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学成贼早在米歇尔三十岁的时候,他就打算让自己成为一名职业窃贼。
此前,他当过兵,从部队退伍之后娶妻结婚,并有一份修理钟表的稳定工作,可以说,他的日子过得与一般人没什么区别。可就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他意外地遭遇了两件事:他的妻子生病去世,没过多久,他又遭遇了失业。
突然有一天,米歇尔打算干盗贼这一行。他之前从来没有犯过罪,与黑社会更是毫无瓜葛。而且他非常明白,那些职业窃贼之所以会被抓住,有的是因为他们的行窃套路太过于固定,有的则是因为销赃渠道太过于单一,还有的则是因为有犯罪前科。
至于说到犯罪记录,米歇尔则更是清白无比的一个人,五年的时间里,他甚至连一张交通违章的罚单都没收到过。为了解决销赃渠道的问题,他决定只偷当下能够流通的现金。
他并没有急着开始偷窃,而是进行了一系列的相关训练。
他首先要做的,是掌握进入室内的方法。
他精通开锁这一方面,不过,他还是想寻找一些能够更快进入室内的方法。他试着用玻璃刀和胶布来练习切割,同时,他运用肥皂来降低切割的噪音。他很认真地练着,并且最终的效果还很不错:他能够快速地在玻璃上划出一个直径六英寸的洞,并且不带任何声响,随后轻轻一敲,那块玻璃就能够自己掉下来。
接着,他到附近的商店去买了一些作案时可能会用到的工具,包括一根铁撬棍,一把银丝刀,一些马赛克条,还有一把镶了钻石的玻璃刀——这把刀可不便宜。这是他作案的常用工具。他甚至为作案购置了一身行头,买了一双非常流行的胶底鞋,一件海军色的外套,还有一条黑色的长裤。虽然黑色的效果最好,不过他可不想把自己装扮得一身黑,毕竟这样还是太引人注目了。最后,他还买了一个小的收音机。
就这样,他的冒险工作正式拉开序幕了。
他将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了一家塑料公司的董事长身上。米歇尔仔细侦查了一下他所居住的房子,这栋房子位于城西,面积非常大,并且屋里没有养狗,仆人晚上也不睡在他家,家里一般只有他和太太两个人。他们虽然有两个儿子,不过这两个儿子现在都在读大学,周末一般也不会回来。
米歇尔每隔三天就会往董事长的家里打一个电话,时间都挑在晚上的十点到十一点之间。第一次打的时候,有人接了电话,米歇尔随即就将电话挂断了;第二次打的时候,还是有人接,于是他谎称自己打错电话了,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此时,米歇尔决定,他最多再打两次电话,如果第四次的时候还有人接,那么他就必须放弃这个目标了。好在第三次的时候,他发现,家里似乎没人。于是他立即穿上了自己置办的那身行头,把作案的工具放进了一个褐色的帆布袋里面,随后立即开车前往城西。为了低调行事,他的车型和颜色都是大众款。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在牌照上故意喷洒了泥浆。
几分钟后,他开车路过购物中心。此时,他又拨打了一次电话,发现仍然没有人接听。于是,他加速往城西驶去。他将车停在了距离董事长的家两条街之外的地方,随后拎着那个帆布袋,徒步走到了那栋房子附近。他从帆布袋里拿出了玻璃刀、胶布还有起子。通过之前的几次踩点,他发现,从屋子边上的一个小窗户可以直接进到里面,并且外面有一棵大树遮掩,人们不太容易发现。
屋子里的灯是开着的,尽管车库的门紧闭着,但是里面并没有停着车。这些情况他事先都预料到了,在他看来,这一些都有利于他快速地作案。
他装着非常轻松的样子,然后向屋子那边走去。快到门口时,他警觉地躲到了树丛里,打探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当他确定周围没有人时,就在玻璃刀上面涂了一点肥皂,随后扯下一条胶布,开始动手。不到两分钟,他就戴着手套,成功地取下了玻璃。随后,他解开窗户的锁,钻到了屋子里面。
随后,他立即打开口袋里的收音机,并且调到当地警察进行警务呼叫的波段,随后把收音机放回自己的口袋中,并且在左耳上戴了一个耳机。随后,他在头上套了一个旧丝袜,以免发生意外的时候被人一眼认出。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开始在房间里到处搜罗。
他弯着腰,免得被窗外的人看见。他要求自己在十五分钟之内离开这儿,所以,他快速地搜寻了书桌抽屉、五斗柜、壁橱等一切可能存放现金的地方。屋子里非常安静,但是他的神经似乎紧张得能够开口说话了。他极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并且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当时就吓呆了,四肢几乎都不能动弹。不过,他很快就确定自己是安全的,于是,他强行将那种极度的恐惧感咽到了肚子里,随后继续在屋子里搜索。
最终,他清点了一下收获:书桌的抽屉里有两百九十美元,一个女人的首饰盒里有三十美元,衣柜的一个钱包里还有五美元。
他带着战利品,立即返回到车里,随后大踩了一脚油门,离开了城西。
回到家里后,他立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就坐在餐桌旁,出神地盯着自己刚刚偷来的那些钱。虽然钱不多,可米歇尔却异常兴奋。他很久没有获得这种感觉了,他甚至觉得,他已经成功地找到了一份适合他的工作。
一段时间之后,他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都做得非常成功。他告诫自己,不要让自己陷入一种固定的模式中,因此,他一周最多作案两次,且每次的间隔时间都不相同。
目前对他最有利的因素,就是警方那边从没有过他的作案记录。这几个月里,他甚至还会每周按时领取失业救济金。不过,他仍旧非常谨慎,决定寻找更加安全有效的作案方式。
在之后的作案过程中,他将比较重的作案工具统统舍弃了,并且丢掉了那只充当面罩的破袜子,他的工具袋中只有胶布、玻璃刀,外加那台小小的收音机。这样一来,哪怕真的发生了意外状况,这些东西也方便销毁,不至于引起他人的怀疑。
