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臻和麻敏儿两人一惊,纷纷跳下马车,“来人——”
    章年美立即上前:“北郡王——”
    “最近有突厥、辽偷袭的消息吗?”
    “没有。”章年美摇头。
    顶替庄颢位置的新先生——卫仁亦摇头,“将军,这段时间,整个边境线还算安宁,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如果是小规模,大将军不至于被困,我先问问来人。”
    夏臻点头。
    卫仁一边向前走一边招手,很快跟来的侍兵说上话,几句之后,他又讯速转到夏臻面前,“回将军,包围大将军的并不是外族人,而是凉州城之人。”
    “平民?”麻敏儿疑惑的问。
    卫仁点头。
    这可不好办了,怪不得大将军带了五万大军会被包围,这根本不能打呀,很被动,麻敏儿看向夏臻。
    只见他一脸烦燥:“怎么回事?”
    侍兵听到问话,小心翼翼上前,“回将军,城内没得吃,他们围了大将军,要抢军粮。”
    竟是这样?
    夏臻想到西部荒凉、想到西部困苦,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一到这里竟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和皇上捉迷藏,与京里权贵装傻卖痴,夏臻感觉自己已经找到门道了,可是粮食……他没办法。
    “将军,三四月份,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粮。”卫仁提醒道。
    夏臻当然知道,他在军中十多年了,什么时候有粮,什么时候没粮当然懂,眉头紧皱,能夹死苍蝇,“去信给田先生,让他先调粮。”
    “将军,平定离这里有一千多里,把粮食运到这里,怕是来不及。”
    “那要如何?”夏臻反问新幕僚,他是祖父最近几年新培养的人才,一直放在府城军部,少了庄颢,老将军左挑右选,把他调到了身边。
    “将军,就近调粮。”卫仁拱手行礼。
    “离凉州最近的是青州,青州府城离这里有三百多里,一天一夜,勉强能行。”夏臻分析,“只是,青州府的驻军……”
    章年美轻声道:“他们原本是独立的,乍乍归到北郡王辖下,怕是……”
    “北郡王,你是白调粮食?”麻敏儿突然问道。
    “白调?何意?”
    麻敏儿解释:“就是你强制让人家拿粮的意思。”
    夏臻愣了一下,“属于我辖下,我有调粮便宜之权。”
    麻敏儿点点头:“可你跟他们又不熟,你担心调令得不到执行,但粮又不得不调,是不是为这个犹豫?”
    “嗯。”夏臻没有否认。
    卫仁看向未来的将军夫人,精明的眉角动了动,“夫人是不是想用钱买?”
    麻敏儿眉头一松,看向小伙子,眯眼一笑,“你觉得怎么样?”
    卫仁轻抿一下嘴:“就怕开了头,下面……”
    “可以换种方式。”麻敏儿提醒。
    “换种方式?”
    卫仁看向夏臻。
    夏臻看向小媳妇。
    麻敏儿说道:“我猜他们一定没有银子发军饷,要不你这个北郡王兼北郡王就先把军饷发一发?”
    卫仁双眼刷一下亮了,“夫人的脑子动得好快!”
    夏臻连忙下令,“来人——”
    “将军——”
    “让穆先生过来。”
    “是,将军。”
    “年美——”
    “北郡王……”章年美上前。
    夏臻道:“跟穆先生去支银子,找两个得力的将军赶紧去青州府调粮。”
    “是,将军!”章年美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一挥手,几个从五品将军到了他身边,立即跟上穆先生去支银子。
    这位穆先生,麻敏儿在平定大营见过,但以前一直是田先生在夏臻身边,所以她也没有注意过,现在田先生在平定大本营主持事务,这位穆先生跟在了身边。
    事情处理妥当,夏臻抬脚就要往城内去。
    麻敏儿拉住他的胳膊,“你……”
    “帮我父亲解围。”
    “怎么解?”麻敏儿道:“难道你不和你的参将、幕僚一起商议一下吗?”
