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中信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显然在等他的回复。
    石文义无奈一笑,瞒是瞒不住的,只好叹息一声,“你呀,真鬼!”
    明中信笑笑,并不答言。
    “罢了,说与你听吧!其实,这是牟指挥使让我前来提醒你的!”石文义招供了出来。
    “牟指挥使?”明中信一愣,但随即恍然,是啊,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这位锦衣卫大特务头子才能指挥动石文义的。
    “牟指挥使还说了什么?”明中信恍神之后,问道。
    “牟指挥使让你小心一些,最好是与太子呆在一起!”石文义眼中闪过一丝怪异。
    是啊,牟指挥使的这个嘱咐确实有些奇怪,既然担心明中信为太子带来不便,但为何还要让明中信与太子呆在一起?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然而,这些话他可不敢问牟斌,也只是望着明中信,希望这位有智近乎妖的家伙能够猜到牟斌的心意。
    然而,他是注定要失望的,明中信只是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一丝恍然闪过,却是并不给自己解释,只是缓缓点点头,表示清楚明白。
    “中信,牟指挥使此言究竟是何意?”石文义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明中信却是看着他,笑笑,答非所问道,“石大哥,牟指挥使还有其他的嘱咐吗?”
    “其他的嘱咐?”石文义一愣,随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场景。
    牟斌望着他,皱一下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即便是石文义追问,看是否还有吩咐,但牟斌却也不再言语。
    他明白,显然牟斌有些话还要说,但话到嘴边却被他咽了回去,但那是什么,他却是有些疑惑,虽然有个猜测,但他却不敢述诸于口。
    而明中信居然能够猜到,这还真够神的!他心中想得到明中信的确认,但明中信的嘴更严,罢了,再说吧!
    “牟指挥使倒是没有什么吩咐!”石文义轻轻摇头,“中信,你为何断定牟指挥使有话要说?”
    明中信但笑不语,轻轻摇摇头。
    这动作,令石文义更加疑惑,突然,他脑海之中闪过一丝亮光,难道?
    不由得,他将目光投向明中信,以目示意询问。
    然而,明中信却是已经转头继续做他的饭菜。
    石文义眉头一皱,看看左右,轻声问道,“中信,是否是那个人的事?”
    明中信手中一顿,随即继续。
    明中信的神态动作显示就是那个人的事!石文义心中了然,上司的事不能问得太多啊,心照不宣就好!
    石文义不再询问,只是呆在一旁,看着明中信准备饭菜。
    厨房当中陷入了一片安静,唯余明中信做菜的声响。
    时间推移,终于,明中信停下了手,旁边的学员们迅速上前,为明中信宽衣解带,换下了厨师行头。
    “怎么,石大哥还没走?”明中信望着石文义戏谑地问道。
    石文义翻个白眼,回了一句,“你觉得,牟指挥使就是让我前来通知你的吗?”
    明中信笑笑,他自然心中明白,既然有太子朱厚照在此,那明宅外牟斌自然会派锦衣卫前来护卫,而石文义也必然是牟斌派入明宅,就近保护太子朱厚照之人,只因为,石文义的身份以及与自己的交情正好可以不露痕迹地来到自己身边,牟斌岂能不用!
    而石文义自然乐意得很,只因为,他知晓,明宅之内极是保险,根本毫无危险,而自己进来,不过是牟指挥使向陛下太子表达一个意向,锦衣卫极其回护太子,尽忠职守,既给了陛下与太子一个安心,又能够彰显锦衣卫的忠心,何乐而不为!
    明中信此言不过是挤兑一下石文义,调笑一下罢了,他也不会真的要赶石文义走。
    明中信缓步前行,向前厅行去。
    至于厨房内的食物饭菜,自然有学员仆役们端上来。
    石文义腆着脸跟在明中信身后,来到了大厅。
    一入大厅,他们二人瞬间变得有些目光呆滞起来。
    只因为,此时的大厅中,朱厚照在那儿吆五喝六,喝骂无忌,至于那些太监们,却是毫无骨气,个个陪着笑脸,将桌上的筹码收在自己一边。
    而旁边的那些围观太监们,却是尽皆围在了朱厚照身边,为朱厚照出主意,唯有几人围在刘瑾身边照料伺候。至于其他两名桌上的太监,却是根本无人照料观看,只能自己默默吃胡拿筹码。
    厅中的明家人却是杳无踪影,唯余一名明中远是也,他在旁边伺候着,却是满脸苦涩,当然,在朱厚照目光投来之际,他也瞬间变成了满脸堆笑,上前一步,为其解释牌规。
    如果朱厚照不重视他,也不看他,想必明中远会更加自在吧!
