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建议书吃过晚饭之后,戴维打开了房间的音响,然后脱掉了鞋子,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书。他的公寓位于大厦的十层,现在,里面充满了流行乐的旋律。
据说,人们或许会因为某些特殊的经历,从而让一生的轨迹都发生改变。他正在看一本叫作《从艰难走向胜利》的书,他首先翻到了封底,很快,他就相信,他的人生轨迹或许会因为这本书而改变。
尽管屋里充斥着喧嚣的音乐,但在五分钟后,戴维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本书里。书的扉页上写着一句广告语:“这是一本男人不得不读的书,它能带你走向成功的捷径,成为事业有成的男人。”
在戴维看来,这本书值得他好好读一读。这本书的作者叫詹姆斯,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地产经纪人。在戴维看来,詹姆斯是一个勤奋、富有,但稍微有一些自负的人,不过,戴维一直将他当榜样来学习。而这本书所传授的成功之道,正是戴维迫切渴望了解的内容。
戴维全身心地看着书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而低沉的敲门声。这种枪声一般的敲门声让戴维非常不爽,他看书的思路也完全被打乱了。他把书放在沙发旁边的咖啡桌上,然后极不情愿地走到门口。
开门之后,戴维发现敲门的原来是明克斯,也是这栋楼里的住户,他住在d门。打开门的一瞬间,明克斯原本举着的拳头瞬间张开,就像一朵含苞的玫瑰开放了一样。
从年纪上看,明克斯和戴维都差不多三十六岁,不过明克斯稍微矮一点,一双蓝色的眼睛透露出一股沮丧的神情。虽然年纪并不大,但他已经开始秃顶了,而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发福了一样。
他的额头上还带着一些细密的汗珠,他看着戴维,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说:“很抱歉,你家的音响声音……如果你能关小一点就好了,因为我明天要早起上班,所以……”
戴维不客气地说:“行。”然后便关上了房门。他其实非常不想跟邻居发生什么冲突,不过,明克斯敲门抱怨音响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差不多只要他打开音响,明克斯就要过来敲门,这让他非常不爽。
他极度郁闷地来到音响前,正准备关掉音响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他心里在想:明克斯算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摆布?我们都一样付房租,在家里怎么做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他管得着吗?何况,是我先搬来的,不听我的,难道还要听他的?
想到这里,戴维直接回到了沙发上,任凭音响在那发出让人烦躁的声音。
他将咖啡桌上的那本书拿了起来,然后翻到了第三章。章标题写着:从遭受胁迫到遇见胜利——慢慢灌输恐惧的艺术。
戴维大声地朗读书中的内容,并且让自己的读书声盖过了音响的声音。之后,门外面再也没有响起敲门声,此时,他觉得詹姆斯的书简直太管用了。
戴维读了一段时间后,感到有些累了,便回到床上躺着。躺下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太好了。《从艰难到胜利》这本书出现得正合时宜,他现在是公司东南大区分公司经理的候选人之一,和他竞争的人名叫韦尔,公司的高层打算在他们中间进行考察,然后挑一个出来坐这个位置。
第二天早上,戴维和韦尔在电梯里相遇了。韦尔非常热情地向戴维打招呼,不过,戴维似乎并没有理他。他心里当时就在想:韦尔,你一定很纳闷吧?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是要让你对自己的重要性开始产生怀疑。
等从电梯里走出来之后,戴维注意到,韦尔一向和蔼的脸上开始显露出迷惘的表情,看到这一幕,戴维心中暗暗地感到高兴,因为这和詹姆斯的书中第二章所提到的内容极为吻合。在他看来,这就是詹姆斯说的“敌人因挫折而失衡的最初表现”。
中午吃饭的时候,戴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急着出去,直到韦尔快回来的时候他才出门。他来到了韦尔平时吃饭的餐厅,并且故意从韦尔吃饭的桌子边经过,向他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然后径直走向了雅座区。那里的消费比普通区更高,而且他挑的位置刚好韦尔能够看到。接着,他向服务生点了一杯马提尼酒,然后一边悠闲地喝着酒,一边在不停地看手表,看样子是在等某个人。他知道,韦尔一点三十分约了人在这里见面,过不了多久就会从这里离开,但是韦尔肯定猜不到他在等谁。戴维的计划是,等韦尔离开之后,就坐回普通区,然后点一份三明治充饥。
很显然,韦尔没有读过詹姆斯写的那本书,所以他并不清楚戴维到底在干什么。他看到戴维之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且走到戴维的身边。戴维也看到了他,故意将脸上的微笑收了起来,并且装作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韦尔仍旧以一种憨态可掬的笑容朝戴维打招呼:“戴维,你也在等人吗?”
