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谊悄悄拜会杨坚之后，王轨对宇文邕说的这句话也很快就传到了杨坚的耳朵里。听闻此言，杨坚吓出一声冷汗。
拜谢老同学王谊之后，杨坚陷入深深的忧思之中。原以为自己韬光养晦、隐忍低调不会招惹到太大的攻击。
可没想到太子无能却连累到自己差点命丧黄泉，千防万防，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差点栽在这个不成器的宇文赟身上。
伽罗一脸不解的盯着闷不吭声的夫君，问道：“阿坚，这个王轨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你？”
杨坚叹了口气，淡漠的回道：“他不是针对我，是针对太子。”
“因为你的身份太敏感？你是太子的岳父，将来的国丈。如果太子继位后能力不行，外戚干政，他们认为你可能夺走大周的天下？”
“说得没错。太子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他们动不了太子。矛头自然就会转向我这个岳父。”
听闻此言，伽罗心里唏嘘不已，忧虑之色渐渐涌上心头。“我们行事已经够低调了，还能引起朝臣的猜忌。如此下去难保陛下哪天不会被说动。”
静待须臾，杨坚淡淡回道：“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之前，陛下不会杀我。而且杀人总是需要理由的，我们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决不能让任何人抓到任何把柄。”
“你放心，我会吩咐下去，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夫妻俩正聊着，杨整和杨瓒突然出现在门口。“大哥。”
“大嫂。”伽罗看了一眼二人，默默回礼，悄悄退下。
杨坚自己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坐下，随意的问道：“你们俩一起过来，有什么事吗？”
兄弟俩对视一眼，杨整悄悄清了清嗓子，问道：“我们是想问，陛下会不会再次攻打齐国，什么时候会有这打算？”
杨坚悄悄饮了一杯茶，淡漠的回道：“以陛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应该很快了。怎么你们有什么打算？”
杨瓒此前一直和大哥过不去，此时也不敢多言。杨整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接话道。
“陛下如今越来越重视我们杨家，只是我们仍然没有多少机会建立功勋。所以想问大哥，如果陛下再次伐齐，能不能帮忙争取一下。”
“不用争取。陛下想重用我们兄弟，自然会给我们机会。如果他没这个打算，我去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看着大哥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杨整焦心不已。
“上次征齐，就连大哥也只是偏师主帅，根本没有机会立太大的战功。那下次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对我们三个委以重任？”
杨坚瞥了一眼二弟，知道自己如果不说清楚，估计这段时日都要被这个冒冒失失的弟弟烦死。想了想，索性实话实说道。
“耐心等候便是。如果没有出什么差错，下次征齐，我必定会是一军主帅，你自然也会有机会血战沙场，大显身手。阿瓒会被委以重任留守京城。”
听到大哥的分析，杨整瞬间兴奋起来。“这么说，日后陛下只会越来越重视我们杨家。看样子是想提拔我们三兄弟，用来制衡皇室王族的势力。”
杨坚白了一眼激动不已的二弟，没好气的警告道：“知道就好，别出去乱说话。”
“大哥，如今你已是随国公，太子岳父。为何还这样深居简出，不和朝臣们打交道，也不太出门应酬？这样下去，杨家势单力薄还怎么重振雄风？”
“嫌命太长？”
杨整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回答，噎的说不出话来，一时脸上挂不住。再看看对面的大哥，神情冷清，眼神淡漠。想了想，不甘心的继续建议道。
“那大哥可以抓住征齐的机遇，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立下赫赫战功，也可光耀门楣。”
“嫌死得不够快？”杨坚冷冷的盯着杨整。
杨整被大哥不留情面的冷斥了两次，心里也有些不爽。“大哥为何如此说？”
“如今我为人处世如此低调，尚且遭人忌恨，被朝中重臣猜忌。要是我行事张扬，出尽风头，恐怕早已做了刀下亡魂了。”
虽然明知道大哥说的有道理，可是杨整还是有些不甘心。“这么多年，我们杨家好不容易才等来受重用的机会，难道就这样白白错过吗？”
