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越来越清晰,只听一位老人问道:“仙人坡上怎会有死人,还诈尸?二郎,你们真没撒谎?”
    “没有!我、黑皮,小胖都亲眼看见的!他们原本都没动来着,可其中有个人忽然就醒了!”
    “青天白日的,如何诈尸?”
    “真的,村长您上去就知道了……”
    ……
    秦燕支和秦燕支对忘一眼,好笑地摇摇头。
    等村人们上得草坡来,就见草坡上正站着两位漂亮得不似真人的青年,加上这里又恰恰是仙人坡,让这些没什么见识的村人立刻生出美妙的遐想。
    村长膝盖一软,“噗通”跪地,“可是仙人降临?”
    景岳心里好笑,手一抬,将村长托了起来,“我们是修道之人,并非仙人,先前不过受了些伤晕过去了,也不是什么诈尸。”
    村长当然听说过修士,但对他们而言,修士和仙人也没啥不同,何况这位道人显然有真本事,就那么轻描淡写地一抬手,自己就轻得都快浮起来了!
    他又惊又喜,又敬又惧,结巴道:“不、不知仙长来我浣花村可是有事,仙长的伤……”
    村长本欲多问两句,却见原本和善的仙长倏然变色,“浣花村?你说这里是浣花村?”
    村长:“是、是啊……”
    秦燕支见景岳反应如此之大,心下奇怪,正要问,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现,他想到了从时光洪流中看见的一幕——草坡上,一个牧童叼着根野草枕在一块灰扑扑的石头上,听着清泉声缓缓流过耳畔……
    ——景岳当年得到十宇沧溟大法的地方,正是在他幼年所居的浣花村!正是在一处草坡上!
    对了!石头!那块牧童枕过的石头呢?
    秦燕支记得,当年景岳得到心法后并未带走石头,更不舍得毁掉,而是将其留在原地,希望石头能等到下一个有缘人。
    可方才他们醒来后并没见什么石头,否则景岳早该认出这里了……
    果然,只听景岳急声道:“这草坡上是不是有块石头,石头呢?”
    “原、原来是、是有的……”村长吓得又一次跪倒,其余村民也是纷纷腿软跪下,“那石头是块仙石,传言说,村子里曾有个小牧童,便是从石头里得到了求仙的机缘。但一万年多年前的某天,石头突然就消失了……”
    “消失了?”景岳一怔,随即闭上眼感应一番,眉心渐渐舒缓。
    等他再睁开眼,又恢复此前的平和,对跪了一地的村人道:“我们今日来,正是为了这块仙石。”
    村长:“可、可仙石已经没了啊……”
    景岳笑了笑,“它还在。”
    景岳袖袍一挥,草坡上骤然炸开个深坑,坑里果真有颗灰色的石头。
    景岳再一抬手,石头从坑底浮上来,只看它满是土屑和苔藓的外表,谁能想到其中藏着一套天阶功法?
    “能看出什么来么?”景岳问秦燕支。
    秦燕支摇摇头,即便他放出神识感应,这也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景岳:“或许真是天命吧,只有我能感觉到它。”
    景岳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猜想,一万多年前他被雷劫劈死,这个世上再没有谁能发现石头里的十宇沧溟大法,所以石头将自己埋起来了……
    只是这块石头究竟是何来历?他和燕支,又为何会出现在浣花村?
    景岳心里有很多疑惑,忽听意识里有道脆嫩的声音响起:“这块石头,正是阿无当年刻心法那块石头。”
    随即,景岳腰间的玉佩中飘出白烟,烟雾中,一位身着蓝袍、背披斗篷的少年缓缓浮现。
    少年一出现,便用袖子遮住脸,对着一众村民道:“快走快走,本座的容颜岂是你们可直视的?真是大胆!”
    村民们惊恐地望着凭空而现的人,又战战兢兢地看向两位仙长,见对方点头后,一溜烟冲下了草坡……
    等闲杂人等都散了,少年这才放下袖子,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景岳瞬间有种惊艳感,他前生今生加起来,也没见过如此漂亮的一张脸,就连秦燕支也有所不及……
    刚想到这里,就见少年得意洋洋的眯起眼睛,“算景景有眼光,哼!我当然比流氓子好看!”
    于是,景岳就见秦燕支瞟了过来,眼神着实有些复杂,“流氓子是什么?”
    景岳:“……”
    景岳深吸口气,忽略秦燕支的问题,试探道:“叽叽?”
    少年矜持地颔首,双手环胸,神气无限,“当然是本座。”
    景岳笑道:“你伤都好了?”
    少年立刻不高兴道:“我怎会受伤?那些雷劫全部都被我炼化了,我超厉害!”
    景岳故意逗他:“好好好,那超厉害的叽叽告诉爹爹,这石头的来历?”
    少年一僵,“什、什么爹爹!你你你别胡说。”
    景岳摸摸下巴,“让我想想,那些话怎么说来着?”
    “叽叽还真是景景孵出来的……”
    “叽叽感觉到父爱如山……”
    “叽叽要给景景养老……”
    景岳慢慢地吐出几句话,少年猛地扑过来,捂住他的嘴,“景景别、别说了!”接着又委屈巴巴道:“景景别欺负叽叽。”
    景岳见蓝凤虽外貌变了,言行举止看似与往日也有不同,但内在的东西依旧一点不变,忍不住拍拍少年的头。
    少年顿了顿,脸上浮出薄红,一把抱住景岳的手臂撒娇道:“叽叽最爱景景!最最爱!”