夜间的冒险,加上政府的救济,很快,他渐渐变得富有起来。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必须要寻找一个大家看得到的经济来源。他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他开了一家店,专门从事古董和旧货的收购交易工作,这样一来,也能方便自己进行高价销赃。
就这样,他成功地做了好几年,每年的利润也非常丰厚。几年下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技术已经上升成为一门艺术了。他会在每次行动之前,对每个细节进行仔细分析,这样能尽可能地降低风险。一旦敲定计划,他就会立即行动,来无影去无踪。
有时候,他会在晚上干完活之后躺在床上,一个人静静地思考:要是自己的妻子还活着,她会怎么看自己呢?妻子应该会原谅自己的这种行为,而且哪怕她亲眼看见了,也会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米歇尔相信,她始终不会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在这之后,他的运气似乎就不太好了。
有一天,当他正在城郊的一间房子里作案的时候,收音机里传来了一条消息。有人报警,说麦克大街333号貌似有小偷正在行窃。听到这里,他立即停止了行动,因为他所在的地方,正是麦克大街333号。
不过,他并不紧张,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触响警报器了,他知道该怎么化解危机。只要巡逻车不是恰好出现在房子的周围,他就能够从这里脱身。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走到下一条街,然后来到了停车的地方。他完全可以装作刚刚开车路过这里,然后像一个热心的司机一样了解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那天晚上他的运气真的是太糟糕了。走到汽车边上时,发现车子居然有些倾斜。仔细一检查,才发现原来是左边的车轮漏气了。此时他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偷什么东西,并且非常明智地扔掉了玻璃刀和手套。他迅速地打开了汽车的行李箱,然后不紧不慢地为汽车更换轮胎。
就在他换完轮胎的时候,巡逻车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
“你们来晚了呢,我刚刚将轮胎换好。”米歇尔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两名警察,开玩笑地说。
他们并没有说话。米歇尔从地上站了起来,发现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正在检查他的行李箱。
“我们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呢。”另一个警察非常和气地说。
米歇尔将千斤顶从地上拿起来,并将漏气的轮胎举给警察看,随后将它放到了行李箱里面。“还好我带了备胎,不过,仍然非常感谢你们!”米歇尔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他们,他弯下腰,将千斤顶和螺旋放进了行李箱中间,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车盖子。他面露微笑地向他们点了点头,随后一边用手帕将弄脏的手擦干净,一边向汽车的驾驶座走了过去。整个过程中,他的心一直狂跳不止。
“先生,请等等!”就在米歇尔的手指刚刚碰到车门的时候,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叫住了他。
米歇尔转过身,脸上显得非常茫然。
警察向米歇尔走了过去,问:“你衬衣口袋里装着的东西是什么?”
米歇尔无辜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小型收音机,非常诚恳地说:“我的汽车上没有配备收音机,所以我习惯在开车的时候带着这个小玩意儿。”
那个警察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小收音机,说:“这种收音机能够接收短波,甚至可以收听到警察之间专用的呼叫波段。”
米歇尔非常和气地回答:“没错,现在市面上卖的收音机,大多都具备这个功能。”说完,他注意到年轻一点的警察走回了巡逻车里,并且在向对讲机里说些什么。
随即,另一名年纪稍大的警察向米歇尔道了歉,随即让他靠在汽车上,对他进行搜身检查。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米歇尔先生,请你稍等一下。”警察说。
大约过了半分钟,坐在车里的年轻警察喊道:“警长要我们把他带回警局调查一下。”随后,米歇尔被带到了警局的一间小办公室里。
屋子里摆着一张大桌子,散发着非常浓重的油漆味。桌子后面坐着一名警官,他叫亨特。他示意米歇尔坐在他的对面。亨特警官的个子非常矮小,身子看起来很单薄。他那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眯着,似乎在窥探着什么。他的鼻头圆圆的,外加有些秃顶。撇开那双眼睛,他的相貌简直能让人忍俊不禁。
亨特警官看着米歇尔,问:“他们是否将你的权利告诉了你?”
“嗯,他们说了,不过我认为我不需要律师。毕竟,我又没有犯法,而且,我没有理由不与你们合作。”米歇尔回答。
“不过,就在你车胎爆裂的地方,恰巧发生了一起盗窃案,”亨特警官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干巴巴的,“还有,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能够监听警方呼叫的收音机?”
