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踏向征途
    翌日清晨薄雾缭绕,空气清新凛冽,早饭还没有吃完,一辆军用北京吉普就停在了医院住院部,等待羽队长一行启程。
    精神抖擞的杨参谋跑前跑后,也不知道在忙啥,一阵功夫,吉普车周围围满了上至医院院长政委,下至科室医生护士,还有前来看热闹的伤病员熙熙攘攘,人数不少。
    相比欢迎羽队长刚来这里时,人们脸上充满着诧异的表情,能让直升飞机送来的重伤员,可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人物。斗转星移,岁月如歌,世事难料,这个传奇人物眨眼睛就要离去,人们又满怀着喜悦的心情前来为他送行,笑容自然在脸上流淌着。
    羽队长神清气爽从病房里出来,看到黑压压的人们在等待为他送行,心里就激动了起来。提起双拳往腰里一靠,跑步来到了院长政委面前立正敬礼后,大声的报告:“报告首长,重伤员羽虎佳康复归队。谢谢首长,谢谢战友们起死回生的精湛医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大恩不言谢,我会好好珍惜生命,再接再厉为祖国和人们作出更大的贡献,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
    “呵呵——很好——” 叶院长呵呵的笑着说:“队长同志,祝贺你康复归队,你很勇敢嘛——你的表现令人感慨,就是个传奇人物,你的病例更加是出神入化,给我和全院的医护人员上了一课,积累了新的经验,令人敬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要好好爱惜才行,珍惜生命才能有所作为,我这里可不欢迎你再来啊——呵呵……”
    “谢谢首长关心。”羽队长和院长政委握手后,抬手向四周前来送行的战友们敬礼,并大声的喊道:“再见首长——再见战友们——再见病友们——祝你们开心快乐,早日康复,再见——”
    人们围上前来和他握手拥抱,场面热烈感人,说起来话就长了……
    吉普车缓缓使向了大门,挥手致意的人们,像风吹麦浪一波一波晃动着,直至看不见。
    羽队长心潮起伏,把身子转过来坐好,吉普车就冲出了医院大门,他又深情的回头看了看这个令人心悸,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大门深有感触。这里是进来容易出来难,许多的感慨涌上心头。
    呱呱坠地的新生命,从这里欢天喜地诞生,多少岌岌可危的患者,从这个大门里进去受尽折磨,痛苦挣扎后就销声匿迹,再也出不来了终结生命,阴阳两隔,难道不是鬼门关吗?什么叫人生如梦?什么叫沧海桑田?这都是弹指一挥间的光阴而已。
    羽队长心中翻滚着许多的浮现,吉普车却突然停下了,他转身一看,一个清丽出尘,英姿飒爽的女军人堵住道路站在车前头,怀里抱着一个大包,一脸忧伤在看着他。
    羽队长一看是刘雪,正准备下车跟她打招呼,刘雪却轻盈来到车旁边,惊愕的羽队长打开车门刚想张口说话,刘雪又抢在他的头里说到:“这是些路上吃的零食,万一赶不上饭点,用它垫一垫……”
    “哦——你你——这——一路上有饭馆,用不着这些……”
    “路上的饭馆不卫生,能不吃最好别吃。路上慢点,别急,一定要注意安全,祝你一路顺风,到了地方就给我来信,我……”刘雪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里眼泪在闪光,还没等羽队长说话呢,她把一包东西往他怀里一塞,用手捂着嘴就转身离去。
    羽队长用眼盯着刘雪离去的背影想张口说点什么,可嗓子有些发堵,喊不出声来,远去的背影已消失在涌上眼睛的泪水中,他挥手示意走车。在车里静观其变的杨参谋和黑子,就有说话的口实了。