    夏臻伸手拍脑门,“改不了毛燥的习惯。”
    麻敏儿微笑道:“你和卫先生刚合作,彼此还不熟悉。”
    卫仁眉角动动,拱手道:“是属下的错,属下没有提醒将军。”
    夏臻伸出胳膊,“下次记得提醒。”
    “是,将军!”卫仁马上拱手。
    麻敏儿见夏臻的心静了下来,悄悄的退了一步,离开了男人们的天下,找个地方休息去了。
    凉州城外,三月中旬的天气还是很冷,麻敏儿缩着脖子逛了一圈,等回来时,营地上的账蓬都已经架起来,单小山小跑到她跟前,“小东家,靠近城门口中间的那一顶是你的。”
    “哦。”麻敏儿把手靠到嘴边哈哈暖气,“北郡王呢?”
    “跟将军士们在账蓬里商议事情。”
    “还没有好?”
    “应该没吧。”
    “热水在那里,我要灌个烫婆子,太冷了。”
    单小单道:“我去弄,二娘,你想吃什么?”
    “我想在账蓬内吃锅子。”
    “好的,我晓得了。”
    凉州城衙门内,夏则涛出也出不去,衙门被平民包围了,几万人一直围到几条街之外,他连兵也不敢派一个,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伤了这些平民百姓。
    知府一直站在他对面,饿得出冷汗,也不敢吱声。
    慢慢的天都快黑了,怎么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他在正堂内转来转去,走得自己的头都晕了,终于,派出去的侍兵回来了。
    “怎么样,臻儿如何说?”
    侍兵回道:“大将军,北郡王已经派章将军去三百里之外的青州借粮了。”
    “太好了。”夏则涛双眼一亮,颓败的情神一扫而空,“三百多里,一刻不停,最快也要到明天晚上了!”
    “是的,大将军,北郡王让我告诉大将军,请你稍安勿燥,他正在想办法,疏散几万民众。”
    夏则涛点点头,“我知道了。”松了口气,坐到椅子上。
    知府听到明天晚上就能解困,也暗暗松了口气,“大将军,小的让后厨拿几个炊饼过来?”
    “嗯。”
    “好的,小的知道了。”
    天黑时,夏臻才结束商议会,到了麻敏儿的账蓬,她正坐在小凳子上,坐在小泥炉边上,双手托腮,眯着眼,好像睡着了。
    夏臻看了眼边上的小桌子,上面放了不少菜,正等自己回来吃呢,竟等得睡着了。
    “敏儿……敏儿……”夏臻轻轻拍了一下小媳妇的肩膀。
    “你……你回来啦!”麻敏儿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恩。”夏臻说道:“你要是困,可以先吃了睡。”
    麻敏儿眉眼弯弯:“一个人吃没劲,等你一块吃。”
    “那赶紧吃吧,我还真饿了。”
    “好,我马上来烫菜。”麻敏儿直起身子,伸手烫菜,不一会儿睡意全无。
    夏臻以为小媳妇会问商议的结果,结果她只管忙着烫菜,提都没有提进城解围之事,等待中,他慢慢明白了,小媳妇不想插手自己的事务。
    还真是懂事的小媳妇,夏臻坐在小凳上,看着她忙碌的背景,眉开眼笑:“你怎么不问问城内的情况?”
    “我问过了。”
    “……”
    “真的,我问过了。”麻敏儿直起腰,“刚才出去逛时,遇到有人进出城门,问了里面的情况。”
    夏臻摇头失笑。
    麻敏儿紧张的问:“是不是大将军有什么……”
    “没什么,我父亲在府衙内,没事。”
    “哦,那就好。”
    夏臻伸手摸了小媳妇的头,“吃完了,你先睡,我进城去见见父亲。”
    “那我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你就呆在这里。”
    “好。”麻敏儿拿了一个小白瓷碗,调了些豆瓣酱,递到夏臻手里,“趁热乎吃。”
    夏臻接过碗,从锅里捞了些豆牙菜到碗里,又吃了冻豆腐、腐竹,就是没吃肉。
    “你怎么不吃肉?”麻敏儿奇怪的问。
    “最近嗓子干得难受。”
    “你喝水少。”麻敏儿道。
    几百里地之北,一辆普通的马车行走在荒凉的砂砾道上,驾车的是个中年男人,他身边还坐着个稍为年轻些的男人,两人看向前方,低语道,“快到辽金之地了吧。”
    “嗯,还有半天的路程。”
    稍为年轻的人龇着一口黑黄牙道:“这次这些女人不错,既水灵又有风韵,那耶律家的男人们肯定喜欢。”
    “耶律的男人什么时候喜欢大魏小娘子啦?”
    “你管他们什么时候喜欢的,只要我们能卖到银子,你说是不是?”
