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没商量,必须离!”
    李老太看了看杜振党脸上、脖子上的血痕,又看看杜老太脸上那刚结痂的血痂,她都看不下去了,快步走到李萍身边,低声问,“闺女,这是咋回事?你同妈说说。”
    因为被全家人针对而心力交瘁的李萍见到李老太之后,‘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哭得大声,她边哭边说,“妈,这老杜家做的都不是人做的事啊!全家人都孤立我,说是兄弟四个分了家,但他们三家还和没分家一样搅和在一块儿吃饭,就是把我们分了出来。挨千刀的老四家有了挣钱的法子,也只带着老大家和老三家,不管我们家,全家人都针对我!”
    李老太听李萍这么一说,心里立马就有了点底,她眉头拧着问杜老太,“亲家,萍儿说的这件事……你们能不能给个解释?”
    “解释?要什么解释!四个儿子都分了家,人家妯娌三个关系处的好,愿意凑在一块儿继续过,这碍着谁了吗?与其在这儿讨要解释,不如问问你自个儿生出来的闺女,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就和另外三个妯娌处不来了?”杜老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痕,白眼翻上天。
    李老太就好比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赶紧问李萍,“萍儿,你婆婆说的有道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同你妯娌把关系给处僵了?为啥人家三个关系都处的好,就和你处不来?”
    李萍满心绝望,来的这人真是她的亲妈吗?
    为什么非但不帮她说话,还在这儿问这么扎心的问题?
    李老太也是从儿媳妇这个境界熬过来的,自然知道妯娌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见李萍不说话,便猜到了大概,一脸窘迫,“萍儿,你到底做啥事情了?怎么就把人都给得罪光了?”
    朱春草开口,“杜家有个规矩,甭管是哪个儿子攒下的钱,只要一结婚,全都会分到小夫妻俩手里,老四结婚的时候,你闺女惦记人家的钱了。”
    李老太老脸臊得通红。
    王雪梅出声补充,“分家之后,做饭都是轮着做的,我们先回来,赶在饭点儿之前就把饭做好,然后把锅灶洗了留给她用,可是她做完饭之后,从来不洗锅灶,甚至连她吃饭时用过的碗都不洗,非得留到我们做饭的时候,让我们洗。婶子,你自个儿也做饭洗碗,应当清楚那锅碗里的饭痂子干了之后有多么难洗,有时候用刷子刷都刷不了。”
    “还有地头的营生,向来都是能躲就躲,一锄头的懒都想偷。做人得厚道,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你敬我五两,我还你半斤,不能一直都把别人当傻子耍。”
    听了这些话,别说是李老太,李家儿媳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这样的人……不被别人孤立才怪!
    李老太没脸再在杜家门口待了,她揪住李萍的衣袖,同杜老太说,“亲家,这确实是萍儿的不对,我把她带回家去好好教训。离婚的事情先别谈,如果萍儿愿意改,那你看看,能不能再给她一个机会,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宁拆十座庙,还不毁一桩婚呢!如果萍儿改不了,那我主动带着她来离婚,肯定不会让她再祸害你们家,你看成不?”
    杜老太哼哼了两声,“先改好了再说!你家卖猪肉都不看一下猪肉好坏就下定金吗?”
    李萍:“……”
    李老太:“……”
    听到杜老太这个比喻,不少围观群众直接就乐出了声。
    颜面扫地的李萍气得牙酸,咬牙切齿地说,“离婚?想得美!现在你们有赚钱的法子了,就想撇下我,你们去过好日子,白日做梦!只要我不同意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你们谁能让我离婚?这婚是不可能离的,打死都不可能离的!”