    吉普车在繁华的都市街道上窜行,车水马龙的街景也吸引不了军车里坐着这一帮年青人的兴致,他们感兴趣的是刚才刘雪与羽队长告别的一幕,让他们津津乐道。
    杨参谋一脸坏笑的首先开了口:“呵呵——你小子艳福不浅呐?在高原,基地司令员的姑娘梦医生就像中了你的毒,父亲病危都不回家,要等着见你一面,最后在刘晓强爸爸的命令下,才恋恋不舍离开了高原。没想到这一回你小子在阎王爷那儿转了一圈,硬是把你没留下网开一面,回来后又领了个大美人,让哥们眼红呀——说说看——你有什么魔咒——怎么把人家姑娘勾引上了,传授一下经验,也让我学上两招找个大美女,会请你喝酒……”
    “打住——”黑子咧着厚厚的嘴唇,讽刺挖苦的说:“杨参谋,你可千万别向他讨教残害良家妇女的招数,你会学坏地。啧啧啧——他就像公狗一样鼻子灵敏,能闻出哪个女人发骚,累不累——男人一辈子就娶一个女人,好坏弄一个就行了,婚姻法不允许多弄,不要……”
    羽队长一听他口无遮挡,拳头在他眼前一晃,黑子意识到再胡说下去,挨揍是免不了。他瞪着眼睛说:“不说话能死呀——把你那张臭嘴管住些好不好?再不要给我丢人现眼了,行不行——杨参谋是军区首长,怎么能没有敬畏之心?在他面前你也敢胡说八道?吃错药了……”
    “哈哈哈……无所谓——”杨参谋笑着说:“我们是知根知底的老乡嘛——在一起胡说八道才有乐趣哦——黑子虽然说的不好听,可他说的是实话,你怕他揭你的老底啊——是不是?黑子,随便说。”
    黑子受到了鼓舞,记吃不记打,话锋一转说:“乡党——你不知道这家伙走到哪里都有良家妇女跟上他屁股转,你还记得我们刚当兵时那个山丹沟吗——哎呦呦——两山夹一沟,抬头一线天,连个鸟都不见,这个家伙就弄了一个知识青年,还是个兰州砂锅子,姑娘不敢到连队里来,在路上等我们出车,看得我们眼馋啊——咦——你是不是有什么迷魂药啊——给咱也传授上些,请你喝酒是肯定了。”
    羽队长被他俩个一顿奚落,把刚才伤离别的情绪也挤跑了,争强好胜的虚荣心展露无遗,喜滋滋一脸得意地说道:“哼哼——同志们,这可是高深莫测,密不示人的盖世秘籍,没有人中翘楚的潘安貌,就凭你们俩个歪瓜裂枣的鞋巴子脸,一肚子狼心狗肺,还想学我两招?想什么呐——哼哼——就是学会了也没地方用,别浪费我口水了。呵呵——知不知道学无止尽,知识就是金钱?先交学费后传授,娃娃挨鞋底实打实,这是起码的礼节,连这个都不懂?还在这里叽叽歪歪,异想天开乱吼一起——一边稍息去吧……”
    “哈哈哈……”一车人都在笑,也不知道谁笑谁呢?管它呢。
    汽车闯过繁华路段,速度也越来越快了,不知情况的黑子可就叫唤开了,惊骇的说:“停车,这这这——这是去哪儿呀——难道我徒弟都不要了吗?不不——不是说要去接他吗?这走的路线对不对呀——”
    羽队长一听黑子乱叫唤,没好气的说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哇啦哇啦吵啥哩?不懂行情别乱叫唤好不好?这不是接他去嘛——烦不烦呐你——”
    黑子被呛住不吭声了,羽队长可在偷着乐。过了许多十字路口,也拐了不少弯,街道上上班的人人流如潮,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急匆匆赶路要紧。早点摊位烟熏火燎,人头攒动,牛肉面馆随处可见,食客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看得人眼花缭乱。
    吉普车终于进了军区大门,门口哨兵持枪立正在敬礼,羽队长坐在车里面也敬着礼。军区的院子不算小,从哪面看都看不到头,吉普车像进了迷宫似地,左右转弯绕着跑,好一阵子把头都转晕了,终于来到了刘晓强家门口。
    昨晚上羽队长送走刘雪后,来到病房一看见刘晓强,突然自责了起来。明天就要离开省城了,何不叫他回家一趟去和家里人告个别?只有他的家在这里有这个条件,一旦离开省城,也不知何年何日才能重回这里?
