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万总是觉得对面这个曹姓的人实在是值得琢磨,反正解释了一些,他似乎不明白。这时候,二丫走了过来,给两位上了饭,吕万吕胖子呼噜呼噜吃饭更是让人觉得饭菜的香。曹福田这会儿也顾不得了,在一阵阵西里呼噜的声音下,也开始吃了。
    “这个吃食有什么明天?怎么那么好吃啊?”曹福田问了一句吕万也想说的。
    “这个,你吃的是心里明白,”二丫指着曹福田的碗说了,然后又指着吕万的碗说:“你的是底下明白。”然后,上了茶施施然的走了。吕万突然吃了一口停住,看着曹福田,直愣愣的:“你装什么傻?合着半天就我一个傻是不是?我说呢!”说完,就转身背过去自己吃了起来,不搭理曹福田。
    “这,这是怎么话说的,”幽怨的看着二丫:“许姑娘,您看,观棋不语真君子,您看出来了,也不用这么直眉瞪眼的揭开,您看,本来碗挺喜欢吕兄弟的,现在他都不搭理我了!”
    “你们聊你们的,不用搭理我哈”,说着二丫转身拿着算盘去了后堂。
    吃完饭,吕万才和曹福田正经的聊起了天,正说着,一个小厮转进了屋子:“掌柜在么?我是天津来的!”
    二丫从后堂跑出来的时候,小厮已经喝了一大碗水,正在条凳上喘着气。
    “朝天难点灯!”
    “饭时没有肉馅包子!”二丫对了一句,小厮点点头给了一个布卷子,二丫安排人给他一个住处。
    “哎呦,你们这个切口好啊,一句都不挨着,”曹福田感叹。
    “我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很古怪,人家的切口都是对仗的,咱们这个不止不对仗,而且还不挨着!”吕万也在一旁应和着。
    “要紧事,别说笑了!”二丫脸色不好看:“袁军门带着左武卫军进入山东了,而且他也有山东巡抚的权,毓大人已经靠边了!”
    “你们先这样,我得去去。”说着,曹福田就站起身奔了出去。
    “二丫姐,您说曹福田值得信么?”吕万这会儿小声说了一句。
    “天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谁知道将来是什么一个玩意呢!”二丫站在柜台边上,不断的用毛笔沾着牛奶写字,写了几篇以后,在背面又写上普通的家书,吹干,然后收了信封,找小厮让带回济南。
    有时候,凡事就是如此,你做的事,会好像一颗石子在水里,搅动一片。
    织造许最近几天过的不好,在织造局里和人说活的时候,还被一个老师傅怼了几句,大意就是他忘本了,而且忘记了之前如何如何的恩情怎么怎么不好什么的,弄的织造许很是郁闷,还没到中午,就和冯太监告了一声,就走开了去。许老爷子在刁三娘的安排下,已经到了天津,而且是大张旗鼓,骂骂咧咧的到了天津。这事,几乎没谁不知道,更没谁不清清楚楚的知道的,正因为这样,织造许才遭遇了如此。甚至,漆匠林家里都过门来询问了两次,甚至老林本人也来了,就虎里虎气的问了一句:到底有没有挤兑长辈?织造许也一直叹气,只是说了一句:如果有法子,谁想这样啊!可是,人都不是这么好相与的,很多人不这么想更不会仔细这么想,就是单纯的觉得,织造许家,有问题!
    傍晚时分,织造许一个人,打了一些酒,切了一些肉,溜溜哒哒的来到了冯太监的小院子里。这会儿冯太监居然不在,曾春在院子里,让织造许觉得奇怪的是,曾春在院子里居然在帮着冯太监浣洗一些衣物,按照曾春的说法是换季节里就需要如此。
    “呦,您来了?”这会儿曾春就好像一个普通的伺候人小太监一样。
    “家大人不在?”这时候织造许,觉得既然在人家院子里,就需要用家人的说法。但是,他恰恰不明白这一点,曾春作为一个太监本就敏感,这会儿更觉得织造许没把他当个人!心中不免有点儿气恼。
    “我干爹一会儿就回来,他刚才走的时候,说是有贵客,让我收拾好了就离开,原来贵客就是您啊。”曾春这会儿也是春风拂面的说,但是话听到织造许的耳朵里就不那么有滋味了。
    “兴许就准备见的不是我,我就是拿来点东西,搁下就走。”说罢,织造许放下东西也转身走了。放到其他人会觉得这事,做的好,是给自己做脸呢,目的是认了怂,告诉对方自己有问题。但是春子大人不是一般人呢,就是一个心思狭窄之辈,这会儿更觉得对方不屑于和自己去说什么。
    织造许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找个茶馆听了一段秦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然后抹头转弯又来到了冯太监这里。好死不死的,在胡同口撞见了曾春。
    “呦,还是巧啊!许大爷是巧。”曾春满脸堆笑,其实他就是想羞臊一下织造许,就在胡同口这里有意待了那么一会儿,还真是堵着了。
    织造许这会儿,实在是觉得有点尴尬,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怎么办?