米歇尔面带微笑地回答:“警官先生,现在市面上稍微好一点的收音机都有这项功能。”
“不过,我们接到附近的一位邻居反映,他亲眼看见一个身穿黑衣服的人走进了那栋房子,米歇尔先生,你今天的衣服恰好是黑色的。”
“不过,你们警察的衣服也是黑色的啊,没准他看到的正是你们的人呢。”米歇尔回答。
亨特警官撅了撅嘴,点头说:“嗯,是有可能。”说完,他随手伸进口袋里,然后掏出来一把镶钻的玻璃刀,还有一副手套。米歇尔一眼就认出,这两样东西就是自己的,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我们在房子的附近找到了这两样东西。”警官说。
米歇尔好奇地拿起那把玻璃刀,问:“这是某种工具吗?”
“这把刀是用来割玻璃的,”说完,亨特警官拿起了桌上的手套,递给了米歇尔,说,“先生,麻烦你试着戴一戴这副手套。”
米歇尔接过手套,然后就往手上戴。之后,他试着弯了弯手指,显得很不适应。
“看起来很合手啊。”亨特警官说。
米歇尔淡然地说:“这没什么奇怪的。这是非常常见的棉布工作手套,价格也很便宜,而且它有大、中、小三种不同的型号,我想我应该适合中号的。”说完之后,他将手套脱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亨特警官都仔细地看着,然后问:“你开车去那儿干吗?据我们了解,你的家并不在那边。”
“没错,不过因为我平时主要做古董生意,我经常会开着车去一些老房子边上转转,他们总有很多祖传的家具需要出售,所以我会去了解一些情况,比如谁要搬家,谁有旧家具要卖之类的。这样我可以搜集到最有时效性的信息,他们也不用为此去发广告了。”米歇尔非常平静地回答了警官的问题。
“你的主意很不错。”亨特警官笑着回答,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米歇尔,连眨都不眨一下。
“嗯,我也这么看。”米歇尔回答道,并且他的眼睛也是一下都没有眨。
随后,警官往椅背上一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纸烟盒,并点燃了一根烟。然后他递给米歇尔一根,不过米歇尔婉言谢绝了。
亨特警官抽了一口烟之后,说:“你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麦克大街发生了很多起入室盗窃案,这些案件的作案手法非常类似,都是在屋里没人的时候,小额现金和一些比较值钱的小玩意儿被盗。这个盗贼的手法非常专业,应该是我们所碰见的最为专业的盗贼之一。”
“我想你们会抓到他的,警官。”
亨特警官撅起他厚厚的嘴唇,叹了口气,非常困惑地说:“这个盗贼狡猾得很,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线索。”
米歇尔耸了耸肩,说:“那我也帮不上什么,毕竟这是你们才了解的事情。”
亨特警官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窃贼,他算得上是一个偷窃的专家。”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我有点崇拜那个人了,警官。”
“唔,那个人自己……哎,说不清楚,”警官摇了摇头,“他真的很高明,这一点你不得不承认。”
米歇尔面带微笑地说:“不过,在我看来,这些案子不都差不多嘛。”
亨特警官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面朝天花板,再慢慢地吐了出来,“米歇尔先生,你可以回家了,很抱歉打扰了你这么多时间。”
米歇尔立即赶回了家中,而家中的一切迹象表明,这里刚刚被搜查过。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因此他将偷来的那些钱分散地放在城里的几个保险箱中。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在琢磨。警方已经开始关注他了,所以,他必须要潜伏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继续重新作案。
米歇尔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到一个大城市去。不过,他并不能马上就动身,否则他就会暴露自己。至少要再过半年吧,而且还得在这里继续做四五次案,这样一来就能很好地说明,那些神秘的入室盗窃案件并没有因为他被审问而不再发生。
两个月后,他再一次作案了。这次,他挑了个非常偏僻的地方,这里门禁没有那么森严,出入相对自由,而且,此时的他进行盗窃,并不是为了偷取一些钱财。尽管如此,他还是意外地拿走了两百元现金,一些小颗粒的钻石,还有一些非常珍贵的货币。
过了几天之后,亨特警官来到了米歇尔的店铺之中,打算从他这里了解一些与盗窃案有关的事情。不过米歇尔遗憾地告诉警官,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并且告诉他,案件发生的时候,他恰巧躺在床上休息。警方离开之前,米歇尔还与他做成了一笔交易,他将一枚比较稀有的1928年发行的硬币卖给了警官。
一个星期之后,米歇尔又作了一次案,并且他发誓,这是他在这个城市最后一次作案。
和上次一样,亨特警官再一次来到了他的店里,说:“也许你会对我说的这条消息很感兴趣,因为那个人又作案了。”
米歇尔表现得非常吃惊:“天哪,太不可思议了!警方居然还没有抓到这个精明无比的窃贼吗?”
“没有呢,这种窃贼是很难抓到的,”警官双手插到裤袋里,不停地摇头。然后,他突然扬了扬眉毛,说:“看来周四案发的那天晚上,你又恰巧在家里睡觉吧?”
“那天我十点就睡了,案子大概什么时候发生的?”