“嗯,等一个朋友。”
“噢,我今天早上在电梯里跟你打招呼,你没理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产生什么误会。”
“没有的事,当时我心里在想别的事情,可能没注意。”
戴维突然意识到,韦尔是站着的,而他是坐着的,这可不行!于是,他端起饮料,站起身来。韦尔突然问:“戴维,你现在要走了吗?”
“差不多吧。”说完,戴维注意到,韦尔的领带上沾上了一点油污,但是他自己没有察觉,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太在乎这种事情。
“可是你的朋友还没来呢。”韦尔说。
“嗯,他有事情,来不了了。”戴维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饮料,然后对韦尔说,“再见!”
戴维转身就离开了餐厅,韦尔也随即离开了。他们俩都来到了停车场。早上的时候,戴维故意将车停在了韦尔的旁边,他的车刚刚做过保养,打了一层蜡,发出一种绚丽的深蓝色的光辉,远远看去,就像一块硕大的蓝宝石。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坐进车里,然后将车开出了停车场。他此时觉得,多亏当时买了一辆深蓝色的车,刚才这一比较,韦尔彻底被比下去了。
黄昏的时候,戴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公寓里,尽管比过了韦尔,但是他的心情并不怎么愉快。而且就在开门的时候,他迎面碰上了刚刚从隔壁房间出来的明克斯,看那匆匆忙忙的样子,似乎在赶时间,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显得皱巴巴的。他扣扣子的时候,还瞄了一眼正在开门的戴维,但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锁好门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往电梯间走了过去。
“明克斯!”戴维用很小的声音朝他喊了一声。
明克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看。此时,戴维猛地一推门,然后钻进了公寓里,并且“哐”的一声将门关了起来。此时,戴维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他觉得自己现在高人一等了,顿时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晚上的时候,戴维又拿起了詹姆斯的那本《从艰难到胜利》,并且再次翻到了第三章,他仔细地研读了一遍,然后为其中简单而实用的内容连连叫好。书中的第六章还提到,某些类型的人比较难以战胜,所以花费在他们身上的时间可能要更多一些。看完之后,戴维相信,韦尔也会慢慢地被他感染。
此时,他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明克斯回来了。他把书放了下来,然后打开了音响,并且故意把声音调大。在他看来,明克斯就是书中说的那种一无是处的人,堪称书中理论的现实典型,几次下来,也印证了书中观点的准确性。
韦尔和明克斯有几分相似,但是他更加敏感,话也更少。戴维此时在潜意识里都把他们当作同一类人来看。睡觉之前,戴维还在琢磨这件事情,他相信,只要愿意花时间,就能实现书中所说的这一切。
第二天,戴维来到了韦尔的办公室。他瞅准了一个好机会,顺便可以实践一下第三章里面提到的那些技巧。
当时,总公司的罗蒂经理也在场,准备让他们俩各交一份关于推广双层货柜的综合报告。戴维认为,从表面上看,这项报告是为了更好地改善公司现有的工作状况,最大限度地减少人工过程中的错误,但罗蒂经理的实际目的,是想通过这份报告来考验两个人的能力,也许这份报告就能决定,谁能最终成为东南区的分公司经理。
到了开会的时候,罗蒂经理迟到了。韦尔示意戴维坐下来慢慢等,不过戴维拒绝了,他在屋子里慢慢地来回踱步,看上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偶尔会瞟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韦尔。
相比之下,韦尔并不是那么在乎这件事情,他非常轻松地说道:“经理或许只是想寻找一种更为合理的方案,在不增加生产费用的前提下,能够让货柜的使用率进一步提高。”
“这一类的方案我一下就能说出好几种来。”戴维答话的声音非常小,韦尔几乎要贴在他的嘴边才能听清楚。不过,韦尔还是听到了,他以一种非常和蔼的态度说道:“噢,不如说来听听?”