    “那倒是。”驾马车的可惜道:“那天那个被什么掌柜救走的女人更标致、更有咱大魏女人的风韵,可惜了,少了一大笔银子。”
    “可惜什么,咱们车里的这几个也标致啊!”
    “哈哈……”两个猥琐的男人捂嘴偷偷笑。
    破旧的马车车厢里,没有坐凳,冷硬的木板上坐着几个头发散乱的女人,她们被反绑着,嘴里塞着臭布团,什么话也喊不出来了。
    凌如雅坐在这几人当中,无论是肤色还是姿色都是上乘,她蜷在厢角,耳朵里听到外面的对话,知道自己被人拐外到族去了,恨得牙痒,但她不后悔自己跑出来,她要报仇,她要杀了那些让她过得生不如死的人,一个也别想逃掉。
    不就是被抓了嘛,没关系,只要有机会,我会逃出来的,那些害我的人一个也别想逃掉。
    凉州城内,夏臻带着自己的属下摸到衙门,见到了父亲。
    夏则涛看到儿子欣喜极了:“儿啊,姚大人到了吗?”
    “父亲,姚大人要过了六月才能来。”
    “却是为何?”
    “我让他搞好夏收后再来。”
    “哦,我懂了。”夏则涛问:“那凉州城缺粮如何解决?”
    夏臻回道:“父亲,这两天我已经向最近的青州府调粮。”
    “青州府去年也受了灾,怕不宽余啊!”夏则涛担心的说。
    “父亲,就调这几天的,我已经给田先生去信,让他往西部调粮。”
    “这样就妥当了。”夏则涛说:“以前的粮食,都是各府军向京城伸手要的,现在皇上把北方五府给了我们,摆明了不想给我们粮食。”
    “父亲,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倒是。”
    夏臻道:“父亲,解决眼前之困后,我们一方面要防备辽、金,另一方要鼓励农耕。”
    “我只会打仗,这些事没有做过。”夏则涛叹气。
    “父亲,我也不会,我们摸着石头过河一起学吧。”
    “好!”
    夏臻又和他父亲说了关于军队招募之事。
    “你的意思是趁他们没粮,以粮食为军饷招人?”夏则涛问。
    “嗯!”夏臻点头,“这样做一举两得,即解决了人口吃饭难问题,又把成年的男人招到军中,少了动乱的机会,更让军队得到充实。”
    “是个好办法了。”夏则涛点点头,“只是我们的军粮也有限吧。”
    “父亲,我们可以拿银子去买粮食。”
    “哦。”
    夜慢慢的深了,凉州城外营地上,篝火熊熊燃烧,映得城外如同白昼,麻敏儿翻来翻去睡不着。
    单小单睡在账蓬另一边,“二娘,怎么啦?”
    “没什么。”
    “是不是外面的火光太亮了?”
    麻敏儿翘头看了一下,“不是……”
    “那是为何?”单小单问。
    “没事,你睡吧。”
    “是不是担心北郡王?”单小单问,“要不,我跟我娘去睡。”
    “不要,不是这个问题。”
    “哦。”虽然东家嘴上这样说,但单小单觉得她就是在担心北郡王,就是想让北郡王过来,娘让自己睡在这里,好像不太好。
    麻敏儿还真不是担心夏臻,也不是怪单小单住在自己账蓬里,而是她突然之间好像知道了夏家的秘密。
    什么,夏家的秘密?是什么呢?我们暂止不表。
    遥远的京城,元泰帝的龙案上,折子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他仍在挑灯夜批,一份又一份,批得他就差扔了手中的折子。
    近身内侍,见皇上放下笔,连忙上前,“圣上,让老奴帮你按按额头吧!”
    元泰帝身子往后倚,头枕在龙椅上,内侍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帮他按摩,边按边缓解他的疲惫:“圣上,你是不是愁青黄不接,没有粮可赈?”
    “是啊,一个弄不好,那些彪悍的……”皇帝的话没有说完,但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圣上,往年也是一样,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朕到想呢!”开元泰冷嗤一声,“不过……今年总算少了北方五府,朕觉得压力少了很多。”
    “皇上,北方不是不毛之地么,怎么会有粮?”