    世事两茫茫,难以预料,有条件的话,尽可能和家人多呆一会,那怕是一分钟也是幸福。吃粮当兵,扛枪保国,有多少不可预见的变数在里头?每一次的离家,都有永远再回不了家的可能,不能魂归故里,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而为国捐躯。
    尤其开车是高风险行业,不确定因素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在交通事故中消失的生命不在少数。据统计,自从发明了汽车以来,死在交通事故中的人数,比两次世界大战中死亡的人数都多,又有多少遗憾在里头?可能的话,尽量减少这种遗憾。
    羽队长强迫让刘晓强回了家,也只有一晚上时间,就这一个晚上,让全家人都兴奋不已。为了准备明天的离家,一家人整整忙乎了一夜。这样的忙乎,对于舍不得亲人离去的亲人来说,再苦,他们都愿意。
    刘晓强早就等在家门口了,一看到吉普车后,回头大声喊到:“呵呵——奶奶——妈妈——姐姐——车来了——车来了——” 他像个小孩子似地一边喊,还一边在跳着蹦子。
    吉普车停下后,羽队长从车里下来一看,刘晓强身边放着一堆东西,就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是在搬家吧?干嘛弄这么多东西……”
    “切——队长,这都是爸爸奶奶他们弄得,我说用不了这么多,可家里人说非要带上,我我——我有什么办法——”刘晓强正说着,他奶奶颤巍巍出来说道:“呵呵——娃娃们——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你们要走几天的路,怎么能不带够了吃喝呀——我说娃娃们别嫌多,都带上,临到用时方恨少,啥东西弄的宽展些,总没有害处。”奶奶说话,有谁敢不听?
    羽队长向刘晓强的奶奶、妈妈、姐姐敬礼握手告别。刘晓强拉着黑子的手,高兴的向他的家里人介绍说这就是他师傅。一家人都喜不胜喜,感谢他为刘晓强的付出教导,直到把东西装在车上,吉普车发动起来往前行驶的时候,一家还是恋恋不舍挥着手抹着泪,表露着难分难舍的真切情感,让车里的年青军人们,心里都酸酸。
    司令部大楼面前,杨参谋下了车挥手告别,老乡之间还是有些依依不舍,一挥手就是千里之外,有多少关爱说不出口,彼此之间默默注视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驶出了军区的吉普车,就像离铉的箭一样,飞跃过黄河大桥,一头扎进了了沟壑万千,绵延不断的群山之中,窜行在峡谷峻岭之上,时而在云中窜梭,时而在低谷奔驰。
    荒凉的黄土高原上,满目都是苍凉悲壮。不时从车窗闪过的村镇和农田,都在萧杀的秋风中枯萎了,越发显得苍凉凝重。天空中万里无云,可大地上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不散,飘荡在群山连着群山之间,公路就在群山的怀抱里像一条飘带似地,弯弯曲曲飘落在大地上,显的那么渺小无奈。要是有阵大风吹过,这仿佛像飘带般的路岌岌可危,似乎会被吹到天上去。
    吉普车开足马力在公路上奔驰着,车后拖着一条长长地尘土尾巴飞扬着,不间断在急速拉长。小小的吉普车在空旷的公路上,就像一粒豆子似地那么渺小,可扬起的尘土却蔚为壮观,覆盖了整个公路与山谷,与薄雾混合在一起虚张声势弥漫着。
    一直向漠北挺进的吉普车,几个小时后远离了农庄与田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高地不同的山丘和干涸的河床。枯黄的野草一丛一丛,已看不到一丝生机,偶尔出现孤零零一棵树,也是枯枝败叶,一派萧杀。
    羽队长抬起手腕一看,已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可满目荒凉,哪里有吃饭的地方?也许前方会有吧?他心里在默默自述着,大睁着眼睛期待着,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绵延不绝的群山丘陵,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进入眼帘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公路就在沙漠中蜿蜒曲折延伸着。说是公路,其实就是在沙漠上铺了一层碎石子。车轮碾过的地方是两道深深凹槽,碎石子都被汽车轮胎挤到路中间和两边了,又形成了三道梁。