“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些事情你们做可以，唯独我不能做。”
听到此话，兄弟俩眼前一亮，杨整高兴的问道：“大哥的意思是，阿瓒可以去和朝臣们多接触，广结良缘。我可以在战场上浴血冲杀，为杨家立下卓著战功？”
“当然可以，陛下既然给了你们机会，那就好好把握。”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瓒忍不住轻声问道：“那为什么大哥却要如此收敛，难道不怕辜负陛下的厚望吗？”
杨坚冷笑一声，淡漠的回道：“陛下可不想太子有个战功卓著又与朝中众臣交好的岳父。”
“说的也是。只是，如果大哥表现平庸达不到陛下的期盼，或者得不到朝臣的认可，那岂不是也很危险？大哥已经被遗忘多年，如今才有出头之日，会不会又重新受到冷遇？”
“陛下既然选择让我坐到现在这个位子，自然是早已认可了我这个人，他不会轻易放弃杨家。如果我的功劳不足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他自然会制造机会让我立功。可要是我的功劳太盛，他可不会提醒我。”
沉思片刻，杨瓒也深深认同了杨坚的想法。
“倒是有几分道理。大哥身份尴尬，处在你这个位子，战功也好，人缘也罢，都很难掌握好分寸。与其这样不如听之任之，让陛下来掌控这个度。”
杨坚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严肃吩咐道：“只要我不威胁到陛下，不影响到太子，杨家的地位便会稳如泰山。你们两个该尽忠尽忠，该立功立功，注意不要太过嚣张，不要树敌太多就行了。”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低头行礼告退。“既如此，那我们不打扰大哥掌控大局了。”
两个弟弟前脚刚离开，伽罗后脚就进了屋子内。“他们俩兄弟终于认同你这个大哥了。”
杨坚迎上前，悄悄扶着妻子往里间走去。“唇亡齿寒，如今我和他们的利益已经绑在了一起，甚至还能庇护他们。不认可我，还能认可谁？”
“阿坚，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至少在杨家，我们已经扬眉吐气了。或许将来，我们能走的更远。”
“伽罗，自从父亲走后，很多朝中机密事情我都只能找你商量。现在，你已经成为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未来，我不光让你在杨家享受尊崇，我会让外面那些人也不敢小看你。”
“我相信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尽我所能帮助你。”
***************************
御花园内，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只是这样的美景却少有人欣赏。宇文邕贵人事忙，鲜少去后宫，更难以出现在这片花丛中。后宫妃嫔不多，再加上没有陛下陪伴也少有人过来逛。
不知为何，宇文邕今日竟然心血来潮的带着杨坚闲逛御花园。行至凉亭处，君臣二人入凉亭休息，其余下人在亭外等候。
站在凉亭内，眺望远方，宇文邕心潮澎湃。“随国公可还记得年少时，我们曾在东郊城外的草地上说过的那番话？”
杨坚微微低着头，平静的回道：“记得。陛下如今已经掌握大权，终于可以实现当初年少时的梦想。”
“当时，寡人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你一起闯出一番新天地。如今你我二人已为君臣之交，也算是兑现了当初的半个诺言。剩下的半句，相信不久就快实现了。”
沉吟片刻，杨坚试探着问道：“陛下是想再次发动征齐大战？”
“猜得没错。休整一年了，灭齐之战近在眼前。之后寡人便会平突厥，下江南，势必要让天下归于一统。”
杨坚心知此时如果趁机奉承一番，必然会让宇文邕龙心大悦。只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个性，让他拉不下这个脸去迎合任何人。
远处的天际碧空如洗，一望无垠，杨坚淡淡感叹道。“乱世已经几百年，终将会有一个顺应天命之人终结这场纷争。”
宇文邕浅浅一笑，看向杨坚。“寡人虽然不信天不信命，不过你说得对，终将会有一个乱世终结者，结束纷乱的几百年。寡人必定会是这个盖世英雄。”
悄悄看了一眼宇文邕的神色，杨坚明白陛下叫自己来，肯定不是闲着无聊，也不是为了抒发一下雄心壮志，必然还有别的事没有说出来。
“陛下今日召臣来，应该不是为了此事吧？”
听到此话，宇文邕心里甚是惊喜，顿时觉得没有找错人。“也算是，也算不是。寡人此前一直有个疑问，也许随国公可以帮忙分析。”
“不知陛下有何疑难之处？”