他居然这样说,他是疯了吗?戴维心中瞬间升起一团怒火,他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想刺激韦尔,从而让韦尔憎恨他,畏惧他。
之后,白发苍苍的罗蒂经理走进了办公室。戴维立即想到了书中第九章所提到的“一种和经理平等的态度”,于是,他表现出一副非常恭敬的样子,但那并不等同于卑躬屈膝。不过,罗蒂经理似乎根本就没有看他。
罗蒂经理介绍道,公司此时需要的,正是一份能够提高货柜承重能力的综合报告,并且详细介绍了报告中需要指明的几个要点。然而,在罗蒂经理介绍的时候,戴维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韦尔看。韦尔开朗的脸上的确产生了一些变化,但那种表情是一种迷惘,而不是戴维所期望的畏惧。
罗蒂经理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戴维,然后问:“戴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经理,我在听呢。”戴维连忙回答道。一方面,要仔细听罗蒂经理的话,另一方面,还要死死地盯着韦尔看,这种一心两用的事情要做起来其实还是很有难度的。他就怕这种局面出现,所以事先对着镜子练习了很长一段时间。此时,韦尔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至少戴维觉得,他的确是在微笑。
韦尔的这种表现让戴维觉得很有挫败感,当天晚上,在公司待了一会儿,然后他决定把剩下的工作带回家处理。
那天晚上,他忙到了半夜,几个关键的因素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转:纸板的厚度、波浪形纸板的样式、立体尺寸、承压能力……经过差不多大半夜的思考,他想出了一个方案,把旁边纸板口盖的尺寸缩小,将末端口盖的尺寸增大。毕竟从工程学的角度来说,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完工后,他突然觉得非常疲惫,于是打开了音响,想听听音乐来放松一下。此时,他的脑袋里想到的全是韦尔,那个无比冷静、根本点不着的韦尔!
隐隐约约的,门口似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但很快就被音乐盖过去了。看到这一幕,戴维心里非常高兴,并且理都没理,继续躺在沙发上。
这时,电话响了,铃声很大,这回不理怕是不行了。一直到电话铃声响了六次,戴维才骂骂咧咧地从沙发上起身,然后极不情愿地拿起了电话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明克斯那带着些畏惧的声音,这让戴维十分恼火。“戴维先生,我刚刚敲你们家的门,但你没开门,我估计你是没听见。我没别的事情,已经很晚了,我想睡觉,请你把音响的声音调小一些就是。我每天上班很累,我现在严重睡眠不足,另外,我的家人身体都不太好,我的弟弟现在还在医院住院,所以……”
不过,戴维突然意识到明克斯畏怯的声音,恰好就是他取得成功的最好印证,至少,詹姆斯说的那些理论现在都兑现了。他这么过分的举动,非但没有让明克斯动怒,反而换来了明克斯的尊重和敬畏。这让他备受鼓舞。
于是,戴维打断了他的话,说:“你们家的那些问题外加谁身体不好住院了,这跟我无关,我也没兴趣知道这些。”
“我不需要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我只希望你能把声音……”
“我知道了,声音关小一点。我一会儿就关。”然后,戴维直接挂断了电话。这一招,也是他在书上学到的。这是书中第七章的内容,这一章说的是“同意与生气”。他只是说说而已,随后,他又躺回了沙发上,音响也没有关。他根本没把明克斯放在眼里,公寓的管理员外出度假去了,他就不信明克斯有这个胆子,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去报警。
就这样,戴维拖着疲惫的身躯睡着了。凌晨四点的时候,他醒来过一次,他当时发现,音响仍旧在震天地响着。他最后放进音响的那盘录音带,估计已经反反复复播放了十来遍了。戴维不记得明克斯后面有没有再打电话来,或许有,反正他没有听见。
第二天一早,戴维出门了。偏偏就是这么巧,他和明克斯挤在了同一趟电梯里。明克斯的脸色的确很差,正如他说的,身体不大好,一双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外面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张脸上看不到什么血色。明克斯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戴维一眼,不过戴维自从进电梯起,一直到走出电梯,一直都在死死地盯着明克斯看。戴维心里很清楚,像明克斯和韦尔这一类人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样动粗,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擅长的技能就是幻想,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世界上拥有立足之地。在戴维看来,只有有勇有谋的人才能掌握整个世界,当然,他把自己也归入这一类人之中。
戴维现在根本没把明克斯当一个正常人来看。在他的眼里,明克斯不过是一个绝佳的实验品罢了。戴维心里真正不平的,其实是韦尔。直到目前,戴维在韦尔的面前使出了众多技巧,但韦尔似乎根本没把那当一回事儿。