“凌晨吧……对了,我想告诉你件事情,”亨特警官说,“我上次离开你的店之后,对丢失的物品进行了一次清点,然后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因为有一部分丢失的东西恰好出现在了你的店里。”
米歇尔听完,非常淡定地说:“警官先生,这种情况很可能发生啊。我店里收藏的这些东西,原本都是批量生产的,何况,对于将旧货卖给我的那些客人,我也不可能去一一盘问。要是你对我店里的东西有疑问,我随时配合你的调查。不过我认为,你从中很难调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亨特警官微笑着说:“是啊,我也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随后,他递给了米歇尔一张名片,“要是你在店里碰见什么人向你出售一些可疑的东西,你可以给这个人打电话,他是总局的警官。”
米歇尔接过名片,仔细地看了看,说:“放心吧,警官。”随后,将这张名片放进了衬衣的口袋之中。
一个星期之后,米歇尔的店里又来了一名警察,不过这个警察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并且在离开店子的时候,故意打破了一只大概二十元的玻璃花瓶。米歇尔心里当时就在想:这算不算侵犯了我的利益?毕竟,之前亨特警官来了这么多次,他都没有受到这般粗鲁的对待。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在心里认为,亨特警官这人比较好欺负。于是他打算打电话到总局去,找亨特警官好好谈谈。
接电话的是一个叫作布克的警官,他表现出极度的不配合。米歇尔根本就联系不上亨特警官。当米歇尔正式提出赔偿要求时,布克警官告诉他,他会安排相关的人员进行调查,如果有必要,米歇尔甚至可以写一份索赔报告。听完之后,米歇尔感到非常沮丧,他放弃了索赔,并且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过,他仍旧不甘心,第二天,他再一次打电话到警察局,可是仍旧没有联系上亨特警官。米歇尔找来了通讯簿,查到了亨特警官家里的电话。可是,按照上面的电话拨过去时,仍然没有人接听。随后,他又在通讯簿中找到了亨特警官的住址。他看了看,离自己家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他立即决定,当天傍晚亲自登门去拜访一下亨特警官。
亨特警官住在一栋小小的白色屋子里,房子周围的灌木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米歇尔走到了水泥砌成的门廊边,发现院子里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花园。他走上前去,按了按门铃,并使劲敲了敲门。随后,他发现,他的脚边有两份报纸,于是,他很快就意识到,屋里根本就没有人。米歇尔非常失望地往回走去。
当他从大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恰巧碰上了一位骑车送信的邮差。他非常和蔼地告诉米歇尔:“亨特一家告诉我,最近两个星期都不用送信,因为他们全家都到佛罗里达州去了。”米歇尔向那位邮差点头致谢,随后,邮差骑车向前走去,然后拐了个弯,消失在了米歇尔的视线里。
“原来亨特警官到南方度假去了。”米歇尔在车里自言自语地说着。
他就这样开了好几条街,突然脑子里浮现一个念想:这是多么难得的一次机会!这是多么美丽的一次意外!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结局!
他立即掉头往回开,下车之后,他更加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亨特警官家的布局。
大约晚上十点半,米歇尔将车停在了离亨特家不远的街上。随后,他从车上走了下来,径直地朝着警官家走去,此时,他的手里还把玩着一枚1928年发行的硬币。
米歇尔在门廊向四周探望了一下,然后悄悄地溜进了窗边的树丛中。随后,他从帆布口袋里掏出玻璃刀和胶布,熟练地在玻璃上划了一个口子。不到一分钟,他就进入了屋子里。
屋子里一片漆黑,他悄悄地打开手电,然后谨慎地用微弱的手电光探照前方。此时,他正处在一个小卧室之中,卧室里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外加一个五斗柜。
他快速地在每个抽屉中翻找着,里面只有一些男人穿的衣物,一些床单,一只什么都没有装的公文包,外加一块没有刻字的手表。他是一名手表收藏爱好者,于是顺手就把手表扔进了口袋里。
然后,他穿过过道,来到餐厅。角落里摆着一张小书桌,他拉开了下面的抽屉,里面居然都是还没有支付的账单,看来,这名警官的家里并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和那些有钱人的家里一比,简直差太远。他在翻到最下面的抽屉时,找到了一台小的录音机,这东西平时他可能用得上,于是也顺手放到了袋子里。为了防止被他人看见,他继续弯着腰,然后准备到大卧室里去。
这个时候,房间里所有的灯突然亮了!
