孙大臣们住的地方,金贵得很,他们铺子里卖的东西也大都是供给了这些顶顶金贵的人家。
    姜家这四个铺子,一处是一座银楼,叫万春楼,一处是姜家酒铺,另两处分别是姜记书画铺和姜记果脯铺子。
    余下几家店铺在城南和城北,那边住的都是商户和平头百姓,开铺子的多,姜家的果脯店和灯笼铺、胭脂水粉卖得并不好。
    依然是上回被召到府上的几位管事们跟在姜景身后,跟着他四处走,姜景在银楼待了快一个时辰,这期间,银楼进来的人少,只有几位小姐带着丫头进来转了转,买了两样,倒是对面银楼进进出出不少人。快午时,姜景又拿了城南城北的账本看了起来。
    越看,姜景一双眉头就皱得越紧,最后他搁下了账本,揉了揉发疼的鬓角,面色不善的看着几个管事:“这就是你们管的铺子,一上午这银楼就卖出去两样,城南城北那几个铺子更是好几日才卖上一件,难怪这进账这么少,就卖这点东西,能不少吗?’’
    同样是在这街上,怎么对面那些银楼首饰铺子人就多呢?
    张管事忙道:“伯爷有所不知,咱们银楼多是去那富贵人家家中给夫人小姐们看样式打款式呢。’’
    姜景指着一本账册:“你说的是这个?’’
    他还翻了翻,随即冷哼了一声:“三两月的才接上一笔单子,还是给各家老太太打的,我要没记错的话,这些金贵人家的小姐们差不多每月都得出门子采买。’’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银楼的东西只能卖给各家的老太太。
    但人老太太们又不出门踏青赏玩的,压根就不需要这么多首饰,哪怕就是素面朝天的,这些当小辈的谁还敢质疑不成?
    万春楼虽然多是以银器为首,但也还经营得有金饰宝石,姜景幼时,姜家的万春楼在各夫人小姐面前可是十分有名儿的,周相府家礼部尚书家等小姐们可是万春楼常客,方才他把所有账册都翻遍了,一个眼熟的都没了,如今还用着万春楼首饰的也多的些五六品官家的老太太们。
    没法子,万春楼的首饰便宜。
    张管事也不好再舔着脸吹嘘了,他本来还指着伯爷一个男子不通这些商贾之事,随便说说就忽悠了过去,谁知道尽数被人揭破。
    姜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看来张管事是没那意思好生替我姜家打理铺子了。’’
    张管事脸色大变:“伯爷,老奴可老夫人亲点的管事。’’
    姜景眼里闪过不悦,嘴唇一抿:“怎么,你拿老太太来压我?’’
    “老奴不敢。’’
    “不敢!’’姜景倏的把账本给掷了过去:“你们有什么不敢的,好好的铺子被你们管得乱七八糟,这银楼买卖不好,你们就不知道换花样吗,别拿老太太来压我,如今老太太可管不了你们了。’’
    几个管事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姓陈的管事一合计,干脆全给抖了出来,这样还能继续留下来管铺子,也免得被撵了出去,这样清闲的事儿上哪儿找去。
    “伯爷息怒,不是老奴们不肯换花样子,是咱万春楼的银匠人说什么都不肯换,老夫人也是同意了的,这老奴们也实在无法啊。’’
    说来万春楼的银匠人跟梁家还有些关系,是梁家老家那边来的远方亲戚,梁氏看他聪明,便把人安排了进来,这匠人又是个嘴皮子甜的,把老太太哄得高兴,这楼里的样式也都是这匠人说了算。
    说来他们也觉得冤呐。
    “行,那其他几个铺子呢?’’
