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觉戈德警官低着头,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那具女尸。她大约三十岁左右,有一头棕色的头发,穿着睡衣,外面还套着一件蓝色的法兰绒睡袍。由于头部受到了重创,甚至看不清她到底长得怎么样,整个人非常不自然地扭曲着。凶器就在她的身边,是一根沉重的铅管。厨房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装满了日用品的购物袋,家里的后门向外敞开着。
随后,戈德转过身,问了问身边的那位叫威廉的年轻警察:“你给拍照的人打电话了吗?”
“嗯,已经打了,我也叫了验尸官过来。”
戈德警官回到了客厅里,此时,死者的丈夫正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停地在两膝之间揉搓着。这个男人叫乔伊斯,他长得非常英俊,不过,此刻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显得非常憔悴。一位警察看了看乔伊斯,随后指着地上的那根铅管说:“这个东西,是你们家的吗?”
乔伊斯看着警官,摇了摇头说:“不,我们家从来就没买过这种东西。”
“那么,请你再重新叙述一遍上午发生的事情。”
“嗯,我和以往每周六一样,去附近的市场买了点东西……”
“买东西?”
“是的,我的妻子已经连续在学校教了一个星期的课,我觉得她太辛苦了,所以想让她享受一个轻松的周末。”
“你自己有工作吗,乔伊斯先生?”
乔伊斯显得有些惊讶,他随后回答道:“我平时的工作就是推销保险,不过,如果你指的是她的工资,那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一分钱都没有碰过她的,平时也主要是依靠我的收入来维持家庭的开支。”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去教书?”
“早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她就说过,她不会放弃教书,因为她太热爱这份工作了。我自然也不会干预她的选择。”说完,乔伊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噢,那你接着说吧,你刚刚说你去买东西,然后呢?”
乔伊斯低头看着地板,耸了耸肩,然后以一种哽咽的声音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我就是去买了一堆日常用品,然后就开车回来了。我是从后门进来的,可是推开门却发现她……”
“你脑海中有没有印象,谁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他摇了摇头。
随后,一旁的威廉插了一句嘴,问:“你之后有没有到卧室里面看看?”
“嗯,我进了卧室,因为是在卧室里给你们打的电话。”
“案发后,屋子里的东西,你有没有动过?”
“没有。”
随后,威廉对戈德警官说:“我们检查了一下,发现卧室里的抽屉、五斗柜、衣柜等都被翻查过,感觉好像遭遇了洗劫一般。”
听完后,戈德警官又问:“乔伊斯先生,你们家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乔伊斯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吧,要真说值钱的东西,估计就是那两枚戒指了,也就值个一百来块吧。”
不一会儿,拍照的和验尸官都来了,两位警官将他们带到了案发现场。随后,戈德又回到了乔伊斯那儿,继续盘问:“你早上几点去的市场?然后又是几点回来的?”
“离开家的时候大约九点吧,具体的我也没太在意。”
“也就是说,你离家的时间大约介于八点五十和九点十分之间。”
“可以这么说吧。”
“你又是几点钟回来的?”
“我当时也没看表,因为我推开门看见她倒在地上,我的脑子就一片空白了。”
“你能大概估计一个时间吗?”
“我想想看啊,我大概是半小时之前给你们打的报警电话,然后……”突然,他抬起头来,说,“噢,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结账的时候,市场里的钟刚好显示的是十点四十。我花了五分钟将东西搬到车上,回来的路上大约又花了五分钟。我最后看见我妻子的时间应该是十点五十分。”
“嗯……乔伊斯先生,你和你太太结婚多长时间了?”
“算到今年六月的话,刚好十年吧。”
“这么长的时间,你们都没有生一个孩子吗?”
“是的,我们没有生。”
“你的妻子有仇家吗?”
“应该没有,因为她和每个人都相处得非常融洽。”
“她还有其他亲戚吗?”
“有,包括她的母亲,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不过他们都住在西海岸。”
此时,厨房里的验尸官把戈德警官叫了过去。验尸官说:“这名女子应该死于重击,凶器就是这根铅管。”随后,拍照的那个人也完成了工作,在向警官确认,是否需要刷现场的指纹。
戈德随即说:“看下那根铅管,上面也许有指纹,然后再去看看卧室当中的那些抽屉,特别是那个五斗柜,因为那里有被明显翻过的痕迹。”
威廉看着戈德,问:“你觉得,失窃的可能性有多大?”