距离提交报告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就在上交报告的前一个晚上,戴维选择留在公司加晚班。他坐在办公室里,确信公司里所有人都回家之后,他找了一块塑料卡片,打开了韦尔办公室的门。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免显得紧张。他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安静的办公室里似乎回响着他的心跳声。他在里面仔细地搜罗着,看看能不能找到韦尔的那份报告。他这样做,也是因为书中提到了一个观点,事先需要进行“合理侦查”。在戴维看来,如果韦尔胆子够大的话,他大可以潜入戴维的办公室里了解一下情况。
戴维翻了半天,终于在桌子中间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韦尔做好的那份综合报告,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韦尔提出的方案和他的不同,韦尔认为,涂贴口盖的形式可以多样化,此外,要用一种更粗的纸板代替原有的纸板。戴维仔细考虑了一下,韦尔的这个方案比他的更加便捷,而且成本也更低。
他拿着这份报告,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将里面的一些数据做了修改,然后悄悄地将这份报告放回了韦尔的抽屉里。
那天晚上,戴维很晚才回家,不过他却非常高兴。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练习斜眼看人的技能,最后,他决定不在家里做饭了,打算去外面好好庆祝一下。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就出门了。出门之前,他打开了家里的音响,目的在于欺骗小偷,制造家里有人的假象。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罗蒂经理告诉戴维,他的方案通过了,并且公司决定,由戴维来接任东南区的分公司经理。对于他的报告,罗蒂也非常满意,因此当即伸出手,向戴维表示祝贺。戴维遵照书中所说的那样,用一种平等的态度回应了罗蒂经理。这是书中第三章所作出的预言,现在也成了现实。
不过,韦尔仍旧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感情波动,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以一种非常平静的心态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戴维看来,韦尔并不值得他同情,他认为,只有弱者才会为一些没有意义的人或事而怜悯。为了获取更高的地位,人有的时候就需要做一些不择手段的事情。
平时,戴维并不怎么喝酒,但是那天晚上,为了庆功,他决定去公寓附近的一家酒吧喝酒,那家酒吧他之前其实也去过几次,不过都是和朋友一块儿。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喝多了也没有人提醒他。直到从酒吧走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居然连路都走不稳了。
他跌跌撞撞地摸到了家门口,等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的地毯上满是玻璃碎渣。
等他进门之后,更令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摆在客厅里的那个昂贵而高档的音响被砸得稀烂,扯坏了的录音带被扔得到处都是,音响旁边的那个进口唱片机,平时用来放碟的转盘,现在也被折得弯了起来,就像易拉罐上面那个被拉开的拉环。戴维一手撑着墙,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狼狈景象,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根本不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很抱歉,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得不这样做。”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戴维转过身,发现沙发上正端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明克斯,他双手搭在膝盖上,看起来非常冷静。
“你知道的,我不是崇尚暴力的人,但我跟你说过了,我家里人的身体都不好。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人格分裂症,我实在受够你了,我这样做,完全是被你逼的。”明斯克不紧不慢地说。
戴维只觉得刚刚喝下去的那些酒在胃里不断地翻滚,似乎要发酵了一般,他能感觉到一阵暴怒从心底猛地升起,那种热度,似乎连胆汁都烧开了。他迈着大步朝明克斯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失控地大喊着:“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你赔!赔我的音响!赔我的唱片!统统都要赔!”