    吉普车行驶在上面极不平稳,掌握不好方向,滚动的碎石子,就会把急驶的吉普车滑行到沙堆里,或者就地打滑翻滚。车轮与碎石子摩擦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
    凡是经过这里的汽车,尾部都拖着一条风烟滚滚的尘土尾巴,没有风帮助驱散,弥漫在公路上烟雾缭绕,久久不能散去,不但看不清路,还呛的人出不来气。
    想要找到饭馆吃饭的奢望化为泡影,被无情的沙漠吞噬了,只能吃携带的食物。羽队长看到一处远离公路的小丘陵平整光洁,更重要的处在上风位置,不会受到尘土侵扰,叫司机把车开到那里。
    几个颠簸过后,吉普车冲上了小丘陵,下的车来放眼四周,绵延不断的沙丘,一直延伸到天尽头寸草不生。偏西的太阳已照不到沙丘的另一面,灰褐色的阴影与光照的一面,形成了不同的色差,就像魔方块一样,也有一番景色。
    伸腰踢腿,活动将硬的身体腿后,大家围坐在一起,首先打开了刘雪送的食物,是两只烧鸡和切碎的猪肚猪耳朵,还有几根黄瓜。大家一看喜出望外,伸手撕鸡,抓肉拿黄瓜各显其能,狼吞虎咽开始享受。
    只有羽队长还是有些睹物思人的感受,黑子看到后就说:“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你是不是答应人家要娶她当婆娘呐……”
    “滚犊子——鸡腿还堵不住你那张破嘴?吃你的吧——与你无关,操心多了短命……”
    “哈哈哈……看你说的啥话——我能不操心吗?谁当你的婆娘,都是我的弟媳妇,关系到我的声誉。嗯——我看你小子犯错误的快了,弄出事来,我看是谁短命……”
    “哎呀——”刘晓强不耐烦的说:“你们俩个别吵了行不行?抓紧时间吃完了还要赶路哩?呆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心里毛森森的,我有些害怕……”
    “切——你别装嫩了——卖弄的啥感情——咱们在那么荒凉的高原如履平地,也没有听见你说过害怕,这才过去几天就害怕了……”
    “队长——”刘晓强看着四周白茫茫的沙漠,面露惧色说:“到高原不害怕,那是非去不可的任务,有一股不怕死的精神在支撑着。再说了,人多车也多,一群哄就不觉得害怕了。现在我们孤零零一台车,就这几个人,万一车坏了,就没啥指望了……”
    “别怕——”羽队长拍了拍他肩膀,看着茫茫沙漠,胸有成竹的说:“这片沙漠是腾格里沙漠的边缘,没有多大,就说车坏了,咱们几个抬都能把车抬出这片沙漠,有什么好怕——不害怕——吃饱肚子不想家,抓紧走吧……”
    “队长,我就爱听你说这种话,听着攒劲——即是被你哄死,也愿意上你的当……”
    “呵呵……”羽队长得意的说:“这就对了。话有千种说,巧者最美妙。你放心,我怎么能哄你?这片沙漠我跑过,危险不是很大,不信问你师傅……”
    “就是——”黑子一看刘晓强有些害怕,也安慰说:“徒弟别怕,我也跑过这个巴掌大的沙漠,和队长一起去过内蒙古抢险救灾,这是必经之路,没有高原上那个叫什么的沙漠,跑了几十天都没有看到个边边,放心吧唵——”
    刘晓强一听如释重负,看了看就要吃完了的食物说:“我们家带了不少的好吃的呢,我去取来让大家尝个鲜……”
    “别取——有福不可重受,有势不可用尽,路还远着哩,不留上一手会吃亏,好了就走——” 羽队长制止道。
    漂亮女兵刘雪带的一包东西,就让这几个大兵在沙漠中给消灭了,吉普车又上路了。
    太阳西斜的厉害快到山顶上了,吉普车来到沙漠中的一条河跟前,河面不是很宽,也有几十米。水流不急,也形不成威胁,要命的是水深。
    大车过一点问题都没有,吉普车过可就有些吃紧了。轮子小底盘低,水会钻到地扳里,更主要的是引擎会让水淹灭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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