戈德警官耸肩回答道:“这个很难说,也许是有人入室盗窃,然后行凶;也有可能是乔伊斯杀死他的妻子之后伪造的现场。”说完,戈德问了验尸官一个问题:“你觉得这名女子可能是被什么人杀害的?”
验尸官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能确定。”然后,他坐在厨房的桌子边,填写一张表格。
此时,尸体正面朝天花板躺着。戈德警官立即对威廉说:“去找一条床单过来,把她的脸给蒙上。”
此时,一名漂亮的红发女警走了过来。她叫路易斯,是戈德警官的女儿。别看她年纪轻轻,办起事来可是非常冷静干练。
“我刚刚接到消息,说让我过来验一具尸体。”路易斯刚走进来,就看到了地上的这具尸体,随即非常严肃地问:“一桩凶杀案?”
戈德警官点了点头,“没错,宝贝儿,你说对了。”
路易斯蹲了下来,看了看死者身上穿着的衣物。戈德则走出了厨房,在房子里面到处看了看。这栋砖砌的房子位于一个全是平房的居住区里,房子的后面有一个车库,中间只隔着一条不太宽敞的车道。车库的门前正停放着一辆车,那正是乔伊斯的。车距离门廊只有两步路。戈德走到了车的后面,发现里面还摆着两袋东西,和厨房里的那一袋差不多。
威廉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说:“我们的人刚刚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铅管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那个五斗柜上面可能也不会有。看来通过这条途径难以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了。”
戈德警官走上了台阶,随后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其他的证人,自然就不会有线索。我们去周围问问附近的邻居,顺便打听一下乔伊斯家里的情况,再看下有没有推销员或者流浪汉一类的人,也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意外的线索。我想确定一下,乔伊斯的悲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过了一会儿,他们回到了家里,此时,尸体已经被一条床单给盖住了。路易斯告诉他们,死者的订婚戒指与结婚戒指都不见了。
戈德警官想了想,然后问:“在检查尸体的时候,你有些什么收获吗?比如,从你的女人直觉来判断?”
路易斯说:“你是想让我判断一下,乔伊斯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吗?不过就现在来看,我难以确定,因为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和他说的基本吻合,也许他没有撒谎。”
戈德警官又走进了卧室里,拍照的工作人员看着他进来后,一边收拾着拍照的设备,一边摇摇头说:“我们在五斗柜上面提取到了指纹,不过那些指纹应该是女人的。”
戈德和威廉带着乔伊斯一块儿走进了卧室,他们想让乔伊斯看看,家里到底丢了哪些东西。乔伊斯逐个地翻开了抽屉,并且查看了一下妻子的钱包。乔伊斯发现,钱包里面一分钱都没有,而且妻子平时放在柜子里的珠宝盒也不见了踪影。
“你妻子的这些珠宝是否上了保险?”威廉问。
“没有,那些珠宝其实并不值钱。”乔伊斯摇着头回答。
随后,戈德警官拿起了电话桌上的一张便笺,给乔伊斯看了看。纸上面写着:社区会,周二,四点。乔伊斯看了看,说:“这张纸条是我妻子写的,我们开社区会的时间一般都是星期一,也许这是她听说社区会的时间更改了之后,记下来的吧。”
“那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接到的这个电话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刚好那个时候我不在家。”
“那么,你能确定电话是谁打过来的吗?”
“也许是玛莎打来的,她是社区会的主席。”乔伊斯回答。
随后,戈德警官在电话桌旁边的小本子上找到了玛莎的电话号码。威廉将乔伊斯带回了客厅,此时,戈德警官将号码拨了过去。经过一番了解,戈德证实了乔伊斯的说法。电话确实是玛莎打过来的,为的是告诉乔伊斯太太,社区会的时间发生了变动。
“玛莎,你还记得,你是早上几点打的电话吗?”
“大约是九点十五分吧,有什么事情吗?”
“是出了一点事,不过你确定是这个时间打来的吗?”
