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钰却瞧出皮袍老大虽然拳声如雷,不过是徒具声势,吓唬人而已。他那拳头离着宛霓妈妈身周尚有一尺多远,根本伤不到人。他这是演戏给那当皇上的看呢。只是他这出拳带响是怎么回事?倒是很好玩。
    宛霓妈妈自也瞧得出皮袍老大是在故意容让,但她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身边强敌环伺,须得守紧门户,一柄剑舞得风雨不透。
    皮袍老二在旁驻足观望。皮袍老三、老四则来到蜀国公主面前。
    皮袍老四笑吟吟地对蜀国公主道:“公主殿??????殿下,这些物事,属下可不敢拜领。”袍袖轻抛,稀里哗啦地颠起一堆物事,却都是蜀国公主的柳叶飞刀。皮袍老四复又兜袖将飞刀接住,两袖交错,再次抛起,那些散乱的飞刀已纠结成一只铁球,皮袍老四就势向下猛地一掷,砰地一声,铁球直钻入地下,将地面砸出半尺大的一个深坑。
    佟钰见过蜀国公主的飞刀,都是精钢打造,锋锐绝伦。想不到被皮袍老四随手一揉,面团似的就给揉搓在一起,这份功力却也非同小可。想是皮袍老四曾被天水湖的怪婆婆打过一掌,始终耿耿于怀,这时便趁机显示功夫给她徒弟瞧。
    但蜀国公主却不理睬他这套,她也真是蛮的可以,上来也不吭气,刷地一刀,搂头便剁。皮袍老四没料到她说打就打,事前毫无怔兆,急促间忙即低头闪避。蜀国公主一招得手,跟着使出连环刀法。皮袍老四接连向后翻了几个跟头,兼之皮袍老三在旁接过蜀国公主的刀招,这才得以脱身。
    皮袍老四略一收紧腰间布带,复又加入战团。三人斗了十几招,皮袍老三托地跳出圈外。两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缠斗,毕竟太不成话。只要蜀国公主不再抛打飞刀,皮袍老四一人尽也抵敌得住。
    不料,这一来却被萧奉先瞧出破绽,当即指着在场外观战的皮袍老二、老三道:“皇上花费重金雇了你们,难道是让你们在旁边瞧风景的么?还不动手将这一干人犯拿下了。”
    皮袍怪客本不愿与宛霓妈妈动手,想着演一出假戏,双方斗个不相上下,将这事糊弄过去就算完。但此刻事情被人挑破,再要糊弄便不可能,皮袍老二、老三对视一眼,各自跃身加入战团。
    皮袍老大与宛霓妈妈比斗,本就占着上风,皮袍老二再一加入,招式上便显出余裕。他怕人瞧出破绽,说他们有意懈怠不卖力气,这可有损他们做事讲究诚信的名头。一瞥眼,见佟钰站在一旁,便招呼道:“佟小官,何不也来推上几手。”
    这当儿,佟钰正在那里抓耳挠腮的干焦急,他见皮袍老大出拳带响甚是古怪,略一思索,随即明白,这和甩鞭子炸响一个道理,关键是出拳伸缩迅捷。想着,出拳一试,果然带出响来。而且不仅出拳带响,出掌、出指、出脚,也均能带出响动。一时技痒难耐,立马就想找个皮袍怪客比试比试。但是宛霓妈妈先前吩咐不让他插手这里的事,无奈之下,只得站在一旁冷眼观瞧。可巧,皮袍老大这时招呼他也推上几手,这叫佟钰如何不喜?简直大喜过望。当即乐滋滋地道:“你是叫我也来推几手吗?行行,几手都行,好极,呵呵。”
    宛霓妈妈被两个皮袍怪客缠斗得正紧来不及阻止,佟钰飘身纵出,人还在半空,“通”地便劈出一掌。这一掌声响极大,周围众人吓了一跳。皮袍老二一怔之际躲避稍慢,宛霓妈妈长剑反圈上来,嗤地削去他半幅袍袖。皮袍老大忙即转身对付佟钰,心下暗暗埋怨:臭小子好不识趣,我邀你来是做戏给别人瞧的,怎么当真动起手来了?
    皮袍老大万没料到,这声招呼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就见佟钰随手一掌,又拍向自己左胯,待要侧身让步避过这一招,刚一抬足,忽见佟钰左手微晃,立时警觉,自己如果这么一避,岂不将右边身子恰好送到他的掌下?便即后撤一步。但这一撤步,当胸门户大开。佟钰掌势不缓,乘隙而进,罩定了他肚腹几处大穴。皮袍老大心下大骇,忙即又撤了一步,可感觉还是脱离不了佟钰掌控,跟着又撤了一步。口中连声惊呼:“哎哟?哎哟哎哟?”