“记得年少的时候，我们就从齐国逃难的村民嘴里知道了，齐国的皇帝昏庸无能、逆行倒施。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皇帝一个比一个差。可是去年征齐大战你也看到了，他们军队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寡人一直想不通，这是为何？”
“主昏于上，政清于下。早些年有齐国丞相杨愔等人主持大局，朝政还算平稳。之后又有齐国三大名将御军有方，所以齐国军队一直骁勇善战。”
宇文邕皱了皱眉，继续问道：“可是这些人都陆续被高湛、高纬父子冤杀。按理说没有这些名臣良将坐镇，他们的军队应该渐渐腐化瓦解才是，为什么还能保持这么强的战斗力？”
“齐国的律法和制度顺应时势，切合国情。人不在了，律法还在，制度也没有消亡。国家依照前情运转，军队自然不会那么快实力变弱。”
听到杨坚的解释，宇文邕深吸一口气，略感烦闷。“照你这么说来，齐国倚仗祖先的法制长久运转，我们想打败齐国，是希望渺茫了。”
“也不尽然。再好的制度，也经不起齐国历代昏君的瞎折腾。腐化都是从内部开始，逐步向外扩展。当有一天，时间够久，腐蚀的够厉害，便会一触即破。”
短暂的沉默之后，宇文邕淡淡的问道：“依你之见，齐国什么时候会达到一触即破的状态？寡人此时征齐是不是个好时机？”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堤坝没有崩溃之前，谁也无法确定什么时候是最后一刻。齐国已经动乱十多年，早已摇摇欲坠。陛下如果施以外力，必然会促其土崩瓦解。”
听闻此言，宇文邕顿时又燃起了希望。“这么说来，你也是赞同寡人尽快发动灭齐之战了？”
杨坚轻笑一声，平静的回道：“既然不知大厦何时将倾，不妨蓄势一击，至少能知其深浅。既然早晚都要决堤，不如以一臂之力助之，也许就此功业大成。”
“说得好，雷霆一击，决一死战，岂不快哉。”
“陛下，若攻灭齐国，洛阳之地英才尽为陛下所用，齐国律法制度典籍，皆可用作大周参考。若能得到如此宝藏，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宇文邕会心一笑，静静地注视着杨坚，平和的问道：“随国公，你知道寡人除了看重你能力出众以外，还有什么是寡人特别称赞的地方吗？”
“恕臣愚昧。”
“你从不奉承我，也不忤逆我。就这样平平常常的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而寡人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接受了。”
“微臣只是尽自己本分，并无特殊之处。”
“好了，寡人知道你一向有分寸，都不要多想了。”
拜谢老同学王谊之后，杨坚陷入深深的忧思之中。原以为自己韬光养晦、隐忍低调不会招惹到太大的攻击。
可没想到太子无能却连累到自己差点命丧黄泉，千防万防，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差点栽在这个不成器的宇文赟身上。
伽罗一脸不解的盯着闷不吭声的夫君，问道：“阿坚，这个王轨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你？”
杨坚叹了口气，淡漠的回道：“他不是针对我，是针对太子。”
“因为你的身份太敏感？你是太子的岳父，将来的国丈。如果太子继位后能力不行，外戚干政，他们认为你可能夺走大周的天下？”
“说得没错。太子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他们动不了太子。矛头自然就会转向我这个岳父。”
听闻此言，伽罗心里唏嘘不已，忧虑之色渐渐涌上心头。“我们行事已经够低调了，还能引起朝臣的猜忌。如此下去难保陛下哪天不会被说动。”
静待须臾，杨坚淡淡回道：“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之前，陛下不会杀我。而且杀人总是需要理由的，我们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决不能让任何人抓到任何把柄。”
“你放心，我会吩咐下去，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夫妻俩正聊着，杨整和杨瓒突然出现在门口。“大哥。”
“大嫂。”伽罗看了一眼二人，默默回礼，悄悄退下。
杨坚自己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坐下，随意的问道：“你们俩一起过来，有什么事吗？”
兄弟俩对视一眼，杨整悄悄清了清嗓子，问道：“我们是想问，陛下会不会再次攻打齐国，什么时候会有这打算？”
杨坚悄悄饮了一杯茶，淡漠的回道：“以陛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应该很快了。怎么你们有什么打算？”
杨瓒此前一直和大哥过不去，此时也不敢多言。杨整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接话道。