电话那头的玛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虽然我不确定这个时间一定非常准确,但我至少能够确定,打电话一定是在九点以后。因为按照我的通知顺序,乔伊斯太太是第四个,因此也不太可能超过九点一刻。”
“当时是乔伊斯太太本人接的电话吗?”戈德随即问道。
“嗯,没错。”
“你们大约聊了多久?”
“最多两分钟吧,以往的话,我们可能会多聊两句,但是我还要通知其他人,所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她有没有在电话中提到她的丈夫?”
“没有……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玛莎显得有些好奇。
戈德将整个事情告诉了她,随后向玛莎了解了一些情况。很遗憾,戈德并没有从中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戈德挂断电话之后,又来到了乔伊斯那儿,想让乔伊斯再一次重复一下事情的经过。和上次差不多,不过,乔伊斯多说了两件事情:他并不知道玛莎打电话到家里来,也找不到谁能够证明案发的时候他不在场。
这个时候,灵车开到院子里,停在了后门的门廊外。随即,车上下来了两个停尸房的工作人员,他们拿着担架,从后门走了进来,熟练地将地上的尸体抬了起来,运回了车里。戈德安排了一名警察回去巡逻,随后和威廉一块儿又去附近走了走,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紧邻乔伊斯家那条车道的旁边就有一间平房,于是,他们决定从这一家开始打听。他们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身穿短西裤和露背上衣的金发女子,她看上去十分漂亮。戈德警官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官证,随后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图,并对邻居家发生的案件做了一番简单的交代。
那个女子惊讶地说:“我刚刚确实看到灵车了,不过我没想到,她居然遇害了!这简直太恐怖了!”
“看来你和他们家很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戴安娜,另外,我和他们家并不是很熟。”
“噢,那你的先生呢?”
“哈哈哈,你说我男人么?他每个月只负责为我寄一张支票,那是我的赡养费。相对于他,我更关心这个。”
“噢,你今天早上听到了什么动静吗?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戴安娜皱了皱眉头,然后说:“我只记得,早上九点钟的时候,他们家的车好像开了出去,其他的倒没有太注意。”
“九点?”
“也许就九点零两分?”说完,她耸了耸肩。
“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她随口笑了笑,然后说:“因为那个时候我刚好醒来,顺便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这个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他们家的汽车好像开出去了。”
“你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吗?”
“一直到灵车开了进来,中间都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情。”
“他的车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有印象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家的卧室刚好在靠近车道的那边,当时窗户是开着的,所以我只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戈德警官抿了抿嘴唇,然后说:“你对乔伊斯夫妇的婚姻状况了解吗?比如他们是否经常吵架打架之类的?”
戴安娜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印象中好像不记得他们吵过架。”
“行吧,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这一点非常重要,你确定他是在九点钟的时候开车出去的吗?”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刚刚说过,那个时候我刚好起床,而且我还站在窗子旁边做了大约十五分钟的健美操。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车子已经开走了。另外,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时间非常重要呢?”
“因为这可以证明,他确实出去买东西去了。”
“那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现在其实是在证明案发当时他不在现场。”
“嗯,你可以这么认为。”
“好的,我乐意为此效劳,请问你们现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嗯,我们也很高兴,一会儿有必要的话,我们可能需要你的证词。”
随后,戈德和威廉又走访了乔伊斯家的另一位邻居,在那一家中,他们没有收获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附近没有出现可疑的陌生人,也没有人亲眼看见乔伊斯去了市场。
大约在十二点半之后,戈德和威廉回到了警察局的办公室里。此时,警队的队长和路易斯两个人也在。
威廉随即向队长报告说:“报告队长,我们俩调查了半天,并在附近做了一些走访,暂时没有找到什么有利的线索。”随后,威廉将理顺的案情和队长做了一番阐述:“乔伊斯先生离开家的时间大约是九点到九点零五分之间;他的太太在九点十五分到九点二十分之间接到了一通电话,并且在九点二十之前打完了电话;乔伊斯先生回到家里的时间大约是十点五十分。在乔伊斯先生外出的这段时间里,有人从他家的后门走了进去,并且手持铅管,杀害了乔伊斯太太,然后偷走了她钱包里的少量现金与一盒值不了多少钱的珠宝。”
队长回过头,看着戈德,然后问:“这就是你们一个上午的收获?”