    顾玄芝觉得自个儿有必要给李萍普及一下《婚姻法》知识,她站了出来,‘温馨提醒’道:“夫妻双方同意和平离婚的话,可以直接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如果夫妻双方中的某一方不同意离婚,但另外一方有十分强烈的离婚意愿,那可以选择起诉离婚的方式,成功率很高。当然,如果夫妻俩分居时间长达六个月,起诉离婚的成功率还会再增。现在我们可以去医院开具验伤报告,拍照留证,等到时候起诉离婚时,这些材料将作为辅助材料提交呈递给法官,都是强行离婚的筹码,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
    顾玄芝又没有干过律师的活儿,她对《婚姻法》根本不了解,只是听别人提过一个大概,但用来糊弄李萍却是足够了。
    不出顾玄芝的意料,李萍听了她的这话之后,却是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嘴张了好几遍,却是一个字眼都没能从嗓子里挤出来,最后她是被李老太和李家儿媳给拖走的。
    围在杜家门口的人群渐渐散了,如释重负的杜老太掩上门,把杜振党和杜家宝、杜家贝唤道屋子里,又把朱春草、王雪梅、顾玄芝几个也都唤了进屋。
    杜老太先说的是杜振党以及两个孩子吃饭的事情,她同朱春草说,“老大家的,你们三家既然凑在一块儿做饭,那能不能看看,帮这父子几个把饭也给顺带着做了?不会让你们白做的,平时地里头有什么活儿,该喊人就喊人。还有你们的早饭和晚饭,也都由我来做吧,主要是中午炒菜,人多得炒大锅菜,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但早饭煮粥蒸馍这些事儿,交给我就成。”
    朱春草赶紧道:“妈,你说这个干啥呢!给他们几个做饭也费不了多少事儿,振党他们家的粮食不是还在地里头没全收上来呢?让家宝和振党下地去,赶紧把粮食给收了,我带着家棉和家贝一块儿学,孩子都不小了,也该学着洗衣做饭这些,哪怕现在不放手让她们去切菜炒菜,但学洗菜择菜和刷锅洗碗却是没问题的。”
    杜老太听朱春草这么说,放了一半的心,又去问王雪梅和顾玄芝,“你们俩呢?你们俩有啥意见没?”
    妯娌俩齐齐摇头,能有啥意见?
    虽然杜振党脑子有点昏,还有点不识好歹,但也没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而且他刚刚和自家媳妇儿闹崩,指不定过两天就要闹离婚,看着怪可怜的……
    “成,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振党,粮食收下来之后,你除了把你们父子三个的口粮交上之外,再各家给二十斤粮食,明白不?做人得识好,也得讲良心!”杜老太问。
    杜振党点头,“妈,我晓得。”
    “我瞅着你脸上的伤疤都结痂了,你自个儿决定要不要去卫生所给包扎一下,其他人就都散了吧,晚饭我来做,你们该忙活什么就去忙活什么。”
    ……
    瞅着天还没黑,顾玄芝同朱春草、王雪梅合计了一下,就又去了地里,种豆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顾玄芝做农活是一如既往的快,她最先把那几亩地给拾掇出来,觉得天儿有点懵,就盯着天看了好一会儿,她觉得天气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可惜山神和土地的传承中没有关于掐算天气的部分,她想到了河伯的传承。
    河伯传承中同样没有与看云识天气相关的,但水族生物对于天气向来敏感,而河伯传承可以更加直观的感受到水族生物的反应与变化,所以顾玄芝就跑到涌河边去看。
    这么一看,顾玄芝的心凉了半截。
    鲤鱼浮头虾打洞……这是要有大雨到啊!
    种豆子肯定会被耽搁,这不是顾玄芝最担心的,她担心的是杜振党家地头那些还没有收回去的小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杜振党家没能把粮食收割回去,这并不是因为杜振党做农活儿做得慢,而是在顾玄芝的带动下,朱春草、王雪梅今年都提前把小麦收了,村子里绝大多数人家的小麦还在麦穗上挂着呢。
    当然,也有一些做事勤快的人家,已经把小麦收了上来,现在正摊在平坝上、院子里晾晒着。
    最近的天气很热,正是晾晒小麦的好时间,可谁能想得到,有一场大雨正在天上憋着?
