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桑田:“为什么不行?”
    张龙眼中闪过一丝强硬:“这是规矩!”
    柳桑田:“不能网开一面吗?”
    张龙坚持:“不能。”
    柳桑田:“可是,我能帮助你们找到钱最后流向哪里。”
    张龙:“这些,我们慢慢查,也能查到。”
    柳桑田:“你在给杨家重新再来的机会?”
    张龙:“胡说八道,怎么可能?”
    柳桑田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她是来求人的:“对不起,我口不择言。”
    张龙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没有发火:“算了。”
    “你不是求过杨大兴了,他也做不到。这个案子,是上面督办的,没有谁可以破坏规矩。你要见他,就等判决后吧。”
    柳桑田碰了一鼻子灰。
    而她万万没有想到,面冷嘴巴臭的张龙,转身去见了杨沧海。
    张龙:“刚才我在想,你为什么之在日本呆得好好的,又回国来了。”
    杨沧海面色呆讷:“因为我思念故土。”
    张龙:“你认罪是为了保柳桑田?”
    杨沧海:“不是。”
    张龙:“是不是杨家人,拿柳桑田的命在威胁你?”
    杨沧海:“不是。”
    张龙:“你爱柳桑田?”
    杨沧海顿了一下,右眼微闭:“玩过而已。”
    语气轻描淡写的,眼睛却定定看着某个方向,极力让自己冷静不要失控。
    张龙:“为什么跟她是日本注册登记结婚?”
    结婚,这个两字,张龙有意说得很慢,很清楚。
    杨沧海磨了磨后牙槽:“因为日本对于外国单身男子查得严,加上我犯了事,要租房刷信卡消费不方便,只能借用她的身份。”
    张龙:“那不用结婚,拿她的身份证就能办到。”
    杨沧海语气微微的带着玩世不恭:“她很谨慎,又极聪,不结婚,能拿到身份证户口本吗?”
    张龙:“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
    杨沧海默了一下,“能给支烟吗?”
    张龙看了他一眼,从盒子里抽出一支。
    杨沧海手刚要碰到,突然手一撤,金属的铐子哗啦作响,他沮丧的说:“不抽了。”
    张龙鄙夷的一嘲笑他:“嫌弃我的烟太次了。”
    杨沧海没有说话,眼神看似透着这个意思。
    但他的脑子里响着是柳桑田曾经说一句话,“孩子的爸爸,坚持戒烟,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张龙轻蔑的扫了这个男人一眼,自己别在嘴巴里,点火前手一顿,用像下班后,在夜霄摊上闲聊般口吻问:“那为什么把日本西川山间的那栋别墅,转到她的名下?“
    杨沧海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我这个人喜欢玩赛车,玩一把输赢就是你们一年的工资,所以,算是给自己留下一个睡觉的地方。”
    张龙了然的看着他:“你做一步看三步,很会算计。”
    杨沧海苦笑。
    张龙:“你在日本爱邻区的旧公寓里,放了一台手机,是为了什么?”
    杨沧海没有吭气。
    张龙又问:“手机用来做什么?”
    杨沧海脑子里快速的闪过柳桑田顶着六个月的肚子,拿着手机,一个人奔逃在黑暗里,没有人保护她,他不在她的身边,可她还牵挂着自己,不愿意离开日本。
    他右眼有点湿,低头,声音嘶哑的“啊?不是你们监听了那台手机吗?”
    张龙:“你明知道被监听了,还是把手机放在那里,你是想让我们的人去救她?你是想如果她拿着账本跟我们的人碰到了,她就得救了。而她能因为立功表现,得到帮助和保护?”
    杨沧海沉默了。
    张龙:“你爱桑田?”
    杨沧海:“……”
    张龙:“可你算漏了两点,第一点,不仅我们监听了,连另外一方,也监听到了你的手机。
    第二点,你没有想到,她如此的痴情,因为她没有跟我们的人走,她返回去找你。
    你知道她离开我们后,落到任何一方势力的手上会死。”
    杨沧海笑,笑容里带着冷静:“我从不管别人的死活。”
    张龙:“她被抓了,所以你立即锁掉了箱子里的密码。只要开启,箱子就会自毁是不是?”
    关于账本的事,杨沧海从来闭口不谈,一直表现出麻痹的抵触。
    谁问,他都不开口。
    这次,例外。
    杨沧海抬眼歪头看着张龙,他伸手勾了勾,示意张龙过来。
    张龙移步过去。
    他又点了点头,示意他再过来一点。
    张龙弯下腰,脸贴在他的嘴边。
    他眼冷脸寒,一字一句,说:“老张,你算漏了一点。”
    “什么?”张龙一愣,看向杨沧海,“啊!”一声惨叫,他鼻梁上受到重重一击,顿时眼晃身摆,有些站不住。
    忙乱中,扶住了椅背,半勾着身子,捂住鼻子的手,一下子感觉到老泪纵横而下,一会鼻间一股浓腥的味道缓缓浸入。
    张龙又痛又恨,咬牙看他:“你!?”
