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叫子三人虽然在这件事上心内觉着有所亏歉,但当着众人却不甘示弱。伏地叫子当即叫道:“老汤头,你先别胡吹大气,要不是大头和尚说事情可能别有情由,你那些门人早给我们做了,用不着等旁人代劳?”
    河东白堕则道:“叫子兄弟的事可还没了结呢。”
    黎丘丈人也道:“要不现下咱们就动手比划?”
    眼见他们又要大起争执,佟钰喝道:“你们私事等下再说,一码归一码,先说丁大叔兄长这案子。这桩案子和抵敌金兵有关,是大事,懂不懂啊?。”
    所有下毒的十七桩案子里,只有丁竹竿兄长这桩案子留下点线索,其他的都是无头案。佟钰有心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然而查到此处,线索却又像是进到了一个死洞穴里面,没了头绪。
    佟钰暗自调理思路:在大家公推的几个武功顶尖人物里面,除了掌印青,余者都相互见证不在事发当地。而对掌印青,大家却又十分佩服,根本不容置疑。这人武功顶尖,还是大头和尚的师父,这可教人为难了?大头和尚的人品那是没的说了,他的师父还能差吗?泰山大会上,山之东西,河之南北,包括淮南东西两路的天下英雄一致推举这位掌印青掌大侠当名门正派的总掌门,能说人品不好?要是没有大本事,没有些功德在人心里记着,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望。那可是一辈子创下的名头!
    可话又说回来了,好物事和坏物事还傍生傍长呢,他总掌门处难道就都是好人?起码那个总管寇之雄行事就很诡异,而且处处与抵敌金兵作对。高麻皮与淮南东西两路一十八家寨主刚打出联手抵敌金兵的旗号,寇之雄就带人将山寨挑了,还把给大宋官军准备的粮草也烧了,摆明是在帮大金做事嘛。我们这里也是,丁竹竿刚把大家聚到一起准备商议阻止金兵渡河南下事宜,这寇之雄就带人将他家给围了。而且他在伏牛山断崖底下围追我时对群雄发射暗器所带的毒,与这次弓弩上的毒好像不是一种。那种毒小情乖乖有法儿解,但这次弓弩上的毒她就没有办法解。高麻皮那二百弟兄也是中了弓弩的毒,结果无一活命。而在伏牛山断崖底下群雄追杀我,乃是奉了总掌门的令,是在帮他们做事,所以寇之雄使的是有法儿解的毒。看来他对抵敌金兵的人倒是舍得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不过,要说寇之雄就是做下一十七桩血案的罪魁元凶却又不像,他的武功可算不上顶尖,顶多与阮大魁相当。凭这点本事要想悄无声息,不留痕迹地接连毒杀一百多口人,可不大容易。
    那么如此一来,疑点就又回到掌印青身上了。何况这寇之雄也是他门下弟子,还管大头和尚称呼大师伯呢。一泓道长说他们被人牵了牛鼻子,掌印青是名门正派的总掌门,他要牵一泓的牛鼻子可是一牵一个准。
    做下这一十七桩血案的凶手,果真就是掌印青么?
    佟钰感觉这个暗中下毒的人极有心计,他故意做出这许多无头案子,搅和得中原武林血雨腥风,一片混沌,目的就是要让大金从中得利。若是此时再不把这桩案子揭破,那么这个人还会继续暗中下毒,中原武林抵敌金兵就老也不能成事。这可不成,抵敌金兵可是眼前最最紧迫的大事,别的事都可以抛开不管。无论他老掌是不是大头和尚的师父,也不管他掌大侠以前有过多大威望,现下阻拦抵敌金兵就是没有道理。我只以抵敌不抵敌金兵区别好坏,顺着这条路,一查到底!
    想至此,佟钰道:“现下所有血案只有丁大叔兄长这里有点线索,所以还得从这查。丁大叔,你说你兄长当初是独自一人回的保州,那你兄长遇害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竹竿被反复盘问有些厌烦,道:“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我们得着消息,即刻赶往保州??????”
    “等等,等等。”佟钰摆手打断他话头:“你得着消息?你是打哪儿得着的消息?”