    但偏偏朱厚照频频向他请教,而且是请教一些小儿科的问题,这却令得明中远更加尴尬。想必,明中远内心深处是希望太子不要再问这些小儿科的问题。
    然而,他却知晓,人家朱厚照也是深怕冷落于他,才如此作派的!他还不能拒绝,还得领情,这就令得他更加难堪了!
    不见旁边那些太监不时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他吗?这是警告他啊!那些目光,如刺在背,令他无比心寒胆颤。
    明中远也只好胆颤心惊地一一回话。
    不过,就在他感到生不如死之时,突然斜眼瞅到明中信回来了,一时间,他如蒙大赦,快步飞奔到明中信面前。
    “家主,太子殿下要玩耍,不得已,某才将麻将拿出来!”明中远解释道。
    明中信自然知晓明中远此举的含义,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迈步向朱厚照走去。
    而此时桌前的四人,以及旁边围观的太监们,却是投入得极深,一个个面红耳赤,加油的加油,出主意的出主意,深思的深思,皆是一副旁若无人之色。
    明中信摇头失笑,缓缓一招手,示意石文义坐,石文义心领神会,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一旁的桌前,静静等候朱厚照从那新玩具当中醒转。
    “中远兄,你看这般打如何?”朱厚照想起来明中远,边问,边向旁边看去。
    却赫然发现,明中远居然立于一旁,远离了自己。
    朱厚照一阵愕然,再次转头向旁边看去,却发现,明中信居然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不由得脸色一红,腾一下站了起来。
    随之,就是一阵鸡飞狗跳,深知他禀性的刘瑾等太监,立刻跳起身形,立于一旁,望向朱厚照眼望之处,哟,这不是明中信明家主吗?!
    刘瑾瞬间面色一变,急步上前,躬身道,“见过明家主!”
    “嗯!”明中信点点头,和善地一笑,“你是?”
    “咱家乃是刘瑾,太子身边的一位侍从!”刘瑾连忙应道。
    “刘瑾?”明中信面色一滞,上下打量着他,却只见他白面无须,面色红润,眼中没有一丝奸邪之气,心中暗暗惊讶。
    要知道,那归元书库中,某日他无意间看到了一本史册,上面记载着朱厚照身边之人,他留心了一下,这位刘瑾可是不得了啊!史册中无数次提起此人,而他,也是朱厚照身边最重要的人之一,他本想看看是否还有随后的记载,但却再也没有了,只是到了现在朱厚照身边的这些近臣,本来,他还对不上号,现在听得刘瑾自报家门,想及此事,他也重重看了几眼这位太子身边的名人,今后自己可是要与他打交道的!
    其实,明中信本来见到史册,想要看看随后朱厚照的人生轨迹,然而,这归元塔不知为何,只能查阅一些技术方面的资料,而一些人物记事却是模糊之极,根本无法查阅,尤其是与朱厚照有关之人和物事,更是无法查获,经过几次三番的试验,他才知晓,这是上天不让他查阅,也就息了此心。
    否则,他只需要查阅出朱厚照的人生轨迹,他就可以从中找出其中的契机,来找出三元之法的漏洞,进而进一步完善自己的三元合一之法。
    尤其是在他得知那有些矛盾的合一之法,他更是对朱厚照身边的人和事极其感兴趣,此时见到这位真人,他自然是心存揣测之心。
    却不知,刘瑾这位心思灵巧之人被他看得甚是发毛,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朱厚照,希望太子为自己解围。
    毕竟,这位明家主看人可真心渗人啊!那目光,仿佛要将自己看穿一般,心中有些小心思的他,自然心中发毛,深怕明中信洞悉自己的心思。
    朱厚照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得意道,“怎么?明大哥看上了刘瑾?”