不过,戈德此时的视线只落在了他的女儿身上。然后,他开口说:“路易斯,你真的太漂亮了,我感到很遗憾,我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
“爸爸,你别开玩笑了。”路易斯笑着说。
“宝贝儿,我才没有跟你开玩笑呢,我是说真的。”
“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一会儿回家吃午饭的时候,你把那套最漂亮的衣服穿上吧,再然后就是你的表演时间了。”
办公室里其他的三个人都不知道戈德警官到底在说什么。戈德也不急着说破,只是神秘地说:“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下午两点半,戈德警官再一次来到了戴安娜的家里。“戴安娜小姐,很抱歉,又一次打扰你了。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跟我去警察局录个口供?”
戴安娜望着门口的戈德警官,然后说:“没有问题,请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去换件外套。”
去警局的路上,戈德一直在不断地感谢戴安娜,谢谢她对于案件侦破的配合。戴安娜也显得很高兴,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自己应尽的一项义务罢了,并且她表态自己愿意为一个无辜的男人做不在场证明。
然后,戈德警官又说:“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而且你听完之后一定也会非常高兴。我们还为他找到了一个不在场的证人。”
“是吗?”戴安娜回过头来,看着戈德,然后问,“那个人是谁啊?”
戈德露出神秘的笑容,然后说:“是一个他所认识的年轻小姐,并且证明乔伊斯在早上九点十分左右进了超市。”
“哦?”戴安娜的回答显得非常惊讶。
随后,戈德警官将戴安娜带到了刑侦队,此时,队长和威廉恰好都在。戈德向她一一介绍了里面的人,并且告诉她,很快就要录口供了,她可以先在旁边的小房间里稍作休息。戴安娜走到了门边,然后看见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漂亮女人。那个人就是路易斯,她穿着那套非常漂亮的衣服,安静而美丽地坐在那儿。
随后,戈德向戴安娜介绍:“这位小姐叫玛丽,她就是证明乔伊斯先生在超市的那个人。”
此时,戴安娜一直站在门边,不过,坐在里面的那位玛丽小姐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戴安娜的存在,而是高兴地对戈德警官说:“没错的,乔伊斯就是在九点十分的时候走进的市场,因为我当时刚好看了一下手表。”
戈德警官也微笑地点了点头。
不过,门口的戴安娜却根本没有笑,然后非常生气地说:“这个女人在撒谎!”
坐在沙发上的玛丽抬起头,看了看门口的那个女人,接着说:“乔伊斯就是在那个时候进来的,我当时看了时间的。”
戴安娜有些激动,高声地喊着:“你别听她的,这个臭女人在撒谎!”随后,她停了停,说:“乔伊斯九点半以后才出的门!”
“九点半?”戈德连忙问。
“是的!那个骗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杀掉了他的妻子。他当时弄得浑身是血,根本出不了门,他必须重新换一套衣服。至于那件衣服,现在还放在我家的洗衣篮子里,里面还包着一个装着珠宝的盒子。”戴安娜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气愤。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戈德继续追问。
不过,戴安娜并没有搭理戈德警官的问话,她指着玛丽的鼻子说:“如果你想和他一块儿逃到维京岛,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要把这个骗子送到监狱里去!”
随后,戴安娜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警察,并且进行了全程录音。戴安娜哭诉着,乔伊斯如何说好要和她结婚,并且告诉她要怎样做伪证。随后,戈德他们将检察官叫了过来,戴安娜将刚刚的那些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此时,戈德决定派两个警察去将乔伊斯抓起来。
事后,几名警察又回到的刑侦队里。此时,队长和威廉一脸吃惊地看着戈德,说:“太不可思议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其实很简单,人的天性如此。在我看来,她只不过是看到了一个比她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为乔伊斯撒谎,所以她的心里对这个女人非常嫉恨,所以她就不顾一切地将真相说了出来。”
威廉说:“我指的不是这个,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这个女的与乔伊斯之间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呢?”
戈德笑了笑,继续说:“这仍然是人的天性。要知道,她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美丽而性感,邻近的乔伊斯又非常英俊潇洒,由于工作的原因,男的长期在外,女的又整天不着家,这样一来,像乔伊斯和戴安娜这样的两个人很容易就搞到一块儿去。何况,他的妻子还有一笔十年未动的存款,这种情况下,谋杀就更容易发生了。当我一眼看到隔壁的那个女人时,我看到她的性感装束时,就觉得,这一定是桩谋杀案,只不过,我想让这个女人自己将这个故事讲出来而已。”
随后,戈德转过身,问了问身边的那位叫威廉的年轻警察:“你给拍照的人打电话了吗?”