“赔偿?你是不是搞错了,要赔的人是你!”明克斯更正了戴维的话。他现在说话再也不像平时那样畏畏缩缩了,而是显得底气十足。他的脸上洋溢出一种嘲讽般的微笑,手从沙发后面摸起了一件什么东西,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戴维定睛一看,明克斯的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消防斧头,那把斧头,按理说应该放在走廊尽头的消防箱里。
明克斯的举动大大超过了戴维的想象,他起先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明克斯的脸,那种固执的表情让他内心感到发麻,很快,他的视线转移到了那柄亮闪闪的斧头上。他能感觉到,锋利的斧刃上聚集了一股很重的死亡气息,而且这种气息瞬间朝他迎面扑来。
那一瞬间,他似乎变得特别冷静,他此时想到了那本还没有看完的《从艰难走向胜利》,不知道伟大的詹姆斯有没有给他支招,告诉他如何对付有人格分裂症的人。
据说,人们或许会因为某些特殊的经历,从而让一生的轨迹都发生改变。他正在看一本叫作《从艰难走向胜利》的书,他首先翻到了封底,很快,他就相信,他的人生轨迹或许会因为这本书而改变。
尽管屋里充斥着喧嚣的音乐,但在五分钟后,戴维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本书里。书的扉页上写着一句广告语:“这是一本男人不得不读的书,它能带你走向成功的捷径,成为事业有成的男人。”
在戴维看来,这本书值得他好好读一读。这本书的作者叫詹姆斯,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地产经纪人。在戴维看来,詹姆斯是一个勤奋、富有,但稍微有一些自负的人,不过,戴维一直将他当榜样来学习。而这本书所传授的成功之道,正是戴维迫切渴望了解的内容。
戴维全身心地看着书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而低沉的敲门声。这种枪声一般的敲门声让戴维非常不爽,他看书的思路也完全被打乱了。他把书放在沙发旁边的咖啡桌上,然后极不情愿地走到门口。
开门之后,戴维发现敲门的原来是明克斯,也是这栋楼里的住户,他住在d门。打开门的一瞬间,明克斯原本举着的拳头瞬间张开,就像一朵含苞的玫瑰开放了一样。
从年纪上看,明克斯和戴维都差不多三十六岁,不过明克斯稍微矮一点,一双蓝色的眼睛透露出一股沮丧的神情。虽然年纪并不大,但他已经开始秃顶了,而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发福了一样。
他的额头上还带着一些细密的汗珠,他看着戴维,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说:“很抱歉,你家的音响声音……如果你能关小一点就好了,因为我明天要早起上班,所以……”
戴维不客气地说:“行。”然后便关上了房门。他其实非常不想跟邻居发生什么冲突,不过,明克斯敲门抱怨音响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差不多只要他打开音响,明克斯就要过来敲门,这让他非常不爽。
他极度郁闷地来到音响前,正准备关掉音响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他心里在想:明克斯算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摆布?我们都一样付房租,在家里怎么做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他管得着吗?何况,是我先搬来的,不听我的,难道还要听他的?
想到这里,戴维直接回到了沙发上,任凭音响在那发出让人烦躁的声音。
他将咖啡桌上的那本书拿了起来,然后翻到了第三章。章标题写着:从遭受胁迫到遇见胜利——慢慢灌输恐惧的艺术。
戴维大声地朗读书中的内容,并且让自己的读书声盖过了音响的声音。之后,门外面再也没有响起敲门声,此时,他觉得詹姆斯的书简直太管用了。
戴维读了一段时间后,感到有些累了,便回到床上躺着。躺下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太好了。《从艰难到胜利》这本书出现得正合时宜,他现在是公司东南大区分公司经理的候选人之一,和他竞争的人名叫韦尔,公司的高层打算在他们中间进行考察,然后挑一个出来坐这个位置。
第二天早上,戴维和韦尔在电梯里相遇了。韦尔非常热情地向戴维打招呼,不过,戴维似乎并没有理他。他心里当时就在想:韦尔,你一定很纳闷吧?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是要让你对自己的重要性开始产生怀疑。
等从电梯里走出来之后,戴维注意到,韦尔一向和蔼的脸上开始显露出迷惘的表情,看到这一幕,戴维心中暗暗地感到高兴,因为这和詹姆斯的书中第二章所提到的内容极为吻合。在他看来,这就是詹姆斯说的“敌人因挫折而失衡的最初表现”。
中午吃饭的时候,戴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急着出去,直到韦尔快回来的时候他才出门。他来到了韦尔平时吃饭的餐厅,并且故意从韦尔吃饭的桌子边经过,向他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然后径直走向了雅座区。那里的消费比普通区更高,而且他挑的位置刚好韦尔能够看到。接着,他向服务生点了一杯马提尼酒,然后一边悠闲地喝着酒,一边在不停地看手表,看样子是在等某个人。他知道,韦尔一点三十分约了人在这里见面,过不了多久就会从这里离开,但是韦尔肯定猜不到他在等谁。戴维的计划是,等韦尔离开之后,就坐回普通区,然后点一份三明治充饥。
很显然,韦尔没有读过詹姆斯写的那本书,所以他并不清楚戴维到底在干什么。他看到戴维之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且走到戴维的身边。戴维也看到了他,故意将脸上的微笑收了起来,并且装作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韦尔仍旧以一种憨态可掬的笑容朝戴维打招呼:“戴维,你也在等人吗?”