他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本能地朝后门跑去,打算夺门而逃。不过,就在他冲到外面的时候,整个院子全亮了起来。他猛地停了下来,为此还差点儿摔到地上,他抬起一只手臂,挡了挡刺眼的亮光。
“没错,就是他!”此时,有一个人喊道。
米歇尔透过灯光,发现后面有一张熟悉的脸。这个人正是下午和他聊天的那个邮差,不过,他这回换了一身制服。
一双手铐铐在了米歇尔手上。此时,亨特警官出现了,强烈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非常白,他正叼着一根有些弯折的香烟站在那儿。
米歇尔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畏惧的表情。
亨特警官用一种非常仁慈的语气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被抓住的,我甚至非常清楚,你为什么会来偷窃。”
米歇尔被推上了警车。而亨特警官则站在那儿,双手插在裤袋子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此前,他当过兵,从部队退伍之后娶妻结婚,并有一份修理钟表的稳定工作,可以说,他的日子过得与一般人没什么区别。可就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他意外地遭遇了两件事:他的妻子生病去世,没过多久,他又遭遇了失业。
突然有一天,米歇尔打算干盗贼这一行。他之前从来没有犯过罪,与黑社会更是毫无瓜葛。而且他非常明白,那些职业窃贼之所以会被抓住,有的是因为他们的行窃套路太过于固定,有的则是因为销赃渠道太过于单一,还有的则是因为有犯罪前科。
至于说到犯罪记录,米歇尔则更是清白无比的一个人,五年的时间里,他甚至连一张交通违章的罚单都没收到过。为了解决销赃渠道的问题,他决定只偷当下能够流通的现金。
他并没有急着开始偷窃,而是进行了一系列的相关训练。
他首先要做的,是掌握进入室内的方法。
他精通开锁这一方面,不过,他还是想寻找一些能够更快进入室内的方法。他试着用玻璃刀和胶布来练习切割,同时,他运用肥皂来降低切割的噪音。他很认真地练着,并且最终的效果还很不错:他能够快速地在玻璃上划出一个直径六英寸的洞,并且不带任何声响,随后轻轻一敲,那块玻璃就能够自己掉下来。
接着,他到附近的商店去买了一些作案时可能会用到的工具,包括一根铁撬棍,一把银丝刀,一些马赛克条,还有一把镶了钻石的玻璃刀——这把刀可不便宜。这是他作案的常用工具。他甚至为作案购置了一身行头,买了一双非常流行的胶底鞋,一件海军色的外套,还有一条黑色的长裤。虽然黑色的效果最好,不过他可不想把自己装扮得一身黑,毕竟这样还是太引人注目了。最后,他还买了一个小的收音机。
就这样,他的冒险工作正式拉开序幕了。
他将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了一家塑料公司的董事长身上。米歇尔仔细侦查了一下他所居住的房子,这栋房子位于城西,面积非常大,并且屋里没有养狗,仆人晚上也不睡在他家,家里一般只有他和太太两个人。他们虽然有两个儿子,不过这两个儿子现在都在读大学,周末一般也不会回来。
米歇尔每隔三天就会往董事长的家里打一个电话,时间都挑在晚上的十点到十一点之间。第一次打的时候,有人接了电话,米歇尔随即就将电话挂断了;第二次打的时候,还是有人接,于是他谎称自己打错电话了,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此时,米歇尔决定,他最多再打两次电话,如果第四次的时候还有人接,那么他就必须放弃这个目标了。好在第三次的时候,他发现,家里似乎没人。于是他立即穿上了自己置办的那身行头,把作案的工具放进了一个褐色的帆布袋里面,随后立即开车前往城西。为了低调行事,他的车型和颜色都是大众款。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在牌照上故意喷洒了泥浆。
几分钟后,他开车路过购物中心。此时,他又拨打了一次电话,发现仍然没有人接听。于是,他加速往城西驶去。他将车停在了距离董事长的家两条街之外的地方,随后拎着那个帆布袋,徒步走到了那栋房子附近。他从帆布袋里拿出了玻璃刀、胶布还有起子。通过之前的几次踩点,他发现,从屋子边上的一个小窗户可以直接进到里面,并且外面有一棵大树遮掩,人们不太容易发现。
屋子里的灯是开着的,尽管车库的门紧闭着,但是里面并没有停着车。这些情况他事先都预料到了,在他看来,这一些都有利于他快速地作案。
他装着非常轻松的样子,然后向屋子那边走去。快到门口时,他警觉地躲到了树丛里,打探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当他确定周围没有人时,就在玻璃刀上面涂了一点肥皂,随后扯下一条胶布,开始动手。不到两分钟,他就戴着手套,成功地取下了玻璃。随后,他解开窗户的锁,钻到了屋子里面。
随后,他立即打开口袋里的收音机,并且调到当地警察进行警务呼叫的波段,随后把收音机放回自己的口袋中,并且在左耳上戴了一个耳机。随后,他在头上套了一个旧丝袜,以免发生意外的时候被人一眼认出。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开始在房间里到处搜罗。
他弯着腰,免得被窗外的人看见。他要求自己在十五分钟之内离开这儿,所以,他快速地搜寻了书桌抽屉、五斗柜、壁橱等一切可能存放现金的地方。屋子里非常安静,但是他的神经似乎紧张得能够开口说话了。他极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并且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当时就吓呆了,四肢几乎都不能动弹。不过,他很快就确定自己是安全的,于是,他强行将那种极度的恐惧感咽到了肚子里,随后继续在屋子里搜索。
最终,他清点了一下收获:书桌的抽屉里有两百九十美元,一个女人的首饰盒里有三十美元,衣柜的一个钱包里还有五美元。
他带着战利品,立即返回到车里,随后大踩了一脚油门,离开了城西。
回到家里后,他立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就坐在餐桌旁,出神地盯着自己刚刚偷来的那些钱。虽然钱不多,可米歇尔却异常兴奋。他很久没有获得这种感觉了,他甚至觉得,他已经成功地找到了一份适合他的工作。
一段时间之后,他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都做得非常成功。他告诫自己,不要让自己陷入一种固定的模式中,因此,他一周最多作案两次,且每次的间隔时间都不相同。