“陛下如今越来越重视我们杨家，只是我们仍然没有多少机会建立功勋。所以想问大哥，如果陛下再次伐齐，能不能帮忙争取一下。”
“不用争取。陛下想重用我们兄弟，自然会给我们机会。如果他没这个打算，我去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看着大哥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杨整焦心不已。
“上次征齐，就连大哥也只是偏师主帅，根本没有机会立太大的战功。那下次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对我们三个委以重任？”
杨坚瞥了一眼二弟，知道自己如果不说清楚，估计这段时日都要被这个冒冒失失的弟弟烦死。想了想，索性实话实说道。
“耐心等候便是。如果没有出什么差错，下次征齐，我必定会是一军主帅，你自然也会有机会血战沙场，大显身手。阿瓒会被委以重任留守京城。”
听到大哥的分析，杨整瞬间兴奋起来。“这么说，日后陛下只会越来越重视我们杨家。看样子是想提拔我们三兄弟，用来制衡皇室王族的势力。”
杨坚白了一眼激动不已的二弟，没好气的警告道：“知道就好，别出去乱说话。”
“大哥，如今你已是随国公，太子岳父。为何还这样深居简出，不和朝臣们打交道，也不太出门应酬？这样下去，杨家势单力薄还怎么重振雄风？”
“嫌命太长？”
杨整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回答，噎的说不出话来，一时脸上挂不住。再看看对面的大哥，神情冷清，眼神淡漠。想了想，不甘心的继续建议道。
“那大哥可以抓住征齐的机遇，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立下赫赫战功，也可光耀门楣。”
“嫌死得不够快？”杨坚冷冷的盯着杨整。
杨整被大哥不留情面的冷斥了两次，心里也有些不爽。“大哥为何如此说？”
“如今我为人处世如此低调，尚且遭人忌恨，被朝中重臣猜忌。要是我行事张扬，出尽风头，恐怕早已做了刀下亡魂了。”
虽然明知道大哥说的有道理，可是杨整还是有些不甘心。“这么多年，我们杨家好不容易才等来受重用的机会，难道就这样白白错过吗？”
“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些事情你们做可以，唯独我不能做。”
听到此话，兄弟俩眼前一亮，杨整高兴的问道：“大哥的意思是，阿瓒可以去和朝臣们多接触，广结良缘。我可以在战场上浴血冲杀，为杨家立下卓著战功？”
“当然可以，陛下既然给了你们机会，那就好好把握。”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瓒忍不住轻声问道：“那为什么大哥却要如此收敛，难道不怕辜负陛下的厚望吗？”
杨坚冷笑一声，淡漠的回道：“陛下可不想太子有个战功卓著又与朝中众臣交好的岳父。”
“说的也是。只是，如果大哥表现平庸达不到陛下的期盼，或者得不到朝臣的认可，那岂不是也很危险？大哥已经被遗忘多年，如今才有出头之日，会不会又重新受到冷遇？”
“陛下既然选择让我坐到现在这个位子，自然是早已认可了我这个人，他不会轻易放弃杨家。如果我的功劳不足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他自然会制造机会让我立功。可要是我的功劳太盛，他可不会提醒我。”
沉思片刻，杨瓒也深深认同了杨坚的想法。
“倒是有几分道理。大哥身份尴尬，处在你这个位子，战功也好，人缘也罢，都很难掌握好分寸。与其这样不如听之任之，让陛下来掌控这个度。”
杨坚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严肃吩咐道：“只要我不威胁到陛下，不影响到太子，杨家的地位便会稳如泰山。你们两个该尽忠尽忠，该立功立功，注意不要太过嚣张，不要树敌太多就行了。”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低头行礼告退。“既如此，那我们不打扰大哥掌控大局了。”
两个弟弟前脚刚离开，伽罗后脚就进了屋子内。“他们俩兄弟终于认同你这个大哥了。”
杨坚迎上前，悄悄扶着妻子往里间走去。“唇亡齿寒，如今我和他们的利益已经绑在了一起，甚至还能庇护他们。不认可我，还能认可谁？”
“阿坚，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至少在杨家，我们已经扬眉吐气了。或许将来，我们能走的更远。”
“伽罗，自从父亲走后，很多朝中机密事情我都只能找你商量。现在，你已经成为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未来，我不光让你在杨家享受尊崇，我会让外面那些人也不敢小看你。”
“我相信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尽我所能帮助你。”