“嗯,等一个朋友。”
“噢,我今天早上在电梯里跟你打招呼,你没理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产生什么误会。”
“没有的事,当时我心里在想别的事情,可能没注意。”
戴维突然意识到,韦尔是站着的,而他是坐着的,这可不行!于是,他端起饮料,站起身来。韦尔突然问:“戴维,你现在要走了吗?”
“差不多吧。”说完,戴维注意到,韦尔的领带上沾上了一点油污,但是他自己没有察觉,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太在乎这种事情。
“可是你的朋友还没来呢。”韦尔说。
“嗯,他有事情,来不了了。”戴维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饮料,然后对韦尔说,“再见!”
戴维转身就离开了餐厅,韦尔也随即离开了。他们俩都来到了停车场。早上的时候,戴维故意将车停在了韦尔的旁边,他的车刚刚做过保养,打了一层蜡,发出一种绚丽的深蓝色的光辉,远远看去,就像一块硕大的蓝宝石。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坐进车里,然后将车开出了停车场。他此时觉得,多亏当时买了一辆深蓝色的车,刚才这一比较,韦尔彻底被比下去了。
黄昏的时候,戴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公寓里,尽管比过了韦尔,但是他的心情并不怎么愉快。而且就在开门的时候,他迎面碰上了刚刚从隔壁房间出来的明克斯,看那匆匆忙忙的样子,似乎在赶时间,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显得皱巴巴的。他扣扣子的时候,还瞄了一眼正在开门的戴维,但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锁好门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往电梯间走了过去。
“明克斯!”戴维用很小的声音朝他喊了一声。
明克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看。此时,戴维猛地一推门,然后钻进了公寓里,并且“哐”的一声将门关了起来。此时,戴维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他觉得自己现在高人一等了,顿时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晚上的时候,戴维又拿起了詹姆斯的那本《从艰难到胜利》,并且再次翻到了第三章,他仔细地研读了一遍,然后为其中简单而实用的内容连连叫好。书中的第六章还提到,某些类型的人比较难以战胜,所以花费在他们身上的时间可能要更多一些。看完之后,戴维相信,韦尔也会慢慢地被他感染。
此时,他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明克斯回来了。他把书放了下来,然后打开了音响,并且故意把声音调大。在他看来,明克斯就是书中说的那种一无是处的人,堪称书中理论的现实典型,几次下来,也印证了书中观点的准确性。
韦尔和明克斯有几分相似,但是他更加敏感,话也更少。戴维此时在潜意识里都把他们当作同一类人来看。睡觉之前,戴维还在琢磨这件事情,他相信,只要愿意花时间,就能实现书中所说的这一切。
第二天,戴维来到了韦尔的办公室。他瞅准了一个好机会,顺便可以实践一下第三章里面提到的那些技巧。
当时,总公司的罗蒂经理也在场,准备让他们俩各交一份关于推广双层货柜的综合报告。戴维认为,从表面上看,这项报告是为了更好地改善公司现有的工作状况,最大限度地减少人工过程中的错误,但罗蒂经理的实际目的,是想通过这份报告来考验两个人的能力,也许这份报告就能决定,谁能最终成为东南区的分公司经理。
到了开会的时候,罗蒂经理迟到了。韦尔示意戴维坐下来慢慢等,不过戴维拒绝了,他在屋子里慢慢地来回踱步,看上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偶尔会瞟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韦尔。
相比之下,韦尔并不是那么在乎这件事情,他非常轻松地说道:“经理或许只是想寻找一种更为合理的方案,在不增加生产费用的前提下,能够让货柜的使用率进一步提高。”
“这一类的方案我一下就能说出好几种来。”戴维答话的声音非常小,韦尔几乎要贴在他的嘴边才能听清楚。不过,韦尔还是听到了,他以一种非常和蔼的态度说道:“噢,不如说来听听?”