目前对他最有利的因素,就是警方那边从没有过他的作案记录。这几个月里,他甚至还会每周按时领取失业救济金。不过,他仍旧非常谨慎,决定寻找更加安全有效的作案方式。
在之后的作案过程中,他将比较重的作案工具统统舍弃了,并且丢掉了那只充当面罩的破袜子,他的工具袋中只有胶布、玻璃刀,外加那台小小的收音机。这样一来,哪怕真的发生了意外状况,这些东西也方便销毁,不至于引起他人的怀疑。
夜间的冒险,加上政府的救济,很快,他渐渐变得富有起来。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必须要寻找一个大家看得到的经济来源。他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他开了一家店,专门从事古董和旧货的收购交易工作,这样一来,也能方便自己进行高价销赃。
就这样,他成功地做了好几年,每年的利润也非常丰厚。几年下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技术已经上升成为一门艺术了。他会在每次行动之前,对每个细节进行仔细分析,这样能尽可能地降低风险。一旦敲定计划,他就会立即行动,来无影去无踪。
有时候,他会在晚上干完活之后躺在床上,一个人静静地思考:要是自己的妻子还活着,她会怎么看自己呢?妻子应该会原谅自己的这种行为,而且哪怕她亲眼看见了,也会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米歇尔相信,她始终不会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在这之后,他的运气似乎就不太好了。
有一天,当他正在城郊的一间房子里作案的时候,收音机里传来了一条消息。有人报警,说麦克大街333号貌似有小偷正在行窃。听到这里,他立即停止了行动,因为他所在的地方,正是麦克大街333号。
不过,他并不紧张,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触响警报器了,他知道该怎么化解危机。只要巡逻车不是恰好出现在房子的周围,他就能够从这里脱身。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走到下一条街,然后来到了停车的地方。他完全可以装作刚刚开车路过这里,然后像一个热心的司机一样了解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那天晚上他的运气真的是太糟糕了。走到汽车边上时,发现车子居然有些倾斜。仔细一检查,才发现原来是左边的车轮漏气了。此时他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偷什么东西,并且非常明智地扔掉了玻璃刀和手套。他迅速地打开了汽车的行李箱,然后不紧不慢地为汽车更换轮胎。
就在他换完轮胎的时候,巡逻车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
“你们来晚了呢,我刚刚将轮胎换好。”米歇尔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两名警察,开玩笑地说。
他们并没有说话。米歇尔从地上站了起来,发现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正在检查他的行李箱。
“我们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呢。”另一个警察非常和气地说。
米歇尔将千斤顶从地上拿起来,并将漏气的轮胎举给警察看,随后将它放到了行李箱里面。“还好我带了备胎,不过,仍然非常感谢你们!”米歇尔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他们,他弯下腰,将千斤顶和螺旋放进了行李箱中间,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车盖子。他面露微笑地向他们点了点头,随后一边用手帕将弄脏的手擦干净,一边向汽车的驾驶座走了过去。整个过程中,他的心一直狂跳不止。
“先生,请等等!”就在米歇尔的手指刚刚碰到车门的时候,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叫住了他。
米歇尔转过身,脸上显得非常茫然。
警察向米歇尔走了过去,问:“你衬衣口袋里装着的东西是什么?”
米歇尔无辜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小型收音机,非常诚恳地说:“我的汽车上没有配备收音机,所以我习惯在开车的时候带着这个小玩意儿。”
那个警察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小收音机,说:“这种收音机能够接收短波,甚至可以收听到警察之间专用的呼叫波段。”
米歇尔非常和气地回答:“没错,现在市面上卖的收音机,大多都具备这个功能。”说完,他注意到年轻一点的警察走回了巡逻车里,并且在向对讲机里说些什么。
随即,另一名年纪稍大的警察向米歇尔道了歉,随即让他靠在汽车上,对他进行搜身检查。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米歇尔先生,请你稍等一下。”警察说。
大约过了半分钟,坐在车里的年轻警察喊道:“警长要我们把他带回警局调查一下。”随后,米歇尔被带到了警局的一间小办公室里。
屋子里摆着一张大桌子,散发着非常浓重的油漆味。桌子后面坐着一名警官,他叫亨特。他示意米歇尔坐在他的对面。亨特警官的个子非常矮小,身子看起来很单薄。他那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眯着,似乎在窥探着什么。他的鼻头圆圆的,外加有些秃顶。撇开那双眼睛,他的相貌简直能让人忍俊不禁。
亨特警官看着米歇尔,问:“他们是否将你的权利告诉了你?”
“嗯,他们说了,不过我认为我不需要律师。毕竟,我又没有犯法,而且,我没有理由不与你们合作。”米歇尔回答。
“不过,就在你车胎爆裂的地方,恰巧发生了一起盗窃案,”亨特警官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干巴巴的,“还有,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能够监听警方呼叫的收音机?”