“嗯,已经打了,我也叫了验尸官过来。”
戈德警官回到了客厅里,此时,死者的丈夫正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停地在两膝之间揉搓着。这个男人叫乔伊斯,他长得非常英俊,不过,此刻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显得非常憔悴。一位警察看了看乔伊斯,随后指着地上的那根铅管说:“这个东西,是你们家的吗?”
乔伊斯看着警官,摇了摇头说:“不,我们家从来就没买过这种东西。”
“那么,请你再重新叙述一遍上午发生的事情。”
“嗯,我和以往每周六一样,去附近的市场买了点东西……”
“买东西?”
“是的,我的妻子已经连续在学校教了一个星期的课,我觉得她太辛苦了,所以想让她享受一个轻松的周末。”
“你自己有工作吗,乔伊斯先生?”
乔伊斯显得有些惊讶,他随后回答道:“我平时的工作就是推销保险,不过,如果你指的是她的工资,那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一分钱都没有碰过她的,平时也主要是依靠我的收入来维持家庭的开支。”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去教书?”
“早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她就说过,她不会放弃教书,因为她太热爱这份工作了。我自然也不会干预她的选择。”说完,乔伊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噢,那你接着说吧,你刚刚说你去买东西,然后呢?”
乔伊斯低头看着地板,耸了耸肩,然后以一种哽咽的声音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我就是去买了一堆日常用品,然后就开车回来了。我是从后门进来的,可是推开门却发现她……”
“你脑海中有没有印象,谁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他摇了摇头。
随后,一旁的威廉插了一句嘴,问:“你之后有没有到卧室里面看看?”
“嗯,我进了卧室,因为是在卧室里给你们打的电话。”
“案发后,屋子里的东西,你有没有动过?”
“没有。”
随后,威廉对戈德警官说:“我们检查了一下,发现卧室里的抽屉、五斗柜、衣柜等都被翻查过,感觉好像遭遇了洗劫一般。”
听完后,戈德警官又问:“乔伊斯先生,你们家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乔伊斯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吧,要真说值钱的东西,估计就是那两枚戒指了,也就值个一百来块吧。”
不一会儿,拍照的和验尸官都来了,两位警官将他们带到了案发现场。随后,戈德又回到了乔伊斯那儿,继续盘问:“你早上几点去的市场?然后又是几点回来的?”
“离开家的时候大约九点吧,具体的我也没太在意。”
“也就是说,你离家的时间大约介于八点五十和九点十分之间。”
“可以这么说吧。”
“你又是几点钟回来的?”
“我当时也没看表,因为我推开门看见她倒在地上,我的脑子就一片空白了。”
“你能大概估计一个时间吗?”
“我想想看啊,我大概是半小时之前给你们打的报警电话,然后……”突然,他抬起头来,说,“噢,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结账的时候,市场里的钟刚好显示的是十点四十。我花了五分钟将东西搬到车上,回来的路上大约又花了五分钟。我最后看见我妻子的时间应该是十点五十分。”
“嗯……乔伊斯先生,你和你太太结婚多长时间了?”
“算到今年六月的话,刚好十年吧。”
“这么长的时间,你们都没有生一个孩子吗?”
“是的,我们没有生。”
“你的妻子有仇家吗?”
“应该没有,因为她和每个人都相处得非常融洽。”
“她还有其他亲戚吗?”
“有,包括她的母亲,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不过他们都住在西海岸。”
此时,厨房里的验尸官把戈德警官叫了过去。验尸官说:“这名女子应该死于重击,凶器就是这根铅管。”随后,拍照的那个人也完成了工作,在向警官确认,是否需要刷现场的指纹。
戈德随即说:“看下那根铅管,上面也许有指纹,然后再去看看卧室当中的那些抽屉,特别是那个五斗柜,因为那里有被明显翻过的痕迹。”
威廉看着戈德,问:“你觉得,失窃的可能性有多大?”