    “这你就不懂了!”元泰得意的说:“朕去过北方,那翼、襄一带都长两季粮,他们可不愁吃。”
    “那其他三府是不是……”
    “那倒没有,不过朕把五府都给夏家了,夏家自然会用翼襄的粮补贴青凉宁三府。”
    “皇上英明。”内侍笑眯眯的拍了皇上的马屁,感觉他的心情好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气。
    ——
    夜深了,长公主还没有睡,不时让仆从打听妹妹有没有回来。
    仆人回道:“回长公主,还没有回来。”
    “倒底去了那里?”
    “回长公主,也没去那里,就在你的酒楼里。”
    长公主眉头又皱了皱,“和那庄公子?”
    “是,长公主。”丫头说道:“听说庄公子把家族的人都接到了京城。”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回长公主,听说庄公子家人仗着二公主,大肆在京里购买铺子、田产。”
    长公主沉着脸,讥笑一声:“得势贪财不就是这些低层人一惯的贼脸嘛。”
    仆人又道:“长公主,奴才还听人说,庄先生要拜风太师学习歧黄之术。”
    “就他?”长公主冷哼一声,“他怎么不求仙得道去。”
    “长……长公主,有传言,庄先生好像要求仙得……”
    长公主霍一下站起来,“那风江逸整天神神叨叨,他妻子跟着他都过苦日子,难道云宝以后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长……长公主……”
    “不行,明天我就找母后。”
    ——
    三月的夜,暖风微薰,让人不知不觉沉醉,从灯红酒绿中走出来,真是公主抱了,庄颢怀中窝着云宝,微抬头,看向夜空,清冽的空气,带走了身上的酒浊气,让他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很多。
    低头看向怀中,天之娇女双手吊在他脖子上,睡得正酣,真是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公主啊!摇摇头,一步一晃出了酒楼,上了自家马车。
    刚坐到马车里,云宝公主仿佛就醒了,小头朝庄颢的怀里钻,囊着鼻音,“我不要回姐姐那里。”
    庄颢摇摇头,伸手摸摸她的头,“听话,回大公主府。”
    “不,我就不。”
    “晚上私自出来找我,你姐姐肯定生气了,回去吧。”
    “我又没到别的地方,就在她酒楼里,她肯定不会生气。”云宝公主抬头,撅起小嘴,红润润的看得人心驰神迷。
    庄颢移开眼,伸手拍拍她的后背,“乖,听话!”
    “不想乖,不想听话。”云宝抱着他的腰,钻在他怀里撒娇。
    庄颢轻轻道:“不听话,我可要去做道士了!”
    “不……不许……”云宝紧张极了,抬起头,满脸都是紧张。
    庄颢微漾笑意:“那你听话,回公主府。”
    “好……好吧。”云宝不情不愿的双手紧紧拥着庄颢的窄腰,“父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赐婚?”
    庄颢眸光闪闪,并没有接这句话,他知道圣上一定会把女儿嫁给她,可就如云宝埋怨的,不知何时赐旨,是在考验自己呢,还是关联夏家呢?
    不急不缓中,庄颢把公主送回了公主府,到了门口,云宝不肯下车,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乖乖回去,以后还有得出来玩,不听话,下次再出来可没这么容易了。”
    “哦!”云宝一步三回头,终于进了公主府。
    庄颢悄悄的消失在夜色中,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大街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
    春夜的风是令人目眩的,徐徐吹来,格外有些暖意,更让人惬意。有侍卫悄悄靠近马车,“公子,夏将军已经到西凉了。”
    “那边情况怎么样?”
    “听说不太好,荒凉一片。”
    庄颢叹了口气,“嗯,我知道了。”
    “公子,北边离我们已经很远了,你还是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自己的日子?”庄颢仿佛自言自语:“以后,我整日在人前风光,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公子,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生活。”
    听到属下羡慕的口气,庄颢从凝神中走出来,哂然一笑,“那还真是……”不屑一置,“回家!”
    “是,公子!”
    麻敏儿感觉自己睡得不踏实,一觉醒来时,天还没有亮,翘起头,发现单小单没在,估计她出去做早饭了。
    又放下头,准备睡回笼觉,刚翻身向里,门帘被揭开了,夏臻进来了,“怎么这么早?”
    夏臻没说话,坐到她榻边,榻也矮,几乎就是木板铺在地上,他的大长腿蜷着,双眉没有松开,“今天我们不能进城。”
    “为何?”