米歇尔面带微笑地回答:“警官先生,现在市面上稍微好一点的收音机都有这项功能。”
“不过,我们接到附近的一位邻居反映,他亲眼看见一个身穿黑衣服的人走进了那栋房子,米歇尔先生,你今天的衣服恰好是黑色的。”
“不过,你们警察的衣服也是黑色的啊,没准他看到的正是你们的人呢。”米歇尔回答。
亨特警官撅了撅嘴,点头说:“嗯,是有可能。”说完,他随手伸进口袋里,然后掏出来一把镶钻的玻璃刀,还有一副手套。米歇尔一眼就认出,这两样东西就是自己的,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我们在房子的附近找到了这两样东西。”警官说。
米歇尔好奇地拿起那把玻璃刀,问:“这是某种工具吗?”
“这把刀是用来割玻璃的,”说完,亨特警官拿起了桌上的手套,递给了米歇尔,说,“先生,麻烦你试着戴一戴这副手套。”
米歇尔接过手套,然后就往手上戴。之后,他试着弯了弯手指,显得很不适应。
“看起来很合手啊。”亨特警官说。
米歇尔淡然地说:“这没什么奇怪的。这是非常常见的棉布工作手套,价格也很便宜,而且它有大、中、小三种不同的型号,我想我应该适合中号的。”说完之后,他将手套脱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亨特警官都仔细地看着,然后问:“你开车去那儿干吗?据我们了解,你的家并不在那边。”
“没错,不过因为我平时主要做古董生意,我经常会开着车去一些老房子边上转转,他们总有很多祖传的家具需要出售,所以我会去了解一些情况,比如谁要搬家,谁有旧家具要卖之类的。这样我可以搜集到最有时效性的信息,他们也不用为此去发广告了。”米歇尔非常平静地回答了警官的问题。
“你的主意很不错。”亨特警官笑着回答,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米歇尔,连眨都不眨一下。
“嗯,我也这么看。”米歇尔回答道,并且他的眼睛也是一下都没有眨。
随后,警官往椅背上一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纸烟盒,并点燃了一根烟。然后他递给米歇尔一根,不过米歇尔婉言谢绝了。
亨特警官抽了一口烟之后,说:“你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麦克大街发生了很多起入室盗窃案,这些案件的作案手法非常类似,都是在屋里没人的时候,小额现金和一些比较值钱的小玩意儿被盗。这个盗贼的手法非常专业,应该是我们所碰见的最为专业的盗贼之一。”
“我想你们会抓到他的,警官。”
亨特警官撅起他厚厚的嘴唇,叹了口气,非常困惑地说:“这个盗贼狡猾得很,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线索。”
米歇尔耸了耸肩,说:“那我也帮不上什么,毕竟这是你们才了解的事情。”
亨特警官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窃贼,他算得上是一个偷窃的专家。”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我有点崇拜那个人了,警官。”
“唔,那个人自己……哎,说不清楚,”警官摇了摇头,“他真的很高明,这一点你不得不承认。”
米歇尔面带微笑地说:“不过,在我看来,这些案子不都差不多嘛。”
亨特警官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面朝天花板,再慢慢地吐了出来,“米歇尔先生,你可以回家了,很抱歉打扰了你这么多时间。”
米歇尔立即赶回了家中,而家中的一切迹象表明,这里刚刚被搜查过。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因此他将偷来的那些钱分散地放在城里的几个保险箱中。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在琢磨。警方已经开始关注他了,所以,他必须要潜伏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继续重新作案。
米歇尔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到一个大城市去。不过,他并不能马上就动身,否则他就会暴露自己。至少要再过半年吧,而且还得在这里继续做四五次案,这样一来就能很好地说明,那些神秘的入室盗窃案件并没有因为他被审问而不再发生。
两个月后,他再一次作案了。这次,他挑了个非常偏僻的地方,这里门禁没有那么森严,出入相对自由,而且,此时的他进行盗窃,并不是为了偷取一些钱财。尽管如此,他还是意外地拿走了两百元现金,一些小颗粒的钻石,还有一些非常珍贵的货币。
过了几天之后,亨特警官来到了米歇尔的店铺之中,打算从他这里了解一些与盗窃案有关的事情。不过米歇尔遗憾地告诉警官,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并且告诉他,案件发生的时候,他恰巧躺在床上休息。警方离开之前,米歇尔还与他做成了一笔交易,他将一枚比较稀有的1928年发行的硬币卖给了警官。
一个星期之后,米歇尔又作了一次案,并且他发誓,这是他在这个城市最后一次作案。
和上次一样,亨特警官再一次来到了他的店里,说:“也许你会对我说的这条消息很感兴趣,因为那个人又作案了。”
米歇尔表现得非常吃惊:“天哪,太不可思议了!警方居然还没有抓到这个精明无比的窃贼吗?”
“没有呢,这种窃贼是很难抓到的,”警官双手插到裤袋里,不停地摇头。然后,他突然扬了扬眉毛,说:“看来周四案发的那天晚上,你又恰巧在家里睡觉吧?”
“那天我十点就睡了,案子大概什么时候发生的?”