    顾玄芝没再管自家地头的事情,跑去找朱春草,把可能要下雨的事情同朱春草说了,朱春草脸色大变,“四弟妹,这可咋办?早些年就闹过一次这事儿,老百姓辛辛苦苦种了大半年的粮食,好不容易盼到了收割的时候,结果一场大雨浇下来,抢收都来不及,那年就闹了可严重的饥荒。”
    顾玄芝看到正叉着腰在地头闹腾的杜家荣,心里有了主意。
    “大嫂,让家荣去村里喊一嗓子,我估摸着这大雨过不了今晚就到了,地头没收割的粮食会被糟蹋不少,那些收下来摊在平坝上的粮食绝对会遭遇灭顶之灾。让家荣去村里喊一嗓子,能提醒多少人就提醒多少人吧,对了,让家荣去你娘家、三嫂她娘家也都说一声,可千万别掉以轻心。”
    “还有,二哥他们家的粮食还都在地里头没收上去呢,咱种豆子的事情先缓缓,帮他把粮食给收回去吧,不然万一被雨水给糟蹋了,那就太可惜了。”
    朱春草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在粮食的问题上,她根本不会同杜振党置气,她把杜家荣打发出去当传声筒后,又把在地头另外一边忙活的杜振国给喊了过来,连带着将王雪梅夫妻俩也喊上,加上顾玄芝,五个人一并去帮杜振党了。
    杜振党惊了一下,“你们这是干啥?不用帮,我这地头的营生没多少了,顶多再做两天,肯定能做完。你们不是还商量着种豆子么?赶紧去忙你们自家地头的事情吧,要是再拖两天,怕是就赶不上种豆子了。”
    “老四媳妇说今晚可能会下雨,我们担心你这粮食遭殃,就先过来帮你收了。”杜振国对于一张脸被挠开花的这个亲弟弟,心中有恨铁不成钢,也有惋惜,他吩咐自家闺女杜家棉说,“家棉,你去回家同你奶说一声,晚饭晚点儿吃,今晚就帮你二叔把地头的小麦都给收回去。对了,你记得找你奶把咱家的麻袋都给拿上,再拿个簸箕过来。”
    杜振党满心感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那就谢谢你们了,今天你们帮我收了小麦,过几天你们地头有什么营生需要做,都别同我客气。大哥……”他喊了一声。
    杜振国抬头看杜振党,“咋了?”
    “之前是我糊涂……”
    杜振党一说这话,杜振国的鸡皮疙瘩就全都出来了,他赶紧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赶紧把小麦收上来要紧。”
    顾玄芝骑着自行车回杜家拿了几把镰刀过来,一头就扎进了地里。
    野!驴!附!身!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顾玄芝心里着急上火,出手根本没有任何保留,简直就是随身背了南孚聚能环电池,一个更比六个强,她收割小麦的镰刀都挥出了残影,而且顾玄芝同其他人那种先割小麦然后再捡穗的方法不一样,她是割一把装一把,完全不用返工的,看得朱春草等人都瞪了眼。
    原本只有六个大人在干农活,后来杜老头也闲不住过来了,他年纪略大,做农活不利索了,身后带着杜家棉,让杜家棉拿着口袋,他割一把,就往那口袋里装一把。
    杜家荣跑去村子里喊了几嗓子之后,他把杜家宝也给喊过来了,家里的镰刀不够用,兄弟俩就在地头捡那些被漏掉的麦穗……一家人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将杜振党家的小麦全都装进了麻袋。
    用麻绳把麻袋口子捆好,杜振党跑去借了个平车,来回跑了两趟,把麦子全都运回家存到了放柴火的杂物间里,这才松了口气。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突然自天际劈落下来,仿佛是要将天幕都撕裂一般,炸响平地惊雷。
    漫天雷声接踵而至。
    杜老太已经做好了饭,是疙瘩面汤,她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心中满是庆幸,自言自语地说,“得亏老四家媳妇提醒了,不然这得糟蹋几百斤粮食啊……”
    早一会儿杜家荣在村子里喊的时候,没几个人当真,大多数人都觉得杜家荣是在开玩笑,可现在闪电亮了,雷声响了,雨虽然还没到,但那些人都已经给吓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卡点更新,来不及捉虫了,明早起来之后捉虫,大家看看这本书的文案啊,有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通知!!!!