    丁竹竿道:“是从总掌门处得着的消息,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佟钰解释道:“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们问案,就要将各样事都问遍了。大关节处,把握一个抵敌不抵敌金兵,细枝末节就要多问几遍,看看有什么遗漏。那,你这消息是不是从什么总管寇之雄那里得着的?”
    丁竹竿道:“不是,是牛四专程送来的消息。”
    “牛——四!”佟钰拉着长声叫道,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妥了,就这个牛四,我敢担保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佟钰记起来,在泗水河边被名门正派围追时那牛四曾称掌大侠是他祖师爷,想必他也是掌印青的三代弟子,只不过他的武功更加差劲。
    丁竹竿不以为然,道:“牛四怎会有问题?他是总掌门处派下来的,况且传递的消息并无虚假。”
    佟钰道:“杀害你兄长一家的人正是要让你尽快得着消息,好阻止你去营救大宋皇帝,这消息自然不会假了。现下这个总掌门掌印青愈发可疑了,咱们不是捉住了总管寇之雄了吗,那就先审他,这家伙总干坏事,还使毒,我看不是好人。”
    高长福当先叫道:“对,先审他!少爷,你可得替我们做主,不能叫我那二百弟兄白死了。”
    群雄那边有人却不赞同,黄海渔叉会尤大掌柜道:“现下丁帮主兄长这案子还没个头绪呢,再要掺合别的案子,岂不更乱?”
    孟伯涛道:“寇之雄是总掌门处的总管,我们审他不大合适,即便他做的不对,也应由总掌门那边追究罪责。”
    水云则同意先审寇之雄,道:“我们现下是查找线索,就要多些思路,总掌门那边也是条思路。况且他寇之雄不问青红皂白堵上门来抓人,我们总得问问究竟是什么意思吧?”
    佟钰却也有自己的主见,道:“寇之雄是在我们这里犯的事,理应由我们审问。若是送回总掌门处,人家问也不问顺手放了,我们有什么辙啊?那时再要抓他回来可就难了。事不宜迟,伏地叫子,你去将这人提来,咱们现下就审。”
    伏地叫子应了一声纵出门去,不多时手提一人回到大厅。在他身后,飞龙帮总管丁俊也随同进来。
    丁俊中了箭毒,原本躲在一所静室中运功疗伤,此刻能够出来走动,显是刚才宛霓出去为他解了箭毒。
    见着丁竹竿,丁俊满面怒容道:“帮主,寇之雄这厮将咱们散在四外埋伏的哨探全都用毒箭射死了,这家伙下手可真狠。”
    丁竹竿一听立时眼睛瞪圆,跨上一步道:“寇之雄,事情没弄清楚,你怎么就随便杀人?”
    伏地叫子将寇之雄丢在地上,佟钰见他神情萎顿,想是这几天不分昼夜连日做功夫累的,胸前被毒镖所伤显露的黑斑只有酒杯口大小,比铜钱略大了一点。然而到了此刻已是精疲力竭,伏地叫子一松手,随即瘫软在地。
    寇之雄转着眼珠打量厅内众人,见着丁竹竿的小儿子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不由露出惊异之色。随后看见汤不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听到丁竹竿质问,抬头望了一眼,却不说话。
    佟钰暗忖:这家伙嘴上死硬,其实是个怕死鬼,要不然他也不会耗费精力去运功疗伤。既然怕死,那就有办法对付他。便道:“寇之雄,你看到这位小弟弟中了你的镖毒,却仍旧活得好好的,心里很奇怪是不是?实话跟你说,我们这里有位大行家,那是天下使毒的祖宗,你那点小毒,根本没放在他老人家眼里,只略施小技,立马手到毒除。原本想你是总掌门处的人,顺便将你身上的毒一并解了也未尝不可。可你动不动就杀人,这罪过可就大了。不过我们也知道,你是奉了别人的令,身不由己。冤有头,债有主,好在这几天我们已经查实了指使你干坏事那人是谁,我们自会找他去轧帐。那,没你事了,你走吧。伏地叫子,把他腿上穴道解了,让他走。”
    伏地叫子长铁竿一戳,将寇之雄穴道解了。
    寇之雄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地抬起头望望佟钰,又望望厅内众人。他不相信,这么一个小孩子说话是否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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