他居然这样说,他是疯了吗?戴维心中瞬间升起一团怒火,他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想刺激韦尔,从而让韦尔憎恨他,畏惧他。
之后,白发苍苍的罗蒂经理走进了办公室。戴维立即想到了书中第九章所提到的“一种和经理平等的态度”,于是,他表现出一副非常恭敬的样子,但那并不等同于卑躬屈膝。不过,罗蒂经理似乎根本就没有看他。
罗蒂经理介绍道,公司此时需要的,正是一份能够提高货柜承重能力的综合报告,并且详细介绍了报告中需要指明的几个要点。然而,在罗蒂经理介绍的时候,戴维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韦尔看。韦尔开朗的脸上的确产生了一些变化,但那种表情是一种迷惘,而不是戴维所期望的畏惧。
罗蒂经理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戴维,然后问:“戴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经理,我在听呢。”戴维连忙回答道。一方面,要仔细听罗蒂经理的话,另一方面,还要死死地盯着韦尔看,这种一心两用的事情要做起来其实还是很有难度的。他就怕这种局面出现,所以事先对着镜子练习了很长一段时间。此时,韦尔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至少戴维觉得,他的确是在微笑。
韦尔的这种表现让戴维觉得很有挫败感,当天晚上,在公司待了一会儿,然后他决定把剩下的工作带回家处理。
那天晚上,他忙到了半夜,几个关键的因素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转:纸板的厚度、波浪形纸板的样式、立体尺寸、承压能力……经过差不多大半夜的思考,他想出了一个方案,把旁边纸板口盖的尺寸缩小,将末端口盖的尺寸增大。毕竟从工程学的角度来说,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完工后,他突然觉得非常疲惫,于是打开了音响,想听听音乐来放松一下。此时,他的脑袋里想到的全是韦尔,那个无比冷静、根本点不着的韦尔!
隐隐约约的,门口似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但很快就被音乐盖过去了。看到这一幕,戴维心里非常高兴,并且理都没理,继续躺在沙发上。
这时,电话响了,铃声很大,这回不理怕是不行了。一直到电话铃声响了六次,戴维才骂骂咧咧地从沙发上起身,然后极不情愿地拿起了电话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明克斯那带着些畏惧的声音,这让戴维十分恼火。“戴维先生,我刚刚敲你们家的门,但你没开门,我估计你是没听见。我没别的事情,已经很晚了,我想睡觉,请你把音响的声音调小一些就是。我每天上班很累,我现在严重睡眠不足,另外,我的家人身体都不太好,我的弟弟现在还在医院住院,所以……”
不过,戴维突然意识到明克斯畏怯的声音,恰好就是他取得成功的最好印证,至少,詹姆斯说的那些理论现在都兑现了。他这么过分的举动,非但没有让明克斯动怒,反而换来了明克斯的尊重和敬畏。这让他备受鼓舞。
于是,戴维打断了他的话,说:“你们家的那些问题外加谁身体不好住院了,这跟我无关,我也没兴趣知道这些。”
“我不需要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我只希望你能把声音……”
“我知道了,声音关小一点。我一会儿就关。”然后,戴维直接挂断了电话。这一招,也是他在书上学到的。这是书中第七章的内容,这一章说的是“同意与生气”。他只是说说而已,随后,他又躺回了沙发上,音响也没有关。他根本没把明克斯放在眼里,公寓的管理员外出度假去了,他就不信明克斯有这个胆子,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去报警。
就这样,戴维拖着疲惫的身躯睡着了。凌晨四点的时候,他醒来过一次,他当时发现,音响仍旧在震天地响着。他最后放进音响的那盘录音带,估计已经反反复复播放了十来遍了。戴维不记得明克斯后面有没有再打电话来,或许有,反正他没有听见。
第二天一早,戴维出门了。偏偏就是这么巧,他和明克斯挤在了同一趟电梯里。明克斯的脸色的确很差,正如他说的,身体不大好,一双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外面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张脸上看不到什么血色。明克斯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戴维一眼,不过戴维自从进电梯起,一直到走出电梯,一直都在死死地盯着明克斯看。戴维心里很清楚,像明克斯和韦尔这一类人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样动粗,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擅长的技能就是幻想,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世界上拥有立足之地。在戴维看来,只有有勇有谋的人才能掌握整个世界,当然,他把自己也归入这一类人之中。
戴维现在根本没把明克斯当一个正常人来看。在他的眼里,明克斯不过是一个绝佳的实验品罢了。戴维心里真正不平的,其实是韦尔。直到目前,戴维在韦尔的面前使出了众多技巧,但韦尔似乎根本没把那当一回事儿。
距离提交报告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就在上交报告的前一个晚上,戴维选择留在公司加晚班。他坐在办公室里,确信公司里所有人都回家之后,他找了一块塑料卡片,打开了韦尔办公室的门。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免显得紧张。他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安静的办公室里似乎回响着他的心跳声。他在里面仔细地搜罗着,看看能不能找到韦尔的那份报告。他这样做,也是因为书中提到了一个观点,事先需要进行“合理侦查”。在戴维看来,如果韦尔胆子够大的话,他大可以潜入戴维的办公室里了解一下情况。