戈德警官耸肩回答道:“这个很难说,也许是有人入室盗窃,然后行凶;也有可能是乔伊斯杀死他的妻子之后伪造的现场。”说完,戈德问了验尸官一个问题:“你觉得这名女子可能是被什么人杀害的?”
验尸官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能确定。”然后,他坐在厨房的桌子边,填写一张表格。
此时,尸体正面朝天花板躺着。戈德警官立即对威廉说:“去找一条床单过来,把她的脸给蒙上。”
此时,一名漂亮的红发女警走了过来。她叫路易斯,是戈德警官的女儿。别看她年纪轻轻,办起事来可是非常冷静干练。
“我刚刚接到消息,说让我过来验一具尸体。”路易斯刚走进来,就看到了地上的这具尸体,随即非常严肃地问:“一桩凶杀案?”
戈德警官点了点头,“没错,宝贝儿,你说对了。”
路易斯蹲了下来,看了看死者身上穿着的衣物。戈德则走出了厨房,在房子里面到处看了看。这栋砖砌的房子位于一个全是平房的居住区里,房子的后面有一个车库,中间只隔着一条不太宽敞的车道。车库的门前正停放着一辆车,那正是乔伊斯的。车距离门廊只有两步路。戈德走到了车的后面,发现里面还摆着两袋东西,和厨房里的那一袋差不多。
威廉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说:“我们的人刚刚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铅管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那个五斗柜上面可能也不会有。看来通过这条途径难以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了。”
戈德警官走上了台阶,随后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其他的证人,自然就不会有线索。我们去周围问问附近的邻居,顺便打听一下乔伊斯家里的情况,再看下有没有推销员或者流浪汉一类的人,也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意外的线索。我想确定一下,乔伊斯的悲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过了一会儿,他们回到了家里,此时,尸体已经被一条床单给盖住了。路易斯告诉他们,死者的订婚戒指与结婚戒指都不见了。
戈德警官想了想,然后问:“在检查尸体的时候,你有些什么收获吗?比如,从你的女人直觉来判断?”
路易斯说:“你是想让我判断一下,乔伊斯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吗?不过就现在来看,我难以确定,因为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和他说的基本吻合,也许他没有撒谎。”
戈德警官又走进了卧室里,拍照的工作人员看着他进来后,一边收拾着拍照的设备,一边摇摇头说:“我们在五斗柜上面提取到了指纹,不过那些指纹应该是女人的。”
戈德和威廉带着乔伊斯一块儿走进了卧室,他们想让乔伊斯看看,家里到底丢了哪些东西。乔伊斯逐个地翻开了抽屉,并且查看了一下妻子的钱包。乔伊斯发现,钱包里面一分钱都没有,而且妻子平时放在柜子里的珠宝盒也不见了踪影。
“你妻子的这些珠宝是否上了保险?”威廉问。
“没有,那些珠宝其实并不值钱。”乔伊斯摇着头回答。
随后,戈德警官拿起了电话桌上的一张便笺,给乔伊斯看了看。纸上面写着:社区会,周二,四点。乔伊斯看了看,说:“这张纸条是我妻子写的,我们开社区会的时间一般都是星期一,也许这是她听说社区会的时间更改了之后,记下来的吧。”
“那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接到的这个电话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刚好那个时候我不在家。”
“那么,你能确定电话是谁打过来的吗?”
“也许是玛莎打来的,她是社区会的主席。”乔伊斯回答。
随后,戈德警官在电话桌旁边的小本子上找到了玛莎的电话号码。威廉将乔伊斯带回了客厅,此时,戈德警官将号码拨了过去。经过一番了解,戈德证实了乔伊斯的说法。电话确实是玛莎打过来的,为的是告诉乔伊斯太太,社区会的时间发生了变动。
“玛莎,你还记得,你是早上几点打的电话吗?”
“大约是九点十五分吧,有什么事情吗?”
“是出了一点事,不过你确定是这个时间打来的吗?”
电话那头的玛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虽然我不确定这个时间一定非常准确,但我至少能够确定,打电话一定是在九点以后。因为按照我的通知顺序,乔伊斯太太是第四个,因此也不太可能超过九点一刻。”
“当时是乔伊斯太太本人接的电话吗?”戈德随即问道。
“嗯,没错。”
“你们大约聊了多久?”