    姓陈的管事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酒铺子前两年买卖是不错,可这两载京里时兴喝那胡酒之类的,周边开了好几家酒铺,咱们的酒铺方子少,只卖了些白酒米酒的,上月新到的桂花金橘酒卖得倒还不错,至于那书画铺和果脯铺,咱们果脯用的都是庄上送来的果子做成,好些贵人们吃着说那果子没以前有味儿,去了别家,可那庄上不归咱们管啊。’’
    城南城北做买卖的多,新奇玩意更多,姜家卖的东西不怎么出挑,自然是卖得艰难。
    “是是是,确实是这样。’’
    在陈管事把事儿说了后,其他管事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最开始想拿老太太压人的张管事慌了,看他们把事儿都给说完了,一急,直接道:“说起来,夫人的那几个铺子才叫红火,什么纱布坊、酒楼、当铺的,间间都得让人竖起大拇指,尤其是那些各地的杂物和外族用的摆件瓷器,每回一运到京里,不少人进去抢。’’
    说道最后他都有些羡慕了,当初夫人那些铺子买卖好得不行,他们还上门想让夫人帮帮忙,也诶他们进一些时兴的,从外头各处运来的新奇玩意儿,不过被人一口回绝了。
    “是啊是啊,张管事说的是,那纱坊里出来的纱布可好看了,各种颜色都有,家里妇人们很是喜欢,还有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比咱们京里可要有趣儿得多。’’
    京城是皇城根,天子脚下,注重的都是一派大气端庄,少有外边那样专门去打磨这些新鲜有趣儿的摆件玩意儿的,卫莺这杂货铺一开起来,顿时吸引了不少人,连那些自诩文人雅士们也爱买上几样拿来衬托。
    临着东大街的这些铺子大都是背后有靠山的,一般人有银子都是买不到的,卫莺娘家只是小小的五品官,自然是开不上这东街的铺子,她那几处铺子全开在南街和北街,尤其是南街的富户人家多,手头有的是银钱,这几处铺子一开,那银子当真是跟流水一般流进卫莺手里头。
    几个管事顿时又一言一句的夸起了卫莺的铺子来。
    姜景:“……’’
    姜景心头半点都不高兴。
    他是来查铺子的,不是来听卫氏手中的铺子是如何经营有方的。
    再则,他们这么几位管事管着铺子还比不上卫氏,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儿说这说那?
    几个管事见他脸色越来越黑,终于意识到了他们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原本他们想着夫人是伯爷的妻子,夸夫人不就是在夸伯爷吗这才使劲儿夸。
    而实际上,卫莺也确实经营有方。
    她那几处铺子在南街北街那都是鼎鼎有名的,一个铺子能当姜家好几个了,说是日进金都不为过,几位管事倒没有瞎吹。
    姜景又听他们说了各处铺子上的事,心里头也模糊有个大概了。他们姜家这些铺子在各个行当都只能算得上马马虎虎,若是就这样经营下去倒也是够一家子嚼用的,但谁知道如今还能马马虎虎,以后是不是越挣越少了?
    那时候守着这么多铺子,怕是连嚼用都不够了。
    他是不肯承认在听几位管事说了卫氏手头那些铺子的红火后还能稳坐如山的,卫氏一个妇人家都能把铺子经营得红红火火的,没道理他堂堂伯爷,连个妇人家都不如了?
    几双眼在等着他拿主意。
    姜景揉了揉发疼的鬓角,十分不愿意承认他确实是比不上的。
    他都没接触过,压根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半晌才道:“总之,一定要新奇,你们管理铺子这么久了,该怎么卖不用我来说也是会的,如今老太太不管外头的事了,你们就得撑着。’’言下之意就是说像那些以前仗着有老太太撑腰的那些都不用再顾忌了。
    管事都是人精儿,一听这话就明了。
    至于其他的,像庄子上的事姜景还得跑上几趟才能知道了。
    等把铺子上的事儿都处理好了,晌午都过了,姜景坐在马车上正要回府,脑子里又不段想起几位管事不断吹嘘卫氏手里那几个铺子的事,嘴边的话一转:“去城南。’’
    马车转了个弯,四檐下铃铛叮咚作响。
    城南跟城东那片不同,城东虽说铺子也多,但挨着的贵人多,难免街上就清冷了两分,但城难不同,这里富户多,多是做买卖的,大街小巷就很是热闹,姜景掀起帘子一角四处看着,随后指着一处人看着格外多的铺子问外头车夫:“那是卖什么的,怎这么多人?’’
    城南是热闹,各处铺子都有人进进出出的,但没一个铺子跟这铺子一般全是人,那大小媳妇买东西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的往怀里揣。
    马夫道:“伯爷忘了,那是夫人的铺子啊,卖各种纱布的,很是受欢迎的。’’
    姜景木着一张脸,他确实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确实是红火得很。
    随后马夫又带他在其他几家铺子外头转了转,其他的虽然没有纱布铺子那么多人,但也是红火得很,进进出出没个停歇的时候,跟姜家铺子的冷清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转完了,姜景一张脸已经麻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事耽搁了,还好赶上了
    第49章 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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