    这句话一出口,明中信瞬间心中恶寒,自己看上了刘瑾?开什么玩笑!
    明中信轻咳一声,望向朱厚照,转移话题道,“太子看这麻将可堪一玩?”
    一提麻将,朱厚照瞬间将刘瑾望了个一干二净,兴奋地望向明中信,“明大哥,这副麻将能不能给我?”
    说完,就是满脸的期盼,满眼谄笑地瞪着明中信,好似深怕明中信不答应一般。
    明中信一皱眉,沉思片刻,望向朱厚照,“你确定,你父皇能够让你将此物带入宫中?”
    朱厚照一听,神情为之一滞。
    明中信一见他这表情,瞬间知晓答案,沉声道,“如果你想玩耍,就来明宅,至于将此物带入宫中,那就不必了!”
    朱厚照一脸的失望,但却眉头紧锁,不再提及此事。
    旁边的刘瑾却是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将目光投向旁边桌上的麻将,眼中精芒一闪,显然心中有所想。
    明中信缓缓转头,望向刘瑾,“你记着,不是你的事,你不要惦记。”
    一瞬间,刘瑾面色一变,忌惮地看向明中信。
    “我说,你不要有小心思,动错了地方!”明中信沉声告诫道。
    这下,刘瑾可是清楚了,眼中恶芒一闪,随即隐退,满眼笑意浮上了眼睛,连连点头,“不敢,不敢!”
    那点小心思,明中信自然是一清二楚,但他却是毫不在意,转头看向朱厚照,“无论如何,你现在身为太子,有些东西能碰,有些东西不能碰,有些东西更是只能看,不能碰,了解就好!”
    朱厚照面色一变,但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暖意,点点头,“嗯!”
    既然朱厚照知晓轻重,明中信也不为已甚,笑道,“整理一下,咱们用膳!”
    一听用膳,朱厚照目光闪烁,鼻子一闻,眼神大放光芒,循香望向旁边。
    而此时,早已有人将麻将桌撤下,桌上摆满了饭菜。
    朱厚照一见之下,口水直流,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明中信不由得为之好笑,“罢了,开饭了!”
    随着他的一声吩咐,朱厚照早已经坐在了桌旁,伸手就要用手抓饭菜。
    “哼嗯!”明中信的鼻音传来。
    朱厚照的手脚瞬间停滞,回转头颅向旁边的学员叫道,“拿筷子来!”
    学员们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好笑,这位太子爷还真是怕咱们教习啊!虽然满眼笑意地望向朱厚照,但却也不敢怠慢,毕竟,这位可是太子,有所吩咐,咱们与有荣焉,岂能违逆!
    学员们将碗筷送到朱厚照面前,朱厚照迫不及待地伸筷夹菜,菜一入口,瞬间,烫得他真翻白眼,但却不忍心将口中饭菜吐出,呼呼直喘气,将饭菜在口中来回搅动,缓缓吞咽。
    那副怕烫,又不愿吐掉的神情令大家极其好笑,但想想这可是教习亲自做的饭菜,他们也不由得有些垂涎欲滴,恶狼般地望向桌上的菜肴。
    “行了,大家都有份,去吧,厨房还有!”明中信摇头笑道。
    一瞬间,学员们欢呼雀跃,翻身涌出了大厅,直奔厨房。
    明中远也是摇头失笑,“家主,这些小子可盼了些时日了!”
    “不过一顿饭菜罢了!”明中信云淡风轻道。
    明中远暗暗吐了一下舌头,你觉得轻松,但大家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要知道,吃了你做的饭菜,谁也无法忘记那口味啊!咱们可是请无数人试用了多少次,想要将你的手艺重现,希望能够吃到你做出来的味道,然而,无一例外,皆是以失败告终。
    要知道,得不到的往往是人们最想要的啊!
    自从那之后,大家可就随时在惦记你亲自下厨做菜了!但你毕竟是家主,岂能随意下厨,幸好,如今太子到府,你亲自下厨,他们岂能不兴奋异常?
    当然,这些话明中远现在没法说出口,但却也自觉地坐到了桌前,丝毫没有之前太子当面的尴尬,取过筷子就要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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