    “等粮食。”
    麻敏儿坐起身,“要不我们学过年时富户给穷人施粥,在城外支起大锅,烧粥给那些没粮吃的人,一方面救人于水火之中,一方面吸引他们不再包围大将军?”
    夏臻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看了眼小媳妇,蓦得双手抱她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马上去办。”
    唉,被这么一闹,麻敏儿哪里还睡得着,索性穿衣服起来,她把头发全部束在头顶,跟男人一般,西凉的三月还冷得很,她带了帽子,穿了棉袍,跟少年小子一样抄着双手出了账逢,到了自家灶头前。
    “小东家,饿了吧,早饭马上就好。”
    “我不急,你们慢慢来。”说完,接过单婶的火钳,“这里暖和,我来烧灶膛。”
    “好咧!”单婶见她要烧,她去拿小坛掏小腌菜,准备早饭用的小菜。
    夏臻那边,让手下的校尉组织人手烧大灶,“煮上一千斤粮,粥熬得不稠不稀即可,不要太难看就行。”
    “知道了,北郡王!”
    卫仁见此,上前,“北郡王,我让人到城内发通告,告知大家,新来的郡王给大家施粥。”
    夏臻点点头,“大街小巷都贴上。”
    “好。”
    卫仁马上带着自己的幕僚团队甩着膀子开始干起来。
    太阳完全升起来时,早饭好了,麻敏儿找了个高墩朝夏臻的军队看了看,发现他正在忙,也不过去,仍然坐到灶膛后取暖,一直等到他过来。
    “坐在这里发呆?”夏臻手扶大刀走过来。
    “嘻嘻,你是不是过来吃早饭?”
    “嗯。”
    麻敏儿连忙跳起来,揭开锅盖,从竹蔑上端出稀粥,又拿了花卷,“赶紧吃!”
    真是很忙,夏臻连凳子也不找,就站在那里吃了早饭,吃好后,拭了嘴,“我会很忙,你自己当心点。”
    “没事,这里几万大军呢。”
    “嗯。”夏臻手扶大刀去忙了。
    麻敏儿这才慢慢悠悠的开始吃早饭。
    而靠近城墙边上,施粥摊子正在支,但是饥饿的平民已经全部拥出了城门,挤在粥摊前,要不是几万大军,能把粥摊子啃得连木头都不剩。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开始施粥了,麻敏儿站在远处看到人群被大军归拢成队了,终于不乱了,她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小单姐——”
    “小东家……”
    “大家都出来了,我们进城去看看。”
    “小东家,外面还有些乱,怕是不好吧。”
    “人都来抢饭吃了,没事。”
    “哦。”
    单小单连忙去叫小有,还有自己的哥哥们。
    麻敏儿一直以为荒凉指的是城外,一个府城,里面至少不差吧,但当她进去时,才发现,这里的城跟翼州等地差得太远了。
    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物,到处都是矮小的建筑物,而且建筑物都是石沙混合而成,很有异域风情,但不繁华,满目苍夷,走到大街上的人们,普遍苟着腰,一副吃不好穿不暖的样子,很穷,直起腰行走的富人也有,不多。
    “小东家,这里连云水镇都不如。”单小单小声念道。
    可能人们都去城外抢粥了,城内的人并不多,有个老太婆一手拄着棍子,一手担着一个瓦罐,“卖水了,卖水啦!”见到麻敏儿等人穿着鲜亮,连忙拉住他们,“贵人,要水吗?”
    付小有好奇的问:“怎么会有人卖水,水不是到处都有吗?”
    老太婆听到这话,一副见鬼的模样,“水,那可是金子。”
    麻敏儿突然转头,“小单姐,我们做早饭的水那来的?”
    “我不知道呀,好像听秋菊婶子说是顾将军给的。”
    “顾敦?”
    “嗯。”
    麻敏儿敏锐的感觉到了凉州缺水比缺粮还严重,这日子怎么过,她示意小有把老婆婆的水都买了下来,笑眯眯的问,“老婆婆,去年发洪水,凉州城没有吗?”
    老太婆哈哈一笑,“老天爷啊,你买的水就是去年存下来的水,要不然,那来的水?”
    “这里降水很少?”麻敏儿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什么叫多,什么叫少,反正这里自古以来就少水,人们就等下雨过活。”老太婆拿到铜子,高兴的转头走了。
    付小有举着瓦罐:“二娘,这一点水,八十个铜子。”
    麻敏儿的神色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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