    第25章 万字更
    被吓懵的人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 杜家那个小崽子刚刚在村里喊啥来着?
    有大雨!
    多大的雨?
    貌似说是连阴雨, 要下好久的那种。
    那些小麦还在平坝上摊着等晾晒或者是还在麦穗上坠着没有收割的人当场就哭了出来。
    平坝上摊着小麦的人心里慌得很, 抄起扫把和簸箕就往平坝上冲。
    “赶紧收!”
    “趁着雨势还没有变大,能收多少算多少!”
    “争取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收割小麦的人此刻就真的抓瞎了,这真是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眼看着黄豆大小的雨点已经从天上砸了下来,他们就算现在去地里抢收,那收上来的粮食也不能直接存到库里去, 湿漉漉地捂上两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捂发霉了。
    ……
    杜老太从窗户上看着那雨点落在泥土院子里时溅起来的泥水花,心里直庆幸,得亏帮杜振党把粮食给抢收回来了, 不然接下来的一年里, 杜振党父子三个该怎么过?
    李萍被带回了娘家,杜家人难得地再次合了灶,杜老太亲自做的面疙瘩汤,一人吃一碗,感觉胃口都熨帖了。
    自打分家后,李萍就没认真做过饭, 杜振党、杜家宝和杜家贝三个都是瞎对付着吃的, 每次闻到朱春草、王雪梅和顾玄芝做饭,父子三个就闹心得很, 如今吃上了有滋有味的饭,杜家宝和杜家贝都乐得吃了一碗半。
    至于李萍要同杜振党闹离婚这件事, 杜家宝和杜家贝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兄妹俩正是叛逆的年龄,听别人说李萍的不好,他们也觉得脸上无光,更何况兄妹俩几乎是杜老太一手带大的,同杜老太比同李萍还要亲。
    平日吃的饭多数都是朱春草做的,李萍这个亲妈在他们兄妹俩心里只是一个概念,还是可有可无的那种。
    跟着亲妈,吃的都是那些食之无味、难以下咽的饭,关键还吃不饱,跟着大妈和三婶、四婶能吃上好吃的饭,饭里面还加了肉……杜家宝和杜家贝转眼就快忘记那个整天在家闹事的亲妈了。
    杜老太最担心的就是杜振党和杜家宝、杜家贝,她见杜家宝和杜家贝兄妹俩与往常一样,吃饭的时候同杜家荣、杜家棉打打闹闹的,总算放了七成的心,再看杜振党,他脸上虽有郁色,但也同杜振国和杜振民时不时搭上几句话,剩下那三成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刚和媳妇吵了架,指不定过两天就要闹离婚,杜振党如果脸上一点郁色都没有,杜老太那才会不安,是不是这个二儿子在外面有野婆娘了?
    如今见杜振党脸有郁色,却没有颓色,杜老太觉得这个二儿子还不算烂泥,团吧团吧应该能扶的上墙。
    ……
    老李家。
    李老太翻出家里之前存的红药水来,一边给李萍脸上抹,一边咕哝,“这红药水不知道狗布头,你先将就着用,要是不够用了,妈再去买。”
    李萍趴在炕上不吭声,不知道在思忖啥。
    李老太生怕李萍被气出个毛病来,便尽量说一些让李萍宽心的话,大概意思便是,闺女,你放心,哪怕你已经嫁出了门,你也永远都是妈的闺女,娘家永远都是你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李家嫂子一听这话,心里便生出了疙瘩。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听听杜家人对她这个小姑子的评价,她是真的不敢要啊!
    可李家嫂子这人同李萍还不一样,李萍是那种发起狠来谁都不怕,敢手撕男人脚踢婆婆的类型,李家嫂子面皮软,从不想与人为难,遇到事情总是自个儿憋着,气一阵子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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