    “是你们的人,把手机透露出去的。”杨沧海声音冰刀般冷硬没有温度,“你想引出后面更多的人……所以,你在用你曾经的同僚做饵,钓出他们……”
    张龙沉默盯了他一眼:“他们是谁?”
    杨沧海:“你们自己去查。”
    张龙:“账本里到底记录着什么?”
    杨沧海:“不知道。”
    张龙:“你为什么替柳颂收敛遗骸?”
    杨沧海:“他曾是华阳总部的财务主任。”
    张龙:“只有这些?”
    杨沧海:“会帮杨家做些赛车之类的组织工作。”
    张龙:“你为什么把他埋在南海?”
    杨沧海:“他说有一个姑娘,喜欢南海。说那姑娘以后会去那里定居。”
    张龙:“你为什么要把账本放在他的骨灰盒里?!”
    杨沧海:“没有账本。”
    张龙:“撒谎!”
    杨沧海:“你查到了,就告我。查不到的,别栽赃到我身上。我可以告你诽谤!”
    张龙:“你这么想被关起来?”
    杨沧海面色一冷,身体向后一靠,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失去自由,另一个人会得到新生。
    “你跟杨子权之间有交易,你坐牢,柳桑田才可以安全,是不是?”张龙问。
    “不想,不是被你们给抓了嘛。”他避而不谈,反而神色松快的说,“我坦白一切,争取少判个几年。”
    量刑不会少于十年,钱追不回来,可能终身。
    “你以为你很聪明?”张龙斜着他。
    “一般一般,要不然不会落你们手里。”
    杨沧海看似担下了一切的罪责,但却独独不提钱最后的流向。
    即使把他关到死,损失的还是损失了,难以追回。
    很多洗钱案里,嫌疑人为了能少判几年,或是得到宽大处理,会主动配合把钱给追回来。
    可是他似乎极不愿意。
    对于一个不想配合的人,怎么劝都是无用的。
    张龙有些无奈的走向门口,停在那等了一会,才说:“你知道吗?即使你落到这个田地,柳桑田坚持要见你。”
    杨沧海丝毫不迟疑的说:“不见。”
    张龙:“你怕见到她?”
    杨沧海:“在跟你们交待问题时,我就说过,她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想见任何人。”
    张龙吃憋的走到房门前,呼的一下拉开门。
    他跟谈尚贤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面对面交错站着,坐在里面的杨沧海突然看到半张侧脸,掩在两人身体缝隙之间,露出一双眼睛。
    不及看清楚,那双眼消失在门关闭的瞬间。
    刹那间,他脸上的神色一怔,手按在心口良久,之后,拿手背擦了擦十几天没有洗过的脸。
    柳桑田,扶着腰跟在张龙的身后,冷静的问:“他肯见我吗?”
    张龙沉默的看着他,不想反杨沧海刚刚绝决话告诉她。
    他说:“我从没有说过会让你们在这个时间见面,要见,等到判决以后吧。”
    柳桑田扶腰的手,掐了掐腰上的皮肉,他们如今近到不过隔着数米而已,居然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见不到,说不上话,杨沧海极有可能照着杨子权给他的背书,一条末路走到最后。
    她上前一步:“我来,不是来捣乱的,我实话实说了吧,我是想劝他交出账本。你们也想将杨家一网打尽的,不是吗?”
    一直沉稳如山的张龙瞥了柳桑田一眼,他四十岁的人了,手里走的案子多着呢,什么样的没有见过。
    柳桑田这算是为保男人,把杨家全拖下水,还是真的有正义感,大义灭亲?
    或者两者都有吧。
    他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只有三分钟就要再度开庭。
    之前进展极为顺利,杨沧海可以说什么都认,不作一字个的辩驳。
    照着这个进度,等下可以当庭宣判了。
    这可是有史以来,结审最快的一桩洗钱案了。
    快得不可思议,就像是私下早就演习、对词过千万次一样,只等在法庭上公开审理,走个过程。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杨沧海看似对柳桑田不闻不问,恰恰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威肋。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不应该有除案子以外的想法。
    他的任务不是来探求杨沧海和柳桑田是不是真爱的。
    想到这,他让李从扬把柳桑田扶了出去。
    谈尚贤看着柳桑田出去,心情顿时失落,说:“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威胁到杨沧海。他不是杨家的三少爷吗?”
    “私生子。”李从扬从外面进来,声音揶揄的说。
    张龙看了他一眼,他又自嘲道:“我也是私生子。所以我不能参加这个案子。”
    “可你现在是证人。”张龙安慰的看他一眼。
    李从扬得到某种肯定后,心情好了些,他说:“能不能将柳桑田列为证人。”
    “异想天开!”张龙轻斥。
    “时间上来不及。”谈尚贤说。
    “没有金钱最后的流向证据,多少个证人都洗不清杨沧海洗钱的罪名。”张龙想着从日本带回的盒子,怎么就打不开呢,什么方法那试过了,就是解不开上面的锁……
    “除非,柳桑田能打开盒子,我们才能申请她成为证人。”谈尚贤向李从扬说,“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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