***************************
御花园内，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只是这样的美景却少有人欣赏。宇文邕贵人事忙，鲜少去后宫，更难以出现在这片花丛中。后宫妃嫔不多，再加上没有陛下陪伴也少有人过来逛。
不知为何，宇文邕今日竟然心血来潮的带着杨坚闲逛御花园。行至凉亭处，君臣二人入凉亭休息，其余下人在亭外等候。
站在凉亭内，眺望远方，宇文邕心潮澎湃。“随国公可还记得年少时，我们曾在东郊城外的草地上说过的那番话？”
杨坚微微低着头，平静的回道：“记得。陛下如今已经掌握大权，终于可以实现当初年少时的梦想。”
“当时，寡人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你一起闯出一番新天地。如今你我二人已为君臣之交，也算是兑现了当初的半个诺言。剩下的半句，相信不久就快实现了。”
沉吟片刻，杨坚试探着问道：“陛下是想再次发动征齐大战？”
“猜得没错。休整一年了，灭齐之战近在眼前。之后寡人便会平突厥，下江南，势必要让天下归于一统。”
杨坚心知此时如果趁机奉承一番，必然会让宇文邕龙心大悦。只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个性，让他拉不下这个脸去迎合任何人。
远处的天际碧空如洗，一望无垠，杨坚淡淡感叹道。“乱世已经几百年，终将会有一个顺应天命之人终结这场纷争。”
宇文邕浅浅一笑，看向杨坚。“寡人虽然不信天不信命，不过你说得对，终将会有一个乱世终结者，结束纷乱的几百年。寡人必定会是这个盖世英雄。”
悄悄看了一眼宇文邕的神色，杨坚明白陛下叫自己来，肯定不是闲着无聊，也不是为了抒发一下雄心壮志，必然还有别的事没有说出来。
“陛下今日召臣来，应该不是为了此事吧？”
听到此话，宇文邕心里甚是惊喜，顿时觉得没有找错人。“也算是，也算不是。寡人此前一直有个疑问，也许随国公可以帮忙分析。”
“不知陛下有何疑难之处？”
“记得年少的时候，我们就从齐国逃难的村民嘴里知道了，齐国的皇帝昏庸无能、逆行倒施。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皇帝一个比一个差。可是去年征齐大战你也看到了，他们军队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寡人一直想不通，这是为何？”
“主昏于上，政清于下。早些年有齐国丞相杨愔等人主持大局，朝政还算平稳。之后又有齐国三大名将御军有方，所以齐国军队一直骁勇善战。”
宇文邕皱了皱眉，继续问道：“可是这些人都陆续被高湛、高纬父子冤杀。按理说没有这些名臣良将坐镇，他们的军队应该渐渐腐化瓦解才是，为什么还能保持这么强的战斗力？”
“齐国的律法和制度顺应时势，切合国情。人不在了，律法还在，制度也没有消亡。国家依照前情运转，军队自然不会那么快实力变弱。”
听到杨坚的解释，宇文邕深吸一口气，略感烦闷。“照你这么说来，齐国倚仗祖先的法制长久运转，我们想打败齐国，是希望渺茫了。”
“也不尽然。再好的制度，也经不起齐国历代昏君的瞎折腾。腐化都是从内部开始，逐步向外扩展。当有一天，时间够久，腐蚀的够厉害，便会一触即破。”
短暂的沉默之后，宇文邕淡淡的问道：“依你之见，齐国什么时候会达到一触即破的状态？寡人此时征齐是不是个好时机？”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堤坝没有崩溃之前，谁也无法确定什么时候是最后一刻。齐国已经动乱十多年，早已摇摇欲坠。陛下如果施以外力，必然会促其土崩瓦解。”
听闻此言，宇文邕顿时又燃起了希望。“这么说来，你也是赞同寡人尽快发动灭齐之战了？”
杨坚轻笑一声，平静的回道：“既然不知大厦何时将倾，不妨蓄势一击，至少能知其深浅。既然早晚都要决堤，不如以一臂之力助之，也许就此功业大成。”
“说得好，雷霆一击，决一死战，岂不快哉。”
“陛下，若攻灭齐国，洛阳之地英才尽为陛下所用，齐国律法制度典籍，皆可用作大周参考。若能得到如此宝藏，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宇文邕会心一笑，静静地注视着杨坚，平和的问道：“随国公，你知道寡人除了看重你能力出众以外，还有什么是寡人特别称赞的地方吗？”
“恕臣愚昧。”
“你从不奉承我，也不忤逆我。就这样平平常常的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而寡人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接受了。”
“微臣只是尽自己本分，并无特殊之处。”
“好了，寡人知道你一向有分寸，都不要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