    而被“父子情深”遗弃在旁的秦燕支眸光一黯,他忽然有种预感——人生中的宿敌,终于出现了。
    第178章
    秦燕支不得不主动出击,问道:“你能化人形了?”
    蓝凤横了秦燕支一眼,他现在成年了,不但不秃顶了,也不是太监了,而且也不怕景景扔下他独自飞升,更不稀罕先天清气了。它自认毫无短板,于是对秦燕支就再度看不顺眼起来。
    哼!就算流氓子敢和景景吹枕头风,他也根本不怕,他可比流氓子厉害!
    蓝凤:“景景!流氓子好笨,叽叽就在这里,他还要问这种问题。”
    景岳:“……”
    秦燕支:“……”
    嗯,他可以确认流氓子是喊他了,尽管他看过景岳的记忆,但仅仅是那些浮光掠影般的画面,并不能让他知道这些细节,他还天真地以为私下里叽叽都叫他“娘”,虽然很奇怪,但听着总比“流氓”什么的好吧?
    正欲与蓝凤理论,就听景岳道:“叽叽,如今你得到蓝凤一族的完整传承了吗?”
    蓝凤点点头,说了当日他冲进黑海的经历。
    原来那天他受到灵魂树的召唤,迷迷糊糊地飞入黑海,越飞,就越觉得身上充满力量,没多久,他就在海中央见到了一棵巨树。
    “那棵树黑不溜秋的,但叽叽一出现,它忽然就发起光来,特别亮。”蓝凤骄傲地说,“叽叽就飞了过去,停在一根树枝上,很快睡着了。”
    他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瀚海的知识融入他的识海。
    最后,他看见祖凤带领着其余凤族共同献祭,将天地残存的清气化为元气,只留下一颗凤蛋。
    那颗凤蛋原本挂在灵魂树上,但几十万年过去,灵魂树死掉了。
    又数度沧海桑田,凤蛋也不知滚去了哪里,忽然有天,一道神魂入了凤蛋,唤醒了凤蛋里的意识。
    “后来叽叽就醒啦!”少年扬起脸,“叽叽感应到景景有危险,就凤不停翅地赶来了。”
    景岳:“叽叽真棒。”
    蓝凤高兴地不行,原地转了个圈,披风一旋,简直惊人的美丽。
    秦燕支不想看他臭美,道:“既然你已得到传承,可知什么对我们有用的消息?”
    蓝凤:“当然!景景,叽叽给你说……”
    景岳一听这个开场白,下意识就想堵住蓝凤的嘴,但这回蓝凤却很靠谱,“你面前这块石头本是陨落的星辰,但它常年在天衍之水旁边,吸收日月精华和水之精气,又承载了开天辟地以来古修第一套心法,天道自有大功德降下。正是如此,它才能历经百万年不风化,依旧留存下来了一小块,而且自有记忆。”
    “简单来说,它算一颗受天地抚育又被功德滋养后复活的星星,它和景景有很深的因果机缘,所以景景找到了它,但除了景景得到的心法,它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蓝凤突然住嘴,一脸期待地看着景岳。
    景岳立刻懂了,浮夸地配合道:“叽叽真厉害,居然如此博学。”
    蓝凤见景景特别上道,满意地点点头,“你们要找对付魔胎的办法,其实就落在它身上。”
    “你说真的?!”景岳和秦燕支同时问,他俩本来对此已不寄希望,可听蓝凤的口气,竟然知道如何对付魔胎?
    “当然是真的!”蓝凤背起手,摇头晃脑道:“魔胎承天道孕育,说是对付魔胎,实则是对付天道,但天道从来没有绝路,九死中必有一生。我推演过了,我们可以借星位布置万界星辰大阵,此阵乃是上古四阵之一,若是成功,便有极短时间可蒙蔽天道,甚至逆改天道,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杀死魔胎,此局可解。”
    景岳听得云里雾里,就是感觉很厉害,“此阵要如何布置?”
    蓝凤:“阵法须对应四万四千四百四十四星位,所以需要四万金丹修士,四千紫府修士,四百洞天修士,四十返虚修士,再有四位渡劫修士各守东南西北方,最后以功德石压阵。”
    景岳见蓝凤说阵眼时,视线便落在那块灰石头上,问道:“它是阵眼?”
    蓝凤:“没错,它就是功德石,上古量劫之后,人族当兴,这枚石头意义非凡,当然有大功德。”
    景岳:“那我师尊他……”
    蓝凤:“他早已衍化为三千大道之一,不生不灭。”
    景岳听得此言,也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师尊做到了人族的极致,悲的是师尊再不能为人。
    他沉默片刻,对蓝凤道:“原来我们一直寻求的生机,竟然在你身上。”
    蓝凤一听,更是骄傲得不可一世。
    秦燕支睨了蓝凤一眼,道:“你所说万界星辰大阵,以人族目前的实力,应当可以布置完成。”
    蓝凤“哼”了一声,“但这块石头外层无用,只有石心才算是完整的功德石,你们得想办法取出石心。”
    秦燕支:“石心?如何取?”
    蓝凤:“三界寺,机缘就在三界寺。”
    景岳:“好,待我回宗门稍作安排,就去三界寺。”
    然秦燕支却幽幽道:“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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