    这之前,佟钰与皮袍怪客曾有三次交手,第一次是在江宁萧嗣先都统府大院里,那次皮袍老四踢了佟钰一脚。第二次是在皮袍怪客的藏宝洞里,黑暗之中,佟钰还了皮袍老四一拳。第三次是在护答步岗,先是在山上交了几手,而后佟钰在寻找宛霓时陷落皮袍怪客设下的铁球阵,几乎被杀死阵中。但这三次交手情形特殊,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比武过招。是以,四个皮袍怪客中除了皮袍老四,其他人并不清楚佟钰的真实武功底细。总觉着一个乳嗅未干的半大小子,即便有些功夫,又能高到哪去?与他们四兄弟相比,那还差着老大一截呢。此刻他们不愿对文妃娘娘有所得罪,邀上佟钰比斗,是想把场面弄得热闹一点,好教大家瞧瞧他们兄弟四人有多恪尽职守。并为等会儿“拿不下”文妃时预先找个抽身退步的籍口。然而事情并非他们想得那样,佟钰上来轻出一掌,逼迫得皮袍老大连退三步,几个皮袍怪客均是大吃一惊。
    皮袍老大随即拿桩站稳,心道:一时大意,竟让臭小子占了先机,这便加些小心。当即侧出一步,弓身塌背,提掌虚晃,跟着复出一掌,流星赶月般击向佟钰面门。
    皮袍老大身形瘦高,佟钰刚齐着他胸口,他要与佟钰过招,就不得不稍稍俯下点身子。但他并不想伤害佟钰。佟钰没有当众揭破他们四兄弟隐私,这让他心存感激,仗着自己身高臂长,预拟趁佟钰躲闪之际,改掌为爪,抓住臭小子头顶发髻跌他一跤,多少让他吃些苦头就算了事。
    但佟钰根本没打算躲闪,侧头避开来掌,脚下一旋,缩身从皮袍老大臂下钻过,直往对方怀里撞去。皮袍老大正伸直长臂防止佟钰逃脱,决没料到他会贴近身来,眼见佟钰双拳一摆,象是牛羊抵角般地直奔自己胸口,一时竟然手足无措,危急中猛吸一口气,胸口处登时凹陷下一个大坑,同时双脚力蹬,一个长长大大的身躯,仰面朝天摔了出去,象是轰然倒下一座小山。。
    旁边正与宛霓妈妈邀斗的皮袍老二和皮袍老三大惊失色,急叫:“别伤我兄长!”撇下宛霓妈妈纵跃过来。皮袍老二离得较近,扑出一掌,拍向佟钰头顶。佟钰骤觉脑后生凉立知不妙,再要闪避,已是不及,随即头朝下探,腿向后踢,使出一招“倒踢云台”,踢向皮袍老二臂膊。皮袍老二见他招式怪异,急忙撤掌,却听“通”地一声,心下惊异:这叫什么招式?臭小子脚底板怎么还带着雷哪?
    得着这空隙,皮袍老大直起腰身,周身上下摸了摸,没觉着有什么不适。臭小子双拳并没有打到身上,不过他那一招实是险极,若不是摔这一跤,几乎就躲不过去。抬头观瞧,就见老二老三已和臭小子交上了手,两人都用上了十成功力,直是性命相搏,拳掌交加,兀自遮拦不住。而臭小子怪招迭施,忽而侧踹一脚,忽而举臂反撩,忽而头上脚下地倒竖过来,身体象个陀螺般地旋转不停,双腿似剪,连连向老二老三头上绞杀。而且无论举手投足,必定发出“彭彭通通”的响声,平增许多威势。皮袍老二、老三在怪招面前左支右拙,几无还手之能。加之宛霓妈妈在外围仗剑游走,不时瞅冷子刺上一剑,更令两人手忙脚乱。皮袍老大叫苦不迭:这是怎么话说,大家推几手玩玩,可没说玩命呀?只是眼下有苦说不出,还是保命要紧,袍袖一抻,复又加入战团。
    皮袍老大再度出手,场面更为激烈,他兄弟三人都是武功高手,这一全力施为,立时掌影飘飘,拳风呼呼。加之佟钰拳脚带响,犹如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好不热闹。
    皮袍老四正与蜀国公主相斗,但眼睛始终盯着这一面。眼见三个兄长个个危急,他们同为皮袍,手足情深,岂可独自偏安?立时就想过来搭把手。遂连施几记杀招,企图将一味缠斗不休的蜀国公主逼退。孰知,蜀国公主是个只知进、不知退的主,于他的杀招根本就视而不见。任凭皮袍老四对其周身大穴做出掌击指戳的诸般动作,人家不仅不避不让,反而步步紧逼。皮袍老四哪里见过这等不要命的打法,又不能当真伤了她,急得大叫:“欺??????欺??????欺负人哪!”正要不顾一切出指封住对方穴道,不料,旁侧伸过一柄长剑,挑向自己手腕。皮袍老四急忙撤肘,反应稍慢,“嗤”地皮袍衣袖被利剑刺破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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