    “呵呵,这不会……,唉,您大人有大量!改日一定登门拜访,一谢前恩。”织造许这会儿也是光棍,就直接给作了一个礼。
    织造许只是觉得今天晦气,他不想得罪人,但是并不是太看得起曾春。进了院子,与冯太监说了最近的事,冯太监也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互相唏嘘了几句也就散了。很多时候,小人物不能得罪,一旦得罪了,就必须踩死,或者得罪得对方怕。曾春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不只是小人物,还是个小人。
    从冯太监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就来到了文宣楼,在天字号房边上站着。
    “呦,曾爷来了!”载振这会儿张罗了一句,最近他身边谁也没跟,但是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刚从天津来的李宗。
    “贝勒爷,您真是!您这么说怎么让小的下不来台呢!”曾春哈哈大笑,连着拱手让人,而且不断还不停。
    “您是能人,我喜欢能人!你和李宗李大人都是能人!”载振这会儿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就那么一堆堆的往外泼。
    “春大人,您最近可好?”李宗这会儿也是从齐匠头女人的铺子才出来,吃了一肚子的醪糟鸡蛋加上汤圆。
    “都别寒暄了,大晚上的,说完了正经事,我们还必须要出去走动走动!最近,阿玛在王府里每天找我说事,我都快锈了。”载振这会儿也没有了互相恭维的耐心。
    “义和团进了直隶,是不是洋人要完蛋?”曾春突然问了一句。
    “您可就长点心吧,怎么能?我觉得要打仗了!”载振这会儿觉得曾春眼力劲有,但是没有那种李宗的长远眼光:“怎么能,洋人在中华那么多的利,放弃?倒是想,如果是你,吃到嘴里的肉让你吐了你乐意么?”
    “老佛爷是什么想法?”
    “我估摸着,应该是趁势用用,但是也有后手,”李宗这次在天津的见闻说了说,主要是租界里的人,以及奥古的动态。
    “许家怎么收?”载振看着李宗。
    “许家不是都分了么?”李宗望着载振,他心里有点明白了。
    “我舍不得绮华馆里的玩意儿,不在我的库里,我舍不得!”载振看着两个人,矮着头,一字一字的从后槽牙说了出来,听的曾春和李宗一身凉寒。
    “那么就只能趁事而为了,比如义和拳进了京?引着去砸了猪粑粑胡同?我觉得这个行!”曾春有点胆怯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可行,可怎么往下做呢?”载振说了一句。
    曾春和李宗都沉默不语,义和拳俩人谁也不认识啊,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义和拳没打过交道。
    “一定是真义和拳么?”李宗怯怯的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这事,你们俩办了!”说罢,载振扬长而去。
    “哥,怎么办?”
    “不知道,谁知道怎么办?”
    “真真假假的都要办!”
    “那么您办真的,我办假的!真的不行就来假的?”曾春这会儿也有点富贵险中求的意思。
    “逆事儿顺办!就这么着了!三天后,再来聚聚。”说完李宗出门,曾春看着一桌子的菜,还没吃饭,添饭加碗,吃了一气以后,也走了。
    林大奶奶最近总是眼皮子跳,她觉得是想儿子了,儿子在那么远的地方,虽说,在身边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的儿子林满天有点囊踹,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婆娘每天魂不守舍,一开始漆匠林也不太明白,突然有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觉得家里怎么空落落的,原来他也在想着自己儿子。许大奶奶来的时候,林大奶奶也念叨,许大奶奶立刻说了一句:“你看直隶到处闹义和拳,要不然你们也去上海避避?”这事儿,让林大奶奶和漆匠林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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