“最多两分钟吧,以往的话,我们可能会多聊两句,但是我还要通知其他人,所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她有没有在电话中提到她的丈夫?”
“没有……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玛莎显得有些好奇。
戈德将整个事情告诉了她,随后向玛莎了解了一些情况。很遗憾,戈德并没有从中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戈德挂断电话之后,又来到了乔伊斯那儿,想让乔伊斯再一次重复一下事情的经过。和上次差不多,不过,乔伊斯多说了两件事情:他并不知道玛莎打电话到家里来,也找不到谁能够证明案发的时候他不在场。
这个时候,灵车开到院子里,停在了后门的门廊外。随即,车上下来了两个停尸房的工作人员,他们拿着担架,从后门走了进来,熟练地将地上的尸体抬了起来,运回了车里。戈德安排了一名警察回去巡逻,随后和威廉一块儿又去附近走了走,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紧邻乔伊斯家那条车道的旁边就有一间平房,于是,他们决定从这一家开始打听。他们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身穿短西裤和露背上衣的金发女子,她看上去十分漂亮。戈德警官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官证,随后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图,并对邻居家发生的案件做了一番简单的交代。
那个女子惊讶地说:“我刚刚确实看到灵车了,不过我没想到,她居然遇害了!这简直太恐怖了!”
“看来你和他们家很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戴安娜,另外,我和他们家并不是很熟。”
“噢,那你的先生呢?”
“哈哈哈,你说我男人么?他每个月只负责为我寄一张支票,那是我的赡养费。相对于他,我更关心这个。”
“噢,你今天早上听到了什么动静吗?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戴安娜皱了皱眉头,然后说:“我只记得,早上九点钟的时候,他们家的车好像开了出去,其他的倒没有太注意。”
“九点?”
“也许就九点零两分?”说完,她耸了耸肩。
“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她随口笑了笑,然后说:“因为那个时候我刚好醒来,顺便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这个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他们家的汽车好像开出去了。”
“你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吗?”
“一直到灵车开了进来,中间都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情。”
“他的车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有印象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家的卧室刚好在靠近车道的那边,当时窗户是开着的,所以我只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戈德警官抿了抿嘴唇,然后说:“你对乔伊斯夫妇的婚姻状况了解吗?比如他们是否经常吵架打架之类的?”
戴安娜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印象中好像不记得他们吵过架。”
“行吧,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这一点非常重要,你确定他是在九点钟的时候开车出去的吗?”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刚刚说过,那个时候我刚好起床,而且我还站在窗子旁边做了大约十五分钟的健美操。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车子已经开走了。另外,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时间非常重要呢?”
“因为这可以证明,他确实出去买东西去了。”
“那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现在其实是在证明案发当时他不在现场。”
“嗯,你可以这么认为。”
“好的,我乐意为此效劳,请问你们现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嗯,我们也很高兴,一会儿有必要的话,我们可能需要你的证词。”
随后,戈德和威廉又走访了乔伊斯家的另一位邻居,在那一家中,他们没有收获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附近没有出现可疑的陌生人,也没有人亲眼看见乔伊斯去了市场。
大约在十二点半之后,戈德和威廉回到了警察局的办公室里。此时,警队的队长和路易斯两个人也在。
威廉随即向队长报告说:“报告队长,我们俩调查了半天,并在附近做了一些走访,暂时没有找到什么有利的线索。”随后,威廉将理顺的案情和队长做了一番阐述:“乔伊斯先生离开家的时间大约是九点到九点零五分之间;他的太太在九点十五分到九点二十分之间接到了一通电话,并且在九点二十之前打完了电话;乔伊斯先生回到家里的时间大约是十点五十分。在乔伊斯先生外出的这段时间里,有人从他家的后门走了进去,并且手持铅管,杀害了乔伊斯太太,然后偷走了她钱包里的少量现金与一盒值不了多少钱的珠宝。”
队长回过头,看着戈德,然后问:“这就是你们一个上午的收获?”