戴维翻了半天,终于在桌子中间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韦尔做好的那份综合报告,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韦尔提出的方案和他的不同,韦尔认为,涂贴口盖的形式可以多样化,此外,要用一种更粗的纸板代替原有的纸板。戴维仔细考虑了一下,韦尔的这个方案比他的更加便捷,而且成本也更低。
他拿着这份报告,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将里面的一些数据做了修改,然后悄悄地将这份报告放回了韦尔的抽屉里。
那天晚上,戴维很晚才回家,不过他却非常高兴。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练习斜眼看人的技能,最后,他决定不在家里做饭了,打算去外面好好庆祝一下。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就出门了。出门之前,他打开了家里的音响,目的在于欺骗小偷,制造家里有人的假象。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罗蒂经理告诉戴维,他的方案通过了,并且公司决定,由戴维来接任东南区的分公司经理。对于他的报告,罗蒂也非常满意,因此当即伸出手,向戴维表示祝贺。戴维遵照书中所说的那样,用一种平等的态度回应了罗蒂经理。这是书中第三章所作出的预言,现在也成了现实。
不过,韦尔仍旧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感情波动,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以一种非常平静的心态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戴维看来,韦尔并不值得他同情,他认为,只有弱者才会为一些没有意义的人或事而怜悯。为了获取更高的地位,人有的时候就需要做一些不择手段的事情。
平时,戴维并不怎么喝酒,但是那天晚上,为了庆功,他决定去公寓附近的一家酒吧喝酒,那家酒吧他之前其实也去过几次,不过都是和朋友一块儿。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喝多了也没有人提醒他。直到从酒吧走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居然连路都走不稳了。
他跌跌撞撞地摸到了家门口,等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的地毯上满是玻璃碎渣。
等他进门之后,更令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摆在客厅里的那个昂贵而高档的音响被砸得稀烂,扯坏了的录音带被扔得到处都是,音响旁边的那个进口唱片机,平时用来放碟的转盘,现在也被折得弯了起来,就像易拉罐上面那个被拉开的拉环。戴维一手撑着墙,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狼狈景象,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根本不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很抱歉,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得不这样做。”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戴维转过身,发现沙发上正端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明克斯,他双手搭在膝盖上,看起来非常冷静。
“你知道的,我不是崇尚暴力的人,但我跟你说过了,我家里人的身体都不好。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人格分裂症,我实在受够你了,我这样做,完全是被你逼的。”明斯克不紧不慢地说。
戴维只觉得刚刚喝下去的那些酒在胃里不断地翻滚,似乎要发酵了一般,他能感觉到一阵暴怒从心底猛地升起,那种热度,似乎连胆汁都烧开了。他迈着大步朝明克斯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失控地大喊着:“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你赔!赔我的音响!赔我的唱片!统统都要赔!”
“赔偿?你是不是搞错了,要赔的人是你!”明克斯更正了戴维的话。他现在说话再也不像平时那样畏畏缩缩了,而是显得底气十足。他的脸上洋溢出一种嘲讽般的微笑,手从沙发后面摸起了一件什么东西,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戴维定睛一看,明克斯的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消防斧头,那把斧头,按理说应该放在走廊尽头的消防箱里。
明克斯的举动大大超过了戴维的想象,他起先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明克斯的脸,那种固执的表情让他内心感到发麻,很快,他的视线转移到了那柄亮闪闪的斧头上。他能感觉到,锋利的斧刃上聚集了一股很重的死亡气息,而且这种气息瞬间朝他迎面扑来。
那一瞬间,他似乎变得特别冷静,他此时想到了那本还没有看完的《从艰难走向胜利》,不知道伟大的詹姆斯有没有给他支招,告诉他如何对付有人格分裂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