“凌晨吧……对了,我想告诉你件事情,”亨特警官说,“我上次离开你的店之后,对丢失的物品进行了一次清点,然后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因为有一部分丢失的东西恰好出现在了你的店里。”
米歇尔听完,非常淡定地说:“警官先生,这种情况很可能发生啊。我店里收藏的这些东西,原本都是批量生产的,何况,对于将旧货卖给我的那些客人,我也不可能去一一盘问。要是你对我店里的东西有疑问,我随时配合你的调查。不过我认为,你从中很难调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亨特警官微笑着说:“是啊,我也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随后,他递给了米歇尔一张名片,“要是你在店里碰见什么人向你出售一些可疑的东西,你可以给这个人打电话,他是总局的警官。”
米歇尔接过名片,仔细地看了看,说:“放心吧,警官。”随后,将这张名片放进了衬衣的口袋之中。
一个星期之后,米歇尔的店里又来了一名警察,不过这个警察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并且在离开店子的时候,故意打破了一只大概二十元的玻璃花瓶。米歇尔心里当时就在想:这算不算侵犯了我的利益?毕竟,之前亨特警官来了这么多次,他都没有受到这般粗鲁的对待。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在心里认为,亨特警官这人比较好欺负。于是他打算打电话到总局去,找亨特警官好好谈谈。
接电话的是一个叫作布克的警官,他表现出极度的不配合。米歇尔根本就联系不上亨特警官。当米歇尔正式提出赔偿要求时,布克警官告诉他,他会安排相关的人员进行调查,如果有必要,米歇尔甚至可以写一份索赔报告。听完之后,米歇尔感到非常沮丧,他放弃了索赔,并且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过,他仍旧不甘心,第二天,他再一次打电话到警察局,可是仍旧没有联系上亨特警官。米歇尔找来了通讯簿,查到了亨特警官家里的电话。可是,按照上面的电话拨过去时,仍然没有人接听。随后,他又在通讯簿中找到了亨特警官的住址。他看了看,离自己家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他立即决定,当天傍晚亲自登门去拜访一下亨特警官。
亨特警官住在一栋小小的白色屋子里,房子周围的灌木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米歇尔走到了水泥砌成的门廊边,发现院子里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花园。他走上前去,按了按门铃,并使劲敲了敲门。随后,他发现,他的脚边有两份报纸,于是,他很快就意识到,屋里根本就没有人。米歇尔非常失望地往回走去。
当他从大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恰巧碰上了一位骑车送信的邮差。他非常和蔼地告诉米歇尔:“亨特一家告诉我,最近两个星期都不用送信,因为他们全家都到佛罗里达州去了。”米歇尔向那位邮差点头致谢,随后,邮差骑车向前走去,然后拐了个弯,消失在了米歇尔的视线里。
“原来亨特警官到南方度假去了。”米歇尔在车里自言自语地说着。
他就这样开了好几条街,突然脑子里浮现一个念想:这是多么难得的一次机会!这是多么美丽的一次意外!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结局!
他立即掉头往回开,下车之后,他更加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亨特警官家的布局。
大约晚上十点半,米歇尔将车停在了离亨特家不远的街上。随后,他从车上走了下来,径直地朝着警官家走去,此时,他的手里还把玩着一枚1928年发行的硬币。
米歇尔在门廊向四周探望了一下,然后悄悄地溜进了窗边的树丛中。随后,他从帆布口袋里掏出玻璃刀和胶布,熟练地在玻璃上划了一个口子。不到一分钟,他就进入了屋子里。
屋子里一片漆黑,他悄悄地打开手电,然后谨慎地用微弱的手电光探照前方。此时,他正处在一个小卧室之中,卧室里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外加一个五斗柜。
他快速地在每个抽屉中翻找着,里面只有一些男人穿的衣物,一些床单,一只什么都没有装的公文包,外加一块没有刻字的手表。他是一名手表收藏爱好者,于是顺手就把手表扔进了口袋里。
然后,他穿过过道,来到餐厅。角落里摆着一张小书桌,他拉开了下面的抽屉,里面居然都是还没有支付的账单,看来,这名警官的家里并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和那些有钱人的家里一比,简直差太远。他在翻到最下面的抽屉时,找到了一台小的录音机,这东西平时他可能用得上,于是也顺手放到了袋子里。为了防止被他人看见,他继续弯着腰,然后准备到大卧室里去。
这个时候,房间里所有的灯突然亮了!
他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本能地朝后门跑去,打算夺门而逃。不过,就在他冲到外面的时候,整个院子全亮了起来。他猛地停了下来,为此还差点儿摔到地上,他抬起一只手臂,挡了挡刺眼的亮光。
“没错,就是他!”此时,有一个人喊道。
米歇尔透过灯光,发现后面有一张熟悉的脸。这个人正是下午和他聊天的那个邮差,不过,他这回换了一身制服。
一双手铐铐在了米歇尔手上。此时,亨特警官出现了,强烈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非常白,他正叼着一根有些弯折的香烟站在那儿。
米歇尔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畏惧的表情。
亨特警官用一种非常仁慈的语气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被抓住的,我甚至非常清楚,你为什么会来偷窃。”
米歇尔被推上了警车。而亨特警官则站在那儿,双手插在裤袋子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