不过,戈德此时的视线只落在了他的女儿身上。然后,他开口说:“路易斯,你真的太漂亮了,我感到很遗憾,我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
“爸爸,你别开玩笑了。”路易斯笑着说。
“宝贝儿,我才没有跟你开玩笑呢,我是说真的。”
“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一会儿回家吃午饭的时候,你把那套最漂亮的衣服穿上吧,再然后就是你的表演时间了。”
办公室里其他的三个人都不知道戈德警官到底在说什么。戈德也不急着说破,只是神秘地说:“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下午两点半,戈德警官再一次来到了戴安娜的家里。“戴安娜小姐,很抱歉,又一次打扰你了。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跟我去警察局录个口供?”
戴安娜望着门口的戈德警官,然后说:“没有问题,请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去换件外套。”
去警局的路上,戈德一直在不断地感谢戴安娜,谢谢她对于案件侦破的配合。戴安娜也显得很高兴,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自己应尽的一项义务罢了,并且她表态自己愿意为一个无辜的男人做不在场证明。
然后,戈德警官又说:“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而且你听完之后一定也会非常高兴。我们还为他找到了一个不在场的证人。”
“是吗?”戴安娜回过头来,看着戈德,然后问,“那个人是谁啊?”
戈德露出神秘的笑容,然后说:“是一个他所认识的年轻小姐,并且证明乔伊斯在早上九点十分左右进了超市。”
“哦?”戴安娜的回答显得非常惊讶。
随后,戈德警官将戴安娜带到了刑侦队,此时,队长和威廉恰好都在。戈德向她一一介绍了里面的人,并且告诉她,很快就要录口供了,她可以先在旁边的小房间里稍作休息。戴安娜走到了门边,然后看见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漂亮女人。那个人就是路易斯,她穿着那套非常漂亮的衣服,安静而美丽地坐在那儿。
随后,戈德向戴安娜介绍:“这位小姐叫玛丽,她就是证明乔伊斯先生在超市的那个人。”
此时,戴安娜一直站在门边,不过,坐在里面的那位玛丽小姐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戴安娜的存在,而是高兴地对戈德警官说:“没错的,乔伊斯就是在九点十分的时候走进的市场,因为我当时刚好看了一下手表。”
戈德警官也微笑地点了点头。
不过,门口的戴安娜却根本没有笑,然后非常生气地说:“这个女人在撒谎!”
坐在沙发上的玛丽抬起头,看了看门口的那个女人,接着说:“乔伊斯就是在那个时候进来的,我当时看了时间的。”
戴安娜有些激动,高声地喊着:“你别听她的,这个臭女人在撒谎!”随后,她停了停,说:“乔伊斯九点半以后才出的门!”
“九点半?”戈德连忙问。
“是的!那个骗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杀掉了他的妻子。他当时弄得浑身是血,根本出不了门,他必须重新换一套衣服。至于那件衣服,现在还放在我家的洗衣篮子里,里面还包着一个装着珠宝的盒子。”戴安娜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气愤。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戈德继续追问。
不过,戴安娜并没有搭理戈德警官的问话,她指着玛丽的鼻子说:“如果你想和他一块儿逃到维京岛,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要把这个骗子送到监狱里去!”
随后,戴安娜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警察,并且进行了全程录音。戴安娜哭诉着,乔伊斯如何说好要和她结婚,并且告诉她要怎样做伪证。随后,戈德他们将检察官叫了过来,戴安娜将刚刚的那些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此时,戈德决定派两个警察去将乔伊斯抓起来。
事后,几名警察又回到的刑侦队里。此时,队长和威廉一脸吃惊地看着戈德,说:“太不可思议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其实很简单,人的天性如此。在我看来,她只不过是看到了一个比她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为乔伊斯撒谎,所以她的心里对这个女人非常嫉恨,所以她就不顾一切地将真相说了出来。”
威廉说:“我指的不是这个,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这个女的与乔伊斯之间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呢?”
戈德笑了笑,继续说:“这仍然是人的天性。要知道,她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美丽而性感,邻近的乔伊斯又非常英俊潇洒,由于工作的原因,男的长期在外,女的又整天不着家,这样一来,像乔伊斯和戴安娜这样的两个人很容易就搞到一块儿去。何况,他的妻子还有一笔十年未动的存款,这种情况下,谋杀就更容易发生了。当我一眼看到隔壁的那个女人时,我看到她的性感装束时,就觉得,这一定是桩谋杀案,只不过,我想让这个女人自己将这个故事讲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